七四
“等會兒媽媽慢慢告訴你。”
“那麼,媽媽,快點說吧,那個和長白獨目叟生得一模一樣的老頭子是誰,他快要垮下去了。”
“怎見得?”
“你不見他只有招架之功了?”
“嗤!”
“媽媽,你笑什麼?”
“笑你這丫頭是個井底之蛙。”
“媽媽,你為有個井底之蛙的女兒感到光榮麼?”
“死丫頭。”
“……”
“……”
“媽媽,你怎不說了呀?”
“媽媽給氣昏了,沒的說啦。”
“你騙人,媽媽,你不是還在看得目不轉睛?”
“哧!”
“說呀,媽媽,藍袍子的那個是誰?”
“不知道。”
“媽媽,你會不知道?”
“那人好像不是本來面目。”
“那麼,說他那根柳條吧。”
“柳條代劍。”
“柳條代劍?”
“是的,在一些特高的劍術名家來說,這事並不稀奇。”
“那麼,藍袍獨目叟是哪一派的?”
“猜猜看,孩子。”
“青城?”
“不。”
“華山?”
“不。”
“猜不到了,媽媽。”
“難道除了華山和青城兩派,天下就沒有更好的劍術大家了麼?”
“難道——?”
“別賣狡猾了,丫頭,說出來。”
“難道是劍聖?”
“劍聖會是這副丑樣子?”
“不是劍聖?”
“不。”
“是劍聖……?”
“是劍聖的絕學,而不是劍聖本人……應該這樣說,才是正解。”
“啊啊,一元劍法?”
“對了。”
“我不相信,媽媽。”
“為什麼?”
“照媽媽這樣說來,一元劍法也未免太不值錢了。”
“怎見得?”
“你不見它在驚魂劍法之前低了頭?”
“亂說。”
“亂說?”
“他只是在消磨時間。”
“他只是在消磨時間?”
“是的,他此刻使的,正是一元劍法中的僅有的一招自救絕招,先天一元九宮連環步。”
“設非計窮力竭,為什麼要用這一招?”
“連媽媽也不明白呢。”
“他會是劍聖的什麼人?”
“這一點,媽媽更不明白了。”
“是不是因為劍聖沒有傳人?”
“是呀!”
“真怪。”
“他是劍聖何人,這一點困惑太大,徒想無益。暫且略開不談。讓媽媽先想想,他既非功力懸殊不敵,他為什麼無緣無故地採用這一絕招自救?”
“……”
“……”
“媽媽,想到了麼?”
“唔,可能他在等待什麼。”
“難道他不可能是在思索什麼?”
“唔,是了。”
“什麼?”
“孩子,你給猜中了。”
“哦?”
“他一定是在想一件事情。”
“想什麼呢?媽媽。”
“這就難說了。”
“會不會偶爾忘卻整套劍法中的一招?”
“傻丫頭,真是天真得可笑。”
“難道天下就沒有比我更傻的人?”
“哧。”
“媽媽,假如那人真個是忘了一元劍法中的一招,念在他會使用一元劍法的份上,你能不能指他一招?”
“天知道他忘了哪一招?”
樹叢中只聽人語而不見人影的二人,似為母女。
母女二人,出聲談笑,毫不避諱,似乎鬥場中的這三位人物都不在他們母女二人的心目之中。
鬥場中三人,對於前面的這一段對白,誰都聽得清清楚楚。
孫伯虎,疑奇兼有,只為不願再惹意外,故作充耳不聞。
黑袍獨目叟,欲罷不能。
藍袍獨目叟,聽完最後一句話,心頭狂喜。
樹上母女是誰,只有他一人心裡清楚,只為斗事未了,無法分神招呼。他怕母女半途退身,無處找尋,又怕放走長白獨目叟,錯過取得盤龍寶劍的機會,心下委實難於取決。這時,驀聽中年婦人有意點破他的迷津而苦於指點無門,當下,柳條一揮,逼開黑袍獨目叟,將第三七式連攻相同兩招,重新踩起先天一元九宮連環步來。
果然,樹叢中的談話重新開始了。
這一次,是那位中年婦人的聲音,首先開口笑道:“孩子,真個給你猜中了呢。”
接著,一個少女的脆聲答道:“你知道下面的一招麼,媽媽?”
“假如那人剛攻出的兩招,是一元劍法三七式‘變生兩儀’的話,底下一招,第三八式,便應該是‘四象復位’!”
“媽媽,‘四象復位’如何個使法?”
“傻孩子,媽媽說出來,二人同時聽到,豈不消減了這一招的威力?”
“他已用了五十式中的三七式,還沒有將對方降服,再加一式,又有何用?”
“咦,這倒是怪事。”
“什麼,媽媽?”
“孩子,你又說對了。那個穿藍袍子,很可能是第一次施展這種劍法,你不見他不肯錯亂一式,堅持著從頭到尾,有條不紊地,按步施展?”
“媽媽,藍施子的能否勝得了黑袍子的?”
“應該可以。”
“憑功力麼?”
“不,憑一元劍法的絕世威力。”
“那他為什麼還在熬時辰?”
“傻孩子,人家一套劍法還沒複習完畢呀!”
“那麼,快點告訴他吧,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