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
黑袍獨目叟一怔。
藍袍獨目叟微笑著,繼續說下去道:“因為,去見閻王的,一定是一位‘獨目叟’!”
黑袍獨目叟,更不打話,一聲怒哼,探手入腰,在布袍底下,約略摸索,立即宛如絲般地,抽出那支有萬劍之王美稱的盤龍名劍來。
盤龍劍,狹而長,鋒薄如紙,亮燦如銀。
原來它竟盤在黑袍獨目叟的腰間。
這時,吟地一聲徽嘯,劍身顫動,應手而直。
司徒烈暗道一聲:“果然好劍!”
劍現,兩個獨目叟,一個面露景羨之色,一個傲然自得。
“你的劍呢?”
“在那裡,等老夫取來。”
藍袍獨目叟,伸手一指最近的一株垂柳。然後,一聲清嘯,騰身而起,晃眼間,已躍上三丈開外的垂柳枝頭,宛以蜻蜓點水般地,一沾即起,縱落原地,手上已經多了一根三尺七八,拇指粗細的柳枝。
黑袍獨目叟,低低一聲驚哦。
孫伯虎,呆了。
“請!”
“請。”
藍袍獨目叟,道畢一聲請,手執楊柳枝,依然含笑靜立於原地。
黑袍獨目叟,道畢一聲請,藏劍現訣,就地側身遊走,繞圈活步。
名家比劍,端在一招起手式。
起手式,不但藉以分別一個劍手的派別,而且,一個劍手在劍術上的成就如何,以及這套劍示的本身是否出色,也可以從起手式上看出一半。
黑袍獨目叟的步眼活開,真個做到了劍穩如山,身輕似葉,訣指之處,鬼神迴避的功候……司徒烈暗暗點頭,孫伯虎汗出如漿……由於黑袍獨目叟的心神過於專注……他竟沒有注意到他對面的藍袍獨目叟,在說過一聲請之後,即未有過任何動作。直到他將起手式一變,撲向中路欲與對方會合之際,他才發覺,對方竟是毫無準備地,仍然站立原地。
黑袍獨目叟,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他立即收式止步,陰惻惻地向藍袍獨目叟問道:“閣下何不開式?”
藍袍獨目叟微微笑道:“閣下一人開式也就夠了。”
黑袍獨目叟臉色微變,又道:“閣下的劍法何名?”
藍袍獨目叟哈哈笑道:“在相互起手之後,還問人家的劍法何名……哈哈……好個長白劍術名家!”
“閣下的起手式難道是‘先天一元無極式’?”
“你問我,我又問誰?”
“你是劍聖何人?”
司徒烈心頭一震。
“哦,你知道武林中有個劍聖麼?”
“老夫為能再看到劍聖的絕學而奇怪。”
“何怪之有?”
“因為劍聖沒有傳人?”
“閣下怎知道劍聖沒有傳人。”
“最低限底,他在離開這個世界以前,他沒有將他的絕學傳給任何人。”
“誰說劍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老夫,長白獨目叟。”
“有何事證?”
“哈哈哈……朋友,別充行家了,現形吧。”
黑袍獨目叟狂笑一聲,笑指天南,一劍驀向藍袍獨目叟攻去。
藍袍獨目叟疾退丈許,厲聲道:“你憑什麼散佈劍聖的流言,你說!”
“流言?”黑袍獨目叟,又是一聲狂笑道:“好,就算它是流言吧,不過,閣下這種氣派,直以劍聖傳人自居,而自己竟又不知道自己冒認的師門的種種變故,真是笑話之至。朋友,在你沒有贏得老夫的驚魂劍法以前,擺什麼譜兒都是白費,長白獨目叟,是出了名的現實勢利鬼,不見棺材不流淚,來未來,展露您的一元絕學吧。”
藍袍獨目叟,冷笑一聲道:“倒要看你究竟識貨不識貨。”
黑袍獨目叟冷笑著說畢,隨著展開了一套見所未見奇詭絕學。
只見他,藍袍獨目叟,於冷笑聲中,柳條微揮,一條身軀,也立即繞著黑袍獨目叟迴旋遊走起來。
柳條揮處,清風震盪如吟。
步法起處,似行雲,似流水,安閒從容,輕靈飄逸。
黑袍獨目叟一見之下,臉色大變。
當下,只見他,一聲厲嘯,一震手中銀光耀目的盤龍寶劍,奮力躍起,如魚控網似地,急急竄出藍袍獨目叟遊走的圈子。
藍袍獨目叟哈哈大笑道:“不錯,果然識貨。”
這次,黑袍獨目叟可笑不出聲音來了。他,黑袍獨目叟,豎劍當胸,雙目締視著藍袍獨目叟,神色端凝之至。
藍袍獨目皇,長笑聲中,手中柳條一抖,畢挺如筆,左手捏訣,右臂平伸,柳條尖端,直指黑袍獨目叟前胸,側身向黑袍獨目叟的中官一路欺進。黑袍獨目叟,臉色又是一變。這時的黑袍獨目叟,業已一反適才囂張狂態,手中劍,端持如山,待得藍袍獨目叟的柳條堪堪迫近,方將萬劍之王的盤龍寶劍向左下方一指,跟著右臂上招,由下而上,以一招“驚魂劍法”中的絕招,“一見驚魂”,猛向藍袍獨目叟的柳條划去。
藍袍獨目叟,視若無睹,原式一成不變地,仍從黑袍獨目叟的劍圈上,往黑袍獨目叟的心胸照舊點人。……劍柳堪接!
一根柳條,能當萬劍之王的利鋒麼?
當然不能。
如果不能,劍柳交接後,柳條怎能保持不會應鋒而折?折了柳條,藍袍獨目叟又將以什麼東西代替寶劍應敵?
嘿,怪極了。
您道怎麼著?
就在劍鋒觸及柳條的剎那,劍柳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