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三
司徒烈失聲反問道:“你,你說什麼?”
散花仙子見了司徒烈那副驚惶神態,禁不住掩口噗哧一笑,但緊接著卻又幽幽一嘆,仰臉漫聲道:“那就是說,生無所戀,死無所惜,生死兩可。”
司徒烈苦笑著搖了搖頭。
散花仙子訝聲道:“不可能?”
司徒烈苦笑道:“也可以這樣說,但我真正的意思卻是說:這實在不是一個我所回答的問題!”
散花仙子微顯不悅地道:“忘了我在事先徵求過你的同意嗎?”
司徒烈苦笑道:“我說過,但願我能辦得到。”
散花仙子不悅地又道:“是的,我記得很清楚,你的確這樣說過。”
“那就好了。”
“非但如此,我記得我還曾幫你說過一句,不是麼?”
“是呀!”
“但還記得我的要求嗎?”
司徒烈微微一怔,散花仙子仰臉帶著薄責的口氣又道:“我只問你,你以為如何?——你以為如何呢?”
“我以為麼?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呢?”
“那你以為可能嘍?”
“是的!”
司徒烈聽了,既感詫異,又覺新鮮。
他為了滿足好奇心,本待再問下去,但旋又轉念忖道:天也快亮了,對方神志不太健全,我又何必如此認真?
當下微微一笑道:“我以為不可能,而你以為可能,像這種玄而又玄的問題,我們大可保留兩個結論。”
“我不以為然。”
“我卻以為應該到此為止。”
“中止得不是時候。”
司徒烈苦笑道:“女俠,你知道的,天快亮了。”
散花仙子堅持道:“我們必須在天亮以前將兩個結論去掉一個!”
“那又何必呢?”
“因為只有一個結論是對的!”
“那麼,去掉哪一個好呢?”
“可以再談談。”
演變至此,散花仙子的談吐,幾已成為一種無謂的糾纏,但司徒烈知道她有病,同時瞭解她的致病之因,因而他告訴自己道:對待一個普通病人都應付出容忍和同情,又何況於她呢?
想罷,臉色一整,耐心地溫聲道:“女俠,您先前說得不錯,我們之間,不是外人,因了這層關係,施力願意誠懇地提醒女俠,我們已經耗去了不少可貴的光陰,而施力知道,我們尚有更重要的話要說,等天亮了,女俠耽擱不住,失去此一良機,豈不遺憾?”
散花仙子搖頭笑道:“那個,弟弟大可不必擔心。”
司徒烈不解地哦了一聲。
散花仙子笑釋道:“因為我只有一句話要問弟弟,弟弟只須點點頭,或者搖搖頭,也就夠了。”
司徒烈忙道:“女俠想問什麼呢?”
散花仙子搖頭笑道:“等等再說。”
司徒烈著急道:“現在說了豈不更好麼?”
散花仙子從容笑道:“我仍唸唸難忘於那個‘可能’‘不可能’!”
司徒烈唉聲道:“好吧,依了你,可能如何?”
散花仙子搖頭道:“這樣不行。”
“依了你也不行?”
“我想知道你先前為什麼要說不可能。”
司徒烈心底冷笑道:要折服你又有何難?我只不過不忍心罷了!心裡冷笑道,同時抬臉忍著氣道:“好,我說出了不可能的原因之後,你能也將可能的依據為我說上一說嗎?”
“當然。”
“那我告訴女俠你吧,就因為女俠你堅持‘生死等重’是可能的事,我才覺得‘生死等重’毫無可能,這樣說,女俠明白不?”
“不明白!”
司徒烈靜靜地又道:“女俠說過,任何問題只能有一個正確的答案,這是對的,因此女俠的堅持不能成立!”
散花仙子點點頭道:“好,現在異常簡單,你只須更切實地說明我的看法為什麼不能成立也就夠了。”
司徒烈微微哂道:“這還不夠?”
“不夠!”
“我已經說得夠明白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