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司徒烈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敢輕率開口。
老人繼續說道:“孩子,一個人的一生,是命中注定了的,別抱怨它,也別為它欣喜,踏穩腳步,朝應走的路上走……就說你這一次在牢中遇到我吧,可真是你的大幸,也可算是你的不幸,你的一生,本可平平凡凡的過去的,那個七娘和施姓師爺受過你的活命之恩,他倆既能每天為你安排精美的飲食,遲早會有~天會設法救你出去的,那時候,你出去了,雖仍是乞兒之身,但可悠哉游哉地過一輩子,也是人生一樂。但是,你遇到我了,你的身份重要了起來,誰叫你是司徒望的兒子呢?今後,你的任務艱巨,無窮無盡的苦頭要你去吃,無窮無盡的風險要你去擔……反過來說,也將有無窮無盡的光榮在等著你,孩子,把自己看得重一點,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一生下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哩。現在,我說完了,你說你的一句話罷!”
“老伯,你說這些話。”司徒烈哽嚥著道:“難道您老要走了麼?”
“是的。”老人簡短地道:“就在明天夜裡。”
司徒烈問完話,才發覺他忘了最要緊的一句,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老人的名姓,這該多糊塗?不過,他又安慰自己地想,不問也好,假如老人有意讓他知道名姓,相處這麼久,他可能早就自動說了出來了,萬一那也是老人的忌諱之一,有問無答,倒反而難堪,老人既然和他約了後會之期,將來總不難明白了。
司徒烈沒有見過老人的面,但老人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尊嚴,令人懾服,司徒烈感覺老人表面雖然甚為怪癖,細想之下,又好似是一種有意的安排,只是他一時不能參透個中真諦罷了。
第二天,司徒烈自天黑之後,就伏到對面的壁角,注意著隔壁的一動一靜。
約摸三更左右,一個嘶啞的聲音在遠處哈哈大笑道:“怎麼樣,老朋友,想出來了吧?”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冷地道:“那有什麼奧妙之處,你若以‘陰陽盤旋手’攻來,老夫只須抱元守一,以靜待動,以不變應萬變,你那一招不就不攻自破了麼?”
嘶啞的聲音大笑道:“難為你想了半年之久,才想出那一招‘陰陽手’是個虛招,哈哈……老夫乘為武林第一人,這回大概沒有什麼疑問了罷了”
蒼老的聲音冷笑道:“你冷敬秋是不是武林第一人,明年的現在,你自己會明白的。”
嘶啞的聲音狂笑道:“冷敬秋一天不死,隨時在七星堡中候教。”
笑聲漸去漸遠,終於寂然。
司徒烈有點明白了,老人自動入牢,大概是口頭論技時輸了東道……老人真的為了輸了一招才入牢的嗎?他不相信,絕對的不相信。
因為老人說過:“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誰也不能瞭解。”
司徒烈相信,老人自動許願入牢,其中一定含有另一種驚人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