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都城（四十八）

　“哈哈……石頭！你也有今天！哈哈……”蔣子恆叉腰狂笑，笑了半天，摔地上的人也沒站起來，等了許久，人還是沒反應，他這才慌了。

　“石頭！”蔣子恆嚇得連忙跑過去查看，搖了搖人的肩膀，沒反應。“你別嚇我啊……”

　蔣子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手咋那麼賤呢？是不是把人腦袋給砸壞了吶？

　把人撈起，猛地搖了兩下，“石頭……”

　蔣子恆還想說些什麼，一捧雪忽的糊了一臉，剛剛還閉著眼半死不活的人得意的笑著，“哈哈！你也有今天！”

　蔣子恆默默把臉上的雪抹掉，鬆開抱著人的手，一聲不吭的走了。

　“哎！你別想騙我去追你，摔的很疼好不好！”石煜摸摸被摔疼的屁股自個爬起來，看著蔣子恆的背影好像記起了什麼，想了想還是追了過去。

　跟著人一路回了營帳，石煜戳了戳他的後背，“子恆？你不是哭了吧？”

　蔣子恆看了他一眼，不說話，自顧自的爬上床睡覺。

　“真哭了啊？就那麼小的一雪球，砸腦袋上也沒事麼，你傻的嗎？隨便騙騙就信了。”石煜繼續戳。

　蔣子恆仍舊不說話，石煜撇撇嘴，道：“你打我，我都沒跟你生氣，你氣什麼？”

　人還是不說話，閉上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石煜惱火的推了他一把，“這床還是我的，生氣就睡小豬那去！大爺不伺候了！”

　過了一會，蔣子恆悶聲道：“小豬那有人。”

　石煜徹底黑了臉，揪著人的頭髮道：“那你倒是給我讓個位啊！”

　包的像個蠶寶寶的蔣子恆蠕動了幾下，算是給人讓了。

　“哼。”石煜爬上床扯了扯被子，蔣子恆鬆開了些，讓人進來。

　石煜看人還在鬧彆扭，瞇了瞇眼，勾唇露出一抹奸笑，湊近人的耳邊壓低聲音道：“聽說這種大雪天會有雪女出沒，知道什麼叫雪女嗎？”

　蔣子恆閉著眼，卻支棱起耳朵聽，心說他怎麼沒聽過這玩意兒？

　“就是整日披著一頭白髮穿著白衣，嘴唇發紫，牙齒比老虎還鋒利，臉卻長得挺美的女人，聽說啊，雪女最喜歡在雪裡哭，然後把路過的人吸引過來，挖心吃掉，用來續命。”石煜陰測測的說道，成功讓人身體僵了僵後讓開睡覺。

　蔣子恆艱難的咽了嚥口水，聽起來好可怕的樣子……怎麼辦？睡不著了，果然好可怕。

　支著耳朵聽到石煜的呼吸平穩後，蔣子恆鬆了一口氣，慢慢挪了過去貼著人的後背。感覺還是沒有安全感，再小心翼翼的翻了個身，把人抱進懷裡，這才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繼續睡。

　本應熟睡的石煜睜開眼彎了彎唇角，看吧，大型暖手包到手。

　蒼茫的大雪中，一個熟悉的背影蹲在雪地里大哭。

　“石頭？你怎麼在這？沒事吧？”蔣子恆立馬跑了過去把人抱起。

　石煜轉過臉來，委屈道：“子恆，我餓……”

　“那我給你去找吃的。”蔣子恆給人擦擦眼淚毫不猶豫道。

　“可是……”石煜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張大嘴道：“我想吃你的心！”

　看著那滿嘴的利齒，蔣子恆嚇得大叫：“啊——鬼啊！”

　“砰！” “哎喲！”

　一大早就听到人大叫，守夜的士兵忙衝了進來，“敵軍來了麼？在哪？”

　石煜揉著被摔疼的胳膊和腿，對他們擺擺手道：“沒事，他做噩夢了。”

　床上的蔣子恆似乎還沒醒，跳下床一手捏開石煜的嘴，還伸手摸了摸。

　“呸呸呸！”石煜嫌棄的把人推開，“蔣子恆！一大早的發什麼瘋？”

　蔣子恆鬆了一口氣，還好牙齒是正常的。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士兵，乾咳一聲道：“那什麼，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

　“是！”

　帳篷裡只剩下兩人，蔣子恆還在想怎麼會夢到石煜時，一張臉忽的在眼前放大，他竭力克制才沒一掌拍過去。

　“你沒事吧……哎！你幹嘛又推我？”石煜看著蔣子恆的背影覺得莫名其妙，暗自咬牙，今晚一定要再給他講一個更可怕的，就說白毛怪吃人的故事。

　厚實的毛皮軍帳，一個身長約莫兩米的壯漢身披黑熊大氅，蒲扇大的手握著一把玄鐵紋金流光的大斧，右手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與斧柄輕叩，發出清脆的聲音，座椅蓋的是上好的虎皮。

　壯漢動了動看向帳篷門口，脖子上的狼牙項鍊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

　“主上，那北淼國的將軍派人來請。”一個穿著虎皮衣的漢子走進來，右手置於胸前行禮恭敬道。

　本來歇了的幾個將領聞言又炸毛了，紛紛勸誡道：“主上，他們這是要咱們帶著兄弟去送死啊！”

　“是啊！主上，前日您也看見了，那麼小的東西，就炸死炸傷了幾萬人！”

　“咱們本就是為了活下去才發動戰爭，現在這不是本末倒置了麼！”

　胡燁抹了一把臉，沉吟道：“咱們已經抽不了身了。”

　即便知道被人算計了，可他們現在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之前被騙和北淼國站在一邊，如今想抽身恐怕哪裡都沒有他們的容身之所。

　“那咱們就這麼替他們賣命？”精瘦的漢子紅著眼怒不可遏，這段時間他們死了多少弟兄？

　另一個道：“我看還不如投了那袁陌離，死在他劍下也好過給這群人賣命，若能得他收留，自然再好不過。”

　胡燁眉頭微動，好像也並無不可。

　“就是！”其他人也附和。

　進來報信的人弱弱道：“主上，北淼國將軍說，如今咱們的親人在他那吃好喝好，若是主上想投降，首先就……就殺了他們。”這算是明目張膽的威脅了吧？

　一群人沉默了，外邊風雪依舊咆哮，誰也沒看見帳外閃過的白影。

　看著漫天的雪花，洛望舒就算不冷也縮了縮脖子。漠北冬日的夜晚，真冷。

　“媳婦？怎的還不睡？”莫離習慣性的用披風把洛望舒包裹住納入懷中。

　洛望舒感受著莫離灼熱的體溫笑了笑，“你不是也沒睡？”

　“城裡的老弱婦孺還有其他人冒著風雪過來說要參軍，我讓人給他們煮薑湯先安頓下來，能上戰場的給武器上，不能的就先留在帳篷裡。現在雪太大，山路崎嶇，回去容易出事。”莫離說到這事心裡有一絲動容。

　洛望舒點頭，“我剛讓他們種了棉花，過幾天就能有保暖的衣物了。”

　“你今天讓人找的就是棉花種子？”

　“是啊。”洛望舒說著往莫離身上一跳，莫離順手抱住。洛望舒滿意的在人耳邊道：“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麼，回去吧。”

　“好。”莫離掂量了下媳婦，“好像重了點。”

　“有我懷孕的時候重？”洛望舒挑眉問。

　莫離搖頭，“那時候肚子裡還有倆麼。”

　洛望舒氣的咬他脖子，“會不會說話啊？”

　莫離根本沒把這點力道放在心上，笑呵呵道：“我說的實話麼，重點好，抱起來舒服。”

　“那你的意思是以前我身上全是骨頭，抱起來一點也不舒服咯？”洛望舒瞇著眼看他。

　莫離啞然，媳婦好像變了不少麼。

　洛望舒還想說些什麼，莫離道：“看！那邊有什麼東西！”

　“什麼啊？你別想糊弄過去！”洛望舒話雖這麼說，但還是順著莫離的視線看了過去，愣住。那一道長長的冰橋是怎麼回事？仔細看看上邊似乎還有人在走。

　熟悉而又放蕩的聲音傳來，在夜空飄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哥哥——”

　洛望舒身子一僵，這貨是怎麼過來的？他有空間所以能穿梭，這裡可是漠北！邊關！幾天就過來也太兇殘了吧？

　冰橋在眼前越來越明顯，那個紅影和白影也越來越清晰，負責警戒的士兵目瞪口呆，果然將軍夫人的弟弟也不是常人！

　紅影歡快的奔來，洛望舒如遭雷劈，他倒不是不喜歡這個雙胞胎弟弟，只是……另一個人和他長得百分之九十九相似，做出呆蠢的表情，說著幼稚的話，這感覺實在不怎麼美妙。

　花娘一眼就鎖定了莫離懷裡的洛望舒，不顧莫離的冷眼，直接把人扒拉下來抱住轉圈，“哥哥哥哥哥哥！花娘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想花娘？”

　洛望舒被他轉的眼暈，胡亂的答應，結果花娘轉的更歡快了，洛望舒差點被他甩出殘影來。

　“好了花娘，你不是有好吃的要給舒兒？”銀蘇適時開口道，花娘就是個小孩子心性，全世界只相信自家哥哥，一會會看不見就撓心撓肺，所以沒辦法，銀蘇只好帶著他千里尋哥。

　花娘這才停下來，興奮的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哥哥，這是我和舅舅路過美食街時買的千層酥和鮮花餅，可好吃了，最後三塊我都捨不得吃，包過來給哥哥啦。”

　洛望舒乍一聽眼角直抽，那不是他們家的麼？聽到最後被感動了一下，等嘴裡塞了一個千層酥後，他才想起問：“你放了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