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美味齋（五）

　賣到只剩下一個包子是洛望舒沒想到的，這肯定了莫離的手藝，但更突出了貴的重點。

　要想不虧本，而且有人買……洛望舒突然記起一個美食來。

　“要不咱們賣雲吞吧？”這個他也想吃了。

　莫離加固馬車的動作一頓，“雲吞？”

　洛望舒只記得大概的形狀，想了想後道：“就是我們那的一種美食，皮四四方方，很薄，中間弄一點肉，煮了之後和高湯一起吃的那種，很好吃。”

　這個提議一出來，莫離就搖了搖頭，道：“煮的時間太長，煮出來又很燙，不適合擺攤去賣，但開店後可以賣這個。”

　“啊？”說的也是，那些人還要做工，沒那麼多時間。洛望舒又蔫了，那賣什麼好呢？

　莫離眼前一亮，看向洛望舒道：“雖然不可以賣雲吞，但咱們可以賣高湯。現在天氣還沒熱，大早上也會感覺到冷，咱們賣高湯，一文錢一碗，和包子一起賣，包子只做二十個。”

　“對哦。”洛望舒咧開嘴笑了，湯的成本比包子低。“可以從空間裡挑水出來用，那裡的水比外邊的很甜，還源源不斷。”

　莫離高興之餘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碗，這從家裡帶過去的碗有些人是介意的……也罷，先賣著，看看情況。

　“不過，我們家裡沒有很多碗啊。”這帶過去的話，不可能讓別人出碗。洛望舒突然很想念在現代的一次性碗，那多方便？現在賣個湯還得帶一大疊的碗過去，那麼重。

　“去村頭找李姑嬸買幾十個吧，反正店裡也要。”

　洛望舒點點頭，“現在去？”都快天黑了誒。

　莫離看了一下天色，“嗯。”

　洛望舒剛想點頭，忽然記起了什麼來，“你說，咱們要不要畫個獨一無二的圖案啊？到時候店裡都用這種碗，成為美味齋的標誌。”

　“嗯？”莫離笑了笑，“定做的碗小的要兩文錢一個，中等三文錢，大的四文錢，海碗五文錢，咱們現在先買些碗用，等日後有錢了再考慮好麼？”

　洛望舒仔細一想也是，畫圖不也得考慮很久麼？這事急不來。等莫離把手裡的活做完，洛望舒站起身。

　“媳婦？你在家就好，我去去就回。”

　“我都悶在家裡一天了，你不讓我出去，我明天就跟著你去賣湯。”洛望舒揚著頭看他，一雙金燦燦的眼睛透著固執。

　莫離輕嘆一聲，“嗯，走吧。”

　洛望舒得意的笑著，在莫離前面走，興奮的樣子就像得了糖果的孩子。

　一個小燈籠在小路上忽明忽暗的前行，莫離緊緊拉著洛望舒的手，生怕人會絆倒。

　“咦？這不是阿離嗎？你們倆去哪呢？”一戶人家湊近看了之後疑惑的問道。

　莫離對那男人笑了笑道：“去李姑嬸家買幾個碗。”

　男人憨憨的露出一個笑臉來，“都到晚上了，等你們回來這天就徹底黑了，當心打滑啊。”

　“嗯。”莫離倆人繼續走，幾乎每到一戶人家前都有人來問，就這樣好不容易走到了村頭。

　洛望舒第一次和這麼多人搭話，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就算是地震和疫病那一個多月都沒有和這麼多人說話。男人一般和莫離講幾句，女人大多數都願意問洛望舒。

　“篤篤篤。”

　“誰呀？”一個婦人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不一會便開了門，看見是莫離和洛望舒後明顯一驚，而後露出個笑來，“原來是阿離和阿離家的，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來了？”

　莫離歉意的笑笑，“我們來買五十個小碗。”

　李姑疑惑的問道：“怎的要這麼多？”

　“小子尋了個生意，賣些湯，需要這麼多。”莫離倒也不瞞著，便直說了。

　李姑點點頭，笑著讓開了身子。“先進來吧，看看哪些合心意，這都是前幾天剛燒出來的。”

　“嗯。”

　洛望舒朝四周望瞭望，東邊角落裡有一個窯，旁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碗。

　“嬸兒，這麼晚了你在外邊做啥啊？”一個少年的聲音傳出，李姑回了一句“有人買碗”，那少年就出來了。

　莫離抬眼看去，目光一頓，還沒等他開口，那少年便興奮的說道：“咦？你不就是那個賣包子的叔叔？買碗做啥啊？”

　李姑微愣後笑了，拍了一下少年的肩，道：“小姜，他是村西的莫離，按輩分你叫大哥，旁邊是嫂嫂。”

　莫離淡笑著，這少年以前並沒在村里見過，也就沒多言。

　“嘿嘿，莫大哥，莫大嫂。話說莫大哥做的包子真好吃，還管飽呢！”小姜笑嘻嘻的說道。

　洛望舒回了一個微笑，心說莫離去渡頭擺攤，這少年怎麼去了？莫不是去搬貨？

　“呵呵……小姜啊，你再說下去天就徹底黑啦！”

　小姜對李姑吐了吐舌，乖乖不說話了，但那雙眼睛還是閃閃發光的在莫離和洛望舒身上轉，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偏房裡，地上擺著大大小小的碗，別說，還真不錯，這燒瓷技術的確很好。

　洛望舒蹲下身小心的挑選著，心中讚嘆不已，質地、顏色不說是最好，也能算得個上乘了。

　李姑見洛望舒是真心喜歡，笑瞇瞇的說道：“我們家世代以燒瓷為業，傳到我這代已經第十二代了。”

　難怪……洛望舒看了一眼莫離，“咱們買天藍色白瓷碗吧？”

　“好。”莫離一向是小事媳婦做主，自然不會多說什麼。

　“要幾個吖？”小姜歪著頭問道。

　洛望舒：“五十。”

　“好的，我直接把碗挑過去吧？”小姜嘿嘿笑道。

　“不用，用草繩兜放好給我就行。”天色已晚，莫離不可能會讓一個明顯特別瘦弱的少年給他挑回去。

　小姜回頭看了看李姑，後者微微頜首，他就麻利的在一旁開始打包。

　洛望舒從袖子裡摸出一個錢袋來，問李姑：“一共多少銀子？”

　“這碗不值幾個錢，就送你們了。”李姑仍舊是笑瞇瞇的。

　聽完這話，洛望舒差點沒把錢袋給弄掉了，“這……這怎麼可以？”

　“這有啥不可以的？左右那些湯藥費都沒還，過年我還住你們那白吃白喝，這碗你們若是不收下，讓我於心何安？”

　洛望舒對這種事不擅長處理，尷尬的看向莫離，後者對李姑道：“這年頭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有事照應些是應該的。嬸嬸的心意我們知道了，這銀子還是要給的，若是嬸嬸過意不去，就收個半數吧，日後我們還是要過來的，嬸嬸要是不收銀子，我們怎麼好意思再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番話下來，李姑也不好再推辭，只道：“那就收一半吧，總共二十五文。”

　“嗯嗯。”洛望舒趕忙從口袋掏了二十五文出來給李姑，生怕人又不要了。

　李姑看著洛望舒的模樣有些好笑，其實什麼人哪裡來的都不重要，心好最重要。

　莫離拿著碗，洛望舒提著燈籠，在李姑和小姜兩人的目光中走遠。

　“呼——嚇死我了，要是真不要那銀子怎麼辦啊？”洛望舒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習慣了被人算計，這麼熱情的對他好，他還真不習慣，還覺得可怕，洛望舒真覺得是不是他有點犯賤啊？

　莫離提著碗，臉上掛著一抹淡笑。“媳婦，白天若是無聊的緊，可以去周圍人家看看走走。”人總是群居動物，一個人孤獨久了，沒病都病了。在消除芥蒂後，洛望舒完全可以出去玩玩。

　“嗯？這次你不怕我出事了？”洛望舒挑眉看他，是誰怕他摔不讓他出來的？

　莫離笑笑不說話，抬眼之後怔了一會，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洛望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順著視線看去，整個人都呆了。

　在通往他們回家的路上，之前所有跟他們打過招呼的人家都在門口掛了兩盞燈籠，那路亮堂堂的，將夜晚的寒冷都驅散了些。

　心似乎被什麼狠狠地撓了一下，洛望舒揚起唇角，“走吧，回家。”

　“嗯。”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在這個微冷的夜晚，腳步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