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釣魚

　與華國古代官官相護，層層剋扣賑災銀相比，大元帝國的確好了不止十倍，辦事的效率也高，沒幾天賑災銀就下來了，其實這裡發生地震，其他地方也有感應，所以速度才會這麼快。

　李家村不是唯一受難的地方，卻是所有地方的重災區，開春還要交納賦稅，為了安撫民心，皇帝下令減免一年的賦稅。這一做法受到了許多人的好評，洛望舒覺得古代也沒有那麼可怕。

　事實上，洛望舒若是早個三四年過來的話，那場面就完全不同了。

　這個年過得實在有點艱難，房子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重新築起，算不得好，至少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領了救濟糧，有了新家，一群人搬離後，兩層的房子瞬間就空了，洛望舒還有點不習慣。

　大雪在初春陽光的熱情下依依不捨的消融，樹梢發了不易察覺的嫩芽，凍結的河水升騰起白霧，似乎是冒著熱氣的鍋。

　洛望舒對著許久不見的大太陽伸了個懶腰，終於能出門了，他可是悶了半個冬天。

　“娘爹，你去哪裡啊？”莫光因著吃得好，皮膚白了不少不說，個子也在竄，之前還在洛望舒腰上一些，現在就到了胸口。

　“出去走走，看有什麼可以吃的。”吃了那麼久的臘肉、團子，洛望舒想換點口味，比如弄條魚回來，煮湯喝，奶白奶白的……這麼想想，還有點餓了。

　一旁搬了木頭做椅子的莫離抬眼看向洛望舒，“媳婦想吃什麼？”

　“唔，釣魚煮湯。”這裡沒有魚鉤和釣魚竿，洛望舒也不確定怎麼弄，就乾脆說了出來。

　莫離把最後一顆釘子敲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道：“我去拿魚竿。”

　莫光道：“我拿背簍。”

　“苗苗可以挖蟲蟲哦！”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洛望舒揚了揚眉，“苗苗，你怎麼來了？”

　李苗苗笑嘻嘻的放開李虎的手，朝洛望舒撲了過來，像個小砲彈。幸好洛望舒站穩了，不然倆人肯定摔地上。過了一個冬天，這小丫頭胖了一圈不說，力氣也賊大。

　“苗苗想嬸兒了。”

　洛望舒只想呵呵噠，下一秒就無情的揭穿了她：“你是想吃你叔煮的飯吧？”

　李苗苗調皮的吐吐舌，“主要是想嬸兒啦。”

　洛望舒顯然不信，用食指輕點了下她的鼻尖，不再多言。

　李虎對自個家的小丫頭很是無奈，性子就像個漢子一樣，完全沒有其它女孩的嬌羞，估計是年紀小的緣故，李虎也就隨她去了。

　“我進山一趟，找點東西換些銀子，苗苗就麻煩你了。”

　洛望舒不在意的擺擺手道：“沒事，人我給你看著，你自己小心點。”

　“多謝。”李虎要走之時，莫離從屋裡出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張弓。

　“開春山里多猛獸，這個拿去。”莫離說著把弓遞給了他。

　李虎點點頭，伸手拍拍莫離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洛望舒不太明白為什麼釣魚要往山上走，反正和李虎同行了一段路，路上看見了不少倒塌的樹，還有不計其數的亂石。

　大約走到了半山腰，李虎往深山去了，洛望舒幾人去了山澗，水還算清澈，面上的冰都化了，裡面的魚看得很讓人心動。

　李苗苗和莫光倆人興奮的拿了小鐵揪往一邊鬆軟的泥土挖，洛望舒愣了愣，問莫離：“他們倆做什麼？”

　莫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解釋道：“找地龍釣魚。”

　“地……龍？”等到倆人把地龍拿了過來，洛望舒這才知道所謂地龍就是蚯蚓，用蚯蚓當做魚餌，好吧，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洛望舒以前沒去過鄉下，平時釣魚也有買來的專門的魚餌，看著那一條條努力蠕動的蚯蚓，有點頭皮發麻。

　李苗苗倒是不怕，伸手就捉了一條蚯蚓給洛望舒看，“嬸兒給你，把它放鐵鉤上可以釣大魚哦。”

　“哈？”讓他放？別開玩笑了！洛望舒滿臉黑線的後退了半步，根本不敢伸手碰好嗎！苗苗，你這麼厲害你爹知道不？

　莫離看出來洛望舒的害怕，想笑又不敢笑，直到洛望舒瞪了他一眼，莫離這才伸手把李苗苗手裡無辜的蚯蚓拿了過去，“好了苗苗，我來吧。”

　在鐵鉤上把蚯蚓綁好，莫離才把魚竿給洛望舒，後者若無其事的拿著，其他的幫不上忙，拿著竿子等魚還不簡單？

　春天釣魚什麼的，收穫其實不大，可禁不住它打發時間吶，洛望舒帶著倆娃子全神貫注的等魚上鉤。

　莫離則在四周看了看，找了一根木頭削成木刺，在下游叉魚，這比釣來的快多了。

　等到快中午了，洛望舒手裡的魚竿動了動，本來昏昏欲睡，這麼一動，洛望舒立刻來了精神，過了一會，估計魚徹底咬鉤後奮力一拉，拉不動……

　什麼鬼？洛望舒使勁往上拽，還是拉不動，無奈之下只好喊身旁的人：“小光……”

　莫光皺了皺眉，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幫忙，猶豫了一會還是道：“娘爹，別拽了，放了它吧。”

　“啊？這麼大條魚夠咱們吃好多天了，放了？”

　“那個，”莫光小聲道：“這個可能不是魚，是老鱉。”

　“老鱉？”洛望舒默默放鬆了手裡的魚竿，釣了半天釣了一隻老鱉還不能燉湯喝，說不鬱悶肯定是騙人的。

　李苗苗雙手撐著腮幫子頭一點一點的，洛望舒怕她掉進水里，只好把人抱住，對莫光道：“收拾收拾東西走吧，去下面看看。”

　“好。”莫光麻溜的收拾好了東西跟在後面。

　順著河流往下走，不到片刻就看見了赤腳在水里叉魚的莫離，腰間別著一個竹簍。

　洛望舒下意識的蹙眉，雖說是開了春，但這水也是冰涼的，就這麼赤著腳進河裡，虧的他皮糙肉厚，也不怕著涼。

　“莫離——”

　河裡的人聽見聲音抬眼看去，露出一口大白牙，慢慢往回走。

　等人到了岸上，洛望舒一指頭戳他腦門上，板著臉就開始訓：“你說你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一樣不知輕重，這天能下水嗎？染了風寒怎麼辦？還有，你有頭疼的毛病自個不知道啊？要是疼了，別找我。”

　莫離只是笑笑，用洛望舒遞過來的手帕擦擦腳上的水，穿好鞋子。竹簍裡的魚不多，差不多四條。

　碎碎念過後，洛望舒催著人趕緊回去。

　“阿爹！你看那邊！”莫光突然看見了什麼喊道。

　莫離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也忍不住皺眉，對面河道上竟有不少死去的動物屍體，看樣子應該是地震沒來得及躲開。屍體上邊飛舞著密密麻麻的蒼蠅，讓人汗毛直豎。

　洛望舒看了一眼便把頭轉過了一邊，他只恨不得自己是個近視眼。

　“咱們通知一下李大叔他們，這條河是村里人飲用水的來源，那麼多屍體堵著，喝了水怕是要染病。”

　飲用水……洛望舒聽完差點吐出來，他無比慶幸自己在家打了一口水井。

　幾人回到家，莫離連薑湯都沒喝就走去了李大康的家，裡面吵鬧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我呸！你們家平時來打點秋風，看在是我家男人的哥哥的份上，我忍了，大地震過後你們搶我家康樂救命的糧食，現在又要藉著孝道來搶房子和糧食，你們還要不要臉？我告訴你們，今兒個就算你兒子病死了，那也和我無關！”

　徐氏一番話說出來，李氏竟不知如何反駁，只是拍著大腿大哭，說什麼弟弟不孝敬哥哥，還詛咒他們去死。

　徐氏忍無可忍之後，拿了一旁的掃帚就開打，連同咳的半死不活的李牛一起打了出去。

　“你們要是再敢過來，我見一次打一次，打死為止！”徐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本來就是個性子烈的人，現在更是無所畏懼。

　李氏被打了幾下，真是打到肉了，扶著自個兒子默默走了。

　莫離瞥了他們一眼，徑直走了進去。

　“阿離？”徐氏擠出個笑臉，把掃帚放牆邊問：“你咋來了？”

　“我今天上山看見河道讓石頭堵了，那裡有很多屍體，這麼久了，怕是會發瘟，想找李叔商量商量，看看怎麼做。”

　徐氏聽罷皺著眉道：“進來說吧。”

　洛望舒聽到有人敲門，他還以為是莫離回來了，打開門一看卻是李春花、李氏和李牛三人，只消一眼，洛望舒就打算關門。

　“別關門！”李氏半個身子卡住門，哀求道：“大牛病了兩天，讓我們見見莫大夫行麼？”

　洛望舒沒說話，莫光不明所以的走了過來， “娘爹，誰啊？”

　聽到莫光的聲音後，李氏欣喜的擠了進去，“小光！”

　莫光後退一步，躲開了李氏的擁抱，大步走到了洛望舒身旁，眼中滿是警惕。

　李氏尷尬的收回手，咬咬牙，暗地裡掐了一把大腿，眼淚直流，“你大哥病了，拿點藥救救他吧。”

　“我沒有大哥。”李光早就在祠堂死了，現在活著的是莫光。大哥？哪來的？“有病找阿祖，不過，阿祖出去了，明日晌午才回來，你們先走吧。”

　李氏還想說些什麼，洛望舒從門後拿了鋤頭漫不經心的甩了甩，李氏哆嗦了一下收回了伸出的手。

　李春花扶著人咬唇張望了許久，沒看見莫離，眼底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斂了情緒道：“娘，那我們明日再來吧。”

　把幾個瘟神送走後，洛望舒鬆了一口氣，想起莫離的話後，他決定拔些靈草出來煮茶喝，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