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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鴿交友須謹慎》第100章
☆、第98章:吳師爺的小故事

  時隔數月再次見到白紹常,吳幸子莫名生出一股人生無常的感慨。

  白紹常被關押的地方就在護國公府內,審問是私底下進行的,主審關山盡判國案的幾位大臣都不知道這場審問,是皇上與關山盡君臣攜手設給顏文心的圈套,就期盼能從白紹常嘴裡問出點有用的證據了。

  滿月身為關山盡的左膀右臂,自然肩負起這等重責大任,他也算做得不錯,至少逼得白紹常成認信件物證都是假造的。可惜白紹常人雖溫雅,嘴巴卻很硬,幾次拷問被嚇白了臉,然而即便渾身顫抖,依然咬死口供不肯更改。

  滿月也是真沒辦法才把腦筋動到吳幸子身上,他可不像自家主子那樣捧著吳先生就怕不小心摔了。在他眼裡吳幸子能在衙門20年,心性手腕肯定都不是一般。

  有路不走那是傻子的行為,他可不願意因時日拖得太久而旁生枝節,萬一功虧一簣怎麼辦?大不了關山盡出天牢後,他立馬躲回馬面城就是了。

  兩人從密道進的護國公府,顏文心派去監視吳幸子的眼線都沒察覺不對,還以為他如同往常,安安靜靜地躲在染翠宅邸中過自己的小日子。

  白紹常住在護國公府西邊的暢幽院,事發後也沒挪地方,雖說出入有人監視且不能離開護國公府,然別的一切都看似照舊。

  顏文心想來是很放心白紹常的,滿月與親兵們私下排查過府中眾人幾回,都沒抓到顏文心的眼線,暗衛回報也都說未見顏府密探。

  心還真大,也真夠瞧不起人的。滿月生生被氣笑。

  他明白這表示,對白紹常顏文心是抓得挺牢,壓根不怕反水這種意外出現。可也正是顏文心的託大,讓滿月找到了可突破的弱點。

  「國公府裡是安全的,您就躲在窗外看幾眼,察覺有什麼不對儘管對在下說。」滿月帶吳幸子縮在關押白紹常的臥房外,這個時候白公子多半在琴桌前發呆,已經多日未曾彈琴了。

  「好的。」吳幸子用力點點頭,將手上因緊張而冒出來的汗抹在腿側,食指沾了些唾沫後,小心地戳破窗紙網裡偷瞧。

  果然如滿月所預料,白紹常坐在琴桌前,盯著愛琴發愣,臉色很不好,隱約泛青。

  他仍然一身白衣飄然出塵,身形略為單薄,在寬大的衣袍中更顯羸弱。也不知道他對白色是不是有什麼執著,吳幸子瞧著瞧著不禁好奇,否則怎麼會連一絲其他顏色都不上身呢?

  袖口衣襟處都是用月白色絲線繡的暗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簪發的是通體盈潤的雪白玉簪,細細的腰帶也是雪白的,與其說公子如玉,不如說白得嚇人。

  白紹常露出來的肌膚也幾乎沒有血色,雙唇抿淂緊緊的,勉強透出些許肉粉色。

  大概只有一雙眼跟一頭黑髮,黑得發亮、黑得扣人心弦。

  吳幸子喜歡看美男子,他心裡是擔心關山盡不假,可不知不覺還是被白紹常不染塵俗的凜然模樣給吸引了。

  「吳先生?」滿月等了片刻,看吳幸子完全沒有響應,忍不住低聲問了句。

  「啊……」吳幸子猛的回過神,連忙轉頭看了滿月一眼,滿臉羞愧自責。「對不住啊,我、我……」他揉揉鼻尖,提醒自己振作。

  再次往戳破的窗紙偷看,這回吳幸子總算發現了,白紹常手中似乎捏著什麼,他原來並不是盯著琴發呆,而是凝視著手裡的物什,臉上神情似悲似喜。

  可惜那東西並不大,在白紹常手中護得好好的,隔了這麼遠的距離看得不真切,只隱約能看出那物什帶著顏色,並不特別鮮豔,好像還有些老舊。

  吳幸子皺眉思索片刻,從窗邊離開,招呼著滿月退開一段距離才開口:「滿月,我有個不情之請,得麻煩您找人跑一趟。」

  「吳先生儘管說,護國公府就算什麼都缺也不會缺人。」滿月聽吳幸子這樣一說,精神都振奮了幾分。

  看來有戲了!

  「鵝城北邊五十里遠有個小鎮子叫通口鎮,鎮南住著一個賣雜貨的行商名叫夏大根,請您派人將他與他媳婦兒帶來,還有他貨裡的香囊也都帶上了,就說清城縣吳師爺想請他幫忙,他定會跟著你們來的。」吳幸子仔細交代。

  聞言,滿月露出些許疑惑。

  然而滿月並沒有多問,順手招來一個小廝交代幾句,就見小廝一臉感激地對吳幸子拱拱手,轉身一溜煙跑了。

  「放心,快則六七日,慢則八九日,定能將人帶到的。」滿月的保證並沒讓吳幸子安心,想到關山盡還得在天牢裡待上好些日子,他的心就無法抑制的煩亂。

  大抵是也瞧出了他的焦躁,滿月將人帶到自己住的客間,斟了杯茶水推過去:「喝點,緩緩心神。」

  「噯……」吳幸子心不在焉端起茶啜了口,接著用力嘆口氣,彷彿都要將肺給嘆出來了。

  「吳先生,滿月能問問嗎?」

  「啊,請問請問。」吳幸子正了正坐姿,臉上略透出赧然。

  「這位夏大根與吳先生您有什麼關係嗎?」這名字聽起來有些引人遐思啊,特別眼前這位的興趣還是蒐集鯤鵬圖。主子在天牢裡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危險,滿月倒有了閒情逸致。

  「他欠我一個人情。」吳幸子抿唇笑笑,神情略顯不好意思。

  「人情?」滿月這下更好奇了,微微傾身向前,雙眼亮得吳幸子下意識躲閃。

  「噯,一點小事,不足掛齒。算是、算是我做的有些不地道,幫他坑了別人一把。」說起這件事,吳幸子就不由得臉紅。倒不是覺得自己當年做了壞事,而是這種小謀小計在滿月面前恐怕有些端不上檯面,騙騙沒見過世面鄉下人而已。

  可奈不住滿月旁敲側擊,加上剛蒸好的桂花糕適時端上桌,吳幸子的嘴還是被撬開了。

  這不過是鄉里鄉親間的小衝突。

  吳幸子羞赧的咬了一口桂花糕,這才全盤道來。

  原來,將近20年前清城縣這小地方也不知是走了大運還是撞了霉運,有個陽城這個大夏南方最繁榮城市的大富戶看上了清城縣東邊那塊傍著水的地,富戶帶著七八個風水先生聽說走遍了江水以南才找到了這塊風水寶地。

  要吳幸子看,這塊地風水好不好一介門外漢看不出來,但離水是夠近的,雨下得多些還會淹出來。

  本著良心,吳幸子勸說縣太爺別把這塊土地賣給不明白深淺的外地人,可縣太爺自個兒也是個外地人,更不明白那條河淹出來時有多嚴重,於是還是賣了。

  勉強算是皆大歡喜,縣裡有了一筆收入,富戶拿到了他所謂的長生地。於是富戶很快就動土興建別館,造得那叫一個亭台樓謝婀娜多姿、身嬌腰柔恍如仙境。

  大概也是老天可憐清城縣長年困苦,別館從動土到蓋好花了七個月,富戶帶著幾個美妾入住兩年,期間竟一次水也沒淹過。

  就是富戶住在清城縣,非但沒給鄉里鄉親帶來好處,甚至還惹了不少麻煩。先不說吃穿用度,原本大夥兒想啊,清城縣離哪哪兒都遠,儘管山窮水惡,但種出來的蔬菜可是挺好的,在鵝城能賣到不錯的價錢,就是量太少了,對生活杯水車薪。

  現在可好,有個大富戶,一間別館少說七八十口人,總要吃飯吧?噯!菜價也許能再提一提?想得雖美好,可惜富戶壓根沒想過要吃小地方的土菜,他一車一車從外地運來諸如一顆五兩銀子的大白菜、一把七兩銀子的豆角、一隻五兩金子的彩羽雞等等和許多看都沒看過的食材,天天有吃不完的菜往外倒水裡,聽說連米都是一斗一兩金子的瑩玉米。

  雖說這條河不是清城縣主要吃穿澆溉用的河,但依然有靠這條河生活的人家,天天看著水面上時不時飄著吃剩的飯菜及油膩,都不知怎麼用這些水了,自是苦不堪言。

  用水之外,更讓清城縣百姓痛恨的,就是富戶帶來的那些僕役了,明明是奴才卻自覺高人一等,偶爾到街上吃吃玩玩,都要搞出點或大或小的事,今天東家攤子被砸了,明天西家姑娘被調戲了,後天南家奶奶被推倒大孫子氣得打人反被打傷等等,簡直亂得一鍋粥。

  縣太爺倒是兩耳一捂就當沒這些事,他年紀輕輕才剛弱冠,才學普通家世普通,被派來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就想混六年趕緊走,往哪兒調任都好過清城縣。

  夏大根這個行商,每年都會到清城縣待上一個月賣東西,還就這麼趕巧地碰上恰恰帶十九如夫人上街散心的富戶,被掀了攤子打了一頓。

  這夏大根人算挺有骨氣,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唉一聲,可把富戶給氣壞了,覺得自己的威嚴沒能展現,被個小雜貨商人看輕了,氣血往腦門一沖,立刻決定報官整死這只螻蟻,顯顯自己的威風。

  「所以他找上你替他寫狀子?」滿月聽得津津有味,桂花糕都忘了吃。

  吳幸子點點頭,柔柔地回道:「富戶找上我,那是因為清城縣識字的人不多。他自己其實也是不識字的,後來我才知道,他跑來清城縣不只因為風水,還是因為在陽城待不去了。

  他本就是暴發戶,渾身一鼓子草莽氣,富裕後很快找不著北了,欺男霸女不說,身上的官司也背了不少。不過,他正妻是個厲害的女人,替他把事兒都給掃了,最後索性把丈夫也給趕走成為真正的掌家人,所以這還是他頭一回上官府。」滿月撫掌大笑:「還真是個妙人兒,您怎麼收拾他的?」被問起,吳幸子搓搓鼻子,垂著腦袋怪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告訴他,吳某身上雜務繁多,怕不能立即替他包攬此事,否則縣太爺交代下來的工作沒完成,大家都要吃板子。他心裡急,一口氣憋著難受,硬要我替他找個能人代替,我推拖幾次推拖不過,就告訴他清城縣裡識字讀書的人不多,李大娘的二兒子據說學問不錯,街坊都有耳聞。」李大娘的二兒子?滿月腦子裡搜了一圈,不禁雙眼圓瞪,忍俊不住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吳幸子。

  那李大娘便是清城縣中最愛嚼舌根的婦人,還總抓著吳幸子懟,什麼渾話都敢說,與柳大娘勢同水火。確實有個兒子讀過書,一直想讓自己兒子取代吳幸子成為師爺好光宗耀祖,可那李老二字是識得,書卻沒讀好,都年過而立了連個童生資格都沒有,遑論考上秀才。

  吳幸子這是給富戶下套啊!

  後頭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富戶也不傻,自然先去問了街坊李老二才學如何,清城縣識字的人十根手指就數完了,能識字對清城縣百姓來說,那都是不得了的讀書人,加上李大娘明裡暗裡踩著吳幸子捧自己兒子,還真有不少鄉親以為李老二確實才學好,甚至被吳師爺給忌憚了。

  富戶心裡一喜,捧著錢就上李家請先生寫狀子。

  而吳幸子送走富戶後,轉頭找了夏大根,言明替他寫狀子告富戶,保證一定替他出一口氣討來醫藥費。

  夏大根雖略有遲疑,但吳幸子看起來太過誠懇,腦子一熱也就答應了。

  第二天,富戶興沖沖拿著李老二寫的狀子,扯著自己新聘的狀師──也就是李老二──上衙門狀告夏大根以次充好騙人銀錢,被揭穿後還憤而打人之事。本以為有清城縣首屈一指,連吳師爺都暗自妒恨其能力的李先生為後盾,加上自己的銀彈攻勢,肯定能把夏大根整治得生不如死。

  誰知,縣太爺看完狀子後面露遲疑,下意識往吳幸子看去,身為師爺吳幸子立刻靠上前與縣太爺交頭接耳了一番,接著富戶與李老二都被各自打了十個屁股,叫得殺豬似也,被不耐煩的縣太爺堵了嘴扔出衙門。

  「大夏律明文規定,正式公文、訴訟、述職報告等官家文書,有相應的書寫規格,不得有誤。若有錯誤,輕者杖刑十數,重者禁錮罪連三代。」吳幸子說著拿起一塊桂花糕用門牙蹭,頗不好意思的含糊道:「我做的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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