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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鴿交友須謹慎》第93章
☆、第91章:春日常見錢不見

  吳幸子渾渾噩噩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顏文心對面坐下,端起茶一口氣灌進肚裡。

  長安,是顏文心替他取的字,也只有顏文心用過。他們在一塊兒的那段時間,總是這麼叫他。

  長安長安,長長久久、平平安安……吳幸子瞅著顏文心的眼神可說是五味雜陳,他想問顏文心是不是為了平一凡找自己?又想問當年為什麼給了香囊?也想問為何又叫他長安?各式各樣的問題堵在胸口,最後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這是六安的雲霧茶,喜歡嗎?」顏文心對吳幸子的欲言又止視若無睹,語態親切彷彿兩人並未分別二十年,也並非身處京城一隅,而仍留在那一年那一處,桃花雖落盡,斯人依然在。

  「欸……頂好的,頂好的……」吳幸子晃著腦袋,又喝了一杯茶。

  隨侍在側的懷秀不知何時把薄荷桂花給帶走了,再回來時手上端了一個作工細膩的食盒放在吳幸子面前。

  「這是我讓家裡人做的小點,嘗嘗?」顏文心說著便打開食盒,吳幸子朝裡頭一張望,不由得輕輕抽口氣。

  食盒裡不是什麼特別精緻的點心,就是幾個酥餅,小巧渾圓酥皮上一點桃花印,餅皮透著點粉,一半是炸的一半是烙的,香味撲鼻隱隱帶著點桃花芬芳,每個都只有四分之一個掌心大小,一口一個恰到好處。

  這個點心名為春日常見,名稱取得很是直白,也就是以桃花入料的豬油酥餅,中間夾著薄薄一層桃花汁糖飴,濃稠醇厚的飴味雖厚卻不黏牙,與柔軟纖薄的餅皮和在一起,咀嚼中仿若吞了一片桃林。

  此種點心是鵝城一間老點心鋪子的招牌。雖然好吃,用料又實在,價格卻頗為親民。炸的那種比較便宜,大約一文錢七個,烙的就貴得多了,八文錢只能買到兩個。二十年前吳幸子總會帶上七個春日常見去拜訪顏文心,自己吃三個,四個給顏文心,配上從茶坊買來的粗茶沫子泡的茶,苦澀的茶水也變得好入口了。

  他們兩人吃著油炸的春日常見,聊些詩詞文章,時間彷彿都被籠罩在柔和的日光下,就算日子過的普通甚至有些窮困,卻像踩在蜜糖中。

  吳幸子恍然記起某一天,那日下著雨,時序已接近冬季,清城縣雖然冷得慢但也在一場一場的細雨中逐漸寒風刺骨了起來。

  那日,春日常見最後一鍋炸出來,老闆便貼告示說保存的桃花已經用盡了,到明年桃花開為止,這款點心暫時停賣。街坊將那最後一鍋春日常見搶得精光,最後就剩下了一個,吳幸子顧不得其他,難得拉開嗓子吼了聲:「我買了!」老闆被吼的一哆嗦,險些摔了手上剛出屜的綠豆糕。

  這孤苦伶仃的春日常見怎麼賣是個難題,索性老闆與吳幸子也熟,大掌一揮直接包了送給他。

  吳幸子揣著還熱呼呼的春日常見,撐著油紙傘在大街上奔跑,他今日因為衙門的工作晚了些才到鵝城,十分擔心顏文心掛念。

  果然,剛到顏文心住的小屋不遠處,就見到一抹頎長的身影悠然立於門前屋簷下,不知透過層層屋棱看向何方。

  「載宗兄,我來晚了。」吳幸子匆匆迎上去,卻沒注意腳下踩進了個淺水坑,一踉蹌眼看就要摔個五體投地了。

  「小心!」顏文心也瞅見了他,連忙上前伸手便扶,險險地將人接入懷裡。

  「啊呀!」吳幸子的鼻尖撞在顏文心肩頭,瞬間整張臉都酸麻了,眼尾染了一片紅眼淚差點掉出來,可他顧不得揉,一雙眸子萬份惋惜又自責地落在水坑裡一個小油紙包上……是春日常見,泡了髒水了。

  沒等自己站穩,吳幸子慌慌張張彎腰想將油紙包撿回來,顏文心卻攔住了他。

  「算了,既然都弄髒了,何不直接供奉天地?蟲蟻蚊蚋皆是生命,你餵養了它們也給自己爭來大福氣。」說著,顏文心解開前襟,將他濕漉漉有些冰涼的手納了進去。「快進屋子來,瞧你手冰涼的,怎麼不好好照顧身子?」吳幸子掌心一陣溫暖,那股熱氣順著血液直往上竄,整張臉都紅透了。

  他吶吶低語:「沒事的,我身子骨好,載宗兄你無須為我掛懷。」聞言,顏文心回頭睨他,直到把人帶進屋子裡斟上一杯茶,這才神態嚴肅地說:「我樂意疼你。」吳幸子先是一愣,接著大為害臊,手指微微顫抖幾乎端不住茶杯,直到把一杯茶抿完,才抬頭紅著臉認真回道:「我也樂意、樂意對你好……」顏文心並沒有回應,吳幸子也羞得說不出話,低著頭靜靜聽著窗外雨滴聲,小小靜室猶如天地之間僅餘兩人,並不讓人畏懼,反倒靜謐得使人安心。

  半晌,顏文心悠悠吁了口氣,帶笑道:「待我金榜題名之時,必定帶長安去買一籃烙出來的春日常見嘗嘗。」

  「噯……」吳幸子以為自己早將前塵往事忘盡,卻原來記得這般清晰。第二年顏文心便赴京趕考了,最終還是沒能買上一籃烙的春日常見。他欠了縣裡一筆銀子,懇懇切切地把扣除生活所需之外的俸祿都拿去還債,連一文錢七顆的炸春日都嫌貴了,自然再也不曾吃過春日常見這種點心。那日之後五年,點心鋪子的老闆長子在北方某個大城市開了店,聽說生意火熱朝天的忙不過來,又想就近奉養父母,便舉家遷走了。

  「我以為這輩子都無緣再吃到這種點心了……」吳幸子低聲嘆道,小心翼翼地掂起一塊春日常見,躊躇了會兒才像小老鼠般用門牙蹭了一塊下來嚼。

  這是烙的餅皮,層層迭迭宛如綢緞,柔軟又鬆酥,咬的時候不會掉屑,入口瞬間就散開了,不齁也不黏,桃花香氣撲鼻。

  原來烙出來的春日常見是這個味道,莫怪八文錢只能買兩個。

  顏文心見他吃得香甜,也伸手掂了一塊細細品嚐。又是半晌的沉默無語,吳幸子吃了一塊又一塊,眨眼間竟將食盒裡的春日常見都吃完了。

  「長安還是和過去一樣。」顏文心見狀輕笑,眉宇間滿是懷念的柔情:「你的食量明明不小,可為了我總是委屈,我心裡難受卻又不想說出口讓你窘迫,時過境遷我現在也沒有資格再心疼你了。」末了一聲嘆息。

  回以苦笑,吳幸子摸出帕子將手上的油膩給擦乾淨,心下也有了計量。

  「載宗兄今日找小弟來,只是為了敘舊嗎?」

  「嗯?」顏文心笑睇他,神情中半分訝異也無,反倒極是坦然道:「自然不只是敘舊而已。長安一直都是玲瓏七竅心,這世事看得比誰都明白。咱們二十年不見,當初也是我負了你,為兄又何來顏面見你?」那段過去輕輕巧巧被帶過,吳幸子彷彿被千萬根針扎在心口上似的,向來平淡柔和的面龐冷了幾分,看起來有些懨懨的。

  「載宗兄原來還記得。」吳幸子嘆口氣。「往事已矣,載宗兄不用放在心上。」他心知顏文心要他問二十年的事,可對吳幸子來說過去都過去了,問又有何用?總歸是辜負了,算也算不清,多說也無益。

  若為了過往自亂陣腳,他今日與顏文心這一會可就浪費了。只是,乍然得知顏文心並未遺忘前塵往事,心裡又難免有些氣憤。可他生性柔和,很容易變壓抑下來。

  見吳幸子不上套,顏文心也不介意,他確實想借二十年前的往事握住吳幸子的心思,不過眼前人性情柔和,拿捏起來倒也不費勁。

  他揮手讓懷秀退下,替兩人又斟上茶:「長安胸懷寬大,為兄甚是羞愧。當年是為兄對不起你,發榜後我中了榜眼,本該修書一封與你同喜。但……唉,京城繁華迷了我的心志,老師也看重我欲將女兒女配給我,前思後想我到底被私慾蒙了眼。這些年,我總是想起你……說這些又有何用呢?」顏文心苦笑,身上那股因久居高位而養出來的威嚴,散得乾乾淨淨,竟有些頹唐。

  吳幸子聽著他叨叨絮語,萬般滋味和在一起,喉頭一陣發苦。

  「載宗兄,如今你過得好,這便好了。」他看不透顏文心這般作態意欲為何,只能出聲暫且寬慰幾句。

  「那你過得可好?」顏文心看過去的眼神滿是關懷與疼惜,吳幸子幾乎都要被迷惑了。

  「挺好……」有個鯤鵬蘭陵王陪著呢。

  「前些日子,我在白公子的琴會上見著你,看你身邊有人了,所以不方便招呼,你可別怪為兄。」

  「不怪的不怪的,我以為你沒認出我,畢竟都二十年了……」再說,有平一凡又有關山盡,他哪來的心思給別人?

  「為兄這裡恐怕要冒犯你幾句了,先請長安見諒。」顏文心說著起身作揖,吳幸子也趕忙起身回禮,心裡偷偷咋舌。

  這應該是要說正事了吧?莫名的,有些雀躍興奮。無論他與顏文心先前有什麼淵源,如今早都毫無關係了。反倒關山盡與顏文心正不死不休,吳幸子的胳膊可從不往外彎。

  「載宗兄請別如此客氣,任何指教小弟都洗耳恭聽。」

  「唉,長安真正未曾變過啊。」顏文心又感嘆了一回,隨即整肅神情,凝重地開口:「為兄不得不問,那日在你身邊的平一凡,與你當真是契兄弟的關係?」

  「這……」吳幸子臉色一紅,想起前些日子與關山盡的纏綿甜蜜。

  回家後他又整理了一回鯤鵬榜,乖巧地依照關山盡交代的,把平一凡的鯤鵬慕容沖給燒了,儘管心裡倍覺可惜,那粉粉的顏色上得可真好!然後將屬於關山盡的那張鯤鵬圖給端端正正擺在眾鯤鵬之上,有種望盡千帆回歸恬靜的釋然感。

  見他羞澀的模樣,顏文心就是再活兩輩子也猜不到吳幸子心裡滿滿的鯤鵬,只以為他是想起平一凡而害羞,顯見感情已經很深了。

  「看來確實是了。」顏文心蹙起眉神情更為凝重,斟酌再三才又開口:「你可知平一凡的身份?」

  「啊?」別說,知道得還挺清楚。吳幸子端起茶啜了口,努力擺出隱帶困惑的表情:「這自然是清楚的,他是京城人士,出生在城南連堂曲徑,家道中落但身世清白,現在是個南北雜貨商人……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大夏朝確實有這麼一個叫平一凡的人,身世背景與你口中這位一模一樣,但十數年前在南蠻失蹤過一段時間。」話到此處,顏文心突然閉口不言,沉默地撥弄燒水的紅泥火爐,裡頭的碳色澤略白,火光也溫和許多,看起來懶洋洋的。

  這一手吊胃口的手段,顏文心可謂爐火純青,即便吳幸子早有所防備,依然被吊著心口貓抓過似搔癢難當。

  他忍不住有些急躁的問道:「載宗兄的意思是?」

  「為兄沒什麼意思,只是好奇這段往事,平一凡是否同你述說過?」乍聽之下只是閒聊一二,但吳幸子畢竟不是不知世事的嬌花,哪能聽不出顏文心字裡行間的隱諱挑撥呢?

  於是他也皺起眉頭,一臉心存僥倖地搖頭:「說倒是沒說過,想來那段過往對他來說也不欲回想,現在他也好好的在京城裡不是嗎?」

  「你說得對,眼下他在京城過得可挺好的。」顏文心瞇眼一笑,話鋒突然一轉:「你許久沒吃春日常見了,為兄讓人做點送來給你帶回去?也讓平一凡嘗嘗味道。」

  「這怎麼好意思。」吳幸子連忙推拒。

  「欸,怎麼不好意思?當年要不是你的大力幫助,為兄哪能赴京趕考?這點小事,聊表心意而已。」顏文心擺擺手,也不知用什麼方法叫回了懷秀,低聲交代他回府裡讓廚房再做兩食盒春日常見送來。

  吳幸子吞吞口水,他心裡防著顏文心不假,卻是不會防著好吃的。

  在點心送來前兩人又獨處了一個多時辰,顏文心倒是沒再提平一凡與過去的事兒,拉著他說些京城的名人逸事,低柔的聲音與過去別無二致,吳幸子都不禁聽入迷了。

  等懷秀把點心送來,就見秀麗的年輕人一臉嚴肅地附在顏文心耳側嘀咕了幾句,吳幸子也不好奇他們說什麼,一門心思都在剛烙好的春日常見上,忍不住掂了一塊吃,別說還真香。

  「這消息當真?」那頭顏文心突然出聲,吳幸子被嚇了一哆嗦,險些嗆著連忙啜口茶潤喉。

  「回義父,千真萬確。」這是讓他問嗎?吳幸子睜著眼斟酌片刻,略顯扭捏地開口:「怎啦?」

  「這……一點茶餘飯後的閒談罷了。」顏文心神色帶些譏誚:「護國公世子長安應也有所耳聞吧?那日在白公子的琴會上還見過一面。」

  「啊,我知道他,以前駐守在馬面城。」大腿內側近鼠蹊部還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他們可熟了。

  「懷秀聽到消息,白紹常被接進護國公府了,國公夫人打算讓世子與白公子共結紅鸞。」說著冷冷哼笑:「看來是打算最後一搏了。」白紹常要嫁進護國公府?吳幸子一愣,接著滿臉困擾。

  「長安想些什麼?」顏文心看不懂他的表情,只能開口問了。

  「啊……我就是想,白紹常是男子,究竟算不算嫁入呢?」最終,誰也沒開口回答這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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