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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鴿交友須謹慎》第45章
☆、第45章:明珠蒙塵

  既然樂三小姐要見大將軍,滿月自然沒有攔著不讓的道理。

  轉頭吩咐黑兒前去雙和院請人,並不忘交代他千萬別進院裡,在外頭喊喊即可。

  黑兒雖不解其意,但滿月的話他向來是聽的,當真一步也沒踏入雙和院。

  「樂三要見我?」關山盡從院子裡出來時,臉色陰鬱,似乎山雨欲來。

  「是。」黑兒垂下頭,身為親兵他自然看得懂主子現在的表情代表什麼,心中直呼僥倖。

  打斷關山盡的「正事」不算個事,但若是不巧瞧見吳師爺那怕一片衣物下的肌膚,他免不了要上演武場被痛揍一頓。

  想起之前關山盡的手段,黑兒忍不住抖了抖。

  「魯先生呢?」關山盡撣撣衣擺,看來並不打算去見那驕縱的小姑娘。

  「在前廳。」

  「哼。」這麼說來,樂三是見到魯先生手上的傷,要同他討說法了?關山盡心下厭煩,不由回頭看了雙和院一眼,隱約可見裡頭樹影扶疏,神色這才稍霽。

  若不是看在樂家還有些利用的價值,他無意另外扶持新的世家取而代之,且看在魯先生與樂三婚事的份上,這才遲遲沒有動手……哼,既然有人忙不迭送死,何妨就順了他們心願。

  「你留在此處守著吳幸子。」雖然不喜黑兒與吳幸子之間親近,但他更不願意吳幸子有一星半點的閃失。

  樂家近日與京城勢力牽扯日深,他與滿月已經布下羅網,斷不能讓對方有任何可乘之機,打亂他的計畫。

  「是。」黑兒領命,身形一閃便躲藏起來。

  關山盡心裡不得勁,滿心的鬱悶都轉移到樂三小姐身上,更不待見這驕縱任性的小姑娘。

  一進前廳,樂三小姐親親熱熱依偎著魯先生的身影落入眼底,關山盡冷哼,徑直在主位上落座,端起僕役奉上的茶呷了口這架子端得,樂三小姐氣得胸口疼,當即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關山盡罵:「關山盡!魯公子是你的老師,我就是你的師娘,聖賢書都讀狗肚子裡了?」師娘?

  好個師娘!

  關山盡冷笑,手上的瓷杯霎時化作齏粉,滾燙的茶水灑了一地,在玉雕般白皙的手背上燙出一抹淺紅。魯先生輕抽口氣,焦急地上前握起他的手就要叫人,卻被關山盡漫不經心地揮揮手阻止。

  「老師不用掛心,這是小傷。」關山盡畢竟不是個嬌生慣養的貴公子,手上的紅痕眨眼就淡去,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魯先生依然滿臉擔憂,摸出帕子輕柔仔細地替他將茶水拭去。一旁的樂三小姐臉色精彩萬分,惡狠狠地瞪著關山盡,像是恨不得噗上前咬死他,但又知道自己壓根無能為力,氣得眼眶都紅了。

  滿月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一不留神噗嗤笑出聲。

  「你很清閒?」關山盡睨他,不若過往急著安撫魯先生,金刀大馬的端坐著,風采凜然貴氣天成,倒顯得魯先生的姿態過分親密低下了。

  自然也察覺到自己作態尷尬,魯先生臉色一白,擰起秀眉將帕子塞進關山盡手中,便起身打算退開。

  「老師。」

  「嗯?」魯先生垂著眸不肯看他,柔和的側顏在窗外落入的日光中,細緻如玉,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顫抖,隱帶羞憤。

  關山盡暗嘆一聲,他從未見過魯先生這般明顯表現出埋怨,心裡有些軟,態度也溫柔了許多:「多謝老師關心。」

  「這是理所應當。」魯先生迅速瞥了他眼,動作雖快然關山盡畢竟是習武之人,眼力絕非一般二般,敏銳地捕抓到他眸底的壓抑及黯然,不由得伸手握住他的手,牢牢攢在掌心裡。

  樂三小姐眼看事態不對,哪裡還忍得住,幾大步上前就想拉開關山盡的手。可不等她出手,滿月已在關山盡的眼神示意下讓兩個高大健美的丫環擋住樂三小姐,就差沒動手把人制伏。

  「關山盡!你什麼意思!」樂明珠跳腳,眼前兩個丫環看來是練家子,死死地將她攔在原處,任憑如何衝撞,都沒能往前一步。

  「樂崇樺,本將軍先前已然說的很清楚了,大婚之前未婚夫妻不宜見面。」關山盡壓根理都不理樂三小姐小丑跳樑,彎著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瞅著坐立難安的樂家大公子。

  「是是,大將軍的心意,咱們是明白的!都是我和父親寵壞了妹妹,還請大將軍看在魯先生的面子上,別同小三兒一番計較。」樂大公子連連拱手,俊臉赤紅一片,偏偏妹妹還在一旁不消停,他額上都是冷汗。

  「樂三姑娘年少不懂事,本將軍能夠體諒。可是,再怎麼不懂事,也不該將魯先生的氣運當兒戲,這般師娘本將軍還真要不起。」

  「海望。」魯先生皺眉輕斥,他似乎直到此時才察覺自己與關山盡姿態過分親暱,輕輕動了動手要掙脫,卻被握得更緊了。「三姑娘為人直率,你堂堂鎮南大將軍,何必與她置氣?」

  「直率?」關山盡淺笑不置可否,淡淡地凝視著魯先生好半晌,突然鬆開手。「好,我聽老師的,不與師娘置氣。」語罷,他對兩個丫環一擺手,丫環迅敏地退下,樂三小姐一箭步沖上前。

  「小三兒!」樂大公子失態的驚叫,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妹妹竟舉起了手對著關山盡扇過去,這是要上天啊!

  「哼!」關山盡頭一偏閃過這巴掌,樂三小姐卻因為用力過猛踉蹌了下險些跪倒,所幸魯先生伸手扶住了她,才沒出更大的醜。

  樂明珠俏臉紅得幾乎要滴血,眼眶也是紅的,破罐子破摔地吼叫:「關山盡,別以為你那齷齪的心思沒人知道!魯公子說過,他是不願意傷了你的心,才不得不陪在你身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如此心疼你,你卻……」

  「不得不陪在我身邊?」關山盡打斷樂明珠的控訴,冷淡地看向魯先生。「嗯?」魯先生不穩地退了兩步,臉色蒼白,腰桿卻挺得很直,宛如蒼松。

  這堅強又脆弱的模樣,曾經是關山盡心底最鮮明的一抹色彩。魯先生剛來到護國公府時,他不過十歲,頑劣得無人能夠制服,才氣走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儒,眼前這儒雅羞澀的青年,都不夠他玩一合。

  誰知,與外表不同,魯先生有一股讀書人的傻氣,每每被關山盡羞辱玩弄,總是狼狽不已,也動了幾次真怒,卻不若其他夫子那樣落荒而逃或甩袖離去。他極有耐性,想方設法地接近關山盡。

  一回,關山盡在詩會上狠狠下了魯先生面子,詳細發生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魯先生溫和的面龐慘白一片,瞪著雙眼看他,那眼神中有羞恥、受傷、狼狽及淡淡的一抹絕望。

  關山盡卻沒放在眼裡,他從小就是個薄情寡義之人,旁人的痛苦悲傷都無法觸動他分毫,置身事外彷彿於這個世界沒有一絲半分的關係。沒有一個孩子需要學習如何親近自己的父母,關山盡卻需要。

  骨肉親情對他來說並非天生就有,他知道那是爹爹那是娘親,僅止於字面上的明白。他很小就知道自己異於常人,可他聰明早慧,在旁人察覺不對勁之前,便已懂得如何隱藏本性,學著像個普通孩子。

  於是他笑吟吟地看著魯先生僵硬地留在詩會中心中一則以意外魯先生的韌性,一則以興奮難耐。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魯先生忍耐的底限在何處,要怎麼樣才能剝下這張堅強的面具。

  他盯著那抹白衣身影,春日的暖陽下彷彿被光線織就的薄紗籠罩,隨著呼吸隱隱發出迸碎的聲音。

  纖細的背脊挺的筆直,沒有任何事物能壓垮般,分明那般柔軟又剛毅得令人意外。

  詩會結束後,魯先生比平時要沉默許多,但依然陪在他身邊,溫聲談論詩會上的見聞。關山盡側耳傾聽,耳中有些癢絲絲的。

  他突然脫口問道:「夫子今日在詩會上過得可愉快?」原本正對大謝詩篇侃侃而談的魯先生猛地禁聲,略帶狼狽地換了個坐姿,端端正正地直面他,幾息後才回道:「春光極好,滿紙佳作,芝蘭生馨。」關山盡噗哧一笑:「夫子,你是我平生僅見,最不要臉的。」魯先生粉白的面龐更是半絲血氣也無,微蹙眉心盯著笑意盈然的關山盡。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然我成為你的夫子,便會伴在你身側,不要臉就不要臉吧。」語尾微帶顫抖。

  關山盡明白,這是魯先生用盡所有的勇氣,拚著面子不要所說的話,狼狽、窘迫卻很誠懇。關山盡自己沒心沒肺,卻總能很精確地補抓他人的情緒,對方是否真心實意,或者心存利用,在他眼前都無所遁形。

  無論魯先生是為何原因咬著牙忍下他苛薄的言詞行事,都莫名讓他心頭一動。

  這樣的誠心是否能永遠不變?如此堅強能否被摧折?魯先生的身影就這樣深深鐫刻在他心上。

  從那日起,他不再刻意羞辱魯先生,即便魯先生能教授他的東西並不多,才能上魯先生頂多算是泛泛,並不突出,十足中庸,大約才兩年不到,已經完全沒法在教導關山盡任何東西了。而此時,關山盡也被他爹給扔進軍營。

  臨行前,魯先生特意來見了他一面,給他了一個紮實厚重的包裹,裡頭竟是幾本新出的文集,還有幾樣小吃食,都是在戰場上沒什麼用的東西,關山盡卻笑出來,被逗得很是開心。

  這就是魯先生,古板的有些傻,對他的態度未曾變過。

  不知不覺的,這個人就被關山盡放進心底,在家人、發小之外,有個特殊且無人能及的位置。

  他待魯先生宛如天人,重之愛之,不敢有絲毫褻瀆,即便心悅於他,關山盡也從未想過將人當成禁臠,魯先生要什麼他便給什麼,只求能博得美人一笑,但凡魯先生能順心如意,關山盡什麼悶虧都願意吃的。

  「老師。」見魯先生不回話,關山盡也懶得過問原因了。「既然老師心意如此,那學生也不好多留。」他擺擺手,對滿月道:「送客。」

  「欸。」滿月笑盈盈地起身,客套地對樂大公子拱手:「大公子,您也聽見了,不是滿某不留客,樂家今日在將軍府也鬧騰的夠了才是,既然三姑娘要的是魯先生,那就帶著魯先生走吧!改日滿某會派人將魯先生的東西送過去,還望魯先生與三姑娘攜子之手與君偕老啊!」

  「海望……」魯先生澀聲輕喚。

  他似乎沒料到,這才眨眼功夫,滿月就能當著關山盡的面將自己逐出將軍府,而關山盡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置若罔聞。

  「嗯?」

  「為師並非……」魯先生神情哀戚,似乎想替自己辯駁什麼,樂三小姐卻先一步握住他的手。

  「哼,既然大將軍承諾要放人了,可要遵守諾言啊!別又看魯公子心軟,便上樂家來討人!」

  「滾。」關山盡懶懶地擺擺手,彷彿在驅趕什麼礙眼的髒東西。

  「哼!」樂明珠氣得牙癢癢,卻也不敢多惹風波了,扯著魯先生趾高氣昂的離開將軍府。

  倒是樂大公子沒有妹妹的灑脫,他來的本意也並非帶走魯先生,眼下事態的發展令人猝不及防,他幾次想開口求情,又不知說什麼才不至於捅了馬蜂窩,最終只能苦著臉,搓著雙手悻悻離去。

  總算清淨下來,滿月瞇著眼呷口茶,調侃道:「海望哥哥,你怎麼捨得將魯先生推出去了?可別說你信了樂三的話。」事實上,滿月倒不相信魯先生是不得不留下,要他說關山盡一見到魯先生就成睜眼瞎,腦子就是個擺設毫無用處,魯先生要什麼他就願意給什麼,把人寵得找不著北,連恃寵而驕這四個字都顯得蒼白無力。

  雖然不喜魯先生吊著關山盡,可就滿月看來,魯先生對關山進是有情意的。

  關山盡聞言低低一笑,捏了滿月軟軟的下巴一把:「樂三的話我自然不信,就算魯先生真對他如此說過,也是為了哄人罷了。魯先生向來心軟,我是知道的。」

  「那你又為何……」

  「我對魯先生太過縱容了。」關山進垂著眼,姿態優雅地撇去茶水裡的浮沫,啜口茶。「他是我的老師,應當要懂得自己的身份是什麼,今日午時他為何要請吳幸子用飯?手上又是怎麼傷著的?」

  「喔?」滿月嗤的一笑,關山盡這回心偏得可狠了。

  「如若魯先生背後不再有將軍府,你認為樂大德能忍得住?」關山盡冷笑。

  以往,是他願意為魯先生毫無原則底線,他愛重且縱容這個男人,但畢竟魯先生還是個普通人啊!這麼多年來,當年的那個傻直的青年人,最終還是變了。關山盡心中有些苦澀。

  魯先生不是個多麼有手段的人,許多事只要他細想,隨處可見破綻。他心裡明白魯先生對自己不是全然無意,只是這點情意如明珠蒙塵,徒留悵然。

  「你還想將魯先生綁在身邊?」滿月厭煩地撇撇嘴。

  「我需要他之後還在我身邊,當我心尖尖上的那個人。」關山盡瞇眼輕笑,語帶纏綿卻令人通體生寒。

  滿月不禁皺眉抖了抖,心裡明白關山盡的打算了。

  這會兒,他倒有些同情魯先生了。

  關山盡確實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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