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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鴿交友須謹慎》第81章
☆、第80章:修羅場

  青竹胡同所在之處較為偏僻,附近是老城區,許多作坊老店都聚集在附近幾條巷子裡,並不是什麼清幽的地方。

  住在胡同裡的多半是蔑匠,巷子窄而長勘勘容兩台推車錯肩,馬車要進去是不可能的,能把巷子堵死,還妨礙蔑匠們工作。老城區的屋子多半是狹長形狀,大門窄小就算全開,裡頭看起來也是幽洞洞的,家家戶戶並連,窗子只能開在屋子尾端。

  所以蔑匠們都是臨著大門做事,甚至乾脆坐在門外工作。

  白家為何在這樣的地方安身立命,未曾想過要搬往更寬敞清幽的地方,雖多有猜測但總沒定論。要去白家拜訪的客人,得在巷子口下車,一路步行過去,約略走上兩刻鐘直到胡同底,左手邊就是白府。

  比起胡同裡其他屋子,白府寬敞許多,約略是六七間窄屋子的大小,左右及前方空出了小而精緻的院子,一簇簇竹叢錯落林立,門邊迎客的並非老松,而是一棵老桂樹,秋季時滿樹桂花,整個青竹胡同都飄散著桂花香。

  端得一幅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寧靜淡泊。

  打自鎮國公世子強擄白紹常之後,兩年來除了每旬一回的琴會之外,白家謝絕除至交外的所有客人。吳幸子不禁感嘆自己走了大運,竟然能這麼巧趕上這人人期盼的機會。

  平一凡提過,今日白公子邀請了三位客人,另外兩位是誰他並不清楚,白紹常為人清高,不一定邀請名門世家,反倒更可能邀請樂坊、教坊的樂師甚至南風館的清倌。

  兩人去到白府時,另外兩位客人尚未到達,離約好的時間也還有兩刻鐘。白府的管家是個年輕男子,未至而立之年,樣貌老實溫吞,一雙眼卻內蘊精明,恭恭敬敬地將人請到花廳奉茶,雖多看了吳幸子兩眼,倒並沒對他多加詢問,很快便退下好讓兩人無需拘束。

  吳幸子啜了口茶,一雙眼四下打量這不大不小的花廳,擺設佈置都很樸素雅緻,因為與鄰家隔的並不遠,隱隱約約仍能聽見街坊勞作時的談笑聲,混在風聲與蟬鳴中,非但不顯吵雜,反倒令人莫明安心。

  平一凡今日比之前次見面時要沉默許多,垂眸啜飲茶水的姿態宛如畫作。吳幸子不住偷看他,最後瞅著他纖長的睫毛髮怔。

  「怎麼?」被看得心頭滾燙,平一凡嘆了口氣,放下手中茶杯後,側頭睨他:「這樣盯著我看,不膩嗎?」被平一凡含笑又無奈的眼神一瞥,吳幸子縮起肩,害臊地別開臉。「噯,我們是不是來得太早了?」平一凡好笑地盯著他,倒也沒窮追猛打:「不早,要是再晚些怕會在外頭就遇上另外兩位客人。」

  「也是啊……」這句話聽起來是不是有些意味深長?吳幸子揉揉鼻頭,又忍不住看著平一凡。

  這溫溫柔柔的小眼神彷彿有鉤子似的,一下一下在平一凡心頭刮騷,他不禁又嘆口氣:「吳幸子。」

  「噯?」

  「別這樣瞅著我。」看得他幾乎控制不住,想揭開自己的身份,把人摟進懷中好生搓揉一番。但眼下可不是好時機,他要等的人就要到了,絕對不能前功盡棄,只能強自壓下心頭被撩起的火熱。

  「啊?」吳幸子眨眨眼,似乎也驚覺自己的眼神太過失禮,耳尖微微泛紅。「我就是、我就是……有些緊張。」這話倒是不假,白府雖然佈置得樸素清幽,但到底是陌生的地方,吳師爺免不了有些怕生。

  平一凡心裡也清楚,稍稍掙扎了片刻,便握起吳幸子的手捏了捏:「別緊張,白公子又不會吃了你,嗯?」手掌熱呼呼的,沒一會兒就冒出汗來,吳幸子還是捨不得鬆手,緊緊地反握平一凡。兩人沒再多說話,靜靜地你一口我一口將茶點分完,白管家也恰好來請他們前往琴樓。

  琴樓在白府靠後的一片竹林中,約有三層樓高,頂樓沒有圍牆,夏日懸掛竹簾,薄而清透的竹簾被風吹得微微擺動,日光透過其上的圖案落在竹編的地面,組合成一幅聽琴圖,細細碎碎的光芒仿若沙金。

  白公子已經坐在琴架前,見到兩人時淺淺浮出一抹微笑,起身拱手相迎:「平先生,吳先生。」兩人連忙拱手還禮。

  白紹常不是個健談之人,甚至可以說有些拙於口舌,是以也並不與兩人多加客套,示意身邊小廝將人領到下首的蒲團邊上。平一凡剛打算扶吳幸子坐下,第二位客人也來了,同樣是兩個男子,其中一人身穿玄袍、高大俊美,一雙妖媚的桃花眼恰恰與吳幸子對上,兩人頓時都愣了。

  「關、關……關山盡……」語尾被吳幸子吞進肚子裡,他不敢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似乎怕自己看錯了,一雙眼都快瞪得滾出眼眶了。關山盡怎麼也會……他猛地往關山盡身旁看去,果不其然是魯先生雪白的身影,心口彷彿被利刃很戳一刀,細瘦的身子狠狠抖了下。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不知不覺間,已經相隔萬年。而這萬年之間,魯澤之卻長伴關山盡左右,哪裡還有他什麼事呢?大概連一抹殘影都稱不上了。即使如此,吳幸子依然別不開眼,他仔仔細細地看關山盡的眉、關山盡的眼、關山盡的唇和……心痛過後,浮上心頭的卻是迷網。眼前的關山盡似乎有哪兒不同了,他說不上來,只覺得眼前的人喪失了讓他親近的想法,老是勾動他心神的那把小鉤子,似乎不復存在。

  關山盡顯然也沒料到竟會遇上吳幸子,回過神後,首先便往攬著老東西細腰的平一凡看去,接著劍眉微蹙,面露不豫之色。

  相比下,魯先生卻神色如常,甚至友善地對吳幸子笑了笑:「吳先生別來無恙。」

  「啊……托福托福,吃得好睡得好腿腳也好……」吳幸子才回完,腳下就猛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在蒲團上。這也難怪,瞧見關山盡之前他人已經彎了腰腿打算坐下,見到人後就保持著那不上不下的姿勢,若不是平一凡貼心扶著他,肯定是要出大醜的。

  「噢,是嗎?」魯先生也算與吳幸子交手過幾回了,早知道眼前的老家火不能以常人衡量,收到這麼個回答也不算意外。他現在被關山盡專寵著,護得跟眼珠子似,護國公府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誰見到他不低眉順眼的奉承?就是護公國與夫人雖仍沒能放下對他的成見,但苦於拗不過關山盡的堅持,也只能以禮待之,別說過得有多舒坦了。

  他緊了緊關山盡的手臂,同時朝平一凡睞去。年輕的男人外表平凡,水流打磨般的溫柔,從衣著看來頂多小康之家,與吳幸子倒挺般配。臉上的笑意,更加誠懇溫柔了幾分:「這位是吳先生的契弟?」契弟?吳幸子瞠大眼,老臉瞬間脹得通紅,頭搖得波浪股似的:「不不不!這這這!欸,這……」見他慌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平一凡不動聲色地乜了魯澤之一眼,用食指按住吳幸子的唇。

  「噓,我們什麼關係,你知我知就好,嗯?」說著用粗糙的指腹揉了揉吳幸子唇珠,小心翼翼地扶著人坐下,一個字都懶得施捨給他人,當然也無人見到他唇上一閃而過的冷笑。

  「老師,學生扶你。」那頭關山盡也根本沒分神在吳幸子與平一凡身上,殷懃地扶著魯澤之在指給他們的蒲團落坐。

  來回看了關山盡及吳幸子幾眼,魯澤之淺淺一笑,恢復了往常的清雅驕矜。他現在已經不將吳幸子看在眼裡,這樣一個醜陋的老東西,懂得知難而退也不枉費活了四十年,沒將年紀活到狗身上。

  而現在讓他更有威脅感的……眼神隱晦地落在端坐琴桌前的男子身上。

  最後一個客人則並未另帶親友,他的模樣也是眼熟的,仔細一看赫然是顏文心。

  吳幸子再次瞪大眼,簡直沒法兒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今日黃曆上,是不是寫著他不宜外出啊?不但關山盡在,連顏文心也出現了!他惶然地轉開眼,又忍不住往顏文心偷看。先前在崇虛觀外,他們離得有些遠,看得也不真切。

  這回在小小的琴樓中,他們的位置幾乎是面對面,夏日照射下,顏文心的眉目清晰,雖然鬢髮已經灰白,又被長髯遮擋了半張臉,但眉眼與當年的模樣很快的重合在一起,彷彿未曾變過,依然如暖風宜人,骨子裡那般清高冷冽,彷彿桃花花仙。

  注意到吳幸子赤裸裸的視線,顏文心彷彿不覺得被冒犯了,反倒親切地朝他頷首示意,一雙溫潤內蘊凌厲的眸帶笑彎了彎。

  吳幸子有些狼狽的躲開,指尖一片冰冷。他明白,即使他一眼認出顏文心,顏文心卻早已不記得他是誰了……也可能,他真的老得太多了,畢竟二十來年未見了不是嗎?

  那頭,白紹常身為主人,雖然也將幾位客人間的暗潮看在眼底,卻似乎並不在意,神色平淡地替眾人介紹了幾句,便垂頭撫琴。

  琴音悠揚悅耳仿若仙音,又如珠玉落銀盤、百鳥和鳴。琴聲本帶有一絲金屬殺伐的冷肅,但從白紹常指尖流瀉而出後,則顯得馥郁芬芳,春風似地宜人,若人如琴聲,可以想見外表冷淡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白紹常,實則是個外冷內熱,溫潤如水的男子。

  只可惜,這麼好的琴,這麼難得的機會,除了白紹常自己,他的幾位客人,心思恐怕都不在琴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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