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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鴿交友須謹慎》第62章
☆、第61章:人有悲歡離合,就此別過

  娶妻生子?吳幸子愕然地瞅著關山盡山雨欲來的陰沉面龐,傻傻地搖頭。

  他娶什麼妻?生什麼子?他喜歡的是大鯤鵬呢!就算要找人白首共度,也得找只順眼的鯤鵬呀!

  姑娘們他一根手指都不敢碰,這輩子碰過的女人就只有他娘跟柳大娘了。

  見了他的傻樣,關山盡也察覺自己遷怒了,他一抹臉,深深嘆了口氣,歉然道:「是我的錯,你彆氣我。」也是,吳幸子和魯澤之不一樣,打從初會開始吳幸子就擺明了只要鯤鵬不要人,這樣的老東西還能娶妻生子?恐怕連想都沒想過吧。

  「怎麼啦?」吳幸子自然是不氣關山盡的,只是覺得好奇,照理說好容易與魯先生兩情相悅了,應當正是開懷的時候啊!怎麼反倒……有些懨懨的?

  他莫名有些心疼,拉著人坐起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關山盡的腦袋按進懷裡,溫柔地撫摸那頭緞子似的發。

  「同我說說?」關山盡瞇著眼,舒舒服服地靠在吳幸子懷裡。老傢伙身子單薄,胸口也薄薄的沒幾兩肉,卻很是暖和,氣味柔和迷人,沒幾息就將關山盡胸口的郁氣都化了乾淨。

  他伸手攬住吳幸子細腰,享受難得的溫情。想來也好笑,他們兩人在一起總是奔著吃飯或交媾去的,人性中的性慾、食慾一點沒落下,貼己話卻沒說過多少。他甚至都沒弄清楚吳幸子祖上究竟做什麼呢,只隱隱約約猜到吳父應當不是個單純的讀書人,先別說小地方的秀才怎麼能又會彈琴、又能寫詩,彷彿無所不能。這種能拔數個鄉鎮第一的人,不可能沒能繼續往鄉試考,甘心情願待在家鄉當個教書先生,吃不飽餓不死地養著一傢伙兒。

  可過去,他沒興趣知道。眼下,卻又失去了詢問的時機。

  不過無妨,關山盡這輩子遇過的困境絕境可多了,這不是件大事,可以徐徐圖之,等京城那邊也穩下了,他便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和吳幸子好好相處。

  倒是,有件事他現在非問不可。

  「你是吳家的獨苗?家裡還有其他人嗎?」想來也好笑,他也好,魯澤之也好,吳幸子也好,竟全都是家裡獨苗。這樣的三個人,卻莫名牽扯到了一塊兒,只能說是老天爺作弄人。

  「家裡沒有人了。」吳幸子搖搖頭,歪著腦袋蹙眉:「我阿公阿嬤在我出生前就去了,姥爺姥姥在我小時候也不在了,老人家過去後,舅舅們就離開清城縣,也不知去那兒了,爹娘走的時候他們也沒回來看一看,姥爺姥姥的墳也都是我整理,怕就怕舅舅他們也在那次大水……」不敢再說,吳幸子嘆了口氣。

  也難怪有些鄰里不待見他,在背後說他命硬。兩家十好幾口人,他說不定還真是唯一一個活口。

  「是嘛……」關山盡察覺他的鬱鬱,翻身改將人摟進懷裡,背靠著床頭,讓吳幸子貼在胸口,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別多想,命運不由人,與其想那些死去的,不如讓自己好過。」

  「噯……」吳幸子閉上眼。

  關山盡身體強壯、內力渾厚,心跳平緩但極為有力,隔著看似纖細,實則精實飽滿的胸膛,仍彷彿敲擊在耳朵上,微微發麻。吳幸子老臉微紅,想移個姿勢,卻被關山盡抱得很緊,動彈不得地窩在原處。

  「那麼你……是否想過要如何延續香火嗎?」這話問得出乎兩人的意料,關山盡沒想到自己竟真的問出口,而吳幸子則沒想到會被這麼一問。

  吳幸子靜默了半晌,他有些疑惑,不懂關山盡為何問出這樣探人陰私的問題,他倆從來只是萍水相逢、露水姻緣,這數個月的相處,雖說一起祭了祖過了年,他對關山盡也動了心,可關山盡卻從沒問過他更多身上的事。眼看他都要下堂了,怎麼偏偏深聊了呢?

  「我……」吳幸子沉吟數息,最後嘆了口氣。「我原本打算四十歲生辰,便自戕了。」這個心事,他沒與任何人說起過,不知為何卻脫口而出。

  原本溫柔地摟著他的男人猛地僵硬,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把吳幸子掐得痛唉出聲,又連忙洩了力道,可氣息卻依然熱辣辣地,彷彿一頭被惹怒的豹子,噴著氣繞著他打轉。

  「為什麼?」關山盡向來纏綿溫柔的聲音變得冷硬,猶如磨利的刀刃泛著冷光。吳幸子縮起肩膀抖了抖,討好地用臉頰蹭了蹭關山盡胸口,怯怯地用手環住他精實纖細的腰。

  「我……」吳幸子嚥口唾沫,喉頭莫名乾澀。他掙扎著要不要老實說,關山盡看來動了氣,他卻不解因由何在。

  「老實說,你騙不了我。」垂下頭正好能看到吳幸子慌張的神情,心裡想啥都分毫不差地展現在臉上,關山盡突然有些好笑,勉強繃住了聲音,繼續嚇唬他。

  聞言,吳幸子又是一抖,整個人到像只真正的鵪鶉,小小的縮成了一團。

  「我……我那時候……很寂寞。」這話很難說出口,回想當時候,吳幸子唯一記得的就是寂寞。

  無止無境的寂寞,彷彿永遠都沒個頭。

  那時候的他,還是清城縣的吳師爺。每日都是家裡和衙門,偶爾去街上買些菜,吃碗豆腐腦,逢年過節就去鵝城採買一趟,回到家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吃自己煮的菜。

  為了顏文心,他同衙門借了一筆錢,這麼多年來慢慢償還,五年前才終於償還完畢,連利息都補上了。原本鬆了一口氣,總算了卻了一樁心事,然而不久便發現,沒了這樁心事,他到底為何孤孤單單地一個人活著呢?

  所以他買了一塊墓地,那可真是塊極好極好的地啊!這麼好的長眠之所,理當要有個配得上的棺木才對,於是他開始存棺材本。這是真正的棺材本,就為了買棺材。

  柳州的棺材那是最好的,他大概買不起最拔尖的,但價格合理又好的棺木應當也不是大問題。他都想好了,一頂香杉木的柳州棺材,壽衣是他當年考中秀才時母親替他做的衣服,總算沒被大水沖走,這麼些年來他細細保存著。

  不知不覺,吳幸子倒豆子似把所有話都說出來了,細細柔柔的聲音那般認真,關山盡卻聽得彷彿有千萬根針戳在心眼上,疼得他難受。

  「你怨恨顏文心欺騙你嗎?」這是頭一回,吳幸子在清醒的時候提到顏文心,這般坦然,那些傷人的過往似乎早已不再重要。

  「我……」吳幸子眨眨眼,這才驚覺自己不小心竟同關山盡提到了顏文心,他小心翼翼地瞄了關山盡一眼,苦澀但誠懇地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但,至少為了他我活到今日。」要不是需要還那筆銀子,吳幸子覺得自己興許早在寂寞中撐不下去了。

  卻不想,他會這般寂寞,罪魁禍首就是那個顏文心。

  關山盡自然沒有提點他,難得兩人說些貼己話,閒雜人等又何必來橫插一腳呢?

  「等你也走了,你家祖墳怎麼辦?」關山盡雖心驚於吳幸子曾動過想死的念頭,但想來有了鯤鵬社跟鯤鵬圖,這老傢伙眼下應當是捨不得死了,也就稍微安了心。

  啊……這倒是個大問題啊……吳幸子是想過的,清城縣有一座觀音寺,縣民們無論過的多辛苦,都會勻出一部分收成供奉裡頭的和尚,為的就是像他這樣,就算後繼無人,也有人能在清明時分看照家中祖墳。

  觀音寺的和尚都發了大願,至少能保20年供奉不斷。吳幸子本就打算死前將祖先們託付給觀音寺,他自己倒無所謂。

  「我比你小得多。」關山盡沒聽他回應,摟緊人在懷中搖了搖,拍撫他背心。

  「欸?這是,你都尚未而立呢。」吳幸子輕笑,他都快忘了關山盡還如此年少,他這頭老牛啃嫩草,也是啃得心滿意足啊!

  「是啊,我身體也比你好。像我這樣的學武之人,只要沒死在戰場上,活個七十歲都不在話下。」關山盡勾起吳幸子的下顎,對他瞇眼一笑。

  這笑容可真如佛祖拈花,又彷如雨後朝陽,看得吳幸子臉紅,想躲又躲不掉,只能傻傻地瞅著那抹笑,心頭小鹿都快撞死在胸口了。

  「七十歲可真不容易啊。」要知道,人生七十古來稀,一般富貴人家,能活到六十上都算福祿壽全了,在清城縣一般五十都算很老了,像柳家大娘大叔,五十多歲了,還身子骨這般健壯,可說是極為少見的。

  「喏,以後你定然走得比我早,身後之事我還能替你多擔待幾年。」關山盡說著,在他唇上吻了幾口,蜻蜓點水一般,留下一簇簇炙人的火苗。

  吳幸子一開始被這幾個啄吻給吸引了心神,下意識便噘起嘴回應起來,連關山盡說了啥都沒留心。

  要不是關山盡沒打算往深裡吻,將人又押回胸口搓揉,吳幸子定然也不會深思這句話什麼意思。壞就壞在,他得了空,接著便被關山盡這席話給嚇著了。

  替他擔待身後事?這是……這是代表,他死了之後,關山盡不但要操持他的喪事,還要年年替他掃墓供奉嗎?這、這……吳幸子心裡五味雜陳,從來沒有人給過他如此沉重的承諾。

  他活的時候寂寞,死的時候定然也是無人聞問的。頂多柳大娘一家會替他收殮,再多的他也不希望能麻煩人家。

  關山盡跟他究竟算什麼?為何卻……歡喜、疑惑、茫然混在一塊兒,最後,匯聚成魯先生的面孔。他猛得激靈,腦子霎時就清醒了。

  關山盡與魯先生才是一對兒,無論是身後事還是身前事,實則都與他無關的。也許情到處會有承諾,可終歸橋歸橋路歸路,要說他當了一輩子師爺感受最深的是什麼,便是永遠不能將自己的人生,依附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父母子女都有翻臉不認人的時候,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依然各自飛。他與關山盡沒有任何情誼,甚至都認識不足一年,口頭的甜言蜜語都算不得準的。誰在濃情密意的時刻,說出口的話不動人?

  即使如此,他還是對關山盡出口的承諾,感到絲絲的甜蜜。然而,這些甜蜜,也同時令他心驚。

  他真的必須得離開了。

  即使黑兒與染翠不攛掇,他也不能再繼續留下。關山盡的一言一行彷如春雨,細雨潤無聲地侵蝕他的心防,不知不覺就奪走了他守了二十年的心,毫無聲息的。而這個男人,轉眼就要與別人相守一生了。

  吳幸子輕輕按住心口,他垂著腦袋不願意被關山盡看出破綻,如今的心痛是他自己討來的,怨不得任何人,就像當年他喜歡上顏文心,也是自己願意開心的。

  可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好好與他告別呢?為什麼總在離別時,偏偏給他這麼多的甜蜜與承諾?吳幸子想不明白,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再想了。

  「怎麼了?」關山盡皺眉,他察覺到懷中的人突然與自己疏遠了起來,卻不明白緣由何在,只能狠狠縮緊手臂,恨不得將人直接融入血骨之中。

  「我累了……」吳幸子悶悶地應道,掙了幾下才從關山盡的懷中掙出,翻身滾在床內側,裹起了被子。「海望你也睡吧,明兒還要忙碌呢。」關山盡皺著眉,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可,吳幸子向來溫順,他也不好這時候向他解釋魯先生的事,想著等大婚之後把人帶去京城,給他吃點好吃的,玩點新奇的,也能把人安撫下來。待他大事終成,再與吳幸子說清楚也不遲。

  既已決定,他也不多開口安撫,翻身摟著人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關山盡離開雙和院後不久,吳幸子也下了床,愣愣地在床沿坐了許久。

  遠遠的,似乎聽到了娶親時的樂聲,還有鞭炮劈哩啪啦地響,應是極為熱鬧的。

  他不懂魯先生為何依然大婚了,可這也與他無關了吧!

  再一次將行囊檢視過,吳幸子換上了方便騎馬的裝束,緊張地在房間裡繞圈,連早餐都吃不下,就揣了幾顆大饅頭在行囊中,想著晚些能在路上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手心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半掩的窗戶突然喀咑一聲,他嚇得原地蹦了兩下,心臟險些從嗓子眼跳出去,定睛一看是熟悉的高大身影。

  「吳先生,咱們走嗎?」來者自然是黑兒,他一身短打,看起來和普通行旅沒有兩樣,肩上斜背著個不大的包袱,走上前來將吳幸子手中的行囊接了過去。「您別擔心,眼下將軍府中的主子都去樂家了,不會有人注意到您離開的。」

  「啊……」吳幸子連連點頭,用力吞了幾次唾沫問道:「薄荷桂花不會被責罵吧?」他就是擔心這樣不告而別,倆小姑娘會出事。

  「請您不用擔心,薄荷桂花要一同前去京城。」黑兒有些訝異地回答他,指指外頭。「他們都在院子裡等您了。」吳幸子一聽,連忙跑到窗邊,果然看到兩個手拿包袱的小姑娘,正朝他的方向張望。他既鬆了一口氣,又覺得過意不去。先前他不敢問小姑娘要不要一塊兒走,畢竟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回家,但把人留在將軍府他又不放心,一早上心裡掛念的都是這件事。

  誰知,馬面城的姑娘們可比他要果決利落地多了,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安身?

  更何況倆小姑娘年紀尚幼,沒有吳幸子對家鄉這麼多的牽掛不捨,就當遊歷長見識,心裡可雀躍得緊。再說了,他們也舍不得自己的主子在京城沒人照顧啊!好歹有他們,還能陪著說說話不是?

  這一來,吳幸子在馬面城最後的掛念就真沒有了,他在黑兒的幫助下從窗子翻出去,主僕四人偷偷地從將軍府後門離開,誰都沒驚動到。

  一炷香後,一架樸素的馬車,在膚色黝黑的大漢催促下,離開了馬面城,飛馳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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