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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鴿交友須謹慎》第23章
☆、第23章:所謂初戀都傷人

  看著那張誠懇的臉龐,溫柔但晶亮的眸雖然望著自己,腦子裡想的卻是另一個人,關山盡忍不住就捏了吳幸子臉頰一把。

  「唉……」痛叫一聲,力氣沒收斂的結果,就是差點把吳師爺的臉給捏青了,關山盡連忙撒手,心裡煩躁的不行。

  既然提到進京趕考,那肯定也不是這幾年的事情了。吳師爺手邊有多少錢,關大將軍老早摸的一清二楚,可憐兮兮的十兩也不知道攢了多久。

  這什麼載宗兄,聽起來上京後就沒回來了吧?要不是死在半路上、要不是考場失利無顏回鄉、要不是迷失在京城的繁華中、要不就是考上了進士覓得良緣,把有吳幸子拋到腦後了。

  但關山盡對這名字耳熟,看來載宗兄應是進入朝堂,且品位還不低,至少得在四品以上。

  這樣一個負心人,憑什麼讓吳幸子經年不忘?甚至還為之落淚?

  低頭看著吳幸子傻楞楞又乖巧地窩在自己懷裡,臉頰上還留著淚痕,眼眶依然是紅的,但總算沒再繼續落淚了。

  思考片刻,關山盡決定把事情問清楚。他隱約猜到,吳幸子當年發生了什麼,這才成為這樣極端不與人親近的脾氣,不久前的那局棋原本就讓他介懷。確實有人秉性澹然,對勝負沒有爭奪之心,總是隨遇而安。

  但吳幸子已經不能說是隨遇而安了,他壓根就不打算求任何東西,只有不求才能安心,勝負也好、良緣也好、餬口的工作也好、自己的名聲也好,他首先看到的都是那條逃走的退路,絕對不往前行走任何一步。

  所以,即使喜歡安生,甚至還買了玉簪子要表白心意,最後也只是把那送不出去的心意埋在床底下,需要的時候挖出來賣了換錢,半點留戀也無。這件事吳幸子甚至都沒瞞著關山盡,坦坦然然地在他面前邊說邊挖,最後看著玉簪唏噓道:「這玉色真不錯呢,你看能多賣幾文錢嗎?」

  「你不留著這玉簪?」關山盡接過沾著土的盒子,隨意打量了眼裡頭成色黯淡的對象,在他看來這玩意兒就是家裡粗使嬤嬤會用的東西,但對吳幸子來說也是不小的花費了。

  「原本想留著,但……」吳幸子抿抿唇,迅速地瞥了下一旁的衣櫃,關山盡雖然注意到了卻也沒放在心上,自然不知道吳師爺腦子裡想的是:鯤鵬圖總歸也用不到這東西呀,埋著也可惜了。

  「先別賣,帶去馬面城吧!這玉成色雖然普通,但馬面城畢竟比不上鵝城繁華,賣的價錢也能高些。」將盒子蓋上,拍掉上頭的土,關山盡將東西交還回去。

  「去馬面城?」吳幸子眨眨眼,沒心沒肺地噗哧笑了。那時候關山盡還沒提到離開清城縣的事,而吳幸子竟然也連問都沒問過。

  如今想來處處透著不對勁,關山盡不解自己怎麼會視若無睹到這個地步?再怎麼說吳師爺都是最像魯先生的人,他也想把人留在身邊久一些。

  說到底都是他太託大了,關大將軍五味雜陳,擊掌將候在外頭的黑兒招了進來,交代他打一盆熱水,捎上一條乾淨的棉巾上來。

  沒察覺自己心情不同往常,關山盡將酒換成茶,小口小口的喂給吳幸子,腦子裡已有了計量。

  「幸子。」他輕柔地換了吳師爺的名字,懷裡的人微微一顫,羞羞怯怯地抬起臉看他,欸了一聲。「你說要給我旅費,是多少銀子?」對於離京城較遠的地方學子,官府會補助一定的路費,還有驛馬可以使用。以鵝城來說,離京城約要三個月的路程,畢竟一般學子也不見得會騎馬,很多人會選擇坐牛車或甚至徒步前往。一般會撥十五兩銀子當補助。

  然而,京城花費高,雖然旅途上也許用不到十五兩銀子,但在京城備考的日子及等待發榜的日子,要花的錢就多了,千里迢迢上了京,最後卻潦倒得回不了家鄉,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聽到他的詢問,吳幸子瞇起眼,似乎很認真在分辨眼前之人本以為他酒醒了,關山盡有些扼腕自己恐怕暫時問不出事情原委,誰知吳幸子卻綻出一抹笑,認認真真地回道:「我這裡有八兩銀子,載宗兄你全都拿去用吧,一點小錢不用掛在心上,你是鴻鵠之才,不能待在燕雀之地。」

  「八兩?」關山盡聲音微沉,這筆錢對吳幸子絕對不是小錢,想想他現在的棺材本也不過十兩啊!

  「載宗兄,要是不夠用,我再替你借點?」吳幸子說的急切,似乎擔心嘴裡的載宗兄不悅。「縣裡頭有一筆為了考生而準備的銀子,平時都不動的,就等著哪天縣裡出一個舉人,好送他上京替鄉親爭臉。你雖是鵝城人士,但我跟縣太爺提一提,也許還能借點來?」這段話說完,吳幸子自己卻愣住了,瞪著眼似乎陷入某種迷障之中,就聽他喃喃低語道「我、我借了、借了十五兩銀子給你,載宗兄我相信你能考上進士的,我……載宗兄,你不是娶妻了嗎?再也不回來了嗎?」娶妻了?關山盡心裡一痛,張嘴就想阻止吳幸子繼續沉溺在過往回憶裡,但卻慢了一步,吳幸子繼續自言自語:「我還記得初次見到載宗兄,是在春天。鵝城外桃花開得正好,我替縣太爺送信來,就看到你一身儒服,像蒼松般站在桃花林裡,遠遠的不知道在看什麼。你能告訴我你在看什麼嗎?我一直想問,卻沒敢問,怕驚擾了你。」吳幸子臉上的神采溫柔得彷彿帶著光,關山盡完全可以想像那時候的載宗兄,多麼勾動年少時吳幸子的心弦。彷彿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最溫柔的絮語,流轉著瑰麗光彩。

  他不禁也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魯先生的那日,天地之間色彩盡失,只有那一抹白衣身影,謫仙般微笑看著他,一切就足夠了。

  「後來,我找著機會就來鵝城,十次裡總有兩三次能看到你在桃林中,我就想著,也許你是桃花花仙,而我是上輩子燒了好香才能見著你。但眼看桃花就要謝光了,我心裡那個急呀!於是我終於鼓起勇氣,搭訕了載宗兄……」吳幸子輕輕一笑,看來羞澀不已。「唉,這可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了,還好載宗兄你溫柔,沒介意我這樣唐突你。」

  「怎麼會介意?你這傻樣兒,心裡那點不軌誰看不出來?」關山盡酸澀地哼了聲,老傢伙這心滿意足的模樣看得人心煩,忍不住在他肉鼻上咬了口。

  「唉……載宗兄,你今天怎麼老咬我?」吳幸子捂著鼻子,那抱怨裡帶點撒嬌,雖然有些羞怯但不扭捏,顯然是習慣這麼與載宗兄相處的。

  「你接著說。」心裡悶得緊,吳師爺可從來沒這樣對關大將軍撒過嬌。

  「接著說?」眨眨眼,吳幸子倒是很乖的繼續:「後來我們就成了好友了,載宗兄你人溫柔又博學,氣度非凡,不是個能被侷限在小地方的人。我們都沒有家人,你的苦我心疼你,茫茫人海中,孑然一身的寂寞,誰又能明白呢?不怕,以後有我疼你,我總是心疼你的。」

  「心疼著心疼著,你就喜歡上了?」語氣悶悶地,正巧黑兒端了水盆及棉巾回來,關山盡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人瞪得直冒冷汗,迅速地扔下東西退出去。

  「你生氣啦?」吳幸子縮起肩抖了抖,似乎一瞬間恢復了清明,盯著關山盡的臉直看。「噯,你長得真好看,我喜歡你的味道。」說著,把鼻尖湊到他頸窩裡蹭了蹭,滿足地喟嘆。

  「我可不是你的載宗兄。」關山盡把人推開,將棉巾沾了水擰乾,替吳幸子抹了臉和頸子,舒服的師爺直哼哼,整個人不斷往大將軍懷裡蹭。「看你這沒用的小樣兒,活該被人拋下。」

  「嘿嘿……」找準了舒適的位置,吳幸子窩著不動了,醉鬼向來不可理喻,關山盡也只能獨自生悶氣,搜腸刮肚地回憶朝堂上的眾位大臣,打定主意只要讓他找到是誰,絕對不輕易放過。

  「我原本不知道自己喜歡你的。」緊了緊環著關山盡窄腰的手,吳幸子語氣悶悶:「不知道多好?」

  「但你畢竟知道了,所以才願意給他那麼多銀子吧,你這傻東西!」忍不住手癢,在他鼻頭刮了刮。

  「我沒想你也喜歡我的,雖然咱大夏不禁男風,很多人也結契過日子,可你畢竟是要當官的人,我不想讓你難做。可……我把銀子交給你的時候,你送給我一個香囊,我看過那個香囊的,總是懸在你腰側,上頭繡著蒼松,在冬日裡傲然挺立的蒼松,就像我在桃花林中看到的身姿,凜然又風華絕代。」說到後頭,吳幸子聲音也低沉下去,隱隱帶著哭腔,眼眶也泛紅了,卻並沒有落淚。

  反而接著說:「我記得你告訴我,這是你娘以前替你繡的,也是唯一留給你的想念了。你是老來子,爹娘一直寵著你,替你請最好的先生,給你最好的日子,雖然眼睛不好了,依然繡了這麼個香囊給你。而你,將這想念送給我,讓我等你回來,你定不負我……定不負我……」吳幸子重重喘口氣,呆愣了好一會。

  「別想了,都過去的事了。你醉了酒睡一會兒吧,免得晚些頭疼。」關山盡說著就要點他睡穴,接下的事不聽也能猜到六成,那說著定不負人的載宗兄,最終沒有回來,而是娶妻生子平步青雲,連那二十多兩都沒想過要還。

  「不不……我信你的!我真的信你的!」誰知吳幸子卻激動起來,狠狠地抓著關山盡的手,力氣大得連久經沙場的大將軍都疼的皺眉。他眼神渙散,卻又洗過一般晶亮,呼吸急促滔滔不絕道:「那個香囊我每天帶在身邊,怕被人看到會問起,我還縫了個袋子將它收藏好,貼著肉帶著。我每天每天看著那香囊,想著你的模樣,桃花林中你究竟在看什麼?我又為何偏偏看到了你?我每天想念你,請求上蒼讓你一舉中的,我不求能與你結契,我明白官場險惡,你不得不身段柔軟,只要能在你身邊像過去那樣就夠了。」那語調幾乎是哭泣的,卻一滴淚都沒有。

  「我等了一年,沒有聽到你的消息。那無所謂的,京城路遙,你考上進士後也有許多要務得處理,鵝城沒有你的家人,沒有消息流傳回來也是正常。我又等了一年,又等了一年……三個寒暑過去,我心裡害怕,擔心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險,可我又叫自己安心,你是有大福氣的人,也許只是太過忙碌了。」吳師爺此時又怔住了,眼中一片迷離,微微搖晃著腦袋,抓著關山盡的手卻更加使勁,在白皙手背上留下彎彎月牙,幾乎滲出血絲。

  關山盡沒有出聲打斷,他看出來吳幸子已經陷入魔怔,這時候不如讓他發洩個痛快,否則怕是要大病一場。

  好半晌,吳幸子才輕輕地,像是畏懼著什麼,嘶啞地開口:「第四年春天,桃花開了,我想念你就去那座桃林走了圈。回頭想帶點小東西給柳大娘,她對我好你是知道的。一進鵝城,我就聽說有個從京城來的行商,賣些有趣的小什物。」

  「我怎麼會就好奇了呢?」吳幸子喃喃問著自己,但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那個行商還帶來了吏部侍郎的消息,說是鵝城的人,長得好學問又好,深得皇上喜歡,三年前被點為狀元,很快就得到皇上的信任,連年陞官,去年還娶了戶部尚書的閨女,今年就抱上孩子了……我啊,其實心裡早就知道了……你要是還活著,那就是不想回來了。我早就知道了……可至少你留了個想唸給我不是?」那張平凡的臉露出微笑,卻比哭還難看,他呵呵地笑了起來,越笑越暢快,眼看就要瘋魔了似的。

  關山盡伸手就往他睡穴點,不能再讓他繼續沉溺傷痛,這傷埋得太深,饒是吳幸子再如何天生澹然,也已經扛不住了。

  然而指頭點下前,吳幸子低低地喃語:「我看到了行商攤子上賣的香囊,和你送我的一模一樣……十好幾個、十好幾個……十好幾個呀……」關山盡利落地將人點昏,緊緊地將發涼的身子抱在懷裡,終於確定載宗兄是誰了。

  前戶部尚書的女婿,曾經的吏部侍郎,如今戶部尚書已告老,他的女婿則成為吏部尚書──顏文心,字載宗,鵝城人士,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堅定的太子黨,曾經想方設法地要拉攏護國公一門,當年他還在京城時,也收過顏文心長女的畫像。

  哼!好你個顏文心!

  關山盡嫵媚多情的麗顏上露出笑容,彷彿墮神般惑人又恐怖:「等我騰出手,自會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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