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一路無話。

　　是真的一路無話，任憑鐘欽錫怎麼安慰，懷裡的人眼淚就沒停止過，一路哭到醫院。

　　縣醫院的外科急診室。

　　門口幾個小護士交頭接耳，一副驚喜訝異的表情，試探著往門內看去。

　　「乓——」的一聲，裡面的人把房門關住。

　　「你真沒看錯？」見關了房門，一女護士拉著同事八卦地問道。

　　「一定沒錯，就是他倆。」護士堅定地說道。

　　「誰呀誰呀？」

　　女護士湊近小聲卻肯定地說：「鐘欽錫和蘇灼！鐘欽錫還是抱著蘇灼進來的！」

　　「啊？」周圍人大驚。

　　「我看蘇灼手臂受傷了，在流血。」女護士隨手比劃了一下，「可惜剛才沒拍到。」

　　「沒事~一會還有機會。」

　　「好了好了，一會出來再看~」

　　說完各自散開去工作了。

　　室內，醫生是個四五十歲的男醫師，對於這種皮外傷口處理的駕輕就熟，但還是怕有一些內部損傷。

　　「怎麼傷到的？」醫生問道。

　　「從車頂上掉下來，滑到了開著的車門。」小助理在一一邊解釋。

　　「怎麼會掉下來？沒有威壓措施嗎？」鐘欽錫霍地抬頭問道。

　　醫生繼續問：「骨頭有撞到嗎？」

　　小助理看了鐘欽錫一眼，沒說話。

　　「沒有撞到，就是皮外傷。」臉上掛淚的蘇灼應了句。

　　醫生笑，隨口調侃了句：「那怎麼哭的這麼厲害？」

　　「她怕疼。」鐘欽錫回道。

　　「當演員是挺辛苦的啊……」醫生隨口嘮了兩句，處理完傷口又開了一些藥，囑咐換藥細節等，就說可以走人了。

　　「可以住院嗎？」鐘欽錫聽完，直接問。

　　醫生為難：「這個情況是不需要的……」

　　「給開個房間吧，單間。」鐘欽錫態度堅決，「她是演員不能留疤，不在醫院可能處理不好。」

　　醫生見他態度強硬，無奈開了一個單間病房。

　　鐘欽錫不顧蘇灼掙扎，在一路人的注目禮中將人抱到病房。

　　進了病房，把蘇灼放在病床上。

　　蘇灼把整個身子蜷在床上，轉過身子背對鐘欽錫，一言不發。

　　鐘欽錫無奈，繞到另一邊蹲下：「蘇蘇，對不起……你知道的，我喝多了就會不省人事，但是我保證肯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那我看到的是什麼？」蘇灼瞥他一眼，話問得清冷。

　　鐘欽錫死皺著眉頭，腦子懵了一下。

　　蘇灼見狀，隨即閉上眼：「我想休息。」

　　「老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和她見面。」鐘欽錫握著蘇灼一隻手，「你看到了什麼告訴我好嗎？」

　　「你出去讓我休息會。」蘇灼話冷得要命。

　　鐘欽錫煎熬地閉了閉眼睛：「那你先睡會。」說著下意識俯身想吻她。

　　卻被蘇灼扭著頭躲過，隻碰到額角。

　　鐘欽錫低下頭，沒有說話就轉身離開了。

　　此時站在病房門口要進不進的李清和小助理，看著走過來的男人眼底都是落寞。

　　住院部樓下，可抽煙的小花壇處，鐘欽錫和李清並肩站著。

　　「借一根煙。」

　　李清從口袋裡掏出，遞給他，也給自己點了一根。

　　尼古丁從嘴裡攝入，吸進肺裡，又變成一陣青煙釋放。狠吸了幾口，鐘欽錫擼了擼短的發刺的頭髮，開口：「和你商量一個事情。」

　　李清對於他開口絲毫不詫異，也吸了口煙，緩解剛才的認知衝擊：「放心，我不會說的……」

　　「不是這個。」鐘欽錫轉過頭，「讓孫嘉怡離組。」

　　李清吃驚，嘴上的煙都忘了取下來。

　　「換她，或者換我和蘇灼。」鐘欽錫眼裡冷意決然，「超出的費用我來承擔。」

　　拿下嘴上的煙頭，李清輕咳了一聲：「總該讓我知道原因？」

　　「就說我看她不順眼好了。」鐘欽錫抽盡最後一口，掐掉煙頭。

　　「這不是和我商量事情。」李清見他的樣子心底有點不爽。

　　鐘欽錫眼睛睇他：「那好，明天我和蘇灼走，合同違約金我付。」

　　「你冷靜，給我時間讓我去處理可以嗎？」

　　將手裡煙頭扔進垃圾桶，鐘欽錫拍了拍李清肩膀：「辛苦。」說完就走掉了。

　　留在原地的李清抹了一把臉，愁容滿面。

　　下午，鐘欽錫回了片場。

　　因為中午的事情，下午戲份改成了警局的拍攝。鐘欽錫到了就直奔休息間。

　　推開門的時候，除了孫嘉怡還有幾個人在。鐘欽錫笑著一一打過招呼，然後說道：「我有事和孫小姐說，麻煩大家給我們一點空間和時間。」

　　眾人見狀，紛紛起身，離開。

　　將門鎖好，鐘欽錫才有條不紊地走過來。

　　孫嘉怡看他冰冷的臉，按壓住心底的慌亂，強裝鎮定：「鐘老師有什麼事嗎？」

　　靠在一邊的桌子上，鐘欽錫拿出手機，放在桌上。

　　「說吧。」

　　孫嘉怡低頭看了眼手機，顯示錄音介面。

　　複又抬頭看：「說什麼？」

　　鐘欽錫舌尖抵著腮幫，沉吟：「昨晚你做了什麼？」

　　孫嘉怡聞言斂下心神，撥弄了一下頭髮，笑：「鐘老師自己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

　　「我沒興趣和你打啞謎。」鐘欽錫半俯身盯著她的眼睛。

　　躲避開眼神，孫嘉怡故作隨意：「喝多了想要紓解欲望的男人，我見多了……」

　　「別他媽給我廢話！」鐘欽錫一手撐著桌面，一手捏住她的兩頰，陰鷙十足。

　　「呃我……」臉頰上的痛意，讓她眼睛裡沾滿濕氣，「先放手，很痛。」

　　鐘欽錫手上力道更重，寬大的手掌在她白皙的面頰上印下深重的紅痕。

　　「痛？如果我想，你可以痛不欲生一輩子。」說完用力把她的臉扭到一邊，才放手。

　　「老老實實地說，一個字都別給我廢話。」收回手，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指上的脂粉。

　　孫嘉怡用手按著兩頰，看著身邊低頭一絲不苟擦拭手指的人，忽覺得這個鐘欽錫陌生的可怕。渾身散發出一股令人寒而卻步的氣息，哪裡還是人前笑意溫和的鐘影帝……

　　深吸一口氣，她開口：「我……」

　　冷眼掃了過來，他嗓音低了幾度：「每個字都想好。」

　　「你喝多了，我和你助理把你扶進房間，期間他出去買醒酒藥，我在你房裡照顧你。我只是碰了你下面，用手……但你連勃起都…困難，我就想用嘴，結果你突然醒了……」

　　一邊說，一邊觀察男人冷到令人髮指的臉色。

　　「就要讓我走……正好，蘇灼開門進來了。」

　　「她進來之後，你的動作是什麼？」鐘欽錫緊鎖眉頭，問出聲。

　　孫嘉怡難堪至極，這種事做和說是兩碼事……她昨晚也一定是腦子抽風了，才會做那種事情。

　　「抱著你。」

　　「詳細點，每一個動作。」男人漫不經心地低頭搓著手指。

　　一個字一個字講清昨晚的事情後，孫嘉怡閉著眼冷靜。

　　鐘欽錫聽完，霎時鬆了一口氣，果真沒有發生實質性事情。隨手從桌面拿了一把美工刀，應該是化妝組用來削眉筆的。

　　上下滑動著刀體，發出的聲音讓孫嘉怡睜開眼，隨即怔大瞳孔。

　　「鐘……鐘老師，我很抱歉，但是…你……」

　　「別害怕。」鐘欽錫拿起美工刀，看著側面沾滿著眉筆的重色，「我不會髒了自己的手。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你不是第一個……但爭取做最後一個吧。」

　　說著鐘欽錫勾了勾嘴角，嘲諷一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找個男的把你做過的事情，對你做一遍，第二……退出這個圈子，別讓我看見你。」

　　孫嘉怡驚恐地搖頭「不……不行的。」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鐘欽錫斜眼睨她，「就憑你陪過幾個老闆睡？」

　　鐘欽錫冷笑，用美工刀柄拍了拍她的臉頰：「可別太天真。」說完把刀「哐當」一聲甩在了桌上。

　　孫嘉怡嚇得一個激靈：「鐘老師……」

　　「嚇到了嗎？」

　　孫嘉怡點頭又點頭，這個鐘欽錫是人格分裂麼……

　　「……活該。」鐘欽錫揚揚眉毛，站起身體，「明天自己收拾東西從劇組走人。」

　　孫嘉怡驚到，瘋狂搖頭喊道：「不要！」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鐘欽錫收回手機，放進口袋裡。

　　孫嘉怡起身想要搶回他的手機，被鐘欽錫一把推在了化妝鏡子上，隨即捏住她的脖子：「乖乖聽話，好好活著，不好嗎？」

　　「你……如果讓我出任何事，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隨便，只要你有這個本事。」鐘欽錫冷著臉，收回手一步未回頭走出休息室。

　　室內，孫嘉怡握著脖子喘氣，眼底猩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