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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侯門》第157章
第157章二月初二

  顧嘉被齊二牽著手, 逕自進了屋, 又關上了門窗。

  齊二這才領著顧嘉過來榻邊坐下:「嘉嘉, 不要胡思亂想。」

  他說她不必胡思亂想, 她就能不胡思亂想嗎?

  她委屈, 直接抱住了他:「這幾日你都不在家的, 我想和你說句話都不行, 我自然免不了胡思亂想的。你讓我不操心,我能不操心嗎?我什麼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你如今在忙著什麼, 我不敢多想,一想就害怕的。」

  她其實未必有那麼多委屈,只是覺得還是得告訴齊二。齊二並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他做的事, 他的想法,未必會告訴她。

  可有時候夫妻之間,還是要說開的, 不說開,她自己猜, 難免有猜不到的時候,許多時候夫妻隔閡同床異夢就此開始了。

  顧嘉是和齊二做過夫妻的,知道他這毛病, 這輩子怎麼也得把他□□過來。

  齊二沒想到大白天的,自己這嬌媚的小妻子竟然直接抱住自己不撒開,倒是有些沒想到的。

  顧嘉看齊二不動彈, 越發來勁了,撲到他胸膛上,輕輕捶打:「你是做大事的人,在外面幾日幾夜不見人影,你就沒想過我嗎?我夜晚裡一個人難道不怕冷?哼,往日你還曾說,冷了會幫我暖身子,如今呢?」

  顧嘉這一番軟軟的埋怨,可是把齊二說得心神蕩漾,是了,他在忙著朝堂大事,家裡頭可是有個軟軟嬌嬌的小婦人等著自己。想著年前剛成親那幾天,可是夜夜摟在一起膩歪,這日子甜得仿佛蜜糖拌著,如今可倒好,他忙起來了,幾天沒見。

  幾天沒見他也是想得慌,這不是今日抽個空便從外面回來,想著看看自己這新娶進門沒多久的嬌妻,誰知道她倒是不在的,只能空空等著。

  他望著顧嘉嬌媚柔軟的模樣,那纖細的胳膊緊緊地摟住自己的腰,曼妙的身體幾乎纏絞在自己身上,實在是惹人,恨不得——

  齊二想起來往日夜晚裡兩個人種種,一時那勁兒就上來了,猛地打橫抱起顧嘉。

  顧嘉低低叫了聲,叫得纏綿柔軟,像一隻受驚的小貓兒。

  齊二抬腿就要把她放榻上放,一手已經落在她腰帶上,壓低了聲音道:「外面的事,等我細說給你,如今我們先上榻。」

  有些話,真是不好隨便說的,只能小夫妻兩個人在被窩裡偷偷說說,外人聽不到的。

  顧嘉如今曠了這幾日,又是焦慮擔心,又是忐忑不安的,想起齊二來,更是擔心他想著他,如今他總算回來了,自是舒了一口氣。

  舒了一口氣後,被他抱在懷裡,於是各種念想就上來了。

  她並不像齊二一樣貪戀這床笫之事,但是卻念著他身上的炙熱,想讓他那火熱暖暖自己。

  微微咬唇,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提醒道:「才從外面回來,風塵僕僕的,先去沐浴吧。」

  齊二聽著,低頭看過去,懷裡的女人軟綿綿地偎依著自己,任憑自己作為的模樣,臉頰上則泛著緋紅,如同塗抹了一層動人的胭脂。

  她的意思,他自然知道的。

  不過他卻比她更生出許多旖旎的念想來。

  他用大拇指輕輕刮著她的臉頰,感受著那嫩豆腐一般的觸感:「一起沐浴如何?」

  顧嘉扭扭身子抗議:「不要。」

  然而她越扭,齊二越是不捨得放開了。

  出門幾日,抱在懷裡這麼一個媚人的小東西,那是恨不得當場就讓她叫給他聽的,怎麼會捨得放開再各自慢騰騰地沐浴?

  齊二沉聲道:「就要。」

  聲音帶著點大男人的霸道,也有些偏執的孩子氣。

  他就要,就要摟著她一起洗。

  顧嘉羞得將臉埋在他懷裡,這種事自然瞞不過身邊伺候人的耳目,到時候傳出去,怕是沒臉見人了。就算不傳出去好了,她以後怎麼管底下人?別人怎麼看她?

  於是她伸手,輕輕掐了下他胳膊上的肉,低聲斥道:「太孟浪了,你聖賢書讀哪裡去了!」

  齊二凝著她那羞澀動人的模樣,眼中仿佛著了火一般:「讀了那麼多年聖賢書,才知道世間書萬本,都不如娘子這一本。」

  顧嘉聽這話,又好氣又好笑,更掐他了:「往日看你老實,如今卻是個最會說甜言蜜語的,你跟誰學的?還是出去一趟外面學壞了!反正我不要,羞死人了,要洗你自己先去洗,我在外面等你。」

  齊二道:「就一起洗,我想伺候嘉嘉沐浴,幫嘉嘉洗,嘉嘉也幫我。」

  顧嘉:「不要!」

  然而這時候齊二已經抱著顧嘉抬步逕自往浴房邁過去,顧嘉急得掙扎,用拳頭捶打齊二,卻根本撼動不得他分毫。

  她上輩子雖然和齊二夫妻四年,夜晚裡有時候也還算火熱,可那都是在黑夜裡,誰也看不到誰的。

  如今可倒好……她都不敢看,也不好意思讓齊二看。

  齊二卻已經大踏步邁入了浴房之中。

  *******************

  當日,外面伺候的丫鬟們都沒像往日一般進去伺候二少奶奶。

  她們甚至守在外頭,不讓底下人靠近這浴房,免得聽到動靜。

  而她們自己則是聽到裡面的水聲動盪,嘩啦啦的四處亂濺,其中夾著男人低沉的吼聲,還有女人嬌軟的哼哼聲。

  這聲音還來了好幾波,最後她們光求饒都快啞了嗓子的二少奶奶是被二少爺抱出來的。

  她們還是不敢近前伺候,看二少爺那樣子也根本不讓,只好溜進去浴房裡收拾,結果可倒好,整個浴房地上都濕了,水灑得到處都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鬧過水災呢。

  估計被抱出來的時候,已經暈沉沉的渾身無力的。

  全身的力氣都被齊二抽走了,她癱靠在他懷裡,跟沒骨頭似的,任憑他怎麼擺弄。

  他把她抱出來直接放到了榻上,用錦被裹起來,之後連裡衣都沒穿,直接被齊二攬著光溜溜地睡的。

  齊二悶著聲音在她耳邊道:「嘉嘉放心就是,之前不給你說,是怕外人聽到,如今我偷偷地說,再無第三耳,說了也就你我夫妻知道的。」

  顧嘉原本是迷糊著都快睡去了,聽得這個,勉強醒轉過來,捉著他臂膀問道:「你說就是。」

  齊二當下道:「如今分頭行動,總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已經找了幾位德高望重的道人,便是到了皇上面前也有些臉面的,並請人取到了丹藥,將那丹藥一分為二,一半拿到那幾位道人那裡幫著看看,到底是什麼妖物,另一半則是請了當時名醫,看看可是什麼害人的東西。」

  顧嘉聽著,連連頷首:「這個可以的,那種藥,若真是害人的,無非就是醫道兩家可以辨別了。」

  齊二又繼續說道:「若是能找出這丹藥的破綻,那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我們自然做好最壞的打算。」

  說著,他聲音更低了,低得幾乎被他貼著耳朵的顧嘉也要費神才能聽到。

  男人低啞的聲音曖昧到了極致,可是說的話卻是再正經不過的:「我三叔來信了,京城防衛的總統領是他以前一手提拔上來的,必是跟著他走的,若是有個萬一……」

  後面的話,顧嘉沒太聽清楚,齊二聲音略提了一點點,又道:「至於宮裡頭,宮裡頭有個關鍵時候能頂事的人,是國舅爺那邊的人,另有一個是父親早年曾經幫過的,到時候宮裡頭真出什麼大事,還有皇后,皇后早有了佈置,消息第一個肯定到我們耳朵裡來……」

  這些聲音太低了,模糊,且斷斷續續的。

  顧嘉也是連猜帶想的,總算明白。

  一邊聽著一邊心中驚濤駭浪,一隻手掐住了齊二的手心,幾乎不能鬆開的。

  這些事,隨便哪句話傳出去那都是誅滅九族的大罪,也難怪齊二守口如瓶,根本不敢往外說的。便是如今他在被窩裡對著自己咬耳朵,也其實是冒險的。

  一時想著,怪不得上輩子齊二的許多事都不和自己提,他也怕萬一提了出事吧。

  加上上輩子兩個人並不若這輩子這般交心,自然就更不會提了。

  她哆嗦著越發靠近了齊二一些。

  這燕京城裡水深,明面看上去錦繡繁華一派富貴,可其實稍有不小心,船翻了,便全完了,連性命都保不住的。

  唯有祈禱著,三皇子能贏了這一場,齊二能勝出,孟國公府博野侯府全都能安穩地度過這一關。

  齊二的聲音不像之前那麼模糊低沉了,不過依然俯首在她耳邊,摸著她的頭髮道:「嘉嘉,我讓你不要胡思亂想,也是怕你擔心,只是你比尋常婦人要聰穎靈敏,若是不告訴你,只怕你更想多了。」

  顧嘉乖順地枕著他的胳膊窩:「我不想了,我什麼都聽你的!」

  齊二抱著她,低頭親了親她的耳朵:「嘉嘉聽話。」

  說著間,翻身。

  ……

  顧嘉沒想到,他那勁兒上來了,又折騰一次。

  這倒好,竟是連裡衣都不必動。

  末了,她忍不住咬著他耳朵說:「越發荒唐了!」

  齊二將她禁錮住,心滿意足地摟著,卻是將他已經洩勁了那處放在她凹處,就這麼軟軟地鑲在那裡

  顧嘉沒想到他還來這一出,推他。

  齊二閉著眼:「別動,我好不容易尋得這一處巢兒,又暖又舒服的,可不要挪開。」

  顧嘉惱得更想掐他了,這什麼人,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齊二:「我在外頭奔波這幾天,想要都沒要的,如今可算回來,自然是要靠著睡覺,一刻不能離的。」

  顧嘉這次是直接掐了。

  反正掐了他也不怕疼的,就掐,就掐。

  ***********************

  這一日是二月初二,龍抬頭,按照大昭國的風俗,春雷乍動,雨水增多,天氣也暖起來,萬物生機盎然,春耕由此開始。

  本來往年這個日子也沒太隆重地辦過,不過因皇上得了那麼一個幌子,自然是高興,正想尋個節日大肆慶祝一番,也好讓群臣知道自己這剛得得好日子,光明正大地露個臉。

  於是皇上下旨辦宴,招待群臣,並命皇后在後宮擺宴,請百官家眷們也進宮一起熱鬧。

  這消息傳來,大家心知肚明,自然只能打起精神來準備進宮去。

  因如今政局不明,又是多事之秋,朝中眾人自然都膽戰心驚的,唯恐一個不小心站錯了隊從此後就踏入了地獄深淵,把一家子性命都賠進去,是以每個人進宮前都好一番思量,準備什麼禮物,拜見皇后的時候怎麼說,見了皇太后又怎麼說。

  容氏想來想去,禮物也沒太隆重,就簡單地取了青綢袋子裝著穀物及瓜果種粒,並帶了自釀的宜春酒,那是往年祭祀勾芒神用的,如今恰好送進宮裡。

  進宮後,男人們去了前殿,在那裡自有皇上賞賜刀和尺,以表裁度之意,而百官則獻上農書,表示務本。

  至於後宮這裡,就比那刻板的獻書賞賜來得有趣一些了,先是皇后賞賜了大家迎富貴餅,各自分著吃了,又開始玩挑菜的遊戲。

  這所謂的挑菜就是把一些小斛中種了各樣新鮮菜蔬,然後把它們的名稱寫在絲帛上,將絲帛折疊起來壓在斛下,宴席之上,大家可以自由各自嘗試小斛中的菜蔬瓜果進行品嘗,嘗過後,說出名字者為勝。

  這既是誰嘗鮮兒,又能比個輸贏,王公貴族多愛玩這個,今日個皇后也是怕這宴席太沉悶,到時候在皇上那裡落下個不曾為南平王世子盡心的把柄,所以才想出來這個花樣。

  宴席剛開始時候,皇太后也露了下面,讓那莫熙兒坐在自己下首,好生寵愛的模樣。

  皇后也是一臉恭順,面上帶著笑——至少面上是帶著笑的。

  眾人看這樣子就明白的,皇太后一向憐惜南平王世子,覺得虧待了南平王世子,如今南平王世子認祖歸宗,又訂了莫熙兒為皇子妃,皇太后唯恐眾人看輕了南平王世子,自然是要抬舉莫熙兒的。

  那莫熙兒當初許給南平王世子本就是高攀了的,不曾想,才沒多久,竟然成了未來皇子妃,這一下子算是風光發達了,正是春風得意時,是以今日盛裝打扮,只看那釵黛頭面,就知道是要力壓眾女眷,出一把風頭的。

  顧嘉見此,知道這莫熙兒昔日必是對自己有不滿的,怕是心存怨憤,今日怕是要想法出一口氣。

  她既然心裡存了這念頭,就不怕她說什麼,隨便讓她說去就是,反正說幾句又不會掉塊肉。

  想想齊二那晚在被窩裡說的話,他如今是有打算的,她得相信他,早晚他能封妻蔭子,不會讓她受人氣的,所以一時的小委屈不算什麼,可以忍。

  齊胭看那莫熙兒得意的樣子,悄悄地對顧嘉道:「瞧她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皇后!」

  翔雲郡主從旁,忙低聲道:「萬萬不可亂說,如今我們凡事謹慎就是,不可多說話,不可說錯話,免得平白招惹麻煩。」

  顧嘉深以為然:「是,阿胭,你不要亂說,一切聽大嫂的就是。」

  齊胭微微撅嘴,不過還是道:「知道啦,不搭理她就是了。」

  話雖這麼說,但她到底是知道輕重的姑娘,之後果然收斂許多。

  這時候這挑菜的遊戲開始了,宮娥取來了幾個小斛,裡面都是一些鮮嫩的生菜,葉子各有不同,或者細長或者寬闊的,顏色也有深有淺,根莖更是各有不同。

  大家看過後,都紛紛猜起來,也有猜中的,也有猜不中的,最後大多都被猜出來了,皇太后那裡各自有賞。

  這時候,那宮娥又送上來一小斛,皇太后笑道:「你們且看看這是什麼?」

  一時大家全都湊過去,七嘴八舌的,有猜是韭菜的,也有猜是小麥苗的,還有胡亂猜是蘭花草的。

  皇太后笑呵呵地道:「這個猜對了,我就把這塊玉佩賞出去。」

  皇后聽了,倒是有些意外:「母后,這塊玉佩也算是個念想,怎麼好就這麼送出去。」

  眾人一聽,看過去時,只見那玉流光溢彩,上面雕刻的仙鶴仙桃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皇太后拿起那玉,說起來歷,大家這才知道,原來這是皇太后當年封後時用過的。

  她笑著道:「這塊玉可不是尋常的玉,我就是想趁著今日大家都高興,賞給個聰明伶俐有福氣的,且看看今日誰能猜出來這小斛中到底是什麼生菜,誰能得到這塊玉。」

  說著,她慈愛地看了眼旁邊的七皇子妃莫熙兒。

  一時眾人頓時明白了,這是當奶奶的要給自己即將上任的孫媳婦做臉呢。

  要讓她在皇親國戚百官家眷面前露個臉風光風光。

  這其中,當然有人頓時消了猜一猜的心,也有人不服氣,再看過去,卻是怎麼都不明白,麥子不是,韭菜不是,這到底是什麼?

  皇后端莊地坐在那裡,唇邊含著淡淡的笑,不過卻什麼都不說。

  她今天就是個擺設,來給人做臉的,只能端著,適當地捧一捧,這就是她這個皇后唯一的作用了。

  這時候自然就有人覺得沒什麼意思,看來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這不是哄人玩兒嗎?特別是那安定郡主,笑了笑:「這到底是什麼,我就等著瞧瞧看看絲帛底下到底是什麼,還能猜出個鬼來!」

  皇太后指著安定郡主道:「你啊,且看看大傢伙都猜猜,說不得有能猜對的。」

  莫熙兒頷首:「說的是,大家猜猜,說不得有猜出來的。」

  於是沒辦法,大家都只好去猜,可是猜又猜不出來,人家皇太后還非讓猜,還得多猜幾次,表示你在賣力猜。

  這活兒就有些難辦了,這非得是把一眾皇親國戚朝廷命婦捶死在地上,只為了給那位做臉嗎?

  齊胭到底是被寵著長大的,受不得這等氣,暗暗問顧嘉:「這到底是什麼啊,我就不信猜不出來了!」

  翔雲郡主雖說開始的時候和妯娌小姑子說要謹慎,可是此時也忍不住打量著那綠油油的葉子,擰眉想著這應該是什麼,可是任憑她搜腸刮肚,死活也想不出來。

  她覺得這就是麥子,可人家說了,不是麥子。

  齊胭這時候忍不住道:「我看這就是韭菜!」

  宮娥自然說是不對……都有至少八個人猜這是韭菜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那莫熙兒突然笑道:「我記得孟國公府的二少奶奶自小長在鄉下,這個應該猜得出來嗎?」

  她這一說,大家都看向了顧嘉。

  顧嘉有些無語地看向莫熙兒。

  她知道莫熙兒看自己不順眼,反正從老早前大家就沒太對付過,也知道莫熙兒可能給自己個難堪,可是她沒想到,莫熙兒竟然在這種狗屁倒灶不值一提的小事兒還要拿捏自己一番。

  對,她不知道,她沒猜出來,她鄉下來的,她莫熙兒胸有成竹,看起來是能猜出來的。

  可是你猜啊你風光你的啊,你非要提我幹嘛?

  非得在一群人面前點出我來,再次地確認我顧嘉鄉下來的也猜不出來,然後你莫熙兒笑盈盈地猜出來拿到了那玉佩,於是你就能耐了就踩著我了?

  可猜對了這個又算什麼本事,你若是能真能耐,去和人比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啊,那若是能贏,我還高看你一眼呢!

  顧嘉本來是應該忍耐著的,可是現在她也有些被莫熙兒惹起氣來,當下笑著道:「本來已經放棄了,聽七皇子妃這麼一說,我應該再仔細看看,沒准就猜出來,得了太后娘娘這塊玉。」

  皇太后原本確實是要給莫熙兒做臉的,也事先命人告訴了莫熙兒那小斛中是什麼,不過她聽著莫熙兒說這話,心裡多少也有些不痛快。

  其實在場的不是皇族血脈就是王公貴族,稍微在她們面前露個臉也就罷了,你也犯不著非把人猜到這個地步,皇太后突然覺得這事兒辦得有點不像話。

  畢竟本來就是假的,大家也全都忍讓著給你面子,結果你倒好,反而不知足,還得明著挑到那孟國公府的二媳婦頭上去。

  皇太后還是記得顧嘉的,她挺喜歡顧嘉,覺得這姑娘不錯,只可惜後來嫁給了齊二。

  當然了,齊二那小子也不錯。

  皇太后心裡這麼想著的時候,嘴上卻沒說什麼,隻琢磨著以後也得好好調理下這七皇子妃,也好讓她知道當皇子妃不是那麼好當的。

  顧嘉當下也是來了倔性子,乾脆仔細地去看那葉子,她看著時,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

  再望向那面上顯著得意的莫熙兒,她笑道:「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皇太后聽聞,倒是好奇:「你說來聽聽。」

  旁邊的莫熙兒沒說話,抿著唇兒,淡定地等著顧嘉說,她顯然是篤定顧嘉猜不出來的。

  顧嘉卻笑道:「這個綠苗之所以大家都猜不出來,是因為它本來就不是一種,而是兩種混在一起的。」

  當下她指了那小斛道:「這些綠色小苗,看似一樣,但其實仔細觀察,卻是不同的,按照常理來說,韭菜葉應該比麥苗要長,麥苗上有微小茸毛,如今因這些綠苗尚且幼小,我們看不出來的,但是若我們仔細瞧,可以發現,這些綠苗之中,有的葉片多,有的葉片少,有的葉片朝上,有的葉片朝外,乍一看我們以為縱然一個小斛之中,葉片朝向各有不同,便會誤以為這是一種。但其實不然,這是韭菜和麥苗的混種。」

  說著,她乾脆指著那綠苗道:「其實還可以有一個辨別方式,那就是乾脆拔下來,根苗深且根鬚多且吸的定是麥苗,反之則是韭菜。」

  她這話說完後,所有的人目光全都射向那莫熙兒。

  只見莫熙兒臉色已經大變,抿著唇兒,繃緊了臉,那樣子明顯是根本沒想到顧嘉能答出來,好生震驚好受打擊好不憋屈啊!

  再看旁邊的皇后,微微垂下眼,面上帶著笑,只不過那笑裡竟有了幾分嘲弄的意思。

  至於皇太后,搖了搖頭,到底也是笑道:「這可是答對了!到底是三品淑人,究竟和尋常女子不一樣!」

  哎……怎麼就便宜了那齊二小子?這若是能娶過來給自家阿脩兒當媳婦該多好啊!

  皇太后這一說,殿上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大家笑看向顧嘉,都不免敬歎她的目光敏銳。

  雖說這二少奶奶是鄉下來的,可是她們這些王公貴族家眷,平時也眉梢玩這種遊戲,麥子韭菜早就看熟了,如今不也是沒猜出來嗎,還是人家心細膽大。

  齊胭見顧嘉猜出來,頓時仿佛她自己猜出來一半,眉飛色舞,笑嘻嘻地道:「阿嘉就是聰明呢,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是兩種種芽呢!」

  當下顧嘉上前領賞,皇太后慈愛地笑道:「你這孩子倒是個有膽的,便是別人想到可能是兩種綠苗,也未必敢這麼猜。」

  畢竟這是頭一遭,還沒人這麼放過。

  顧嘉卻沒覺得這事兒多風光:「太后娘娘,如七皇子妃所說,我是自小長在鄉下的,自然是見得多,這原算不得什麼本事,因為這個得賞,我自己心裡都有愧的。」

  可是她這麼說,皇太后越發覺得這姑娘可愛又實誠,再看看自己那未來孫媳婦,心裡暗暗歎息,想著這婚事做得不好,可惜了呢,要不要考慮著乾脆換一個?可皇上那邊如今也不聽她的啊!

  想想只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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