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色浪漫

　　“主人，小主人的房屋已安置妥當。”驅逐者效率極高，一板一眼前來彙報。

　　“君君，我帶你去看我的房子！”易瀾清興沖沖的拉起男人的手，男人紋絲不動。

　　“放手。”低沉的音線能冒出冰碴子來。

　　易瀾清愣了片刻，腦中劃過一個念頭：愛心貼失效了！

　　可好不容易拉上的手，200積分不能毀！

　　只見少年戀戀不捨，一點點鬆開男人寬大的手，眼中的失落怎麼也掩飾不住，像一抹流星劃過的亮色，墜到眼角。

　　“滴，吸收負能量200點，觸發“神悅體輕”狀態，持續360秒。中級吸收術升級進度更新11/100。中級治癒術升級進度更新11/100。”

　　“君君你說話要算數。”易瀾清心中暗喜，表面佯裝嘟著嘴，委屈巴巴垂眼，“我們之前明明說好的。”

　　男人薄唇抿成一條線，渾身“生人勿近”氣勢，大步跨了出去。

　　有戲！易瀾清立即笑眯眯的跟了上去，隨男人下電梯。

　　“君君，你的手好大呀。”少年不安分的看著男人垂在身側的手，“他們都說手大的話，手心會硬，你說是不是？”

　　男人目不斜視，一動不動。

　　“那我摸一下，就摸一下。”少年舔舔嘴唇，再次握上男人的手。

　　電梯到達一層，少年的手被男人大拇指一按，隨意掙脫開來。

　　不夠五秒，不甘心。

　　男人大步向新搬來的小屋走去，易瀾清眼睛微眯，突然上前抓住男人右手，向小屋跑去。

　　“君君，快看我的房子！”

　　男人被拽的步速加快，少年跑到房門前，打開門就往裡沖。

　　身後突然又是一頓，易瀾清抓緊男人的大手，用上吃奶的勁往裡一拉，只聽“嘭”的一聲，房門似乎搖了搖。

　　易瀾清緩緩轉身，男人面無表情的看著矮小的門框，嘴角蜿蜒而下一道鮮紅的血行。

　　“滴，吸收負能量200點。中級吸收術升級進度更新12/100。中級治癒術升級進度更新12/100。”

　　“對，對不起。”少年手足無措，鬆開男人的手，說話都快結巴，“這門明明挺高，不知道怎麼的，你比它還高……”

　　男人抬起手，指節抹了一下唇邊的鮮血，金色的眸光宛如劍芒，伴著漠然轉身，收歸鞘中。

　　Grim reaper的身形淡化消失，留易瀾清訕訕撓頭。

　　這是……被氣下線了？

　　驅逐者在一邊目瞪口呆的看著神進展，一時間語言系統有些失效。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易瀾清深知戲不能停，佯裝孩子般的癟著嘴，難過低頭。

　　“應該，大概，也許沒關係吧。”驅逐者摸摸自己的主驅動器，還運作著，沒被嚇停了。

　　“我剛剛看到，主人只掉了3滴血，大概是碰到嘴唇了，牙應該還好。話說，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主人掉血的樣子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帥。”

　　驅逐者一番安慰讓少年更是難過。

　　“這門對你來說挺高，畢竟你矮。”驅逐者目光測量了一下，“你一米三九，這門一米七五，主人一米九二。”

　　真實資料令人更加窒息。要知道就是現實中，楚清歌的身高也才一米七六。

　　可憐孩子發育期連肉都吃不到，只能喝營養液。學業還那麼繁重，能長到這個高度已經算不錯。

　　“剛剛主人在門前停下了，你是不是沒看就使勁拽？”驅逐者不用計算都猜想到了過程。

　　易瀾清默認了自己的蠢行為，驅逐者45度仰頭看天，飽含深情的歎息，“果然啊，愛情是個傷人的東西。”

　　易瀾清心有餘悸的摸摸唇邊，單是聽那一聲，就知道有多痛。還好人家不屑于和一個孩子動手。

　　“小驅驅，我下線了。”易瀾清招呼一聲，一臉受傷的關門進屋，仿佛捧著一顆玻璃心的孩子，蜷縮在沙發上緩緩入睡離開。

　　×××

　　光線昏暗的房間，男人從遊戲艙中起身，一台破舊的家政機器人滾著輪子遞給男人一條乾淨的毛巾。

　　“主人，今天開心嗎？”機器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金屬感，兩隻胳膊滑稽的亂甩，“主人要記得多曬曬太陽哦！”

　　男人用毛巾擦臉，指尖按了按唇邊，聲音低沉暗啞，“Light。”

　　房中光線亮起，偌大的專用遊戲室中，乾淨整潔到嚴苛的地步，沒有多餘的擺設，傢俱都是同種顏色，金屬質感極強。

　　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色彩。

　　“主人要泡澡還是淋浴？Bingo有準備小鴨子哦！”機器人拿出一隻顏色發白的塑膠小鴨子，捏了許久，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淋浴。”男人隨手解開襯衣扣子，一點點露出緊致結實的身體，線條分明，像極了雄孔雀美麗的尾羽，一根根展露。

　　“水溫調節到多少度呢？”機器人緊緊跟著男人進入浴室。

　　“照常。”

　　男人話音一落，浴室頂部打開淋浴裝置，冰冷的水沖刷而下，順著肌肉線條，一路滑落。

　　“嗷嗷嗷，水啊水啊！Bingo要被弄壞了！”破舊的機器人頓時狼哭鬼嚎，想要逃離浴室，輪子一滑，摔倒在地，把眼珠子磕了出來，咕嚕嚕滾到男人腳邊。

　　男人深吸一口氣，將腳下的東西撿起，扶起觸電似亂顫的機器人，俐落塞回眼珠。

　　“你早已經防水。”男人站起身，餘光瞟過動作一滯的機器人。

　　“這樣啊……”機器人略顯尷尬，“Bingo機老了，核心記憶晶片有些卡。”

　　男人沉默片刻，淋浴自動停止，浴室中表面水份迅速蒸發。

　　機器人手忙腳亂的遞來浴袍，男人站在巨大的穿衣鏡前，信手扣上浴袍帶子。

　　幾秒沉寂，鏡中的男人一手抹過額前碎發，左額上漆黑的紋路清晰展露。

　　像是某種繁複古老的花紋，又如同某種神秘的圖騰，帶著滿滿惡意盤踞在肌膚上，無論怎樣都無法掙脫。

　　哪怕是割了這片皮膚，用鮮血和痛苦刷洗，也徒勞無功。

　　指尖劃過黑色的紋路，機器人在一邊忽的打了一個寒戰，零件亂響。

　　“我今天見到他。”男人面無表情的盯著鏡中的自己，“他沒有認出我。”

　　“他？”機器人卡了卡。

　　“以前他只有那麼點，一見到我就哭。”男人目光靜穆，“現在長大了……”

　　“噢，記得！”機器人眼珠子亂轉，“林家長孫，主人的未婚妻。”

　　“他現在姓楚。”男人一手脫下浴袍，眉眼間多了一分淩厲，“林家打的一手好算盤。”

　　“主人要穿什麼？”Bingo拉開衣櫥。

　　“我需要解禁。”男人觸上黑色軍裝，“帝國無法放棄我，屬於我的東西，終究是我的。”

　　“主人，你要將驅逐者的數據交出去？”Bingo機械臂垂下，仰頭看著男人，“那可是主人您的心血，升級版的阿瑞斯！”

　　“只是一代升級品而已。”男人眼底是屬於自信者的運籌帷幄，“還會有二代，三代，只要我不死，升級還會繼續。”

　　“新時代的後果，那幫老智囊不再是經驗的象徵。”一身軍服穩妥，男人指尖劃過帝國軍帽前沿，“他們想要掌識世界，就必須求助於我們。”

　　“那主人會怕嗎？”Bingo臉上代表眉毛的兩條鐵塊下垂。

　　男人在門前微頓側臉，颯颯內斂鋒芒，“唯願一搏。”

　　安全門閉合，Bingo失落的轉動輪子，打開厚重的窗簾，攝像頭盯著窗外的陽光出神。

　　“曾經有一個怪物，獨自呆在山上，活了好幾百年。突然有一天，一個孩子對他說：“做我的朋友吧，和我一起玩。”怪物感覺受到了冒犯，於是向孩子噴火。

　　孩子不但不懼，還笑著拍手，“真好玩，真好玩！

　　於是之後的每一天，孩子都上山玩。怪物也一如既往的向他噴火。

　　後來，孩子突然不來了。怪物等啊等，第一次感到孤獨和悲傷。

　　於是，這只怪物躲進深山，再也不願出來。

　　所以，我怕別人傳染給我那些東西。”

　　“什麼東西？”

　　“孤獨和悲傷。”

　　“這明明是主人你給我講過的故事啊，為什麼……”Bingo低下沉重的金屬頭顱，眼中光芒漸漸熄滅，陷入休眠。

　　自從安裝了感性晶片後，耗費的電力真的越來越多了呢。

　　×××

　　“教授你們好，學生楚清歌，學號為5751，想要轉專業！”易瀾清站在視頻前，恭恭敬敬朝視頻另一邊的審核團教授鞠躬。

　　在帝都最高學府中，轉專業是大事。只能在新學期開學後第一周申請，如果新生想轉專業，不僅要經過審核團的同意，還要通過所轉專業的一位教授允許。

　　審核團要求極嚴，如果轉專業失敗，易瀾清只能在三類鐳射學呆到被勸退為止。

　　全息視頻交流，類比面試場景，教授們正襟危坐，個個氣場強大。

　　裡面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都是易瀾清拿小甜點拜會過的。

　　修教授也在其中，與在家中的慵懶不同，審核團中的修教授穿著正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肅謹嚴苛。

　　“你所在的專業，三類鐳射學，是本校的熱門專業，為什麼不堅持你原來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