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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錦鯉掉到男神浴缸該怎麼破〔星際〕》第175章
第164章 番外十九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星歷278 9月23日晴

 今天聯邦軍事學院的校長來聯絡我, 他希望我能作為榮譽校友參加校慶,還想聘請我當機甲系的教授。

 我現在對聯邦軍事學院沒有什麼感情, 曾經也許是厭惡。

 當年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以前挖了軍部情報處一個探子的眼睛, 後來在聯邦軍校被那些人報復。

 譬如在體能課上的體檢。不用星際的儀器檢查身體, 而是用最原始的、也是最羞辱人的體檢方式, 赤.裸著身體, 像個貨物一樣被檢查牙口和手腳。

 尚未愈合的蟲翼就藏在衣物下。

 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蟲翼,不能暴露我身體上的畸形之處, 我憎惡它,它是我的恥辱,我的噩夢, 卻融在我的血肉中, 時時刻刻提醒著我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歷。

 我拒絕體檢,又惹出一大堆麻煩的事情。那段時間的我,不像一個人,更像野獸, 我不知道該如何和別人相處, 我也不想去和旁人相處, 他們要聊的話題都是我不知道的。

 從一開始的星際餐廳,到星際游戲,再到後面的嘲諷與鄙夷。

 外面世界好像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美好。其實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在我被告知去聯邦軍事學院的那一個晚上, 我曾經對校園生活抱有一絲期待。

 那晚我躺在地上——在星海孤兒院裡我沒有睡過柔軟的床墊, 以至於有很長一段時間, 在軟床上休息,我會覺得渾身難受,所以就抱著被子睡在地面上。一層薄薄的、絲滑的被褥披在身上,我在思考,聯邦軍事學院寢室裡的床,是硬床板還是軟床。

 我也記得我第一次踏入校園,看到很多很多的人,鮮活的氣息,生機勃勃充滿活力。寫到這裡我才發現,原來我最開始竟然是喜歡過這個學校的。

 原來我曾經也想過要怎麼和新同學打招呼,要說什麼話。可是我僅有的期待,都在最開始的體檢裡被毀得一干二淨。

 我本來就不擅長與人相處,情報處的那些舉動只是在我的身後推了一把,將我推出人群。

 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便是神靈。我不是神靈,也不想成為野獸,可是我沒有其他選擇。

 後來我一個人獨來獨往,蟲翼始終是一個不定時/炸/彈,在它被引爆前,我親手割下它,切膚之痛其實不過如此。

 再後來,我離開了聯邦軍事學院,踏上了第一次星戰的戰場。

 現在在回憶我短暫的校園時光,能想起來的東西,除了知識就是漫長的孤立和冷暴力。

 可是這段時光和我在星海孤兒院經歷的那些相比,又不值一提了,所以這麼多年,我也沒怎麼回憶起在聯邦軍事學院發生的事情。

 不是我大度,而是那些孤立和流言蜚語在我的記憶裡確實不值一提。就像我不記得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經有雨後彩虹出現過。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答應了聯邦軍事學院校長的請求。人真的能夠完全明白自己在想些什麼嗎?

 我當初被全校幾乎所有人孤立的時候,我又在想些什麼。我在想自己是怪物嗎,是野獸嗎?還是……

 離群索居者,不是神靈,便是野獸。

 如今聯邦軍事學院的校長說,我是聯邦的守護神,是戰神。

 這個世界真是荒謬。

 今天啵啵在小陽台澆花時,我坐到他的身旁,啵啵抬眸看了我一眼,他的藍眼睛澄澈如蔚藍天空。

 我抬頭看天,發現今天的天空萬裡無雲。

 “粑粑,你心情不好嗎?”啵啵小聲問我。

 我說,我在想一件事情。

 啵啵問我是什麼事情,我就告訴他,曾經討厭過,現在不討厭又不喜歡的人,邀請我去故地重游,我不知道要不要去。

 “粑粑,你去吧。”啵啵認真地說:“粑粑要是不想要一個東西,就肯定會扔掉。可是前幾天燕子窩掉了,粑粑擔心我會難過,就不知道要不要扔。”

 啵啵嚴肅地皺起眉,“我不知道要怎麼說,可是我感覺如果粑粑你不去,心裡肯定不舒服。”

 我忽然聽懂了啵啵的意思。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一旦決定一件事情就會堅定的去做,不要就是不要,要就是要。沒有人能夠改變我的想法。

 如果我真的不想去聯邦軍事學院,那我一開始就會拒絕,而不是回憶了那麼久,那麼久。就像啵啵所說的,我如果要扔掉燕子窩,第一時間就會把它處理掉。可是我怕啵啵會難過。

 有一架天平放在心中,一端放著拒絕,另外一端放著比拒絕更加沉重的砝碼。

 當我開始糾結的時候,我的心其實已經給出了答案。

 “粑粑你看,這個是不是能吃了?”啵啵指著花盆裡綠油油的菜,開心地詢問道。

 我說應該可以。於是今晚餐桌上就多了這道菜,在晚飯期間,我說了聯邦軍事學院邀請我去參加校慶的事情。

 阿禿舉手問我,聯邦軍事學院是很大很大的幼兒園嗎?

 我說不是。

 阿禿又問我,裡面有很多很多的動畫片嗎?

 我說沒有。

 阿禿失望地哦了一聲,低頭吃飯,當聽到我說“聯邦軍事學院有給幼崽用的機甲”時,阿禿又瞬間興奮地抬起頭,大聲道:“讓我康康!”

 如歌給我們夾菜,聽到後順口問:“還有專門給幼崽的機甲嗎?”

 制造機甲所用的材料很昂貴,為了節約材料,平常機甲制造系學生們課後練習的作業,都是制造小型機甲。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等他們在小型機甲制造的過程中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並且攢夠材料後,就會開始投入自己的積蓄、時間和精力去創作畢業作品——軍用機甲。

 有一些機甲系的窮學生沒有太多的錢,所以他們平常在課後練習中,會把那些練手的機甲做得小而又小。

 那些迷你機甲又被戲稱為嬰兒機甲、幼崽專用機甲、哄寶寶機甲。

 可以用來哄阿禿。

 星歷278 9月24日晴

 如歌告訴我,在地球上今天是中秋節。他說中秋節要吃月餅、要賞月。然而我們今天一早就要去聯邦軍事學院參加校慶,沒有時間做月餅。

 不過這沒關系,如歌對我說中秋節最重要的事情是一家人在一起,團團圓圓。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我們一家人都在機甲上,我的身旁坐著如歌,如歌抱著啵啵,我抱著阿禿。我們看不到月亮,卻能看到無盡星空。

 如歌給我們講嫦娥奔月的故事,阿禿很好奇地問,“粑粑,靈藥好吃嗎?”

 我說不知道。

 啵啵問道:“月亮上真的有廣寒宮嗎?玉兔是不是像軟軟那樣的呢?嫦娥會比粑粑還美嗎?”他說著看向如歌。

 阿禿也不糾結靈藥好不好吃了,他認認真真地望著如歌,還伸出手去摸摸如歌的下巴和臉。“嫦娥肯定沒有粑粑好看。”最終阿禿得出了這個結論,我們全家人都很認同。

 到聯邦軍事學院後,我問校長要來了“幼崽專用機甲”,要了兩個,一個給啵啵,一個給阿禿。

 我經常帶阿禿去虛擬競技場虐菜,所以阿禿對機甲有著說不出的喜愛與向往,可能在他眼裡,進入機甲就可以打得敵人落花流水,競技游戲中獲勝的快樂不光成年人喜歡,像阿禿這樣的幼崽同樣喜歡。

 所以阿禿看到小機甲後,開心地拍起了肚皮,然後迫不及待地坐進他的小機甲。

 我教過他機甲的基本操作,阿禿第一次在現實中操縱機甲,就已經可以走的很好,那個小小的機甲,揮臂、邁步,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操縱機甲的凝滯感和生硬感。

 只看機甲行走的狀態,大多數成年人都不能做到阿禿這種程度。聯邦軍事學院的校長在一旁看著嘖嘖稱奇,就像在看一個寶貝疙瘩。

 啵啵伸出手好奇地撫摸冰冷的機甲外殼,摸了一會兒後,他抬起頭不解道:“粑粑,為什麼它沒有變出小花小草和小愛心呢?”

 第一印像很重要,人是這樣,物也是這樣。我的機甲上的記憶金屬能夠給啵啵變出這那有趣的小玩意兒,所以也許在啵啵的心中,機甲並不像征戰爭與武力,而是一顆小星星,或者是一朵小花花。

 “粑粑的機甲是獨一無二的。”聽到我的解釋後,啵啵說出了這句話,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噠。”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阿禿和啵啵雖然是一顆蛋中孵出來的雙胞胎,然而他們的性格卻大相徑庭。他們都是我獨一無二的寶貝。

 聯邦軍事學院的校慶不對外開放,也不會有網絡直播,再加上阿禿和啵啵都呆在小機甲裡,像兩個小鐵疙瘩坐在如歌身旁,所以我並不擔心他們的照片會流傳在星網上。

 作為榮譽校友,我要上台講話。

 我站在台上,台下所有的目光和聚光燈一起照在我的身上,聯邦最優秀的那一批未來戰士正坐在台下,充滿期待和崇拜地望著我。而我的注意力卻集中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身上,我看到如歌在對我微笑,看到他身旁兩個小鐵疙瘩以同樣的頻率對我揮著小手。

 我的心突然變得很柔軟。柔軟到我想要原諒這座古老的學院,原諒它曾經給我造成的傷害。

 它曾對我下了一場大雪,讓我在雪中感受到了滅頂的齒冷。可是現在冰雪消融,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生機勃勃,我看到新一批的學子面上帶著蓬勃的朝氣,他們就像是初雪消融後的新芽。

 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這個世界給了我痛,後來又給了我如歌。

 所以……我決定原諒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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