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連好幾晚，蔣少琰都賴在汪哲床上，他們宿舍的床比單人床稍大些，雖然有點擠，但勉強能容下兩個人，況且汪哲幾乎整晚都側身抱著他睡。

　　自從有了暫時標記，他這十幾天不需要再擔心被Alpha資訊素或者情緒干擾，可抑制劑終究是快要失效了。算算日子，差不多到學期結束，抑制劑就將徹底失去作用，之後任何一點狀況都有可能引發他延遲許久的發情期，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了，誰讓他的Alpha還沒準備好呢。

　　他被標記的事沒幾個人察覺到，一來汪哲的資訊素太弱，不靠近根本不會察覺，二來，也沒幾個人敢靠近他。

　　「你身上這味道有點不對勁啊……」

　　第一個發現的是柳函，他幾乎湊到蔣少琰頸間才確認那味道不是Omega本身的資訊素，下一秒就被蔣少琰一手肘頂開。

　　「哎喲，我們琰寶終於名草有主啦，讓我猜猜是哪個不怕死的Alpha……是不是跟你水火不容的那位啊？」

　　他說得大聲，周圍幾個同學都看了過來，蔣少琰「啪」一記捂住他的嘴，發出的響亮重擊聲嚇得同學們連忙轉過頭，假裝無事發生。

　　「水火不容個屁，有沒有文化，我們名字明明都帶王，相配得很。」蔣少琰壓低聲音兇狠道。

　　柳函：「？？？」

　　水火不容不是你說的嗎朋友？？

　　再次背鍋的柳函嗚嗚嗯嗯了半天才被放過，嘴巴被剛剛那一下打得還有些麻，他鬱悶地揉了揉：「你不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嗎，剛剛幹嘛阻止我啊？」

　　蔣少琰皺眉：「我是無所謂，但他好像還沒自信當我的Alpha，就先別讓人知道了，免得給他壓力。」

　　柳函嘴角抽搐：「你想多了吧……他以前還問過我怎麼才能當你的Alpha。」

　　蔣少琰一愣：「他來問過你？什麼時候？你怎麼回答的？」

　　柳函聳聳肩：「很久以前了，大概我們剛認識那會兒，我就實話實說唄，說你介意他資訊素太弱，要是能改變這點的話或許有機會。」

　　蔣少琰聽了點點頭，要是汪哲直接來問他，他當時估計也會給出相同的回答。資訊素這個問題直到現在仍是他心裡最擔憂的事，想不出解決方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傻狗怎麼說？」他很好奇汪哲的態度，想知道汪哲是否也因為這件事而沒自信當他的Alpha。

　　柳函回憶了下：「他倒好像不怎麼在意資訊素，問我‘拋開資訊素來說，學長有可能喜歡我這樣性格的人嗎？’」

　　蔣少琰有些意外，汪哲居然更在意性格？按常理說，Alpha的資訊素才是決定受不受歡迎的關鍵，雖然汪哲性格稍微弱了點，但憑他高大英俊的外表和溫柔體貼的性格，哪怕資訊素只是一般水準，也一定會很受歡迎。

　　「然後呢，你跟他說了什麼？」蔣少琰接著問。

　　「我還能說啥啊，就說你不太可能會喜歡他這種性格的唄，還鼓勵他可以跟鄒銳學學Alpha氣概，你喜歡那款的。」

　　「……行啊，原來是你在從中作梗。」蔣少琰捏緊了拳頭。

　　柳函冤枉：「我說的都是實話啊！總不能騙小學弟吧，我哪兒知道你們真的會在一起！」

　　蔣少琰知道柳函說得沒毛病，那時他確實對汪哲這樣的類型無感，不管汪哲表白多少次可能都是一樣的結果。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啊，難道汪哲還在意以前表白被拒的事？留下心理陰影了？

　　按傻狗這脆弱的小心靈，或許真有可能。

　　晚上，蔣少琰懷揣著心事回到宿舍，結果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什麼味道？」

　　汪哲看見他，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遞過來一個禮盒：「學長，這是我今天去店裡給你買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蔣少琰一看禮盒包裝上的英文字，是瓶男士香水，這牌子應該挺貴，市中心大商場才有專賣店，估計是汪哲下了課特意抽時間去買的。雖然不怎麼喜歡用香水甚至覺得有些娘炮，不過念在對方一番心意的份上，蔣少琰還是收了過來。

　　「謝了，你喜歡什麼，我回個禮。」他隨口道。

　　汪哲擺擺手：「我不用，學長你拆開試一下吧，不喜歡的話我再去買其他的。」

　　「你送的我當然喜歡。」蔣少琰笑了笑，帶著幾分痞氣，「其實沒必要，再好的香水都不如你的味道好聞。」

　　他以前是不擅長說這種肉麻話的，可汪哲的反應總是比他還羞窘，倒讓他不怎麼覺得羞恥了。

　　「學長，你又開我玩笑……」汪哲紅著臉，「你下次再資訊素溢出的話可以用香水掩蓋下，應該就不會有人注意了……」

　　蔣少琰拆包裝的手頓住：「什麼意思？」

　　汪哲支支吾吾道：「我怕學長你在外面突然……那樣會有危險。」

　　蔣少琰奇怪：「不會啊，只要你在標記消失前再標記我，就沒問題了。」何況他的發情期快來了，要是成功的話，可以管很久，Alpha資訊素比需要一月注射一次的抑制劑好使多了。

　　汪哲的神色似乎有些躊躇，張了張嘴，最終只輕輕「嗯」了聲。

　　晚上熄燈前，蔣少琰原本又想睡汪哲的床，可轉念一想，下星期就期末考試周了，汪哲大一課程多，這兩天都看書看到挺晚，而他自己要應付的考試科目比較少，總是先上床休息，汪哲一看到他躺下就不複習了，關了檯燈和電腦過來陪他，一晚上都抱著他睡，也不知道有沒有睡好。

　　於是他制止了準備關燈的汪哲。

　　「你不用陪我，今晚我睡自己那兒，好好複習。」

　　汪哲忙說：「我不要緊的。」

　　「聽話，我覺得兩個人睡有點擠。」他知道這樣說的話汪哲一定不會再堅持。

　　果然，汪哲一聽蔣少琰睡得不舒服，立刻點頭同意了。

　　經過這幾天的同床共枕，一個人睡還真有點不習慣，蔣少琰蓋上自己的被子，卻覺得怎麼都不如被自家傻狗抱在懷裡溫暖舒服。

　　他躺床上刷著手機，沒到十二點就睏了，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宿舍大燈到點熄了，汪哲把書桌上的檯燈調暗了些，那微弱的燈光在他眼中越來越小，直到他徹底陷入了夢中。

　　不知睡著了多久，待蔣少琰半夜醒來時，隱約聽到靜謐的宿舍裡有不尋常的聲音，是從對床傳來的。

　　汪哲那邊的喘息聲有些急促，壓抑而難耐，空氣裡有一絲微不可察的Alpha資訊素味道。

　　蔣少琰立刻明白了他在做什麼。

　　可他並不想驚擾汪哲，倒想看看這平時貌似純情靦腆的傻狗是怎麼給自己弄的。雖然有點自戀，但蔣少琰認為對方此刻應該是想著他在弄，所以會喊他的名字嗎？

　　他想像了下汪哲邊喊「學長」邊喘著氣自瀆的樣子，竟有些心動，連忙按住自己心口，以免心跳聲過響露了餡。

　　汪哲聽到動靜一下子緊張地止住了聲音，待確認蔣少琰沒醒後才又動作起來。

　　宿舍裡關了燈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汪哲那邊是什麼樣子，只有細碎的聲音傳來，蔣少琰豎起了耳朵，想聽聽汪哲會不會在這種時候情難自抑地說些什麼。

　　這麼做好像有點變態，不過管他呢，傻狗三更半夜想著他擼也有夠限制級的了——

　　「少琰……」

　　正胡思亂想的蔣少琰猛然怔住。

　　汪哲絲毫未察覺，似乎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喘息愈發急促，壓抑著聲音暗啞地一遍遍低喊著：

　　「少琰……少琰……唔……」

　　他悶哼一聲，終於釋放了出來，平復了許久的喘息，起身輕手輕腳地去了衛生間。

　　而蔣少琰還維持著同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心跳劇烈地撞擊著胸口。

　　他的名字被很多人喊過，基本上所有跟他關係親近的人都管他叫「少琰」，可就是這麼普通聽得都快生耳繭的兩個字，被汪哲喊出來，感覺一下就變了。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聽見汪哲喊他名字。

　　平時都喊學長，上下關係分得明明白白，年齡差異也因這聲稱呼而格外清晰。

　　他一直都知道汪哲比自己小，也一直以年長的姿態自居，可這幾聲低啞的呼喊，讓那種差距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彷彿被汪哲充滿力量的身軀擁在懷裡，感受著他溫柔得能溺死人的寵愛與呵護。

　　蔣少琰頭一次覺得他的Alpha好像挺成熟挺男人的。

　　汪哲在衛生間收拾完出來了，卻沒有立刻回到自己床上，而是走到了他床邊。

　　蔣少琰立刻閉上眼，均勻呼吸，裝作睡覺。

　　衣服摩擦聲響細碎，汪哲蹲了下來，近處可以勉強看清彼此的臉部輪廓，他伸手，手指觸到了蔣少琰的額頭，帶著點冷水洗過後的濕意和微涼，又馬上縮了回去，捂了會兒自己的手，讓手指變得溫熱，才又伸過去撥開了蔣少琰額前的碎髮，湊過去在他額頭上輕輕地親了下，嘴唇柔軟而溫暖。

　　「晚安，我的寶貝……」

　　直到汪哲回到床上，熟睡過去，傳來綿長均勻的呼吸，蔣少琰滾燙的溫度和爆炸的心跳都沒平復下來。

　　要命，真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