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雲寂停止了吟誦，注視著顧風華那沉睡的面容，笑容如此的溫暖。隨後，他閉上眼睛，心神進入一片空明。

……

眼前一片黑暗，有如無底的深淵，顧風華最後一點靈智，就陷落在這深淵之中，不斷的下沉，下沉。

心脈，徹底的破碎，神魂，也被撕成了無數碎片，漸漸變得一片空白。除了那刻骨銘心，即便經歷無數輪迴都無法遺忘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飛快的遺忘，但是，卻有一張絕美而冷峻的面容，始終浮現在黑暗之中，和那痛苦一樣，永遠的銘刻在記憶之中。

只要神魂沒有徹底的消逝於天地，只要還剩下最後一絲殘念，都不會被她遺忘。

顧風華笑了，雖然沒有人能看到她的笑容，連她自己都看不到，但她能感覺到自己那份欣慰和歡喜。最終，還是趕在夜雲寂完全爆發出血脈之力前斬破那天地禁製，相信憑藉著母親留下的血魄，他一定能安然無恙。

只是可惜，她再也見不到哥哥，見不到祖父，見不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不過沒有關係，雲寂沒事就好。相信他一定會幫自己找到哥哥，會幫自己照顧好祖父，照顧好恩恩、胖子和無色。只是，為什麼再也想不起他們的模樣，再也想不起曾經經歷過的一切？

顧風華的心裡，突然又湧起幾分不舍，幾分不甘。

她想掙脫這黑暗的束縛，但是無論怎麼努力，僅有的一絲靈智都無法抗拒的不斷下沉。記憶，也變得越來越是空白，漸漸陷入那無盡的深淵。

突然，那張冷峻的面容又浮現眼前，近在咫尺，清晰可見。他的目光，是那麼的溫柔，充滿了憐愛。

還好，總算還記得他，沒有遺忘掉世間的一切。

突然，那冷峻的面容露出一個令人沉醉的笑容，熟悉的溫暖，緊緊將她包圍。

她不再下墜，一股無形的力量，帶著她飛升而起。一幅幅熟悉的畫面，再次出現在眼前，那是剛剛消失的記憶。

顧風華又看到了哥哥們期待的眼神，看到了祖父大人一頭蒼蒼白髮，看到了子涵倔強而又堅強的小臉，看到了洛恩恩臉上那肆無忌憚的狂笑，看到白胖子飽受催殘後哀怨的目光，看到葉無色憂傷自憐的眼眸，看到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顧風華驚呆了。

「風華……」心神之中，響起夜雲寂深情的呼喚。

「雲寂！」顧風華驚喜的發現，夜雲寂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雖然虛幻得有如夢境，但帶給她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

低下頭去，她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身形，同樣的虛幻，卻也同樣的真實。

「只要我還活著，就一定不會讓你有事。」夜雲寂凝望著顧風華，伸出手掌。

「嗯。」顧風華握住他的手掌，用力點頭。

兩道身影緊緊依偎，在那無盡黑暗中飛掠而過。

眼前光影變化，一幅幅虛幻如夢的景象從眼前飛閃。

鬥轉星移，一座座山峰平地突起，直入雲霄，又轟然倒塌。一條條河流蜿蜒而過橫穿大地，或萬川歸海，或乾涸消失，掩埋於塵沙之中。螻蟻般的人群熙熙攘攘，一座座高城拔地而起，卻又漸漸沉寂，成為遠古的記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