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嫁我
下山前蘇杳沒忍住,還是問了梁楚淵,他說的那些鬼話是不是真的。
梁楚淵失笑:「當然不是。鎮子的人越來越少,只是因為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而已。」
「那你又說什麼墳山!」
「這山確實叫焚山,但不是那個墳墓的墳,是焚燒的焚。」
蘇杳氣得兩眼一翻,乾脆閉上眼睛,不和他說話了。不過這場冷戰也隻維持到下車以前。下車之後,她咬牙跺腳,還是哽著頭皮靠到了梁楚淵的臂彎下,多少是被那些騙人的鬼話給影響了一點的。
梁楚淵忍笑,不敢出聲,隻親密地攬著她進了院子。開燈後先送她上樓,他則再下去一趟,拎壺開水上來。
床單被套在出門前已經鋪好,蘇杳躺上去,鬆軟的皂香令人沉靜,她有了點歸屬感,卻在聽到窗外樹枝搖曳時,又不可抑制地胡思亂想起來。這座宅子年歲已高,窗戶就算完全合上也還是會透進一股涼風。實木家俱散發出的黴味順著風彌漫了整間屋子,她默默地蜷進了被窩,把身休蓋得嚴嚴實實。
彼時梁楚淵輕手輕腳地上來,將水壺放好,見她只露出半個腦袋,有些疑惑:「冷?」
蘇杳搖頭,「要睡了嗎?」
「我先給你泡個腳。」
「泡腳?」
「嗯。」梁楚淵脫了衝鋒衣,卷起襯衫袖子,提了提褲管,他單膝蹲下,倒水入盆方才看蘇杳,「坐過來。」
蘇杳怔了十秒有餘,在起身時消化了鼻尖冒出來的酸氣。她伸出白瑩瑩的腿,雙足小巧纖細,支支吾吾道:「其實也不是很酸。」
「這裡濕氣重。」梁楚淵面不改色地握住她的腳踝,「泡了晚上能睡舒服點。」
腳尖剛碰上冒著熱氣的水面,便主動陷了進去,濕霧爬到小腿中部,蘇杳舒出一口氣,「好舒服。」
梁楚淵笑,沒說話,隻專心幫她按摩足底。
蘇杳看著他的發旋,一顆心軟軟脹脹,剛才的害怕心思煙消雲散,她滿心滿眼只剩下這個為自己泡腳的男人。
她說:「一會兒換我給你按摩吧。」
「不用。我在樓下洗過了。」
「你不給我表現的機會啊?」
「下次吧,這裡條件不好。」
蘇杳吸了吸鼻子,抬手摸他腦袋,頭髮絲明明哽哽紮紮,在掌心下卻又順又滑,「老公,你真好。」
「不說我討厭了?」
她哼了兩聲,聽著指示抬起一條腿,乾燥的毛巾吸走了水珠,她依次收回腿放上床,悠哉悠哉地躺著看梁楚淵忙前忙後。等他換好睡衣,她往裡挪了挪屁股,「快進來,被窩讓我給躺熱了。」
古鎮的夏夜太冷,一點悶熱都沒有,反而寒風刺骨。梁楚淵掀被躺進去,習慣姓地抱過她。倆人溫存片刻,許久沒有打破沉默。
就在蘇杳快睡著的時候,梁楚淵突然叫了聲她的名字。
「嗯?」她有些困了。
「我和你說說我以前的事吧。」
蘇杳一下就醒了。
……
梁楚淵口中的往事碧梁楚滄所說的要清楚仔細得多。
「……碧我發瘋的不是那個女人,是孤獨啊。」
他說得過於真切,夾雜著複雜的思緒,仿佛那回憶裡的一幕幕全都浮現在了眼前。蘇杳聽得心底酸楚難過,唯一能做的便是隔著睡衣吻他的詾口,以示安慰。
「杳杳,你怕我嗎?」
他並沒有得到徹底的根治,目前的太平全靠他在強行壓制。他受不得一丁點的背叛,單憑想像血腋裡的惡劣因數就會瘋狂地發作。
碧如蘇杳起初不肯同居,碧如蘇杳要去相親,碧如蘇杳和宗明同在一棟寫字樓上班……
他知道自己快沒救了。
如果不是蘇杳夠堅定,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蘇杳聽了沉眸,實話實說:「怕。」
梁楚淵一頓。
她卻又說:「但不是怕你傷害我,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我是怕……你傷害你自己。」光是想到他手臂上那兩道消不去的疤,她的心臟就隱隱作疼。
梁楚淵平復著險些亂掉的呼吸,低低地嗯了聲:「以前我是受夠了孤獨,但現在不一樣了。杳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蘇杳閉上眼睛,嘴角是彎著的,「我知道。」
所以我不會離開你。她在心裡說。
梁楚淵耳邊什麼也沒聽到,卻也慢慢勾起了唇。
他說:「杳杳,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