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唐域說， 對付我，就要以霸治霸， 去他的。

　　——《小霸王日記》

　　唐域盯著她看了一整夜，小霸王生病受傷， 臉上沒什麽血色，整個人病懨懨的躺著， 他用棉簽給她唇上潤了幾次水，看起來粉潤柔軟。

　　整個上午，他一邊處理公事，一邊看著她，看見她睫毛動了好幾次，知道她大概是要醒了。

　　耐心等了一分多鐘， 她却好像睜不開眼似的， 睫毛倒是一直在顫。

　　他現在只要一想起她說失戀又不能打麻藥， 心裡就是一陣酸軟， 看著她不斷煽動的睫毛，到底沒忍住， 遵從內心， 俯身就吻住她了。

　　沒想到一親就醒了。

　　唐馨瞪他看了一會兒， 不高興地說：「你這是趁虛而入。」

　　一開口， 嗓子還是幹啞的。

　　有點難聽。

　　她皺了皺眉。

　　唐域毫不掩飾地笑了，坦誠點頭：「我確實打算趁虛而入。」

　　他算是發現了， 慢慢追著耗著對這姑娘沒用， 她似乎喜歡更激烈的方式， 比如昨晚他打了一架，她對他的態度就軟化了許多。

　　真不要臉了。

　　唐馨臉有點熱，下意識地抿了抿唇，又覺得這動作像是回味那個吻似的，連忙爬起來要下床，她要去洗把臉清醒一下，發燒又折騰了一整夜，現在肯定很醜。

　　唐域起身扶了她一下，看著她說：「陸之行那邊我幫你請假了。」

　　她嗯了聲，套上拖鞋，快步走去洗手間。

　　病房是單獨一間的，設施很好，唐域已經把日用品都擺放在洗漱臺上，她看了一眼鏡子，除了有點憔悴，好像也沒那麽醜，估計就缺個口紅了。

　　「需要幫忙嗎？」

　　唐域站在門外問，他怕她一隻手不方便。

　　「不用！」

　　唐馨臉一紅，一手提起病號褲，昨晚護士給她換的，她想不通他想給她怎麽幫忙？她單手刷牙洗臉也沒問題。

　　她一拉開門，唐叮叮跟尤歡就推門走進病房，唐域倒是出去了。唐叮叮手上拎著很多東西，一堆吃的用的，她把東西堆滿桌子，一個個拿出來解釋用途，最後拿著個手套給她介紹：「這個是防水手套，你洗澡的時候戴起來，就可以防水啦！」

　　唐馨笑笑：「謝謝啊。」

　　唐叮叮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嘀咕道：「哥哥說你傷的挺嚴重的，在醫院住著，讓我過來給你解解悶。」因爲唐馨的手機壞了，唐域沒有尤歡的聯繫方式，直接打電話給唐叮叮，讓她告訴尤歡一聲。

　　尤歡看向唐馨：「怎麽回事？」

　　唐馨坐回床上，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下，尤歡皺眉：「鐘妍傻逼了吧，這種男人不扔留著過年嗎？真是害人不淺，你打算怎麽辦？」

　　一百多萬，就算是親表妹，也不能白給了。

　　「我管不了她了，我給我舅舅打個電話吧。」

　　唐馨想去摸手機，這才想起手機壞了。正好唐域推開門走進來，手裡拿著兩個手機，其中一個是還沒拆封的新手機。他對上唐馨的眼神，把手機放到她面前，「舊手機換了個屏，能開機了，不過應該不好用了，換個新的吧。」

　　她看著他，低頭拿過手機，嘀咕道：「謝謝。」

　　手機裡有很多照片，還有靈感記錄，有些沒來得及備份，對她來說很重要。

　　唐域拆開盒子，把市面上最新款的手機遞給她，「幫你把卡換上？」

　　她搖頭：「我要先把東西導出來，再換。」

　　唐域：「那先吃飯。」

　　三層高級盒飯擺在她面前的小桌子上，唐家阿姨特意做的，唐叮叮帶過來的，營養清淡，適合剛退燒的病人，唐馨吃完後精神都好多了。

　　唐域在她頭上揉了一下，低聲說：「下午有個會議要我主持，我晚上再過來。」

　　唐馨抿唇，哦了聲，「不用來也可以的，有護士。」

　　唐域瞥了她一眼，直接走了。

　　小護士帶著藥水進來，唐馨還得打吊瓶，尤歡衝她挑眉：「果然女人一軟，男人就能把你捧手心裡，進展不錯啊。」

　　唐叮叮笑嘻嘻地看唐馨：「我哥還是第一次爲女人打架呢，你還不答應他啊。」

　　這話滿足了唐馨的虛榮心，她想起唐域穿西裝打架的樣子，比電影畫面還帥，不可否認確實很讓人心動，她輕輕一笑：「考慮一下。」

　　唐叮叮眼睛一亮，這算是鬆口了？

　　有人敲了幾下門，陸之行和馮程他們走進來，陸之行把花放在桌上，低頭看她的手，皺了下眉：「怎麽弄成這樣？」

　　「說來話長。」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唐馨不好多說，把自己包成粽子的左手舉起來，苦笑了下，「後面半個月，我效率大概要减少一半了。」

　　陸之行拉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挑眉開了個玩笑：「不然你說我打字？」

　　反正，公司裡現在比較閒的就是他了。

　　唐馨楞了下，哈哈笑了聲：「之前唐域也說過這話。」

　　唐叮叮一聽，目光嗖嗖掃向陸之行。

　　陸之行察覺到一絲不友善，楞了一下，看向唐叮叮，笑道：「怎麽了？」

　　唐叮叮搖頭。

　　他們坐了一會兒就走了，陸之行怕唐馨壓力大自責，走之前安慰了句：「劇本的事不著急，不行就推遲半個月，影響不大，別有壓力。」

　　幾個人一起下的樓，唐叮叮上車之前，看了一眼站在對面車前打電話的陸之行，在他挂斷電話後，忽然跑到他跟前。陸之行握著車門把，看見她，挑眉問：「怎麽了？叮叮。」

　　唐叮叮直白地看他：「你在追唐馨嗎？」

　　陸之行一楞，垂眼睨著她，輕笑了聲：「誰說的？」

　　「我看出來的。」唐叮叮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說，「我哥哥難得這麽喜歡一個人，你要跟他搶嗎？」

　　陸之行：「……」

　　他低頭看看小姑娘，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麽了，看她這認真的勁兒，忽然想逗逗她。陸之行懶散地靠著車門，迎著凉風低頭笑笑：「我也難得這麽喜歡一個人，怎麽辦？」

　　唐叮叮：「……」

　　凉拌吧。

　　……

　　唐馨吃過藥又打了兩個小時吊瓶，一個下午就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六點了，她拍了一張左手的照片發上朋友圈，分組可見。

　　她剛發完，在家睡了一天的鐘妍來了，唐馨對她沒好臉色。鐘妍也知道這次自己惹了大麻煩，但還是去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說：「姐，你別告訴我爸媽，不然他們會打死我的。」

　　唐馨沒好氣：「不說他們，我就想打死你。」

　　鐘妍：「……」

　　她剛說完，唐馨的電話就響了。

　　鐘妍一看，是她爸爸打來的，一下慌了，緊張地看著唐馨，可憐兮兮地求：「姐，你別告訴他們……」

　　唐馨沒搭理她，接通電話，舅舅問她手怎麽了，唐馨看了鐘妍一眼，直接說：「鐘妍欠了人……」

　　她話沒說完，鐘妍急了，撲上來想搶她電話：「姐求你了！別說！」

　　唐馨側身躲開了，但鐘妍沒注意，壓到了她的手，疼得她臉一白，叫了聲。下一秒，身上的重量一輕，唐域大步走過來，沉著臉把人拎起來丟到一旁，冷聲道：「做什麽？沒看到她是病人，由得你這麽壓？」

　　鐘妍臉色一白，被他的語氣和眼神嚇到了，低頭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

　　唐域看向僵著手的唐馨，拉起她的手看了看，低聲問：「疼嗎？我叫醫生來看看？」

　　「沒事了。」

　　唐馨緩了緩，那股疼勁兒就過去了，手機掉在枕頭邊，顯示通話中，她撿起來放耳邊，那邊舅舅著急地喊怎麽回事，她沒看鐘妍，直接說：「鐘妍跟男朋友欠了高利貸……」

　　鐘妍臉色青白交錯，礙著唐域在，一動也不敢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唐馨把事情告訴她爸。

　　高恒拎著兩個三層高級飯盒進來，唐域從他手中接過來，打開全部擺放到桌上，他靠在椅子上看手機郵件，耳邊是唐馨打電話的聲音。

　　他覺得唐馨做的沒什麽錯，管不了就別管了。

　　都是成年人，得爲自己的行爲和選擇負責。

　　唐馨挂斷電話看向鐘妍，皺眉道：「我之前讓你跟謝希分手，你不聽，非要出事才後悔嗎？」

　　鐘妍低頭，悶聲說：「分過了。」

　　又和好了。

　　唐馨服了，也不知道鐘妍什麽眼光，她目光在唐域身上停了一下，然後瞥向一臉正直的高恒，就是一頓誇：「以後你找男朋友就參考高助理吧，長得很帥，而且正直又上進……」

　　唐域突然側頭看了她一眼，又上上下下把高恒掃了一遍。

　　高恒心裡一慌，忙打斷唐馨，求饒道：「唐小姐，求您別誇我了，再誇我，我怕唐總扣我獎金。」

　　唐馨：「……」

　　她看向唐域，你還是這種人？

　　唐域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是在說，你再誇一下試試。

　　唐馨看了一眼高恒，决定放過他，看向鐘妍：「算了，不想說你了，你爸說明天過來北京。」話音剛落，鐘妍的電話就響了，鐘妍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家裡打來的。

　　她不敢跟唐馨生氣，喪氣地捏著手機說：「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鐘妍接通電話，走出病房。

　　高恒也走了。

　　唐域看向唐馨：「過來吃飯。」

　　唐馨哦了聲，下床走到小餐桌前坐下，接過他遞來的筷子，「我想出院了。」

　　唐域看她一眼：「我問過醫生了，今晚再住一晚，怕你晚上再燒起來，明天上午還要吊水，明晚下班我來接你。」

　　晚上唐域沒走，唐馨趕了兩次沒用，心裡就默許他留下了。

　　深秋夜色濃鬱，沒有月亮，連夜空都透著凉意。

　　其實已經是十月最後一天了，落葉早枯萎了，昏黃的路燈透著玻璃窗灑進來，唐馨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著。

　　她側著身，看向隔壁床。

　　男人一米八七的個頭擠在陪護床上，怎麽看都覺得擠，但他躺得很規矩，一動不動。

　　唐馨知道他一夜沒睡，估計累慘了，她盯著那邊，心裡有些軟。女人很奇怪，男人爲自己撒點熱血，打個架，就輕易被俘獲，鐘妍說謝希救了她，所以以身相許了。

　　當然，謝希跟唐域完全沒有可比性。

　　她來回翻了幾次。

　　「睡不著？」

　　男人嗓音低啞，帶著濃重的睡意，突然在夜間響起。

　　唐馨啊了聲，小聲問：「吵到你了嗎？我不動了，你睡吧。」

　　唐域動了一下，像是支起了一條腿，側頭看她，低笑了聲：「要哄嗎？」

　　「……」

　　耳朵要懷孕了！

　　本來共處一室睡覺就很挑戰了，唐馨壓住狂跳的心，轉身背對他，語氣慌亂地說：「不用，你快睡吧。」

　　說完，一動也不動了。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第二天早上醒來，唐域已經去公司了。

　　第二天晚上，兩人在醫院吃完飯，辦了出院手續。

　　上車後，天已經黑透了，唐域把車開出去，唐馨傾身，想按開廣播，但安全帶拴著人，右手够得有些吃力。男人搭著方向盤的手一鬆，伸過來按開廣播，調試：「想聽什麽？」

　　「就聽這個。」

　　此時，廣播裡正好在播放張國榮版本的《月亮代表你的心》——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

　　唐馨特別喜歡這個版本。

　　感覺特別溫柔眷戀。

　　她安安靜靜地聽著，一動不動。

　　唐域開著車，分神瞥她一眼，等歌放完了，才低聲問：「喜歡這首歌？」

　　唐馨回過神，對他甜甜一笑：「喜歡啊，以前高考結束的時候還有個男生唱這首歌對我表白呢，去我家樓下唱的，彈著吉他唱著，不是很好聽，看起來特別傻。」

　　然後，被唐大偉扛著掃把趕走了。

　　唐域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起高中的事，漫不經心地笑笑：「那唱得好聽的呢？」

　　嗯？

　　她轉頭看他。

　　唐域沒說話，淡淡勾了下唇，唐馨忽然明白過來，心跳一漏。

　　唐域是想給她唱歌嗎？

　　回到小區車庫，唐域從後備箱拿下兩人不多的行李，走進電梯後，唐馨還是沒怎麽說話，她有些招架不住唐域撩人的話。

　　她低頭看手機，那一百多萬，舅舅已經給她打到卡上了。

　　幫鐘妍還了債。

　　她總算不是萬元戶了。

　　叮——

　　走出電梯，唐域不動聲色地跟她走到家門，唐馨抬頭看看他，忍不住說：「唐域，我發現你臉皮越來越厚了。」

　　唐域垂眸睨著她：「是嗎？」

　　「嗯。」

　　「不過，對付你挺有用的不是？」男人散漫地笑笑，「小霸王，我發現對你不能太溫柔，要以霸治霸。」

　　「……」

　　神他媽的以霸治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