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你問我喜歡你多久了？這個問題我不回答。

　　下一題。

　　——《小富婆日記》

　　第二天，唐馨就去給小奶猫買了猫窩，爬行架，各種小玩具，以及極品猫糧和各種魚罐頭，待遇跟雪球一樣好，甚至更好。

　　——畢竟，是唐域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

　　東西全部送來安頓好後，她看著自己玩的興奮的小奶猫，想了很久，給它起名：花卷。

　　她給唐域發微信，問他這個名字好不好。

　　唐域回她一句：「你高興就好。」

　　唐馨：「……」

　　她都可以想像得到他冷淡略帶諷刺的表情了，看著那五個字，慢慢地，竟然品出一點甜來。

　　下午，她帶著花卷去尤歡工作室，明燭也在那邊，三人約好的。

　　她抱著猫推開門，兩人同時抬頭看她，尤歡瞥向她懷裡的猫，挑眉道：「真是唐總送的猫？」

　　唐馨笑眯眯地：「對啊。」

　　工作室裡的音響放著音樂，聲音不大不小，適合當聊天背景音樂。

　　她走過去，把花卷放在桌上，擼擼它軟絨的長毛。

　　明燭伸手過來擼了擼，尤歡也伸出一隻手，三人齊齊擼著花卷，花卷被擼得臉都變形了，却還是乖乖趴在桌上，眯著眼好不愜意。

　　尤歡意外：「這猫好乖。」

　　「是挺乖的，不過跟唐域八字不合吧，昨天把他撓了，不得已去打了疫苗。」

　　「……」

　　明燭看向唐馨，說：「你清明假回家？」

　　「對，回去兩三天吧。」唐馨點頭，又想到鐘女士的話，忍不住撇嘴，「我媽又想叫我去相親，我還不到25歲！年輕貌美有房有車，爲什麽要去相親？」

　　尤歡瞥她一眼：「催你找男朋友唄。」

　　明燭看向她：「你不是說，唐總已經看出你喜歡他了嗎？你這麽能忍？」

　　高中的時候，唐馨也不是沒喜歡過男生，不過她一直秉持「先愛上就輸了」的準則，就算喜歡對方，也絕不輕易開口。就算開口說喜歡，她也能找到各自奇奇怪怪的理由讓對方懷疑：她好像也沒那麽喜歡我？

　　但是，唐域一定是她暗戀最長時間的一個了。

　　也是最喜歡的一個。

　　算算時間，差不多四年了，真不可思議。

　　唐馨想起唐域意味不明的眼神，低頭哼了聲：「他想逼我知難而退，我就想看看，他到底能憋到什麽時候，要怎麽把我推開。」

　　雖然是她先喜歡上的，但却是他先招惹她的。

　　花卷突然從桌上跳下去，晃悠悠地亂鑽，開始好奇新地方，它嗖地一下跳上展示台，差點把上面的手工品全弄翻了。唐馨連忙喊了聲：「花卷，下來！」急匆匆跑去抓猫。

　　尤歡跟過來把弄亂的東西重新擺放好，看向抱著猫的唐馨，非常有經驗地說：「我跟你說，很多男人對這種事情比女人還敏感，有時候就是裝傻。」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對。」尤歡拍拍她的肩膀，「所以，我支持你正面上。」

　　唐馨眨了下眼，覺得尤歡說的很有道理，如果一直不戳破，唐域大概能忍到地老天荒，但總能找到機會讓她知難而退，讓她難過。

　　此時，工作室的音響正放著GALA樂隊的《追夢赤子心》。

　　她抱著花卷轉身，跟著唱了一句：「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唱完一句，看向尤歡：「燃燒吧！」

　　尤歡：「……」

　　她忍不住笑了聲。

　　……

　　《反恐》劇組主創團在新的一周提前去拍攝地點爲開機做準備，唐馨閒來無事，跑去機場送明燭。

　　唐馨說起陸之行想買她版權的事，明燭看向她：「那你怎麽想？陸導演一般不囤版權，買過去應該很快就會改編劇本開拍，最遲明年也能開機了。」

　　「我知道，他說過了。」唐馨嘆了口氣，「我就是有點猶豫，如果真的能拍的話，我其實還是希望時光來拍的。」

　　「不如，你找唐總談談？」

　　「我不要。」

　　上次已經說過了，被拒絕後，唐馨是不會再主動提這件事了。

　　明燭也不勸她，笑著看她：「無聊了來找我玩。」

　　唐馨笑眯眯地點頭：「好呀。」

　　等明燭跟主創團走後，唐馨才忽然想起來，明燭領證結婚的事情，好像劇組的人還不知道，唐域也不知道。

　　唐域這幾天忙得厲害，因爲過幾天要去《反恐》劇組開機儀式，之後再轉機去馬來西亞參加影城開業典禮，很多工作要提前做。

　　高恒抱著一堆文件走進辦公室，把最上面的一份遞給他，說：「唐總，這是版權部門送上來的，有些當年囤下來的IP合約期限到了，已經做了分類和市場調查，杜經理把建議保留的做了標注，您看看。」

　　唐域接過，從上至下掃了一眼，目光忽然一頓，在最後兩行停下。

　　《做一個夢給你》《一夢三世》兩個IP後面是作者「糖心」的名字，再是唐馨本名，最後一格跟著兩個大紅叉。

　　杜經理的調研和建議是不續約。

　　高恒悄悄打量唐總的神色，抽了一支筆遞過去。

　　唐域漫不經心地接過，目光再次落在文件上，又劃掉兩個建議保留的IP，筆尖移到最後，沒有猶豫地把那兩個大紅叉劃掉，打了兩個勾。

　　——保留。

　　他放下筆，把文件遞給高恒，沒什麽情緒道：「保留下的IP儘早約談續約的事。」

　　高恒說：「好。」就拿著文件出去了。

　　走出辦公室，他才低頭看了一眼，唐小姐的那兩本的大紅叉被劃掉了。

　　高恒有點琢磨不透唐總對唐小姐的意思了。

　　杜經理拿回文件的時候，一看也有些意外，雖然唐馨是他們公司的編劇，但這兩個本子放在這裡這麽多年也沒拍，加上唐總確實不欣賞這類題材，他才劃掉的。

　　其實這對唐馨來說是好事，畢竟那兩本書很火，就算他這裡沒續約，她也可以拿出去賣個好價錢，說不定還有開拍的可能，放這裡，遙遙無期啊。

　　他看向高助理，有些不解：「唐總確定嗎？」

　　高恒推推眼鏡，看他一眼：「唐總什麽時候犯過錯？」

　　……沒有。

　　杜經理帶著文件去執行了。

　　唐馨是在假期前一天接到消息的，杜經理想跟她談談版權續約的事情。

　　她其實有些意外，以爲時光應該不會續約了，畢竟屯著不打算拍也沒什麽意思，白費一筆錢。以前的版權買賣比較白菜價，現在市場比以前好，加上她如今也是編劇，再怎麽沒名氣，「糖心」的名氣還是够大的，兩個版權重新簽約，怎麽也不低於一千萬。

　　都是一個公司的，唐馨直接上樓跟杜經理面談。

　　兩人面對面坐在會議室裡，杜經理先跟唐馨說了一下續約問題，也因爲是同一個公司的，他也不繞彎，看著唐馨直接說：「續不續看你的意願，因爲怎麽說……唐總的喜好你也知道，可能放在我們這裡也不一定能有拍的機會。」

　　唐馨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不過她疑惑：「那你幹嘛還要跟我談續約？」

　　杜經理當然不能說自己把她的版權劃掉了，訕笑道：「唐總的意思。」

　　唐馨楞住了，她眨了眨眼：「唐總的意思？」

　　杜經理點頭：「對。」

　　唐域……爲什麽突然要保留她的版權？是要拍嗎？

　　唐馨有些恍惚，還有一絲衝動，那一股衝動越來越强烈，也沒聽清杜經理還說了什麽，直到杜經理第三次叫她的名字，她才猛地回神：「啊？」

　　杜經理有些莫名：「我說，你可以考慮一下。」

　　唐馨忙笑了一下：「好。」

　　她站起來，有些急切，「那我先走了，回頭再來找你。」

　　杜經理笑：「行。」

　　唐馨從版權部出來，直接上樓找唐域。

　　她想問問他，爲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了，是不是因爲真的有一點點喜歡她？才會打破自己的原則。

　　一走出電梯，她便快步走進去。

　　陳秘書一看見她，就微笑地站起來，說：「唐小姐，你找唐總嗎？」

　　唐馨微笑：「對，他不在嗎？」

　　陳秘書說：「唐總出去了，可能傍晚才回來。」

　　唐馨看了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她衝陳秘書微笑：「那我等會兒再來。」

　　說完，轉身就走了。

　　幾個秘書面面相覷，等人一走，就開始討論八卦：「唐總到底跟唐馨什麽關係？有解了嗎？」

　　「沒有。」

　　「真的是炮、友？我總覺得不太像。」

　　「雖然唐馨每次上來都笑眯眯地對我們，但我總覺得她心機很重！」

　　「嗯……我也覺得她不簡單，不是說唐總利用她追明燭了，但明燭都已經有男朋友了，唐馨跟唐總的關係還這麽好，甚至有更好的傾向，撲朔迷離啊。」

　　……

　　六點一到，唐馨再次上樓。

　　陳秘書客氣地給她倒了杯水，讓她在會客廳坐著等。

　　唐馨喝了兩杯水，上了一趟厠所，等到七點半，樓道外才傳來一聲「叮——」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以及唐域低沉又快速的聲音：「把送上來的選題，需要我簽字的文件，全部拿過來。」

　　高恒：「好。」

　　聽起來，是真忙。

　　唐馨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

　　唐域邁著長腿大步走進來，餘光一瞥，脚步忽然頓住，偏頭看向站在幾步之外的小姑娘，有些意外：「等我？」

　　唐馨又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他面前，抬頭笑了一下：「嗯。」

　　唐域也沒問她找他什麽事，轉身走向辦公室，聲音倒是放鬆懶散了幾分，「進來吧。」

　　他瞥向還守在崗位上的小秘書：「你們也下班吧。」

　　幾個秘書早就想走了，一聽忙起身說：「好。」

　　唐馨看了一眼高助理鼻梁上的眼鏡，挑眉道：「高助理怎麽戴上眼鏡了？」

　　高恒如實回答：「隱形眼鏡戴久了，眼睛發炎。」

　　唐馨上上下下掃他，感覺戴了眼鏡的高助理更狗腿了，狗腿又精明。她哼了聲，噠噠跟上唐域的脚步，輕快地喊：「唐總，我還沒吃飯，你吃了嗎？」

　　唐域剛走進辦公室，聞言脚步頓住，回頭看她一眼，然後瞥向高恒。

　　高恒立即說：「我去給唐小姐訂飯。」

　　唐馨一點也沒客氣，笑眯眯地回頭說：「加一杯果汁，謝謝。」

　　以前她就經常上樓，偶爾還會留下來蹭飯，高恒也不是第一次給她訂飯了，也不用問她要吃什麽，直接出去辦事了。

　　哢——

　　辦公室門被關上。

　　唐馨回頭看了一眼，再轉回來看向背對著她的唐域。唐域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放在沙發背上，還是一身乾淨利落的白襯衫黑西褲，身形挺拔修長，却不瘦削，他的背影一舉一動都透著無窮盡潜藏的力量。

　　唐域轉身，看向她：「找我什麽事？」

　　說完，也不再看她，直接走向辦公桌。

　　唐馨知道他忙，不想耽誤他太久，她深吸了口氣，走過去直接問：「你爲什麽要買我的版權，明明不打算拍，買來做什麽？」

　　唐域脚步一頓，在辦公桌前停下，覺得她不是來閒聊的。

　　他倒是不急這一會兒了，慢悠悠地轉身，整個人重心倚著辦公桌，右手反手壓在桌沿上，姿態閒散放鬆。他直視她，嘴角淡淡勾著：「你怎麽知道我不打算拍？」

　　「你上次說的。」

　　她走到他面前，皺眉看他，翻臉不認帳嗎？

　　唐域回想了一下，轉身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個本子，翻出她的鬼畫符，提醒：「我說的是這個鬼東西。」

　　唐馨：「……」

　　她啞口無言，又欣喜若狂。

　　小姑娘情緒沒掩藏，眼睛發著亮，小聲問：「真的？」

　　唐域睨著她，隨手把本子放回桌上，有些漫不經心地看了眼窗外：「沒確定時間，你也可以選擇不簽。」

　　唐馨有一瞬的失落，不過很快又元氣滿滿，她走過去，跟他幷排靠著寬大的辦公桌。她低頭看了眼兩人的鞋尖，他比她高出不少，西裝褲下的腿也够欣賞很久了，她看了看，又笑嘻嘻地仰頭：「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很著急。」

　　唐域勾唇笑了下，依舊懶懶散散地靠著，這一整天忙碌下來，到了此刻，整個人忽然放鬆。他抬手摸向領口，碰到第一顆紐扣，忽然又頓住了。

　　唐馨側著臉看他，眨眨眼說：「沒關係，你解吧，也不是沒見過。」

　　唐域却放下了手，重新反手壓在桌沿上。

　　唐馨撇撇嘴，忽然又想起什麽，她慢悠悠地說：「唐總，你知道嗎？明燭跟陸隊長領證了。」

　　唐域眯了一下眼，神色有些冷淡，沒接話。

　　偏偏，有人要故意刺他。

　　「你徹底沒機會了。」

　　「……」

　　唐域神色又冷淡了幾分，他低頭睨她，皺眉道：「唐馨，你是沒話找話，還是故意的？」

　　唐馨默了一下，盯著前面的會客沙發，振振有詞地說：「你不懂，這叫脫敏治療，多提幾次，你說不定就忘記了呢？我說得對不對？」

　　對個屁。

　　唐域手抄進褲兜裡，姿態又懶散了一分，神色却比剛才更冷淡，他別了一下臉，沒什麽情緒地看著窗外。

　　唐馨忽然有些不安，轉頭看他，小聲叫他：「唐域……」

　　她又叫他的名字了。

　　那一聲，在此刻忽然有了不一樣的含義。

　　唐域忽然有些無奈，眼睛微眯了一下，轉回頭，低頭睨她，一字一句地敲在她心尖上：「你喜歡我？」

　　雖然是問句，但完全是肯定的語氣，直接讓她無處可藏。

　　即使她早已有準備，心跳依舊在一瞬間快得要命。

　　她對上他漆黑的眼，驀地一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