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我跟唐域就是一樁孽緣吧， 繞不出去了？

　　——《小富婆日記》

　　如果以前只是猜測唐馨駡他是猪頭的話， 現在已經是明目張膽地駡了。

　　不僅駡了， 還要爆打， 打了還諷刺，最後還要說再見……

　　唐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他跟唐馨會發展成這樣。那姑娘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整個局面完全失去控制了， 他整個人像是被人翻來覆去地煎炸了一遍似的。

　　看吧，就說她也沒那麽喜歡他， 真喜歡哪能這麽瀟灑， 不過幾天就乾脆利落說再見了。

　　能有多喜歡？

　　就是一時興起罷了。

　　唐域前些天還覺得對她有些愧疚， 如今却是煩躁和鬱悶。他修長的手指覆在臉上，拇指和無名指壓著突突突的太陽穴， 微微按了按，他現在是知道了， 爲什麽說女人不能慣。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那麽唐馨的世界一定不止這兩種顔色，她是……想染什麽色就染什麽色，給她一點顔色，她就給你開個染坊。

　　他之前就是太慣著唐馨了。

　　他深深籲了口氣， 手挪開，伸長了手重新撈過手機， 解鎖， 往下掃了掃， 看見她回復別人的話。

　　有人問她：你前幾天消失了？這是怎麽了？

　　小富婆回復：沒怎麽啊，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唐域抿緊唇，神色倏地變得冷淡，他面無表情地在她朋友圈下點了一個贊，接著放下手機，散漫地往浴室走，一邊解開扣子一邊蹙眉想，要怎麽把局面翻回來。

　　唐馨剛要睡覺，就看見那個明晃晃的贊。

　　她楞了一下，抱著抱枕靠在床上，瑩潤的脚趾蜷縮了幾下，他肯定知道她是在駡他了，故意點贊嚇唬她。

　　她不怕！

　　她都敢强吻了，她還有什麽可怕的。

　　唐馨丟掉手機，沒心沒肺地鑽進被子裡，睡覺。

　　第二天一早，唐馨就開車去尤歡的工作室，尤歡比她早到十分鐘，店裡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正站在橱窗前給模特穿衣服。看見她抱著花卷走進來，衝她抬抬下巴：「早餐在桌上，去吃吧。」

　　唐馨笑眯眯地說：「歡姐你真好。」

　　尤歡哼笑了聲，把一件格子西裝外套給橱窗模特套上，套完了才走出來，又去忙別的。

　　唐馨坐在前臺裡吃生煎，咬著吸管喝了口牛奶，眼睛滴溜溜地跟著尤歡轉，看得尤歡後背發麻，忍不住回頭看她：「怎麽？被你唐總拒絕了，你想不開要跟我出櫃？」

　　「不。」唐馨笑眯眯地，「我還是喜歡男人。」

　　「哼，還喜歡唐總？」

　　「……不喜歡。」

　　尤歡看了她一眼，「嘴硬。」

　　都暗戀了快四年了，哪裡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唐馨撇撇嘴，把東西吃完，飯盒塞進垃圾桶，在店裡繞了一圈，轉頭看尤歡：「你今天不出去嗎？」

　　尤歡坐在工作臺上，從包裡抽出畫稿，頭也沒抬：「可能下午要出去一趟，上午沒事。」

　　唐馨走過去，看著她的手稿，咿了聲：「這是禮服？」

　　「嗯，有人訂了幾個單子。」

　　「棒棒噠。」

　　她一直心不在焉地盯著門口看，尤歡唰唰打了綫稿，抬頭看了一眼，疑惑道：「你幹嘛？」

　　唐馨回頭看她一眼，「我在等大小姐上門啊，不然我來這裡做什麽？」

　　就是來找個痛快的。

　　尤歡：「……」

　　她竪了個大拇指，心想不知道今天哪個大小姐心甘情願被她宰。

　　一直到中午，都沒人進店。

　　唐馨無聊得要命，都想打開微博登錄大號招攬顧客了，她的大號就是那個百萬粉絲大V號「糖心」，粉絲多數是學生群體，還是算了。

　　她拍了張花卷趴在展示臺上的照片，發上微博。

　　其實她不常用大號發微博，偶爾發一條表示自己還在呢，其他時候都是用小號衝浪。

　　她難得發微博，粉絲們眼饞完她的猫，就有老粉日常關心——

　　粉絲1號：「我們的《做一個夢給你》什麽時候才能開機啊？你四年前就說賣了版權，一點消息都沒有，隔壁的電影和電視劇去年都上了。」

　　粉絲2號：「雖說小說改編一般都有點毀，但這本不太一樣，畢竟不是重感情戲的，還有親情和大反轉，比隔壁更適合拍。」

　　粉絲3號：「就是！時光影業還行不行，唐爸爸爲什麽還不拍？是要留著傳給下一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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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馨掃了一眼微博評論，看見這條評論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點了回復：「合約馬上要到期了，不給唐爸爸了，給陸爸爸拍吧。」

　　粉絲一下就炸了——

　　「啊啊啊！！陸爸爸？哪個陸爸爸？？？？？」

　　「中策的陸景成？還是導演陸之行？還是那個陸XX？」

　　「啊啊啊啊啊真的要拍嗎？不管什麽爸爸，只要拍出來！就是金主爸爸！」

　　「這麽說，糖糖要離開時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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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馨楞了一下，她倒沒有想過離開時光影業，她要是因爲失戀就辭職，感覺更丟人和沒面子，唐域……肯定會覺得她輸不起，高助理也會笑話她的。

　　成年人才不做這種幼稚的事情。

　　她退出微博，換了小號看八卦。

　　刷完微博，她開始搬起店裡的幾套春款進更衣室試衣服，她很多衣服都是尤歡工作室裡淘的，基本不會撞衫。尤歡忙裡偷閒，看她自嗨自樂，覺得這樣挺好的，失戀了也不能消沉意志。

　　唐馨的個性就是這樣，她就算再難過，也不願意哭得醜不拉幾的出門見人，該有的體面還是要有的。而且，她很善於自我排解，她會給自己找很多事情做，會適當地發泄情緒，比如她喜歡發朋友圈，也是一種情緒發泄。

　　她試衣服正試得起勁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鎖車的聲音。

　　唐馨探頭看了一眼，眼睛瞬間亮了！

　　開紅色瑪莎拉蒂的大小姐又來了！

　　她迅速把手上的毛衣挂到一旁，看向有些眼熟的兩位大小姐，笑盈盈地小碎步過去迎接：「歡迎光臨啊。」

　　唐叮叮看見她，楞了一下，心裡嘀咕著：怎麽又是明燭啊……

　　沈菲也還記得唐馨，她跟唐叮叮對視一眼，心裡是一個感嘆，怎麽又是她？餘光一瞥，看見工作臺那邊的尤歡，眼睛一亮，輕快地喊：「啊，設計師姐姐，你今天在啊。」

　　唐叮叮這才看見工作臺那邊有個美人，尤歡抬頭衝她們一笑：「你們先看看，有什麽需要可以跟她說。」

　　她指指唐馨。

　　沈菲有些失望：「好吧。」

　　唐叮叮倒是心大，她只是覺得巧，總跟哥哥追求不到的女人碰上，孽緣罷了。

　　她目光一轉，忽然看見趴在展示臺上伸懶腰的花卷，驚喜地哇了一聲：「有猫哎，還是金桔拉，好萌！」

　　沈菲也高興地看了一眼，轉頭問尤歡：「設計師姐姐，你養猫啦？」

　　唐馨笑眯眯地說：「是我的猫，叫花卷。」

　　唐叮叮轉頭看她，抿了一下唇，小聲問：「我可以擼擼它嗎？」

　　唐馨把花卷抱下來，塞進她懷裡，笑道：「給你。」

　　唐叮叮高興地抱著花卷，伸手在它背上擼了好幾下，完全不知道，這隻猫本來應該是她的，被她哥轉手送給了唐馨，還一連誇了好幾句：「好可愛。」

　　沈菲對猫的興趣沒多大，她去挑衣服了。

　　唐馨跟在她身後，盡職盡責地爲她服務。

　　過了半小時，唐叮叮擼够了猫，才心滿意足地去試衣服。

　　因爲之前擼了猫，唐叮叮心情特別好，買衣服的興致就高了，她挑了四五套新款，最後還拿下模特身上那件格子西裝外套。唐馨心花怒放地給她們算帳，她非常會看臉色，知道唐叮叮比較……好宰。

　　所以，給她算的價格都比較貴。

　　這件三千，那件八千，這件兩萬，五萬……

　　唐叮叮一開始聽著，還覺得正常，越到後面越貴，她瞪大眼睛，小聲嘀咕：「怎麽這麽貴啊……」

　　雖然說是自由買賣，她覺得貴了完全可以不買。

　　但是，她就覺得她是故意的。

　　難道她知道她是唐域的妹妹？故意的？

　　尤歡用力咳了一聲，示意唐馨別砸了她的招牌。

　　唐馨摸摸衣服，也咳了聲：「我再算一遍啊，你要是覺得哪件不合適跟我說一下，我幫你拿出來哦。」

　　唐叮叮：「……」

　　她撇撇嘴，忽然拽著包站起來，說：「你等一下，我出去打個電話。」

　　唐馨眨眨眼，心裡有些慌，她不會是要報警說她詐騙吧？她忙喊：「等等等！我給你打折！打著！你別打電話！」

　　唐叮叮走到店門口，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說：「我給我哥打個電話。」

　　唐馨：「……」

　　讓哥哥來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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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域剛走出機場，就接到唐叮叮的電話，他一邊往車那邊走，一邊接通，沒什麽耐心地問：「怎麽了？」

　　唐叮叮直接給他哼了一聲：「哥我跟你說，你絕對看錯人了！明燭沒你想的那麽好，她……」

　　「等等。」唐域扶著車門，停在原地，皺眉道，「直接說重點，又怎麽了？」

　　唐叮叮站在店門外，透過玻璃門往裡面看了一眼，對上唐馨笑盈盈的臉，忙轉回來，憤憤地說：「我現在在那家工作室買衣服，明燭她好過分，又要宰我了！」

　　唐域：「……」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司機回頭看了一眼，他點了下頭，車便開出去了。

　　明燭不在北京，會宰人的不是她。

　　唐域鬆散地靠在椅背上，往車窗外掃了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地說：「讓她宰。」

　　唐叮叮瞪大眼睛：「……」

　　人家都有男朋友了，還來欺負你妹妹，你竟然說讓她宰？

　　這是有多愛啊？！

　　唐叮叮突然對她哥有些恨鐵不成鋼，過了一會兒，她才痛心地說：「哥哥，我覺得我們家就算有礦，也不能這麽揮霍！」

　　唐域有時候真的覺得唐叮叮缺根筋，他降下一點車窗，風呼呼地灌入，吹散幾分疲倦，他低頭揉揉眉心，聲音有些懶，像是被春風揉過一般，帶著幾分不自知的溫柔——

　　「她右邊臉頰有個酒窩？」

　　「嗯！」

　　「她叫唐馨，不是明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