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我爸爸的外號叫土匪，我呢， 是小霸王！

　　唐域， 你怕不怕呀？

　　——《小富婆日記》

　　不可否認。

　　唐馨看著站在門後坦然冷靜的男人時，心跳驟然加快了， 她在這裡住了一個月，看著對面迅速裝修完工，又搬了新家具，偶爾窺見幾眼之後， 一直想著對門鄰居的品味如何如何好。

　　誰知道啊！竟然是唐域！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要買房子， 故意的，還騙了她。

　　騙她是怕被她拒絕嗎？還是怕她一怒之下搬走？還是真的追她來了？

　　一時間各種錯綜複雜的情緒從心底冒出來， 心動， 震驚， 不解……彎彎繞繞地在唐馨腦子裡轉了個圈，回到原點，她平靜地看著他：「哦，原來是新鄰居啊， 放著別墅和高級公寓不住， 有病。」

　　唐叮叮從震驚裡回過神來， 看看唐馨，又看看唐域， 終於確定：「我就說你們兩個不對勁兒！絕對有奸情！」

　　唐域冷瞥她一眼：「閉嘴。」

　　唐叮叮：「……哼。」

　　還不承認， 都住到對門來了！唐叮叮想通了一件事後， 立馬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幾件事情串起來，就想通了。

　　那天還問她誰要買房，肯定就那時候就開始安排了。

　　這麽算起來……

　　她哥哥心也好黑的！估計比糖心還黑！

　　唐馨則抱著花卷懶洋洋地倚著門框，笑眯眯地看唐域，想看看他怎麽回答。

　　唐域鬆開門，坦然直白地看著唐馨，兩人目光相觸，像是有什麽東西一點點變透明，彼此心知肚明，但却不肯開口。唐馨笑容變淡，拉過唐叮叮的手，不再搭理他：「走吧，進去了。」

　　唐叮叮被拖著，急急地看一眼唐域：「我哥呢？不叫我哥哥一起嗎？」

　　「不叫，他吃太多，沒準備他的份。」

　　唐域黑臉：「……」

　　唐馨不由分說，把花卷塞進唐叮叮懷裡，把人一拽，砰一聲就把門用力關上了。

　　唐叮叮手忙脚亂地抱住花卷。

　　門剛剛關上，門鈴又響了。

　　唐馨看了下監控，是韓筱筱他們到了，表妹鐘妍也趕一塊兒了，她給他們開了門禁。

　　唐域站在對門內，半眯著眼盯著那扇門，別過臉深吸了口氣，關上門。

　　對門，唐叮叮還惦記著她哥哥和撞破的奸情，她抱緊花卷看向唐馨，忍不住說：「糖心，我哥哥是在追你吧？」

　　「是嗎？我不知道。」唐馨面無表情。

　　「肯定是！」唐叮叮篤定地看她，「他都爲了你搬家了，要知道這樓盤不是新的了，去年年底就售盡了。在這個小區找兩套連在一起的房子很難的，還是短時間內，他肯定廢了不少錢和心思了。」

　　「……」

　　所以，唐域又是在砸錢嗎？

　　門外傳來脚步聲和說話聲，韓筱筱他們到了。

　　唐馨看了一眼唐叮叮，把她拉開，打開門看向韓筱筱他們，笑道：「來啦。」

　　唐叮叮跟著回頭。

　　結果，韓筱筱他們看見她，都楞了一下，笑容變得有些古怪，「對啊……」

　　「進來吧。」

　　唐馨沒太注意，把大家迎進門。

　　韓筱筱和幾個同事都帶了禮物過來，進門後，韓筱筱把東西放在茶几上，轉了一圈，跑到唐馨面前羡慕地說：「什麽時候我也可以買房啊！」

　　唐馨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快了，加油。」

　　韓筱筱目光掃到抱著花卷坐在沙發上的唐叮叮，眼神依舊微妙，她把唐馨拉到陽臺，凑過去壓低聲：「她怎麽也在這裡啊？」

　　「什麽？」唐馨不明所以。

　　「唐叮叮啊！」韓筱筱把人拉到陽臺那邊，嘰裡呱啦地把最近辦公室裡的八卦說了一遍，「你不知道嗎？自從你走後，唐叮叮沒多久就去公司上班了，簡直接替了你的位置！一有空就往唐總辦公室裡鑽，黃思藝和周丹她們說她是唐總的新炮友，接替你的位置……」

　　「……」

　　唐馨無語，前炮友說的是她吧。

　　她眼神複雜地看看唐叮叮，問韓筱筱：「你不知道她是誰？」

　　韓筱筱迷茫：「我要知道嗎？」

　　唐馨想了想，估計是唐叮叮自己不樂意說的，大小姐大少爺進自家公司都喜歡隱瞞身份，從底層做起，倒也很正常，是他們有錢人喜歡玩的把戲，但是唐域和唐叮叮知道這些八卦嗎？

　　唐域一向不關心這些八卦，倒是高助理跟個人精似的，好像四面八方的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和耳朵，只要高助理說，他肯定知道。

　　不過，自從高恒說了世界上最複雜的兩種關係——「姐夫和小姨子」「閨蜜和閨蜜老公或男朋友」，被扣了加班費後，就不太敢在唐域面前說八卦了。加上陳秘書她們八卦被抓了個正著後，平時說點什麽都小心翼翼的，高恒也聽得少了。

　　這會兒尤歡到了。

　　唐叮叮去開的門。

　　唐馨走過去勾住唐叮叮的肩，笑容狡黠地看韓筱筱，開始編：「老實跟你們說吧，我呢，跟叮叮其實是堂姐妹，我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唐叮叮：「……」

　　其他人：「……」

　　唐叮叮不懂她爲什麽突然胡言亂語，倒是其他人楞了一下，韓筱筱倒是在小道八卦上看過一個新聞，說唐總二叔生性風流，好幾個私生子女呢。

　　真的假的？她瞪向唐馨和唐叮叮。

　　唐馨笑眯眯地繼續編：「所以，什麽炮友不炮友的，我跟唐總不存在這種肮髒的關係！」

　　唐叮叮驀地瞪大眼睛，驚訝道：「你跟我哥是……」

　　……肮髒的炮友？

　　她話說到一半，連忙刹住。

　　其他人抓住關鍵詞：你哥？

　　這下子，唐叮叮辛苦隱瞞了兩個月的身份，突然掉馬了。

　　幾個人楞楞地看著她，韓筱筱驚訝地說：「你……真的是唐總妹妹啊？」

　　唐叮叮：「……」

　　她鬱悶地看一眼唐馨。

　　唐馨無辜地看她，是你自己喊出來的。

　　唐叮叮沒辦法再隱瞞，只能點頭承認，想想又說：「哇，你們思想好肮髒啊，竟然在背後懷疑我跟我哥？？」

　　韓筱筱連忙喊：「我不是我沒有！我絕對沒有懷疑！」

　　其他人求生欲也很强——

　　「我們也沒有，就是聽見別人說的。」

　　「就是，唐總那麽冷清，一看就不會亂搞男女關係。」

　　「叮叮小姐，你千萬不要跟唐總說啊。」

　　……

　　尤歡進門，就看見這麽一副場景，她疑惑問：「你們幹嘛？」

　　唐馨覺得今晚這頓暖居飯讓人有點頭疼，她擺擺手：「沒什麽，人到齊了，我們吃飯吧。」她拍拍唐叮叮，「吃飯了，等會兒再聊吧。」

　　她數數人數，看了眼鐘妍：「你不是說帶男朋友一起來嗎？」

　　鐘妍撇撇嘴：「沒有，跟他吵架了，不想搭理他。」

　　「好吧，不來算了。」

　　尤歡手上提了一袋子酒，挑眉問：「喝嗎？」

　　鐘妍舉手：「喝啊喝啊！喝酒解千愁！」

　　其他人也沒意見，紛紛走向餐桌，菜有些冷了，大家分工幹活，熱菜的熱菜，倒酒的倒酒，熱熱鬧鬧地慶祝唐馨買房子搬新家。

　　相比這邊的熱鬧，唐域那邊就冷清得多了。

　　他隨便煎了塊牛排煮了份意面，應付完晚飯後就去書房了。

　　快十點的時候，有人敲門。

　　唐域打開門，看見唐叮叮臉紅紅地站在門外，一看就喝了酒。

　　他皺了皺眉：「叫司機了嗎？」

　　「已經叫了，可能還要十分鐘才到。」唐叮叮其實沒喝多少，就是酒量太差，人也沒醉，她笑嘻嘻地往裡面看，「哥，我想進去看看。」

　　唐域側開身子，唐叮叮立即鑽進去四處晃，裝修肯定沒辦法跟他之前那套房子比，不過風格却是相近的。唐域已經換了一身黑色家居服，沒打算管她，轉身就要回書房，唐叮叮跟著他身後，小聲說：「哥，你是在追糖心吧？」

　　唐域脚步頓了一下，沒回頭，淡淡地嗯了聲。

　　唐叮叮腦袋有些暈乎，但真真實實聽到他的回答了，楞在原地，興許是喝了酒，膽子也大了，她脫口而出：「可是糖心好像不喜歡你啊，她都不跟你簽約版權，還辭職了，她看到你好像還很生氣……」

　　「……」

　　這一句句的——

　　真他媽扎心。

　　唐域神色冷淡地轉過身，從褲兜裡摸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司機說馬上到樓下了。

　　他過去拎起唐叮叮，送到門口，打開門，沒什麽情緒地說：「司機馬上就到了，下樓等著。」

　　砰——

　　唐叮叮被關在了門外。

　　她摸摸鼻子，哼了聲，轉身走了。

　　唐域在客廳沙發上坐下，懶懶散散地靠著，臉上情緒不佳，過了十幾分鐘，他直起身走向門口。

　　唐馨招呼了一晚上客人，也挺累的，正癱在沙發上擼花卷的時候，門叩叩叩地響了。她眼眸微動，坐著沒動，直覺門外的人是唐域。

　　她裝聾。

　　下一秒，手機響了。

　　唐域打來的。

　　她咬著唇看看手機，慢吞吞地接了。

　　男人克制壓抑的嗓音：「開門。」

　　唐馨擼著花卷，哼了聲：「大晚上的，你想幹嘛？」

　　唐域站在門外，吃著閉門羹，他沉默了片刻，嗓音低低地：「唐馨，開一下門，我不進去，就說幾句話。」

　　唐馨動作一頓，垂下眼，她把花卷丟到一邊，穿上拖鞋去開門。

　　門忽然開了。

　　兩人手上的手機還貼著耳邊，望著彼此。

　　唐域穿著黑色休閒服站在門外，跟以往矜貴禁欲的襯衫西裝打扮不一樣，多了幾分鬆散和隨意，但他身上那股子氣質依舊存在，跟他穿什麽衣服其實關係不大。

　　唐馨看著他，低頭把手機挂斷了。

　　唐域也看著她，放下手，把手機隨手塞進褲兜裡。

　　「你要跟我說什麽？」唐馨抬頭看他，「新鄰居。」

　　這話裡就帶了刺，唐域半眯了眼，低頭睨她，有些無奈地開口：「唐馨，是不是欺負你一次，就很難把關係再復原了？一定要這麽刺我？」

　　唐馨看著他一楞，心裡有點委屈，她咬了咬唇。

　　猪頭，你哪裡是欺負我一次啊……

　　你欺負了我多少次我都沒認真數過，也沒計較過，真算起來，你都不知道欺負我多少次了。

　　空氣忽然凝滯了。

　　男人身後的感應燈也暗了下來，只有門內的燈光清淺的照著彼此的臉，樓道裡安安靜靜的，好像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唐域深深地看著她，盯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片刻，她忽然抬起頭，笑眯眯地看他：「唐域，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爸爸有個外號叫土匪？」

　　唐域不知道她爲何突然提起這個，他點了下頭：「說過。」

　　她沒直接跟他說，是有一次聚餐之後，她喝了酒，唐域順路讓司機送送她，兩人坐在車後排，她手機響了，他看著她接通電話就衝那頭喊「土匪爸爸」，他第一次聽人這麽喊自己父親，當時眉頭還擰了擰，所以印象很深。

　　那個電話接通的時候，正好到她樓下了。

　　唐馨接著電話就下車了，也唐域沒來得及問她爲什麽這麽喊自己父親，後來就把這事忘了，現在她提起，又想起來了。

　　唐馨眨了下眼，沒想到他聽過。

　　「那你知道我的外號叫什麽嗎？」

　　「……小富婆？」

　　「不是啊。」她看著他英俊的臉龐，繼續說，「其實我小時候性格沒現在這麽開朗，有時候被人欺負了也不說，都是我爸爸給我出頭，後來次數多了，我性格也慢慢變了，誰欺負我就直接跟人懟。」

　　唐域半眯著眼看她，第一次聽她說起小時候的事，沉默著沒打斷。

　　「後來我有個外號，叫小霸王。我爸爸說，土匪從不被壓制。」

　　「……」

　　小姑娘忽然仰起臉，握拳微笑：「小霸王從來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