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胡扯
覃桓昔面無表情地坐在莫宅主院大廳的沙發上, 心情十分糟糕,讓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並非是快樂的一天,在完美收尾時遇到了糟心事糟心人,而是他竟然當著寶貝的面開槍了, 還凶殘地把人踩在腳底下。
覃桓昔低頭揉了揉額角,他果然不是一個稱職的好爸爸, 連這種事都沒有考慮清楚, 寶貝還那麼小,就讓他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而造成這種場面的還是他這個前世的爸爸, 這輩子的家庭老師。
覃桓昔越想越懊悔, 恨不得能把時間倒退回去, 如果重來一次,他一定先把寶貝的眼睛蒙起來, 絕對不會讓寶貝看到他如此凶殘狠辣的一面, 要是寶貝因此留下陰影, 他跳進大海也償還不了了。
「喝杯水。」此時一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手中端著一隻杯子。
「謝謝……」覃桓昔抬起頭接過杯子, 見莫紹蘅端著另一個杯子坐到了他身邊, 輕聲問道,「小源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到驚嚇?是我考慮不周,讓他看到這麼可怕的一面,莫叔,你說小源以後見了我, 會不會感到害怕?」
莫紹蘅忽然有些不忍,放下杯子輕輕攬住了他的肩膀,不自覺地放低聲音安慰道:「別胡思亂想,相信我,小源沒有你想得那麼脆弱,何況……」
莫紹蘅突然欲言又止,覃桓昔轉頭望著他。
莫紹蘅攬著覃桓昔肩膀的手緊了緊,直視著他道:「何況你今天這麼做都是為了我。」
覃桓昔有些愣神,隨即別過頭去,淡淡地道:「我怕時間拖久了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於我們很不利,而且那裡畢竟是休閒廣場,鬧大了會傷及無辜。其實一開始,我原本以為他們的目標雖然是蘇漾和關翼,但是看到你會放棄計畫,大概是又看到了我和姍杉、還有小源也在場,才不想輕易收手。」
莫紹蘅放下攬著覃桓昔肩膀的手,仰身靠進沙發,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管他們這次的目標是誰,這件事我會查清楚。」
「嗯。」覃桓昔輕輕應了一聲,當時情況緊急,容不得他多想,對方的人又比他們多,他不能讓莫寺源和莫姍杉有任何閃失,一旦落入那群人之手,即使一時不會傷害他們,寶貝也會受到極大的驚嚇。
「桓昔哥哥……」
就在覃桓昔陷入沉思之際,一道稚嫩地聲音自頭頂傳來,他猛然抬起頭,見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子正抱著莫寺源,小孩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白白嫩嫩的小臉竟然還帶著擔憂。
覃桓昔慌忙站起身,一把抱過莫寺源,將小孩緊緊抱在懷中:「寶貝……」
莫寺源乖巧地摟住覃桓昔的脖子,小臉滿是不解和擔心:「桓昔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沈叔叔給你看看?沈叔叔很厲害的,一定可以把桓昔哥哥看好,桓昔哥哥不要怕。」
覃桓昔抱著莫寺源,將臉埋入寶貝小小的胸膛,忽然覺得鼻子眼睛都有些酸,寶貝沒有怕他,還是像以前那般依賴著他。
許久覃桓昔才穩住心神,笑著柔聲道:「寶貝乖,桓昔哥哥沒事,桓昔哥哥只是有些擔心寶貝會不會害怕桓昔哥哥,桓昔哥哥當著寶貝的面打架,寶貝會不會覺得桓昔哥哥是個很可怕的人?」
「為什麼?」莫寺源睜大眼睛,非常不解地看著覃桓昔,「他們都是壞人呀,他們要抓蘇漾姐姐和關翼叔叔,都是壞人,桓昔哥哥把壞人都打倒了,可厲害了,小源將來也要像桓昔哥哥一樣厲害,把壞人都打跑。」
覃桓昔看著手舞足蹈的莫寺源,半晌才回過神來,一把抱緊懷中總是讓他感動不已的小寶貝:「寶貝,你真是我的心肝寶貝!」
莫寺源摟著覃桓昔的脖子,激動得兩眼放光,小嘴喃喃自語地道:「我是桓昔哥哥的心肝寶貝,心肝寶貝,嘿嘿嘿嘿……」
「對,你是我的心肝寶貝,永遠的心肝寶貝。」覃桓昔含笑親親寶貝的臉頰,隨後才看向年輕的家庭醫生,感激地道,「謝謝沈醫生。」
年輕的家庭醫生突然接收到覃桓昔的道謝,莫名地有些無措,慌忙道:「覃少爺客氣了,我……我是小源少爺的家庭醫生沈宇,請多多指教。」
覃桓昔忽然笑了,這位家庭醫生意外的靦腆:「沈醫生不必客氣,小源看起來很好,沒有受到驚嚇。」
一說到莫寺源的身體狀況,年輕的醫生立刻正色道:「覃少爺放心,我已經替小源少爺徹底檢查過了,小源少爺一切安好,精神方面沒有受到任何刺激,也沒有絲毫的皮外傷。」
「那我就放心了。」覃桓昔說著將莫寺源放到沙發上。
沈宇看了看覃桓昔和莫寺源,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莫紹蘅,突然有種一家三口的和諧感,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用力甩開闖進腦子裡突破天際的「不良」信息,一本正經地道:「莫總,覃少爺,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去幫父親的忙了。」
莫紹蘅點頭淡淡地道:「去吧。」
覃桓昔瞧著沈宇飛快地溜了,有些好笑地道:「這位沈醫生的性格似乎十分獨特。」
莫紹蘅嘴角些微抽了抽:「沈叔原本就是主宅那邊的家庭醫生,我搬出主宅時,他選擇跟著我。沈叔的兒子去年剛畢業,請求我讓他做小源的專屬家庭醫生,這人的性格雖然有些不著調,卻很專業,人也細心,平時也會關照廚房給小源烹製營養餐。」
「連莫叔都稱讚的人,那必然值得信任。」覃桓昔坐到沙發上,將莫寺源抱到腿上。
莫紹蘅望著覃桓昔,嘴角微微勾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
此時莫姍杉帶著蘇漾走進了大廳:「莫叔,桓昔。」
覃桓昔抬起頭看向兩人,蘇漾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褪去了狼狽,又恢復到以往意氣風發的大小姐形象,習慣性微微揚起的下巴弧度優美,讓人一眼看上去有些傲慢和張揚,卻又有她獨特的氣場。
「莫叔。」蘇漾走到莫紹蘅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隨後轉臉去看覃桓昔,「之前聽姍杉提了一句,說桓昔成了小源的家庭老師,我當時還沒反應過來,之後姍杉也沒再提起,我一時也忘記了這回事,今天看到桓昔還真驚了一下。」
覃桓昔點頭道:「小源喜歡小提琴,姍杉就讓我教小源小提琴,順便做了家庭老師。」
蘇漾笑了笑,彎腰捧住莫寺源的臉:「小寶貝,今天嚇壞了吧,都是蘇漾姐姐不好。」
莫寺源顯然和蘇漾很熟,張開雙臂讓蘇漾抱:「那些壞人欺負蘇漾姐姐和關翼叔叔,爸爸和桓昔哥哥把壞人都打跑了,小源不怕,等小源長大了也要像桓昔哥哥一樣厲害,幫蘇漾姐姐打壞人。」
「小心肝,果然沒白疼你,蘇漾姐姐最稀罕你了。」蘇漾抱著莫寺源開心得不得了,蹭了許久才回神,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看向覃桓昔的眼神滿是疑惑,「桓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打了?那一槍打得堪比狙擊手。」
「對啊,我當時真的驚呆了,一直以為你平時專注練習小提琴,沒想到還有這麼厲害的身手,簡直深藏不漏啊,要不是你那一槍,我們還不知道要遭遇什麼呢。」莫姍杉也是一臉激動,現在回想起來,仍感到驚心動魄。
覃桓昔一愣,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莫紹蘅。
莫紹蘅端著茶杯,氣定神閒地低頭喝了一口,眼底卻浮著狡黠的笑意。
覃桓昔輕咳一聲,面對那種情況,一想到寶貝有可能受到傷害,他哪裡還會計較在意那麼多?在他心裡,寶貝的安全永遠排在第一,會不會被人懷疑和看穿,和寶貝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
「曾經在國外參加音樂會時,認識了一位搏鬥高手,他教過我幾年,這麼多年一直保持聯繫,私底下我也在練習,每次見面都會和他過幾招,增長實戰經驗,沒想到今天會派上用場。」覃桓昔一本正經地胡扯,「至於槍法,那也是在國外的時候跟他學的。」
「這麼厲害,他到底是什麼人啊?」蘇漾深信不疑,畢竟覃桓昔常年在國外參加比賽和音樂會,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遇到幾個傳奇人物也不足為奇。
覃桓昔煞有介事地摸摸下巴:「據說是退役的僱傭兵,應該是個挺有故事的人,我也不好多問,不過他很喜歡聽音樂會,大概是過去的生活過於轟轟烈烈,想要安靜下來享受人生了吧,我就是在英國的一場音樂會上偶然認識了他。見過幾次後發現和他挺合拍,便跟著他學了一些搏鬥技術和槍法,不過和他比起來,我還差得遠了。」
莫紹蘅見著覃桓昔頗為感慨的模樣,而莫姍杉和蘇漾端坐著聽得十分認真,連莫寺源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他眼底的笑意更濃了,微微別過頭去,似乎有些……不忍直視!
覃桓昔見莫姍杉和蘇漾一副很相信的樣子,趕忙端起杯子喝茶,掩飾滿臉的心虛。作為豪門世家出身的人,他必然從小就學習格鬥技術防身,當然槍法也有學過一點,不過真正教他槍法的人,卻是坐在他身邊的這個男人——莫紹蘅!
「原來如此,不過桓昔能學一點用來防身也挺好,有時候就算你不想招惹別人,總有人看你不順眼,想方設法對付你。」蘇漾說著臉上閃過一絲後怕。
莫姍杉感同身受地道:「蘇漾,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些到底是什麼人?」
蘇漾輕輕嘆了口氣:「白天我和老頭子吵了一架,從家裡跑了出來,我不想回家,就讓那個笨蛋悶葫蘆陪我到處走走,哪知道會遇到這種事?不是老頭子的仇人,就是那個悶葫蘆的死敵,說不定也有可能是那個胸大無腦的賤人想要尋我的不痛快。」
「你是說付伊蕾?」莫姍杉問道。
「除了她還有誰這麼賤?」蘇漾一臉的理所當然,若有所思地道,「不過仔細想想,今天的事應該和她無關,憑她的腦容量,能找的也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今天這幫人雖然一副地痞流氓扮相,明顯是職業打手,應該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們的身份,不然怎會是莫叔那群保鏢的對手?」
蘇漾說著苦笑:「說不定又是老頭子什麼時候得罪了什麼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們不能拿老頭子怎麼樣,只能拿我這個女兒出氣了。那個笨蛋已經好久沒出任務了,過去的仇敵也差不多死絕了,和他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莫姍杉笑了笑:「你啊,別左一個笨蛋,右一個笨蛋的,人家為了你可是受傷了。」
「若不是笨蛋,怎會讓自己受傷?」蘇漾惱羞成怒地瞪了笑容滿面的莫姍杉一眼,臉上浮起一絲可疑的紅暈,隨即飛快地自沙發上站起身,「我去看看他,別疼死了也不吭一聲。」
「去吧。」莫姍杉看著蘇漾落荒而逃的背影,笑著地搖搖頭。
覃桓昔和莫紹蘅對視一眼,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