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童言無忌
吃完了美味的營養粥,覃桓昔帶著莫寺源回房間洗澡,莫寺源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學會了一個人睡覺。小孩的房間裝飾得十分溫馨典雅,每一樣擺設和裝飾品都很考究,看得出莫紹蘅對莫寺源的用心。
覃桓昔先去浴室放洗澡水,莫寺源自動自發地爬上了浴室靠窗的椅子,擺弄著堆滿一桌子的玩具,晃蕩著雙腿等待著,他笑著搖搖頭,回房間給小孩拿換洗衣物。
「小源,過來洗澡。」待浴缸放滿水後,覃桓昔試了試水溫,招呼莫寺源過來洗澡。
莫寺源聽話地放下玩具跑了過來,覃桓昔幫他脫掉衣服後,小孩蹬蹬蹬踩著台階踏進了舒適的圓形大浴缸,捏著漂浮在水面上的玩具,咧著小嘴樂呵呵地笑。
覃桓昔失笑,坐上浴缸的邊沿,輕柔地替寶貝擦拭身體。
莫寺源玩著玩具,抬頭看向認真替他洗澡的覃桓昔,見到覃桓昔眼裡的溫柔和寵愛,他忽然覺得很開心,心里美滋滋的:「桓昔哥哥,你以後會一直一直陪著小源嗎?會一直一直這麼疼小源嗎?」
覃桓昔一愣,忽然笑了,抬起濕漉漉的手,捏著寶貝的小鼻子道:「小腦袋裡胡思亂想什麼呢?小源永遠是桓昔哥哥的心肝寶貝,桓昔哥哥當然會一直一直陪著小源,一直一直疼小源,而且只疼小源一個,滿意了嗎?」
「嗯!」莫寺源一臉滿足地瞇起了眼睛,半晌他突然低下了頭,一雙白嫩的小手捏著玩具,失落地道,「我不是爸爸的孩子,所以奶奶家裡的人都不喜歡我,奶奶也不讓我叫她,還不讓我回去……」
覃桓昔的手猛然一頓,注視著寶貝落寞的小臉,心臟如針刺般疼了起來,他抓著浴球的手不斷收緊,最終深吸一口氣,緩緩放鬆心情。
莫家的老太君本就是個頑固不化的人,否則莫姍杉也不會一直住在莫紹蘅這裡了,雖然他不知道莫姍杉為何不討她老人家歡心,但是連對待自己的親孫女都這般刻薄,更別說寶貝只是莫紹蘅收養的孩子了。
覃桓昔倒也不要求老人家接受他的寶貝,甚至不聞不問不進莫家主宅都無所謂,但若是因此刁難和欺辱他的寶貝,他可不會顧慮她長輩的身份忍氣吞聲。
覃桓昔張開雙手,輕柔地包住寶貝軟軟的小手,認真地道:「不管小源是不是爸爸的親生孩子,只要記住爸爸非常非常愛你,不光爸爸愛你,還有姍杉姐姐和桓昔哥哥都很愛很愛你,知道了嗎?」
莫寺源點了點頭道:「嗯,爸爸也不回家,爸爸說有小源的地方才是家……小源也不喜歡奶奶,奶奶好凶好凶,她說小源是不吉利的壞孩子,害死了小源的親爸爸和爺爺奶奶,還說都是因為小源,沒有人願意嫁給爸爸……」
「胡說八道!」覃桓昔瞇起了眼睛,眼底閃爍著隱忍的怒火,沒想到堂堂莫家的老太君竟是如此殘酷無情的人,難怪莫紹蘅小小年紀就離開莫家獨自打拚。
這種人極其勢利,眼裡只看得到能夠給她帶來權利和利益的人,那些在她看來毫無價值的人,在她眼裡猶如糞土,連看一眼都覺得污了她的眼睛,但是面對他這位覃家的小少爺,卻又是另一副和善的面孔。
覃桓昔心疼地抱著莫寺源小小的身體:「小源千萬別聽他們胡說八道,說這些話的人才是壞人,小源怎麼會是不吉利的壞孩子?小源也許不記得了,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你的出生是爸爸和爺爺奶奶的驕傲,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了知道嗎?不然爸爸和桓昔哥哥聽到了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真的嗎?」莫寺源睜大眼睛問,「那爸爸為什麼討不到老婆?不是因為小源嗎?」
覃桓昔差點噴笑,用食指戳了戳小傢伙的腦袋:「爸爸討不討老婆,要你這個小屁孩操什麼心?難道你想要個媽媽了?」
「小源沒有媽媽,連爸爸也不知道小源的媽媽是誰?」莫寺源其實對媽媽沒什麼概念,但是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就他只有爸爸,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他都只有爸爸,從來沒有媽媽。
不過讓他叫一個陌生的阿姨「媽媽」,他似乎也不想要,但是爸爸年紀這麼大了還沒有老婆,好像也不太好的樣子。而且豐宇叔叔也說過,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大姐姐都喜歡爸爸,只是爸爸不喜歡她們。
莫寺源整張小臉都糾結到了一起,嘟著嘴望著覃桓昔近在咫尺的漂亮臉龐,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開心地快要飛起來了,糾結的小臉頓時變得神采飛揚,他激動地驚呼:「桓昔哥哥可以當小源的媽媽呀!」
「咳咳……」覃桓昔差點一個不穩跌進了浴缸,心裡直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不過從某種深層次的意義上講,小傢伙的確真相了。
覃桓昔還未來得及開口,忽然聽到一道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一抬頭就看到莫紹蘅正站在浴室門口,潔白的浴袍包裹著他挺拔的身子,透著一股無限誘惑的性感。
莫紹蘅臉上一閃而逝的尷尬,讓他知道這人絕對站了不短的時間,也聽到了他之前說的話,當然也包括小傢伙爆炸性的豪言壯語。
覃桓昔倒也不覺得多尷尬,想來誰也不會把小孩子的玩笑話當真,他收回視線,捏了捏小傢伙的臉頰道:「你這個小腦袋裡一整天究竟在亂想什麼呢?爸爸的婚姻大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小傢伙操心,來,站起來,快點洗完澡,乖乖睡覺去。」
「為什麼呀?桓昔哥哥難道不能當小源的媽媽嗎?桓昔哥哥那麼漂亮,比班上很多小朋友的媽媽還要漂亮一百倍,小源喜歡桓昔哥哥當我的媽媽呀。」莫寺源將小臉湊近覃桓昔,仔細盯著覃桓昔的眼睛猛瞧。
「小小年紀,你知道一百倍是多少嗎?」覃桓昔特別想扶額嘆息。
這麼深奧的問題要他怎麼告訴一個六歲的小屁孩?難道要他說,他是男人,不能成為媽媽?別說這麼點大的孩子對性別的認知能有多少,他一旦這麼說了,小破孩子定又要追根究底地問他男人為什麼不能當媽媽了。
所以,還是要他說,他其實才是真正的爸爸?是他親自懷胎十月生下的心肝寶貝?
「知道啊,一百倍就是這麼多這麼多這麼這麼多……」小活寶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最終覃桓昔嘆息道:「好好好,這麼這麼多,小源乖,聽話,你現在年紀還小,不需要考慮大人的事情。」
莫寺源嘟嘟小嘴,仰起小腦袋看莫紹蘅:「爸爸,我不要別的姐姐和阿姨當我的媽媽。」
莫紹蘅沉默片刻,一本正經地沉聲道:「好,不會有別的姐姐和阿姨當你的媽媽。」
「嘿嘿……」小傢伙這下子滿意了,興致高昂地將玩具小鴨子捏得「嘎嘎嘎嘎」響個不停。
覃桓昔瞧了莫紹蘅一眼,見對方神色認真,只當是莫紹蘅在安慰小傢伙,不過他似乎的確沒聽過莫紹蘅身邊有什麼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莫紹蘅的私生活很乾淨,這個年紀了也沒結婚生子的打算。
折騰了差不多十幾分鐘,覃桓昔終於給莫寺源洗完了澡,給小孩穿上一套可愛的小睡衣,將小孩抱起來遞給莫紹蘅:「莫叔,你先把小源抱去床上,我整理一下浴室。」
莫紹蘅抱著莫寺源,看了覃桓昔一會兒道:「明天會有人整理,很晚了,你早點睡。」
覃桓昔點了點頭,彎腰將浴缸裡的水放掉,擦乾淨手後跟著莫紹蘅走出浴室,見莫寺源的床上正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睡袍,他瞬間就瞭然了,拿起睡袍對莫紹蘅道:「謝謝莫叔,那我先去客房的浴室洗澡了。」
莫紹蘅將莫寺源放到床上,替他蓋好被子後直起身道:「客房不在這棟樓,去我房間的浴室洗。」
覃桓昔有些詫異地望著莫紹蘅,像莫紹蘅這樣的人多少有些潔癖,應該是那種不喜歡外人碰觸他私人領域的人,尤其是房間臥室這種特別隱私的地方,更是不允許外人踏入,而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莫紹蘅安慰了莫寺源幾句,起身走到覃桓昔面前道:「走吧。」
覃桓昔回頭看了莫寺源一眼,小孩眼巴巴地望著他,他笑道:「小源自己先睡,桓昔哥哥馬上就回來陪小源。」
「桓昔哥哥,你洗完快點回來,小源還想聽桓昔哥哥講晚安故事。」莫寺源有些可憐兮兮地道。
「好,桓昔哥哥回來就講晚安故事給你聽。」覃桓昔彎腰摸了摸小孩的額頭,低頭親了一口,拿著換洗衣物跟著莫紹蘅走出了房間。
莫紹蘅的主臥就在莫寺源房間的隔壁,這也是他第一次進莫紹蘅的房間,房間的格調就像莫紹蘅給人的感覺一樣,有些冷漠的歐式風格。房間外是一個寬敞的陽台,擺著一套桌椅,桌子上還放著酒杯和紅酒。
「浴室在這邊。」莫紹蘅推開浴室的門道。
「謝謝。」覃桓昔也沒有客氣,直接進了浴室關上了門,莫寺源還在等著他,他也不打算享受泡澡的樂趣了,直接用淋浴沖洗了一遍,便擦乾淨身體穿上了睡袍。
覃桓昔走出浴室時,看到莫紹蘅正坐在陽台上喝酒,他疑惑地走上前去問道:「莫叔,您沒有去陪小源嗎?」
莫紹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覃桓昔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隨後才道:「小源已經睡了,要不要喝一杯?」
覃桓昔這才鬆了口氣,坐到了莫紹蘅對面的椅子上,看著莫紹蘅起身給他倒酒,他也樂得享受,單手托著下巴道:「今天確實已經很晚了,平時這個時候小傢伙早就睡了,硬是撐到了現在。」
莫紹蘅將酒杯遞給覃桓昔,隨即端起自己的酒杯舉到覃桓昔面前。
覃桓昔勾唇淺笑,端著酒杯與莫紹蘅的酒杯輕輕一碰,小飲一口,慢慢品味口中的香醇,望著窗外美麗的夜景感嘆道:「莫叔真是一個懂得享受的人,在這樣的夜色下品著美酒,別有韻味,也讓人愜意。」
莫紹蘅坐回椅子,淡淡地道:「我說過,你隨時可以留下。」
覃桓昔低笑一聲:「那我以後可就不客氣了,莫叔千萬別吝嗇你的美酒。」
莫紹蘅沒有回答,只是嘴角的弧度又擴大了幾分,他的那兩句「隨時可以留下」並非出於客套。每次和覃桓昔在一起,讓他總有一種身心放鬆的感覺,越是靠近這個人,那份熟悉感也變得越發濃烈。
覃桓昔喝了口酒,試探著開口道:「莫叔,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莫紹蘅的聲音顯得特別低沉磁性,「問吧。」
覃桓昔又喝了一口酒,像是要給自己壯膽,畢竟他即將問出口的問題過於敏感,也無法拿捏莫紹蘅的脾氣,最終他還是開了口:「莫叔,您知道小源的媽媽嗎?小源今天告訴我,他以前也沒有媽媽,關於小源的身世,您有調查過嗎?」
覃桓昔小心翼翼地觀察莫紹蘅的表情,莫紹蘅的神色似乎沒什麼變化,也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他悄悄鬆了口氣。他早就說過,莫紹蘅若是真要調查莫寺源的身世,他懷孕生子的事根本瞞不住。
莫紹蘅看著覃桓昔,見他有些侷促,低聲道:「沒有,我也不想知道。」
「為什麼?」覃桓昔條件反射地問,莫紹蘅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讓他更加不解,隨後沉默了差不多將近一分多鐘,他以為莫紹蘅不會回答了。
莫紹蘅卻帶著點懊惱地冷聲開了口:「你會刻意調查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結婚生子的事,給自己添堵嗎?」
「噗……」覃桓昔慶幸自己沒有著急喝酒,否則一定失禮地噴莫紹蘅一臉。
莫紹蘅這句話說得有夠直白,不過此時此刻他倒是真的鬆了口氣,雖然心頭有些未知的異樣感,但可以肯定莫紹蘅還不知道莫寺源的身世,仔細想想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覃桓昔這口氣才鬆了不到一分鐘,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莫紹蘅這句話裡透露的另一層含義,他臉上的熱度直線上升。莫紹蘅說的這句話,他完全可以當做是莫紹蘅對「寧薛」的告白,這人是真的喜歡上輩子的他嗎?
覃桓昔故作鎮定地表達歉意:「對不起,莫叔,我不該提起這件事。」
「沒事。」莫紹蘅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有些懊惱,當初收養莫寺源時,寧薛剛去世,他根本無心計較那麼多,等到冷靜下來後,才發現寧薛和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寧家的整場變故里卻沒有寧薛的妻子這號人物。
莫紹蘅自然不會刻意去調查寧薛畢業後的經歷,兒子都這麼大了,自然有過婚姻,不是已經離婚了,就是出了什麼意外。那時候他剛明白自己對寧薛的在意有多深,下意識地逃避寧薛的過去,逼迫自己不去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