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媳婦兒(捉蟲)
顧陽本是要去給他倒杯水的, 被他拽著走不了了, 乾脆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和他四目相對。
他摸了摸他的臉, 燙得厲害,明顯是飲酒過量後的不良反應, 不由皺著眉頭不滿道:“你跟誰一起喝了那麼多酒?”
周璟懷身體一歪靠在他身上,“我找我堂弟喝酒了。”
“堂弟?”
顧陽呼吸一窒。
周璟懷不是從周家脫離出來了麼,怎麼又和他的堂弟扯上關係了, 難道他一直沒有和周家斷掉聯繫, 隨時準備回去嗎?
那他……
那他回去了還會要他嗎?
心頭發虛,顧陽清了清嗓,不自然地問:“哪……哪個堂弟,怎麼沒聽你說過?”
“是個很討厭的堂弟,從小不對盤, 我要坑死他和林輝,坑不死他們我就不叫周璟懷。”周璟懷蹭了蹭他的臉, 低低的笑音特別性感,“他灌我酒,但我酒量好,沒有醉, 媳婦兒,你——”
你不要罵我。
這句周璟懷沒說出來,但顧陽秒懂了。
顧陽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接著十分哭笑不得, 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說自己沒醉。
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還管他叫媳婦兒,一副妻管嚴的慫樣,平常要是能這麼親熱他做夢都要笑醒了。
“不罵你。”顧陽將他從沙發上攙起來,他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壓得他搖搖欲墜,“你先到床上去躺會兒,我給你煮杯熱牛奶過來。”
周璟懷跟著踉踉蹌蹌的進了臥室,顧陽把他放到床上,提步就要去廚房,卻被他拽住了手腕,一翻身壓在了床上,炙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唔——”
喝醉了還能作案,顧陽真是服了,他滿口酒氣渡給了他,連他也有點暈乎乎的了。
周璟懷眼裡好像有星星,一閃一閃的,他離他咫尺近,眉眼英俊得能蠱惑人心,唇齒纏綿間,他把他的衣服推了上去,顧陽猶猶豫豫,思想在給他煮醒酒湯和順勢從了他之間徘徊,最後半推半就,久違的少兒不宜之事就發生了。
喝醉酒的周璟懷十分磨人,心眼蔫壞,故意不讓他爽,把他弄哭,然後一遍遍吻他眼睫上的淚珠,嘬他紅紅的鼻尖,一口一個寶貝。
顧陽現在信了他是真的沒醉,真正醉了的人倒頭就睡,哪兒有他那麼壞。
事了,周璟懷沉沉睡了過去,顧陽自己清理了一番,就去了浴室裡擰來毛巾給他擦身體,他的身材無疑是極優秀的,雖然這段時間疏於健身,腹肌沒以前那麼緊繃了,但他還是很喜歡。
這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吻痕,及他情動時難以抑制咬下的牙印。
顧陽臉一紅,給他脫了鞋子,將他擺正,最後給他蓋上了被子。
心情甜甜蜜蜜,顧陽給林輝發過去兩張豔/照,順便幫周璟懷請假,結果微信顯示,他被拉黑了,消息也因此被拒收。
呵……
手上拿著他的把柄,就算周璟懷上班遲到了,他應該也不敢再跟周璟懷為難,顧陽安心的洗澡刷牙,跟周璟懷一塊睡去。
第二日,周璟懷還是準時醒了,他坐了起來,感覺有點頭痛,看著身邊的顧陽,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嘴角微勾,捏了捏他軟嫩的耳尖。
顧陽被他作弄,驅蚊子似的揮了揮手,周璟懷不弄他,想讓他睡個安穩,自個兒進浴室洗澡去了。
水聲嘩嘩,即使隔著玻璃門在寂靜的早晨中也很是突兀,顧陽醒了過來,看著朦朧映在玻璃上的人影,瞬間綻放出一抹笑。
今天,或最多明天,周璟懷就能解放了。
他終於不用再受林輝的氣,他又可以回到以前常常能看他的日子啦!
不由得,顧陽高興得哼起了小曲兒。
這份高興一直延續到他送周璟懷出門。
連周璟懷都很疑惑:“發生什麼好事了嗎,怎麼那麼開心?”
“那可不。”顧陽當然不可能把私下見林輝的事跟他說,於是環著他的腰故意撩撥道,“被老公滋潤了能不開心嗎?”
周璟懷眼眸一暗,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道:“原來你這麼快樂,那以後天天做。”
“不行,年少不知精子貴,老來……”
“依然能把你幹廢。”
“……”
行叭。
知道他能力超強,他牛比。
顧陽推了推他,把他送出了家門。
周璟懷到了公司,發現公司的氣氛與平時格外不一樣,好像是下過一場暴雨似的,處處逼仄而壓抑,他微微皺眉,按捺著不解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沒過幾分鐘,有人敲他的門,說林輝讓他過去一趟。
平時林輝不會這麼早來公司,大多數都是10點多才到,上不了兩個小時的班就會出去吃飯,現在才8點鐘而已。
直覺沒有什麼好事,但該來的也躲不掉,周璟懷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檔,踏出了辦公室。
進了電梯,門要合上時,陡然又擠進來一道身影,他一看,是王碩,嘴裡還叼著一個包子,明顯是踩點上班。
只聽王碩跟他打招呼道:“周總監早。”
“你也早。”
對於王碩,周璟懷的印象還可以,有能力,就是懶散了點,沒什麼上進心。
“周總監你是要去見林總嗎?”
王碩湊過腦袋來神秘叨叨地問。
周璟懷答:“嗯,怎麼了?”
王碩賊兮兮地小聲道:“那你可得小心點,林總今天心情不好,來公司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扣了幾個人的工資。”
周璟懷頓時心裡有數了,這會兒林輝把他叫上去,是想拿他出氣洩憤吧?
額外多看了王碩一眼,他神色溫和道:“謝謝你的提醒。”
王碩擺了擺手,說:“嗨,不客氣,都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要不是我媽千辛萬苦托關係,非要讓我到這兒來上班,我早就辭職了。”
“哦——”周璟懷順口問,“那你自己想幹什麼?”
“我啊,我想當廚師。”
廚師?
周璟懷眉心一動,驀地想起了顧陽,他說他想開餐廳,收個徒弟或者請個廚師自己當老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跟王碩交流更多,電梯的門開了,王碩催促道:“周總監你快去吧,記得別頂撞林總,吃虧的是自己,我下去了。”
周璟懷只好暫時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他到了林輝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裡面傳出一聲“進來”,他推門而入。
林輝背對著他,站在辦公桌後的窗戶前,後背蒙著一層冷光,他淡淡叫了一聲:“林總。”
林輝轉過身來,眯著眼睛盯了他一陣,而後在椅子上坐下,拉開抽屜,將一份合同擲在辦公桌上。
辦公桌表面光滑,空間很大,合同滑了一陣才停下,還有兩頁緩緩飄落到了地上。
他說:“恭喜你,你自由了。”
周璟懷彎腰將合同掉的那兩頁撿起來,一封是扉頁,上面寫著“解約合同”四個大字,還有一頁標注著頁數是3,上面已經蓋了輝越集團的章,就等著他簽字。
“謝謝林總。”
雖然不知道林輝到底是為什麼會突然選擇放人,周璟懷也懶得問,他猜多半是周家知道他在這裡工作,所以給林輝施壓,讓他解雇他,就跟他前幾份工作一樣。
周璟懷伸手去拿辦公桌上剩餘的合同紙頁,突然林輝傾過身來,按住了紙張的另一端,隱藏著滿眼陰鷙,勾起一抹笑:“周總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放你走嗎?”
“我不想知道。”
周璟懷稍稍一用力,就將解約合同從他指端抽了出來。
既然都被解聘了,他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必要,然而,林輝無比得意的聲音響起道:“因為你老婆的滋味特別好。”
刹那間,腦袋嗡地一響,仿佛有一記重錘砸了下來,將他整個人都砸懵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待得清醒,他霍然回眸,只見林輝舔了舔唇角,好像極其回味無窮地道:“沒想到看上去那麼清清純純的一個人,在床上能變得那麼浪,怪不得周總監每天急著回家,工作都顧不上,他胸口那顆痣真性感。”
周璟懷拿著文件的手指驟然收緊,紙頁上隨之裂出細細的紋絡。
顧陽胸口的確有顆痣,很小一顆,是紅紅的朱砂痣,娘胎裡帶出來的,如果不是脫了衣服敞露了胸口,一般情況下是絕對看不到的。
“你少離間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我不會信你。”
周璟懷閉了閉眼,睜眼黑眸中一片清明。
他寧願相信林輝時刻派人監視顧陽的一舉一動,所以才看到了那顆痣,也不相信顧陽背著他跟林輝亂搞,顧陽喜歡他,這些天的生活點點滴滴都表明了這一點。
林輝笑容更深了:“可能周總監還不知道,我是顧陽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顧陽的初戀,我們曾經住同一個宿舍,日久生情,要不是因為一點誤會,我跟他不會分開這麼多年;周總監你也談過戀愛,應該知道初戀總是比較難忘,犯錯也是情有可原,不過他已經決定和我在一起,希望你能跟他離婚,成全我們兩個。”
離婚……
周璟懷呼吸一窒,眼底爬上一絲痛楚,那些快被他遺忘的不美好的回憶齊齊翻湧著,猶如滔天海浪。
這段時間的甜蜜太具有欺騙性,以致於他都忘了,顧陽是找好下家就要和他離婚的。
但是……
顧陽如果真的要和他離婚,為什麼還要對他那麼好,為什麼沖他笑,為什麼要做東西給他吃,為什麼要在他醉酒後照顧他,難道只是離婚前的饋贈嗎?
不。
他不信!
“你有什麼證據?”
“當然有的。”
林輝拿起桌上的手機,點了兩下,朝他扔了過去。
周璟懷穩穩接住,目光一瞥,一刹俊臉蒼白,血色盡失。
——當然,畢竟想通了,周璟懷天天這麼忙,我總不能守活寡。
——你打錢給我,我訂房,多打點,買套套也要花錢。
——周璟懷那個窮鬼,追我的時候每次去賓館開房都是便宜的小旅社,你可別跟他一樣那麼小氣。
嘭!
手機砸落在了地上。
林輝看著周璟懷的樣子,真是暢快極了,讓他無權無勢還不夾著尾巴做人,每天在他面前端著姿態,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還有顧陽,居然敢給他下套威脅他,想讓他就這麼打碎牙齒往肚裡咽?不可能!
他不是喜歡周璟懷,在乎周璟懷嗎,好啊,那就讓他去喜歡,讓他在乎。
他昨天可是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睡著呢,就等著現在這一刻。
“顧陽他說了,你對他那麼好,他先出軌實在是對不起你,所以讓我放過你,也算是對你的一點補償;放心吧,違約金我不要,之前給你的那150w你也不用還,就拿它當彩禮,再娶個老婆吧,啊——”
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影閃過來,突然就朝他臉上打了一拳,力氣之大讓他一瞬間眼冒金星,牙齒都要掉了。
再然後,他被周璟懷從辦公桌後面拖了出來,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的揮下,完全沒有一絲還手的餘地。
“啊啊——”
血水吐了一地。
在他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周璟懷終於停了手,他從辦公室中出去,冷絕的背影宛如在世殺神。
周璟懷從辦公室裡出來,外頭聞著動靜的助理秘書們紛紛閃開,他們目睹了全過程,但不敢進去勸架,而周璟懷從他們身邊走過,撲面而來的寒氣讓他們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等周璟懷走後,他們進去扶林輝,才發現林輝左眼腫右眼青,牙齒掉了兩顆,整張臉都快要變形了。
“起訴,起訴,老子要他賠到傾家蕩產。”
林輝暴跳如雷地說。
可周璟懷已經聽不到了。
他要回家。
他要見顧陽。
他要親口問問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在自己小格間裡打盹的王碩看到周璟懷大步從電梯裡出來,迅速迎了上去,問:“周總監,林總沒有為難你吧?”
周璟懷充耳不聞。
這時候,另一個員工也追了上來,說:“周總監,周氏集團那邊突然派人過來傳話,說要取消和咱們的合作,把錦地工程的專案給別的公司,咱們該怎麼辦,是先壓一壓想想辦法,還是馬上告訴林總?”
周璟懷推開跟前阻擋的文件,一路走遠了。
家中,顧陽正在流覽food盛宴雜誌電子版,由於food盛宴雜誌創刊的時間太久,哪怕是一個月一期,好幾年的量也夠他看了。
老薑還在微信上催他,問他什麼時候看完,馬上就要去實戰了,餐廳那邊表示希望日期能夠提前一天,因為經理馬上就要去出差了,不方便接待。
顧陽找了風評最好的幾期先看了,將food盛宴的大致風格和讀者的喜好瞭解了個大概。
正是入迷的時候,突然聽到“砰砰”地敲門聲,顧陽被驚擾,皺了皺眉,穿了拖鞋出去開門。
他以為是物業或者又是哪路上門找麻煩的妖魔鬼怪,結果開門一看,竟然是周璟懷。
不耐煩的表情化作溫柔笑容,他邊讓開半個身體好讓他進門,邊問:“現在不是上班的時候嗎,你怎麼回來了?”
可是,周璟懷沒有動。
他直挺挺地立在那裡,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將他籠罩著,周遭氣壓極低,令人覺得呼吸都困難。
顧陽心中惶然一撞,唇角的弧度逐漸淡去,望著他微微有些不安地問道:“怎麼了?”
周璟懷終於說了話:“把你手機給我!”
霎時,那份不安放大了無數倍,顧陽好像明白了什麼,心慌慌的,不肯挪步:“你受什麼刺激了,為什麼要我手機?”
“給我!”
語氣已趨近命令。
顧陽從沒見過這樣的周璟懷,毫無柔情,不容拒絕,頓時在心中狠狠痛駡林輝,沒想到他手裡握著他的豔/照,他還敢把那點破事抖摟出去,真是勇氣可嘉。
“不,你先說清楚到底想幹什麼,不然我不給你。”
“你不給我看,是因為害怕被揭穿,沒想到你還有那麼一點可憐的羞恥心啊!但是你不給我看也沒關係,反正該看的我全都看到了。”
周璟懷又加重了語氣,說:“全部!”
顧陽眼眸一沉:“我不給你看,是不想製造更多的誤會,既然你都已經看到了,那我現在就把話跟你說清楚。”
“我跟林輝的確有過一段,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之前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跟你說來著,可是沒有機會,我跟他真的沒有什麼,我騙他出來開房,是為了把你從公司裡撈出來,你得相信我!我愛的是你!”
“好,那你回答我,我是不是你的初戀?”
顧陽眉毛一蹙,竟無以解釋。
辣雞原主當初為了從他這裡騙錢哄他開心,撒謊跟他說他是他的初戀,這一點確實沒得解釋。
“說話!”
“對不起。”
一個謊。
又一個謊。
跟他在一起,無休無盡的謊,沒有一件是真實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亦或者從來就沒有真的,全都是假的!
周璟懷低低地笑了,笑得悽楚而又可怖,他紅著眼睛,淚水從眼角溢了出來,他扶著他雙肩的手,指甲像是要隔著衣料掐進他的肉裡。
“顧陽,我認輸,徹徹底底認輸,算我倒楣,倒了八輩子大黴才會遇到你。”
顧陽臉色一變,極其不悅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倒楣才會遇到我,跟我在一起你就這麼不幸福,我們之前不是挺好的嗎?”
“我說了,我跟林輝沒什麼,我是為了……”
難道這些天他的表現,還不夠明顯還不夠努力!
他感受不到麼,他沒有心麼!
“夠了!”
還想狡辯,還想騙他麼?
他周璟懷在他眼裡有那麼傻麼?
他不過是仗著他喜歡他,沒有底線沒有尊嚴的喜歡,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的踐踏他。
“離婚!”
周璟懷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
顧陽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眼底滿是受傷,這些天來他的表現他都看著了吧,就算他裝作沒看到,他沒有心嗎?
他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把“離婚”說出口?
他早就不想跟他過了是不是,所以不管他做什麼,他都擺脫不了以前那個顧陽,因為他打從心底就認定了他是放浪形骸沒有底線的人。
“周璟懷,你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跟我離婚了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是不是?”
“是不是!”
“是,你說得沒錯,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我再說一遍,離婚!”
這場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笑話,他已經不想再繼續了。
這份感情就像穿腸毒.藥,蝕骨噬腑,痛徹心扉。
“離就離!”顧陽大吼著,他的情緒激動到難以自抑,趨近於徹底爆發,他惡狠狠地剜著他,像能把他拆之入腹,“對,我趁你不在的時候跟林輝開房了,我一邊看你的笑話,一邊假惺惺的關心你,我就是個自我矛盾的神經病,我就是一個表裡不一的爛人,我一直都這樣,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你、真、賤!”
周璟懷從齒縫中擠出這三個字。
顧陽紅著眼睛,瞳仁覆上了水澤,卻還是笑:“彼此彼此,我這麼賤,你還不是喜歡我喜歡得要死!”
周璟懷死死盯著他,西裝袖口下的拳頭握緊,手背上青筋凸起,骨節發白,儼然已經忍到了極致。
然而終究是下不了手,他克制著自己狼狽地從這裡離開。
“周璟懷!”
顧陽叫了一聲,好似從身後追了上來。
周璟懷如同無頭蒼蠅般亂撞,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很快就將身後的人甩得遠遠的了。
他走了很久,熙熙攘攘的人潮在他身邊穿梭,他感受到他們像注視什麼怪人一樣注視著他,可他滿腦子都是那張可惡的臉,他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孽,才會愛上這樣一個人,一個沒有心的人。
嘎吱——
刺耳的刹車聲在耳邊響起。
他停下,茫然的轉眸,看到咫尺停著一輛車,計程車司機從車窗裡探出腦袋,罵罵咧咧地道:“找死啊,你想死別拉上老子,人行道紅燈看不見啊!”
瞬間,理智回籠。
他靜默的,慢慢地退了回去,讓計程車司機繼續往前開。
站在斑馬線的一端,周璟懷心裡霍然升起了濃濃的不甘,顧陽背叛了他,憑什麼還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他辛辛苦苦奮鬥買的房子裡,而他站在偌大的城市街頭,竟然無處可去。
他付出了所有,卻一無所有,像懦夫一樣逃跑,明明出軌的人不是他,他憑什麼像一條喪家之犬?
他可是周璟懷,沒有人可以打倒他。
沒有人。
顧陽不是喜歡錢嗎,好啊,他要把所有給他的東西都收回來,他要讓他淨身出戶,他倒要看看林輝能愛他多久,他要他像向他搖尾乞憐,而他不會再給他半分的愛。
周璟懷回去了。
他要和顧陽離婚。
今天就離。
他本可以過得錦繡燦爛瀟灑快活,他不應該被石頭絆了一跤,就永遠地倒在這裡。
他沒有帶鑰匙,鑰匙跟手機錢包都丟在了公司,連之前打車回來他都是用的身上的零錢,周璟懷做好了顧陽死不開門的準備,所以他找物業拿了備用的鑰匙;可是,當他從電梯中走出來時,他發現家門是大敞著的,足足占了過道的三分之一。
周璟懷幽幽走了過去,接著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抱著雙膝的顧陽,他低著頭,把臉埋在膝蓋裡,聽到動靜轉眸看過來,一臉淚水。
他哭紅了鼻子,近來愛笑的眼睛中盈滿了悲傷,如同蒙上了灰塵的明珠,嘴巴彎彎向下,整個人可憐得不能再可憐。
他朝他囔囔:“你還回來幹什麼?”
周璟懷頓時怔在原地。
他見過很多種模樣的顧陽,有刻薄的尖酸的生氣的冷淡的,也有微笑的溫暖的撒嬌的乖巧的,但他唯獨沒有見過哭著的顧陽。
顧陽從來從來沒在他跟前哭過。
他不語,顧陽就跌跌撞撞地從沙發上爬了下來,差點被鋪在沙發和茶几間的地毯給絆倒,他撲向他,撲到他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為什麼跑那麼快,我根本追不上……”
經他這麼一說,周璟懷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也想起了自己回來的目的,心腸一硬,冷冷將他推開。
顧陽被推得一跌,踩在了門檻上,扶住了門把,他錯愕地睜大了眼,一會兒反應過來,抹了把臉上的淚,生氣到笑。
“回來拿戶口本結婚證是吧?好,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他氣衝衝的,轉身就要進到屋裡去。
然而,他的手腕一下被周璟懷捉住,周璟懷將他拖回來,“嘭——”地把他按到了門牆上,目光陰惻惻的,宛如黑海深不見底:“我改變主意了,這婚我不離。”
顧陽瞳光浮動,滿臉不可置信。
周璟懷冷笑著,挾著有幾分快意:“想馬上離婚和林輝在一起?我告訴你,做夢!有我在,你永遠也別想和林輝在一起。你不愛我,我也恨你,正好,我們就這樣相互折磨,一直到我死,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我。”
“你瘋了!”
顧陽以為周璟懷不願意離婚是因為還愛他。
沒想到他僅僅是想報復他。
賠上他的一生。
周璟懷為什麼會有這麼偏激的想法,原著中他的性格不是這樣的。
“在我知道你不愛我還向你求婚的時候,我就已經瘋得不輕了,你居然現在才看清楚。”
周璟懷扼著他的下頜,指尖極其用力。
顧陽痛得蹙起了眉毛,用手肘抵著他的胸膛,不滿道:“放開我!”
周璟懷眼神一暗,火氣騰騰又竄了上來,他非但沒把顧陽放開,反而與他貼得更緊。
跟林輝在一起之後,連碰都不讓他碰了是吧?
他偏要碰!
指尖一抬,顧陽隨著他的動作被迫昂起了頭,他氣紅了臉,惱火地看他,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周璟懷直接低下頭去,俘獲他的唇,啃咬著,吸嘬著,撬開了他的嘴,闖到他口中去。
顧陽不喜歡這樣心意不相通的親吻,還是被迫的,他抗拒而抵觸,但周璟懷完全不顧他的意願,只顧自己宣洩,讓他難受得眼角不自覺又泛出了淚珠。
周璟懷幾乎要把他的舌頭給弄斷了,他連換氣的機會機會沒有,氧氣越來越稀薄,他抓住了周璟懷的肩膀,隔著西裝掐他的肉,撓他的肩骨;下一秒,周璟懷將他從門牆上抱了起來,大步往房間裡走,臨走前他不忘腳一勾,大門重重合上,震出一聲重響。
周璟懷將他抱進了臥室,重重扔在了大床上,顧陽跌進柔軟的被子裡,掙扎著就要爬起來,周璟懷卻相當眼明手快,高大身軀覆下,將他又重新壓了回去,他壓得他不能動,單手扯掉了領帶,解掉了襯衫前兩粒紐扣,清寒冷漠的狹眸除了隱隱躍動的□□,不見一絲感情。
顧陽越看就越氣,冷冷嘲諷道:“我跟林輝滾過床單,你也不嫌惡心?”
周璟懷一把薅住了他的頭髮,面龐肌肉抽動著涼薄一笑:“正好,那就比一比,誰讓你更爽。”
沒想到他連這點底線都沒有了。
一般男人絕對受不了。
顧陽又道:“周璟懷,你最好適可而止!”
再這樣他真的要生氣了。
很生氣很生氣。
“很好,你不說我還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顧陽直覺不妙。
只見周璟懷執著領帶兩端扯了扯,將他翻了個面,領帶從他嘴前繞過,狠狠一拉,打了死結。
顧陽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混蛋!
居然敢這麼對他。
顧陽的臉被周璟懷按在枕頭裡,臉色極其難看,可周璟懷也看不到,一場肉/體上的欺淩就此展開。
兩個小時後……
不大的臥室裡漂浮著濃濃的沉麝氣息,淩亂的大床上被子垂了大半邊在床沿,眼看馬上就要全部掉到地上去了,高雅的灰色床品間白皙的肌膚和鮮紅的吻痕交織透著一股豔糜,窗簾被風吹得飄起,明亮的光線隨之搖曳,一道人影站在床邊系著襯衫的紐扣,慢條斯理,動作優雅至極。
驀然,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兩個字:“離婚。”
整理著袖口的周璟懷面不改色,冷淡道:“省省吧,我不會跟你離婚。”
顧陽噌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一動,渾身上下隱秘的疼,眉頭緊擰,他強忍著,憤怒地看向周璟懷:“你又不信我跟林輝沒關係,為什麼不離,僅僅是因為想報復我?你報復得了我嗎,我這麼浪,只要你一沒看著,我就會跟人偷/情,戴帽子的是你自己,你忍得了嗎?
“我看你是想把剛才的事再重複一遍。”周璟懷面無表情的,從衣櫃裡找出乾淨的衣服扔到了床上,“不想屁股開花,就趕緊穿上。”
顧陽瞪著他,跟他僵持了一陣,感覺眼下跟他完全沒法交流,暫時妥協,把衣服套上。
只有一件襯衫。
還是周璟懷的。
顧陽穿上後,發現這襯衫長到了大腿,明明他有180的個子,平時跟周璟懷看上去也差不了多高,沒想到他的衣服穿上身上居然這麼寬鬆。
顧陽下了床,進浴室清洗,一瘸一拐間,身下流了不少東西。
周璟懷眼眸微深,目送他關上浴室的門,掀了床單,換上了乾淨的,接著去了廚房。
這一來一去已經是下午2點了,而他們中飯都沒吃,還鬧騰了那麼久,不能更餓,周璟懷直接把食材處理好了倒進了電飯煲,又往里加了香油、生抽和鹽,混合著白米做燜飯。
四十分鐘後,飯好了。
顧陽坐在飯桌前執著筷子低頭扒飯,周璟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還以為你要鬧絕食。”
“鬼才鬧絕食,身體是我自己的,我給你做了那麼多次飯,你給我做一餐天經地義。”顧陽腮幫子都塞滿了,聽言一噎,舔了下嘴角,振振有詞。
周璟懷頓時氣笑了:“我給你做了四年多的飯,你才給我做了不到一個月,你跟我說天經地義?”
呸!
他才沒給他做飯。
他的飯都做給了辣雞。
顧陽默默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周璟懷皺了皺眉,感覺自己被歧視了,兩人之間無話,直到吃完,他起身丟下一句“洗碗”,然後回了臥室。
顧陽撇了撇嘴,把碗洗了,待在客廳裡打了一天的遊戲。
相當默契地,兩人開始冷戰。
晚上,顧陽進臥室把自己的電腦和衣服搬了出來,他刻意當著周璟懷的面做的這些,周璟懷眼神變深,卻什麼都沒說,直接默認了他的行為。
顧陽本來只是試探,希望周璟懷給個臺階下,他就順勢下了,這日子糟心是糟心了點,還能真離怎麼地,結果周璟懷錶現得分外不在乎他的樣子,點燃了他的火氣,於是假冷戰變成了真冷戰。
好。
很好。
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又不是沒他不行。
他沒犯錯問心無愧,也不是沒有自尊非要跪舔他。
辣雞原主對不住他,又不是他對不起他,他自認為這些天竭盡所能的對他好,已是十分仁至義盡。
顧陽在客廳沙發上窩了一夜,他輾轉反側,越想越氣,實在氣不過,打開了電視。
智慧電視有k歌模式,他插了話筒,開始唱歌。
“你算什麼男人,算什麼男人……”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
“出賣我的愛,逼著我離開,最後知道真相的你眼淚掉下來。”
……
顧陽故意唱得很難聽,宛如魔音穿耳。
裡面的周璟懷堅持了大概不到十五分鐘,拉開了臥室的門,眉目深邃,一臉陰沉:“你有病?”
“你要是受不了,我們就離婚啊!”
顧陽天不怕地不怕地道。
話落,臥室的門“砰——”地一聲又關上。
周璟懷的話隔著門傳了過來:“深夜擾民,等著明天被投訴交罰款吧!”
高檔的社區對噪音是嚴格把控的,就連裝修都要在規定的時間裡來,多一分鐘都不行,顧陽大半夜k歌十五分鐘,起碼罰500。
周璟懷的話成功把顧陽給震懾住了,顧陽覺得這樣也挺沒意思,關掉了音響,擱下話筒,重新躺上。
胡思亂想到深夜,他才逐漸睡過去。
……
林輝被揍,立刻把自己的律師團叫了過來,商量了下索賠事宜,在律師的指導下串通某三甲醫院辦了一份重度傷殘的證明,周璟懷要不想坐牢,至少得賠他一千萬。
一千萬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小數目,但他相信周璟懷絕對拿不出來。
他讓人給周璟懷寄去了律師函,等著看周璟懷傾家蕩產的下場,然而還沒來得及得意,助理過來跟他說,周氏集團把錦地工程的案子給別人了。
周璟懷的助理把這件事告訴了周璟懷沒得到回饋,自己拿不定主意,保險起見還是決定上報,收到消息第一時間進了林輝的辦公室。
林輝臉色大變,瞬間整個人都慌了:“為什麼?”
他那個死老爹對錦地工程的案子十分看重,並且曾經說過,只要能和周氏集團達成合作,以後就是源源不斷的財富,如果他把錦地工程的案子給搞砸了,結局可以想見。
他絕對會被撤職的!
“已經派人到周氏集團那邊去打探消息了,應該過不了一會兒就會回來。”助理回答道。
“查,一定要查個清楚,這個項目明明是板上釘釘,釘死了的,怎麼會煮熟的鴨子都飛了!”
林輝又急又氣。
急是急如果這個事情無可挽回,等待他的將是深淵地獄;氣是氣,這賊老天怎麼就不能讓他快活一天,又被拍豔/照又被打,現在還搞出這麼個大事,他最近水逆吧!
不到半個小時,去往周氏集團的人就回來了,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支支吾吾不太敢說話。
林輝命令道:“說,到底怎麼回事?”
員工這才小聲道:“周氏集團那邊的人說,周總不喜歡我們集團某個人,沖了姓氏。”
哈?
沖了姓氏?
林輝面龐黑如鍋底:“他以為他是當皇帝的呢,還沖了姓氏,你再跑一趟,告訴他們周璟懷已經被我們給裁了,讓他們謹慎下決定。”
員工神情苦哈哈的,眼看都快要哭出來了:“我已經說過了,但那邊的人說,周總監經手的案子他們絕不考慮合作,好像……好像是有私仇?”
“私仇?”
林輝眼皮一跳。
員工斷斷續續地繼續說:“周總監他好像是從周氏集團裡出來的人。”
轟——
一道天雷劈下。
林輝整個人傻了。
不,不是……簡歷上面沒寫啊,他怎麼能是周氏集團裡出來的人呢?
迅速反應過來,他倉皇開口道:“等等,律師函送到周璟懷手上了嗎?”
助理答:“應該快送到了,市內件寄出去一般半天就能到。”
而律師函昨天下午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