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破產

　　在場人的都是人精，哪裡會聽不出顧陽的潛臺詞， 社長吐了口氣， 他還以為顧陽真的要辭職呢， 不是來真的就放心了。

　　而其他社員變得躊躇而猶疑，社裡有多長一段時間的低谷期， 社裡人人都知道，那個時候的雜誌社瀕臨倒閉， 要不是顧陽的加入讓雜誌社起死回生，估計雜誌社現在已經涼了， 他們也不知道找沒找到工作。

　　雜誌社那麼困難的時候他們都沒走， 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他們歲數卡在十分尷尬的階段， 離職出去只能找找保安啊庫管啊送快遞之類的工作， 絕對不會有哪家正規的公司願意把高薪的職業留給他們，畢竟整個社會越來越年輕。

　　他們或有房貸要還，或有妻兒要養， 每個月都眼巴巴地等工資救濟， 哪裡是提辭職就真有辭職的， 不過是聽人慫恿鬧一鬧希望工資能再加點兒。

　　可是他們忘了，他們重複著以前的工作並沒有任何改變，工資從5000變10000是顧陽為他們帶來的福利， 如果顧陽走了，福利也就沒了，鬼曉得等下一個顧陽裡要等多久。

　　這麼被一敲打， 他們感覺自己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酒都喝到了腦子裡，只要工資比以前高不就得了，能給他們賺錢的搖錢樹可不得小心點捧著，降薪又沒降他們的薪，等降到他們頭上，再想辦法也不遲啊！

　　而且，他們不覺得顧陽是在開玩笑，顧陽現在紅了，絕對有資本脫離社裡尋求更好的發展，真回到以前每個月5000的日子，那肯定不樂意。

　　“沒鬧沒鬧，聽說瞎說的。”一名社員道，“顧陽，你雖然來社裡不長，可社裡怎麼對你也是有目共睹，你可不能那麼沒良心？你再考慮考慮，辭職找工作還是挺麻煩的，難保不會鑽進誰的陷阱。”

　　這邊一開口，那邊又忙不迭道：“說得沒錯，現在紅人更替節奏快，都只能紅一陣子，你想想你現在正紅還能賺錢，你以後不紅了呢，你得為未來打算打算啊。”

　　“就是就是。”

　　……

　　他們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顧陽聽了好久，才開口道：“原來大家都這麼歡迎我，我也不能不識抬舉，那我就留下吧。”

　　說得好像真是因為他們真心相勸，自己才願意留下的。

　　社長默默扭過頭去，憋笑憋得很辛苦。

　　事情圓滿解決，從社長辦公室裡出去時，一眾社員心情輕快，陰霾散盡。

　　顧陽被單獨留在辦公室裡，社長終於敞開了笑，道：“要不是你在美食上的功勞獨樹一幟，我還真想把你升成管理。”

　　這功力，三言兩語勸退流玩得是爐火純青。

　　顧陽笑：“好歹是為了給我漲工資引起的不是，我當然得趕過來給社長分憂了。”

　　社長問：“美食大賽的事是真的嗎？”

　　顧陽一頓，承認道：“是。”

　　社長倒沒覺得有什麼，本來美食編輯也是個自由輕鬆的職業，他給出建議道：“賽事前你多寫兩篇稿子，賽事時八成的消費由社裡報銷。”

　　也算是還了他剛才替他解決了一大麻煩的人情。

　　顧陽沒想到社長這麼直爽，連聲道：“謝謝社長！”

　　……

　　周璟懷將取代原總裁周敬文成為周氏集團新總裁的事已經在公司內部傳開了，雖然還沒正式接替，但公司上下已經把他當作總裁來看待。

　　就連投資的喬家企業又出了問題的事，他們也是第一時刻彙報給了周璟懷。

　　周璟懷很糟心，攏著眉問：“怎麼回事？”

　　助理彙報道：“喬氏想迅速回本，擺脫困境，私自又投資了一筆，結果賠得血本無歸，這次的缺口比上次更嚴重，恐怕已經……”

　　救不活了。

　　如果周璟懷夠聰明，就應該及時撤出明哲保身。

　　顯然，周璟懷也不是愚蠢的人，他吩咐道：“喬家那邊不用再管了，自取滅亡，那就讓他亡吧。”

　　說好的會幫一把，讓它渡過難關，卻沒說過要一直陷在它的淤潭裡，自己作死誰都攔不住，他肯定在那麼糟糕的情況下投進那麼一大筆錢，已經是仁至義盡。

　　助理喜悅應了聲：“是。”

　　周璟懷又想起了喬琊，喬董事長逼急了肯定還會想辦法把喬琊往他這兒塞，他倒是不怕，就怕喬琊從顧陽的身上下手。

　　於是又道：“找個人，盯著喬家二少。”

　　“是。”

　　果然，喬家企業瀕臨倒閉，喬家求救無門，喬董事長不停地前來騷擾周璟懷，周璟懷避而不見，沒過一個星期喬氏正式宣告破產。

　　被媒體拍到的喬董事長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上門追債的不計其數，喬董事長東躲西藏去了國外，帶走了長子，撇下了小兒子喬琊獨自面對如狼似虎的債主。

　　聽說債主把喬琊逼得走投無路，喬琊跟債主打了一架，激起了群憤，然後被十幾個債主群毆，楚念趕到的時候，喬琊都快被打死了。

　　雖然喬家沒了，看在兄弟的份上，楚念收留了他，把他送進了重症病房，並對外將喬琊記入楚家的名下。

　　債主不敢動楚家，只能挖空了心思去國外追債，暫時放過喬琊。

　　顧陽得知這件事時，十分的震驚，喬家雖然不如周家地位高權勢大，也算是無可撼動，竟然說倒就倒了，這也太突然了吧。

　　原著中，喬琊跟周璟懷結了婚，順風順水一生無憂，遭受過的最大的苦難也不過是跟周璟懷吵吵架，卻險些被債主群毆至死，顧陽心裡很不是滋味。

　　喬琊本該和周璟懷和和美美，因為他的出現改變了既定的命運，從此過上流離失所的生活，他的良心遭受巨大的折磨。

　　思來想去，顧陽決定去探望他。

　　儘管他不能把周璟懷還給他，他想他可以盡最大的能力幫助他。

　　微信上問了楚念喬琊住的哪個病房，顧陽開車去了醫院，進了病房，見到楚念和喬琊，楚念疑惑道：“怎麼，老大哥沒和嫂子你一起來嗎？”

　　顧陽搖了搖頭：“沒，我一個人來的。”

　　他哪兒敢讓周璟懷裡見喬琊，萬一周璟懷憐惜喬琊拋棄了他，那他不是有苦沒地兒說去？

　　楚念：“……”

　　他還以為是周璟懷讓問的，所以才把位址發給了顧陽，早知道不發了，要是讓周璟懷知道，恐怕會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

　　顧陽顧不上楚念怎麼想的，走到病床前，只見喬琊躺在床上，戴著氧氣罩正在輸液，他身上插了針，還有各種儀器，儀器另一端接著的螢幕上顯示他心跳平穩。

　　看來是渡過危險期了。

　　顧陽道：“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楚念答：“不會，醫生檢查過了，說他過兩天就能醒來。”

　　顧陽這就放心了，要是喬琊人身出了什麼問題，他恐怕要不安一輩子。

　　顧陽看過楚念，先回去了，過兩天，又到醫院跑了一遭。

　　他特意熬了雞湯，準備給他補補身體，楚念委婉地提醒他道：“嫂子，你成天往醫院跑，老大哥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顧陽“啊”地一聲，懵逼道：“他為什麼會不高興？”

　　難道周璟懷會以為他跟喬琊有什麼嗎？

　　不可能的。

　　喬琊一看就是個受，兩受撞一起，不是閨蜜就是情敵，還能咋滴？

　　楚念一聽，有點納悶，難道周璟懷沒看出來喬琊喜歡顧陽麼？不應該啊，喜歡的人對情敵都有種變/態般的直覺才是。

　　不過，顧陽這麼說了，他也無法置喙，只能當周璟懷心胸博大，對顧陽極其信任，楚念道：“那嫂子你替我在這兒照顧一下，我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

　　“好，你去吧。”

　　顧陽爽快答應。

　　顧陽把雞湯放到喬琊的床頭，坐在凳子上削蘋果，他削的手法極其好看，皮是一條線不斷筋，削完了哢嚓一口，喬琊醒了。

　　像是被吵醒的，喬琊迷茫地睜開了眼，待看到顧陽，理智逐漸變得清明，他乾澀的喉嚨裡發出一聲：“嫂子。”

　　顧陽忙擱下蘋果，擦了擦手扶了他一把，道：“喝不喝水？”

　　喬琊點了點頭。

　　顧陽給他倒了一杯水。

　　喬琊喝了，握著水杯；顧陽清了清喉嚨，不自然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喬琊唇色發白，嘴角卻努力揚起一絲淺淺的弧度，說：“好多了。”

　　一睜眼就能見到顧陽，不能更好了。

　　顧陽只以為他假裝堅強，想了想，勸道：“你也不要太難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只要你肯振作，我覺得以你的本事，你一定可以有一片自己的大好前途。”

　　喬琊覺得好笑，他覺得顧陽實在是不會安慰人，他才剛醒，他又幫他回憶喬家破產的事，換個心理脆弱的，現在應該很想尋死，可惜他心理不脆弱，並且——

　　“嫂子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顧陽說：“我的意思是雖然喬家破產了，你也不要想不開，你還年輕，萬事皆有可能。”

　　喬琊倏地一笑，輕輕的，像羽毛騷撓人的心臟，他抬眼，直視著顧陽，一字一句道：“謝嫂子關心，不過最終讓喬氏宣告破產的那項決策是我提出來的，我爸他採納了我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