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胖丫,你們在看什麼?」
以胖丫為首的姑娘們聽到聲音,一起驚喜的回頭,果然看到仲聆站在身後,於是個個喜上眉梢。
「仲聆你來了?快來看刺蝟!」
「刺蝟?我以為刺蝟冬天是冬眠的。」
姑娘們爭相解答:「是啊,可是它們一個冬天,總要醒上兩三次,出來找點東西吃,才肯回去繼續睡。」
這是一隻在冬天迷路的刺蝟,在下了一場大雪後誤入了村子,遭到眾人圍觀。
既然仲聆來了,姑娘們就不去看刺蝟,都去看活的大美人了。
胖丫過來打了個招呼,問:「仲聆,你頭髮上怎麼沾雪了?」
仲聆摸了摸頭髮,把雪抖落:「剛才下山的時候沒注意,刮上了。」
仲聆身上的衣裳散發出冷意,似是在外面已經待了許久。他今天穿了一套極普通的灰衣,若是站在樹林裡,離遠些怕是都不會發現他的行蹤。
胖丫疑惑:「怎麼感覺你好像出去一會兒了?」
「大概是看雪景,一時看得入迷,我以前在江的一邊,並不常見這樣的大雪。」
仲聆不甚在意的說:「算起來,班青他們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胖丫說:「你怎麼知道他們要回來了?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這個不確定啊。」
她話音剛落,就看這土匪窩裡的大當家,領著一眾兄弟們回來了。
班青看起來很高興,離老遠就在喊:「仲聆,快來看看我們搶到什麼啦!」
村子裡人都圍上去。
班青眼神亮亮的:「今天搶到的路人,手裡帶了不少好吃的,你看——辣味兔丁,都讓我給截下來了。」
計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不錯不錯,這個下飯好吃,你們搶了不少,差不多每家都能分點啊。」
見班青和弟兄們熱鬧的分著好吃的辣味兔丁,計夫子就自己悠悠閒閒的回了書院。
可是當他一轉頭,發現仲聆無聲無息的跟在他身後時,把計夫子給嚇了一大跳:「你走路都不出聲音的嗎?」
仲聆微微一笑:「有空嗎?咱們聊聊。」
計夫子先去囑咐孩子們繼續自己看書,才把仲聆請到了小屋。
沏上茶,兩人閉門談話。
計夫子看了仲聆一眼:「瞧你這模樣,是不是今天班青出去做活時,你偷偷跟著一起去了?」
仲聆不置可否:「看著他點,我也放心。不過沒想到這一趟是另有發現,自從到了這裡,有一些事情,讓我疑惑很久了。」
「有事,你不會去問班青嗎?」
「若是他能告訴我,早就告訴我了。可是他一直不說,就說明這是他心裡認為不能告訴我的。既然這樣的話,我也不想去逼他,不如來和你說說話。」
計夫子點點頭:「你倒還算是有擔當,班青最沒心沒肺,也是最容易露出破綻的人。但是你選擇正大光明的來問我,而不是黑心的從他那套話,就這點,我覺得你人還是不錯的。」
仲聆盯著茶杯上泛起的熱氣,慢慢說:「正如你所猜的,我今天跟著班青一起下去了。我看見他們搶了一個行走的游商,把他帶的所有吃的,都給搶走了。」
實話說,搶吃的這很可以,這很符合班青的一貫特色,計夫子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但是這在仲聆,在正常人眼中,並不符合「土匪」的邏輯。
或者已經很久了,班青的性格,仲聆早就注意到了,他這個土匪相當蹊蹺,根本沒有任何謀財害命的心思。
可是土匪不搶錢,為什麼又要非得做土匪呢?
「搶完東西後,班青看那游商可憐,還故意扔了銀子,裝作是自己掉在地上的模樣,才帶著兄弟們回來……我回來之後,一直在想這件事。」
「如果搶劫根本不是為了謀財,那他為什麼這麼喜歡當土匪呢?」
計夫子悠悠閒閒喝著茶:「誰知道呢?在場的是你,又不是我,說不定真是他一個手抖就掉了錢。」
「你們這個村子,吃喝都可以做到自給自足,完全不需要下山做壞事。再說班青這個脾氣性格,哪裡像土匪?」
計夫子牙疼道:「情人眼裡出西施,你和他一家的,看他自然是哪裡都好,快別出來秀了。」
「他本來就很好。」這是仲聆對老計胡亂搪塞的唯一回應,然後他毫不受影響的繼續道:「五天前,胖丫的哥哥胖子不知去向,與此同時一起消失的,還有好多熟悉的面孔。」
「可是這兩天,村子裡的男人並沒有減少,不是之前走的那一批回來了,而是新來了一批……我從來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計夫子低頭喝茶,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剛來的時候,王嬸家裡只有她和她的小女兒,我一直以為,她家沒有男人。」
「直到前天時,她的兒子和丈夫突然回來了……我才發現我來了三個月,卻從來不知道她家有男丁。」
仲聆思索道:「不、不只是他們家,村子裡的女眷和孩子太多了,而男人的數量比起來太少,這個比例從來都不對。現在看來,你們村子不是缺男人,而是男人都會定期離開,那他們……都去哪兒了?」
計夫子放下茶杯,調整了坐姿,讓自己看起來更認真了一點:「說實話,咱們鄰里鄰居,這樣朝夕相處,我就知道瞞不住你,你又不是班青那個腦袋。」
仲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計夫子一曬:「我知道你心中有猜測,但是我什麼都不會跟你說。」
仲聆皺起眉頭。
計夫子補充道:「但這也不是永遠的,你在村子裡人氣很高,做飯又這麼好吃……嗯,別心急,在我們這裡再待一陣子,用時間來證明你的忠誠,或許我們會告訴你。」
仲聆在計夫子這裡,似乎什麼都沒打探出來。但從另一個角度對於他來說,他已經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他走出計夫子的書院,太陽掛在天空中,卻依然飄著雪花。
已是十二月十八日,再過幾日,便要過年了。
過年便入了春,等到春回大地,寬江化凍,不過個把月的光景,又是彈指一瞬。
到那個時候,仲聆需要面對的事情,遠遠不是現在這樣悠閒生活可以相比的。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等來年皇帝會對石楠山動手,替被土匪劫走、被逼到跳崖自盡的「關愛妃」報仇,到那個時候,又會發生什麼事?
無論會有怎樣的隱患,他都會留在江北親自排除,在確保石楠山不受波及後,才能動身離開。
但是和計夫子談過後,他本來的五分擔心,又少了幾分。
他有預感,這土匪窩會帶給他一些驚喜。
而且就算皇帝真的派人來了,仲聆也不是很慌。
看來的是誰唄,大不了直接宰了,反正這是仲聆的老本行。
仲聆慢慢走著,呵出一口霧氣,向遠處尋找自己的班青,揮了揮手。
班青急吼吼的跑了過來。
他沖的太快,而地上雪滑,班青衝過頭了,仲聆想接他,卻被這傢伙一起給帶到地上了。
「嘿嘿嘿。」班青並沒有真的不好意思,笑嘻嘻的說:「抱歉了,我沒站穩。」
仲聆把班青拉了起來,然後班青「恍然大悟」的說:「哎呀,你背後沾了雪,我幫你拍拍。」
一句「多謝」還沒說出口,仲聆就感受班青上手……把他明拍實摸了一遍,他的手甚至碰了下仲聆的屁股,然後就站在旁邊面紅耳赤的傻笑。
仲聆:「……」
見大美人以極為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班青扭扭捏捏道:「喜歡你、喜歡你還不行嗎?當然想……想多碰碰你、摸摸你啦。」
仲聆看了他一會兒,無奈的笑著搖頭:「你啊。」
仲聆衣服本來就穿得單薄,還被雪弄濕了,班青看到了,開始有一點自責自己胡鬧了:「走吧,回去換件衣服,你出來怎麼穿這麼少?可別著涼才好。」
「你穿的不也不多?」
班青笑道:「我要幹活,穿的太厚,影響行動啊。」
他們回了班青的屋子,仲聆熟門熟路的拉開的衣櫃,找了件自己的衣服出來。
班青在臥室外,門縫開了一點,紅著臉擠進一個小腦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自己沒在偷看。
仲聆:「……」
小朋友色膽越來越大了,這是吃準自己對他越來越沒底線了?
仲聆沉默一下,決定以暴制暴:「你想看就進來啊。一起脫,互相看,誰都不吃虧,你說如何?」
班青愣了一下,「啪」的一聲甩上了門,在門外默默的冒了煙。
仲聆慢慢的換了衣服,才去開門把班青放了進來。
班青臉紅紅的不敢看他:「啊呀……我沒有那個意思啦,你、你……」
他支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了一個好話題:「仲聆,等過了年後,我們一起去元港城郊外的普陀寺上香吧!我……我想去還個願。」
仲聆答應了他:「那我陪你去上香,你也陪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好啊!」
仲聆微笑:「等開春了,你願不願意和我過江,去江那邊玩幾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
傍晚,計夫子再次端著碗敲開了門:還有吃的嗎?最近在攢錢討老婆,窮得揭不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