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蘇時樂有些無措的看看土豪爹, 再看看氣場十足的蘇瑾,張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姐, 你在寶貝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唄?”
蘇鈺臉色還有些泛白, 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怎麼不知道讓外人給我留點面子?”
“我!”蘇鈺碰了一鼻子灰, 拿親姐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別的我都認。”
“景家的提婚,絕不可能!門都沒有,窗子也堵死了。”
“寶貝剛剛跟我說了,他沒有和景家那小子談戀愛, 即使談了,兩個男孩子, 憑什麼是景家上門提親?”
蘇瑾扶額,不理會氣呼呼的親弟, 把手上的信封遞給蘇時樂, “恭喜回家,初次見面,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一點心意。”
蘇時樂伸手接也不是, 不接也不禮貌。
蘇鈺半點不客氣,直接替崽子搶過去,拆開, 是一張貼著密碼的銀行卡。
塞給蘇時樂,“別被她騙了,她一個拿死工資的人, 不會有多少錢,放心拿著。”
難得大方一次,又被親弟吐槽的蘇瑾,難得沒計較,反而是調侃起蘇時樂的 臉。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蘇家男兒一個賽一個的好看,女人就差多了。難道漂亮的基因在y染色體上嗎?”
蘇時樂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真心恭維,“您也很好看啊,氣質超贊!”
他是真心認為蘇瑾好看,不是那張一眼驚豔的美,而是一種內斂又有氣勢的知性美,成熟又性感,令人心生敬意。
“小外甥兒,你知不道誇女人氣質好,就是在變相說她不漂亮?”
看蘇時樂鬧個大紅臉,蘇瑾逗得更起勁了,“這就害羞了?這點可不像老蘇家風流成性,一看就還沒開竅,沒女朋友。”
一點都不想要女朋友,只想泡漢子的蘇時樂,捂著小心臟,就地表演了個中槍暈倒。
蘇瑾被逗樂,蘇鈺卻不滿意親崽子注意力全被親姐搶走了。
擠到蘇時樂身邊,不依不饒的問剛剛的問題,“姐,你別想岔開話題,話說一半是不厚道的。”
妝容精緻的蘇瑾,笑容褪去,沉默良久,才開口,“行,當著寶貝兒的面,把話說開也好。”
“那個男人——我們生理上的父親,所有人都被他算計了。”
靜靜的沉默後,蘇瑾直接投擲一個□□桶。
炸得蘇時樂和蘇鈺都呆了。
蘇瑾繼續說。
“我一直懷疑,當年的事情透著古怪,他每年都做體檢,怎麼會等到癌晚期才查出來?事發再怎麼突然,蘇家也是有根基的書香世家,雖然那個男人荒唐,為了女人沒少得罪人,可跟蘇家常往來的幾大家族,全束手旁觀,而向來不摻和這些內鬥的景家,反而攪合進來了。”
“等我出面接手蘇家,更是順利得不行,前幾年我一直提心吊膽,擔心會有人反水,可這些年過去,雙方合作一直在加深,好像當年的事……就在等我上位。”
“這世上,真有天時地利人和嗎?十幾年前我可能信,現在……雖然說有蘇伯幫忙,可當年還是順得太不正常了。”
蘇時樂感覺緊挨著他的土豪爹,身體變得僵硬,肌肉微微顫抖,忍不住伸手掰開蘇總死握成拳的雙手,有些心疼的看著他手心摳出來的傷口,強行把自己的手塞進去,幾乎立刻被緊緊握住。
“這幾年,我開始能騰出精力追查當年的事,時隔許久,很難。”
蘇瑾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只是波瀾經歷得多了,歷練出來了。
她有些驚訝得看著被蘇時樂安撫住的親弟弟。
憑她的瞭解,蘇小魚肯定已經猜出事情的“真相”。
往昔,這個暴脾氣,怕是要砸半間屋子才能消氣。
居然就這樣被一隻手輕輕安撫了?
蘇瑾壓下心底的詫異,繼續說。
“直到我出差時見了景逸一面,知道些隱情,回來才撬開了蘇伯的嘴。”
蘇鈺的語氣森然,透著寒意,迫不及待的問。
“他是故意的?”
“故意讓蘇寶貝被拐走?甚至,故意出手阻攔警方……又故意把我買雇傭兵的事捅到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景家?”
“不!”
跟睚眥欲裂的親弟弟相比,蘇瑾自始至終都很冷靜,冷靜得仿佛她不是整個事件的受害者。
“他雖然不是配為人父,可也沒這麼畜生。”
“寶貝會被拐,是保姆貪財,你被人設了圈套,這個過程他沒插手。”
“只是三年前,他就查出癌症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當年的醫療隊集體直接被送去海外進修,蘇伯是唯一知情人。”
“咱家當年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跟他不說有不共戴天之仇,也是整天對著幹,我一頭紮在畫畫上,你是根本沒長大,也怪我,媽媽走得早,總想讓你多玩一陣子……”
“他倒下,蘇伯就是再能幹,在這種最重血脈傳承的封建家族,旁系也不會甘心,必須有人站出來撐起家業。”
“你從商,我接手家族,這是我們從出生就定下來的。母親出身商家,父親當年為了博美人一笑,答應還商家一個孩子——你年紀輕輕,就在這方面表露出天賦。”
“所以,他以身設局,就是為了騙我們走上所謂正途?”
緩過神的蘇鈺,低頭看著親崽子手上被他掐出來的幾個手指印子,在白嫩的皮膚上,青紫得扎眼。
渾身凍住的血液慢慢回暖,痛得仿佛被人一手揪住的心臟突然復蘇。
蘇鈺努力平復情緒,儘量冷靜下來,半邊身子倚在崽子那邊,翹起二郎腿,叼著一根雪茄,沒點火,嘲諷道。
“他膽子真大——不愧是有名的賭徒,他就這麼自信,你能撐起蘇家,我能穩住安城這邊?他就不怕機關算計一場空?”
蘇瑾的煙癮也有些犯了,但家裡小朋友還在,得做個好榜樣,只能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
“他不怕,蘇家早被他毀了一半,據說他走得很平靜,自詡,這輩子,也算贏了我們一把。”
“呵!是他的邏輯。”
蘇鈺冷笑。
時隔多年,最難熬的日子,都挺過來,那些在心底潰爛的傷口也是時候清理掉了。
“虧我還以為他良心發作,自作多情,這些年他雖然對我不管不顧,可終究是個父親,當年的事,可大可小,至少把我坑進牢裡關進去沒問題,他就用一生功勳換我平安,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每次去探望他的,都深情款款叮囑我,身為男兒,不管私事多荒唐胡來,總要闖出一番事業以來。”
“這些年,我撐不下去的時候,一直想著父親臨終那句話:我為這一雙好兒女驕傲。”
“呵呵,我們這些年,算啥?”
蘇瑾也有些動容。
“算親爹給我們挖了個坑,活埋一半,逼我們,想活命,就拼勁全力爬出來。”
蘇鈺偏過頭,看著說得雲淡風輕,眼底卻有淚光閃現的親姐。
“你後悔嗎?”
蘇瑾比他大十歲,從小姐弟倆相依為命。
小時候他調皮搗蛋,長大後做生子手術……所有的所有,他不敢跟家人說的事情,都是蘇瑾操辦的。
記憶裡,總是揉著頭髮,被他氣得無奈,狠狠罵他一頓,他作翻天,滿屋追著揍他,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如今,穿著恨天高也比他矮半個頭了,驚喜保養的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他還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不是為了趕時間跟狐朋狗友去賽車,平日裡就對孩子不上心,保姆也沒膽子趁著外出打疫苗,夥同人販子,拐走了才三歲的蘇寶貝。
可她姐,學畫二十餘載,正在籌備人生第一個畫展,勵志獻身給藝術的人,最後也被拖累,墜回到這個火坑裡。
如今,蘇鈺直勾勾看著蘇瑾手上的薄繭,青春年少時,她姐對那張臉絲毫不在意,對手的保養卻很到位,一直驕傲的說,我這輩子就靠這雙手吃飯了,我能不寶貴嗎?
從接手蘇家,蘇瑾除了在他面前,一直是強勢冷硬的女強人,甚至有人說,她投胎錯了人家——冷酷無情起來不輸給景家人。
可在他印象中,姐姐就是世上溫暖的那種人,會管他,也是發自內心疼他的人。
“傻孩子。”蘇瑾笑得燦爛而張揚。
“畫畫這種事,我拿起筆來隨時都可以做消遣,可能當年那個男人也沒看走眼,我是挺適合的,甚至在爾虞我詐中感受到了成就感。”
“人生哪裡事事如意?我如今過得不也挺好?多少人羡慕我大權在握?”
蘇鈺還是心疼。
“你怎麼不說,多少人在背後腹誹你呢?”
“腹誹我什麼?我倒是知道,有人背後說,我霸道奪權,把親弟發配流浪到安城這個小地方。”
蘇鈺一把年紀,依仗著臉嫩,還像小時候蹭過去,撒嬌賣萌,“才沒有,是我這塊爛泥扶不上牆,我英明的親姐,挺身而出……”
被蘇瑾一把推開,“你一把年齡了,也不怕寶貝笑話你。”
偷聽了一耳朵八卦,又星星眼看著姐弟溫情的畫面,突然被點名。
用雙手捂住眼睛,連連否認,“沒有,才沒有!我什麼都沒看到。”
蘇鈺看著親姐再次一臉慈愛的看著親崽子,很幼稚的爭起寵,“姐,你別看他臉比我好看,其實芯裡兒蔫吧壞!”
蘇時樂不敢置信的瞪圓眼睛,說好的親爹呢?要做啥?還沒養熟,就要賣崽子了嗎?
蘇瑾也不信,“別胡說八道,你再鬧,我把寶貝領回京城,免得跟你學壞了。”
蘇鈺浮誇的抹了一把額頭上根本不存在汗,告黑狀,“他真不乖!趁我不在,要退學。”
蘇時樂根本招架不住女強人的審視木管,低頭認錯,“我知道錯了。”
“恩?”蘇鈺驚愕,這反應好像不對?
“我是鼠目寸光,金……孫一航已經勸過我了,程式設計我學不來,我的成績可以轉學去別的專業。”
蘇時樂低著頭,是真的臊得慌,他沒進過大學,根本不知道名列前茅的學霸是可以換專業的,他的受教育程度,也沒想到大學能教給他,除了知識外,許多東西。
只想著賺錢,他不應該把穿書當兒戲,也是時候認認真真對待這次重生的奇遇,不辜負原身,也不糟蹋自己。
“奶茶事業我還不想放棄,但我不會退學,只是還沒想好學什麼專業?”
蘇瑾雖然不知道各種曲折,瞄到弟弟的表情,還是鼓勵,“我們寶貝就是比你爹懂事多了。”
“他當年不是我斷了他半年的零花錢,根本畢不了業。”
告黑狀不成,反被親姐爆了黑歷史的蘇鈺,冷哼一聲,趾高氣揚的走了。
扔下一句,“哼!!懶得理你們。”
蘇瑾根本不理睬傲嬌的弟弟,反而一臉期待看著蘇時樂,“寶貝,你不知道學啥,要不要學個美術相關的?”
說著,還拿著她畫的小漫畫“誘惑”人。
“你看,學美術多好,不用腦子,適合我們老蘇家這種學渣家族。”
蘇時樂還沒跟上蘇瑾的腦回路。
手上就被塞進了一步手機,亮起的螢幕上,正是蘇鈺 的Q版漫畫。
九宮格最上面就是光屁股的蘇總,三頭身,不倒翁似的,抱著小腳丫啃。
蘇瑾的線條很簡單,三兩筆就勾勒出一個三頭身娃娃,表情苦大仇深,下張就是吧唧嘴,像在品嘗美食,旁邊還畫了一張蘇總開會時一本正經臉。
蘇時樂看得捧腹大笑,被站在二樓觀察的蘇爹瞪了,又冷哼幾聲,不得不垂下頭,捂著嘴,憋笑憋得很辛苦。
正看得起勁,蘇瑾把手機收了,眉飛色舞的問,“怎麼樣?好玩吧?要不要學畫畫啊?”
蘇時樂被勾得心癢癢,就這樣“被迫”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