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虞致輕微腦震盪的第一晚, 蘇鈺不得不捆在醫院拉著厚重窗簾的病房裡陪床。
兩人相顧無言的呆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醫生來查房後,直白的勸蘇總這位病人家屬辦理出院手續, “這個季節病房很緊張的, 病人只是外傷, 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就行。”
蘇鈺歪著頭看著病床上睡著的虞總, 還有些擔憂,小聲問, “醫生,他頭暈得厲害, 一夜都沒睡安穩,能出院嗎?”
新來的年輕醫生很狐疑, 抬頭翻了下手裡的病歷本,“所有檢查都做了, 只是輕微腦震盪,他身體很好, 沒大礙,頭疼是正常的, 一般還有嘔吐、眩暈等多種不適, 正常這種皮外傷,不應該安排住院?從化驗結果看,身體素質很好,回家好好養著就行了,實在不放心, 就適當吃點補品,多臥床休息。”
昨天的醫生可不是這樣說的!
一堆拗口的醫學術語把他繞暈了,各種指標不正常……強烈建議住院觀察。
蘇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了,恨不得把還在病床上熟睡的虞致瞪出一個窟窿來。
醫生大概見病人家屬臉色太難看,想到病人的身體,可能有錢人更看重身體健康,委婉的說,面,“那個……要是您實在擔心,要不,搬去普通病房,再觀察一晚?”
“不用了,我立馬去給他辦理出院。”
蘇鈺氣呼呼的沖出病房,他怕繼續在病房裡呆下去,會忍不住把虞致從病床上揪起來再揍一頓。
在去繳費的路上,聽人談起顧影后七個月早產 兒進了保溫箱,蘇鈺才反應過來,狠狠敲了下自己的頭。
活該自己被虞狐狸騙!怎麼忘了這是安城醫院?上次栽了跟頭,跟顧影后的“官司”剛剛算清,他既往不咎,顧影后陪他演一齣戲。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到頭來還是白忙活一場。
蘇鈺神情複雜的盯著右手上的戒指,在病房外站了許久,心裡五味雜陳。
蘇鈺回到病房時,虞致已經醒了。
“你去哪兒?我還以為一覺醒來,你又不見了。”虞致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咳嗽聲在空蕩蕩的病房裡響起。
呵呵!裝!大灰狼尾巴都露出來了你還裝!是女裝穿多了人也變成病嬌了嗎?
蘇鈺把手裡的結帳單摔到虞致臉上,沒好氣的說,“怎麼不虛弱得上廁所都頭暈得需要人扶著了?”
虞致把帳單攥在手裡,暗罵顧影后安排的人不靠譜,拿了那麼多錢才一晚就穿幫了,這要是他員工,一定早發張飛機票了。
面上卻不露怯,“我們是簽了合同的,蘇總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合同裡可是有寫包吃包住的。”
兩人簽的合約,範本是夜色老闆提供的——燈紅酒綠場合通用的。
從方方面面規定了雙方的責任與義務。
“行唄。”蘇鈺見招拆招,“合同裡還白紙黑字寫著,虞某人要言聽計從,尤其是床上一定要聽話呢。”
虞致一見這事有門路,立馬舉手發誓,“我聽話,我絕對聽話。”
像競崗上位一樣積極,“我會端茶倒水,會煮飯洗碗,還會掃地打掃衛生,也會……”
蘇鈺沒好奇的反駁,“夠了,松果集團哪怕破產了,我也請得起保潔阿姨。虞總會暖床就行了。”
虞致狂喜的點頭。
下午,顧安平安排保安穿著蘇總和虞總的衣服,把娛記狗仔引開,蘇鈺悄無聲息帶著已經活蹦亂跳的虞致從醫院後門離開,回家了。
蘇鈺一路都在琢磨,該怎麼跟親崽子開口。
實話實說吧,太丟人了,他最近“欺負”兒砸欺負得有點狠,會被嘲笑回來的。
蘇鈺離家越近越糾結,反而是車上的虞致,悄咪咪拽著蘇總的手,一路忍不住咧嘴笑,哪怕扯到臉上的傷口疼得還挺厲害,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
蘇時樂在親爹爹上熱搜後又夜不歸宿,心底始終有些不踏實,乾脆沒出門,聽到門響後,飛快從畫室裡鑽出來。
“爹!”往下沖的蘇時樂,看到門口處,親爹和虞致,兩個手挽手的倚靠在一起時,急刹車停下。
蘇鈺還未應聲,虞致已經自來熟的打招呼了,“寶貝,你好啊,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
“你沒事嗎?”蘇時樂只瞥了一眼鼻青臉腫的虞後媽,頭上還纏著白色繃帶,看著傷得不輕,嚇得趕緊看土豪爹。
“你爹好著呢,他不是對手。”
虞致很配合的點頭,像應聲蟲似的,“我不是小魚兒的對手。”
這夫夫一唱一和,看上去默契十足,蘇時樂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吃下這碗狗糧。
接下來,蘇時樂眼睜睜看著虞致登堂入室。
一個大男人,傷痕累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開了染房,虞致比他爹還高,還跟他爹撒嬌要同款拖鞋。
也不知道咬耳朵說了啥,他爹還真的從儲物間拿出自己一雙備用的妥協遞給了虞致。
虞致美滋滋的換上了,吧嗒吧嗒,在客廳溜達一圈,像某些動物圈地盤似的,趁他爹不注意,還偷偷做了好幾個鬼臉。
蘇時樂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跑過去示威般的抱住他爹的胳膊。
“爹,我以後就要改口叫後媽了嗎?”
蘇鈺安撫的揉著親崽子的頭,直接反駁,“別想那麼多,三個月後他就原路滾蛋了,你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哦——”這次,蘇時樂扭著脖子,扭頭看虞致,對方的笑臉已經垮了,“爹,這不跟您以前的情人一個待遇?”
蘇鈺從善如流的點頭,搭著親崽子肩膀,哥倆好的商量起晚上吃啥了。
被冷落的虞致,能怎麼辦?
忍著唄,親兒砸,不看僧面看佛面,小魚兒給他生的孩子,這樣想就有理由原諒這熊孩子了。
等把蘇總拐到自己窩裡,到時候就可以胖揍這嘴欠的小兔崽子了。
三人尷尬的吃過晚飯,虞總嚷嚷著頭暈。
蘇時樂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土豪爹已經臉色凝重的扶著人,上樓進臥室了。
這這這!
他爹是把他當小孩哄吧?明明臉上的關心做不得假……
蘇時樂簡單拾掇一下客廳,溜達著的去社區散步消食,今天他親爹喂的狗糧有些撐。
不知怎麼就走到了景旭陽的新家,最近他家景教授早出晚歸,忙得很,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人才能聊上那麼幾句。
咦?窗子怎麼會亮著?難道景教授今天提前回來了嗎?
蘇時樂靈機一動,一溜小跑,滿懷期待的去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
一個妙齡少女蹦蹦跳跳出來,蘇時樂嚇了一跳,趕緊抬頭看門牌號。
不會是敲錯門了吧?
“嫂子!嫂子好,歡迎歡迎,來屋裡坐。”景小花熱情得像迎賓小妹。
蘇時樂卻快緊張得走路同手同腳了,尤其在進門看到一身中山裝的長者,更是嚇得腿肚子發抖。
這就見家長了?景旭陽還不在。
“叔叔您好,我是蘇時樂,是景旭陽的……”蘇時樂硬著頭皮打招呼了,自我介紹到一半卻卡殼了。
“是我嫂子!爸,你別板著臉,我哥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人要了,您要是給嚇跑了,小心他跟您急眼哦。”景小花十分善解人意的解圍。
蘇時樂被一聲又一聲的的“嫂子”,鬧得面紅耳赤,羞得跟被教導主任訓了的小學生似的。
已經被捅破,也不好掖著藏著,蘇時樂乾脆認了,“叔叔,我目前正在跟景旭陽交往,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話溜出口,蘇時樂懊惱的垂下頭。
緊張得舌頭都、快打結了,話也沒過大腦,直接把景旭陽經常掛在嘴邊上的話就講出去了。
景旭陽家人會不會覺得他太輕浮了?
“坐吧。”景父聲音很洪亮。
蘇時樂乖巧的坐在對面,笨拙的模仿著景旭陽在正經場合的坐姿,腰板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努力保持微笑。
室內尷尬的氣氛再次被景小花打破。
“嫂子,你別緊張,等你熟了,就知道了,我爹他就是個紙老虎。”
“咳咳!”景父右手握拳,放在嘴邊,乾咳了兩聲。
景小花立馬禁言,比劃了一個拉鍊的動作,鑽進廚房給兩人泡茶去了。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蘇時樂和景父,面對面坐著,場面十分嚴肅。
蘇時樂一顆心七上八下。
一會兒腦補豪門偶像劇裡,父母不同意挑刺的情形,一會兒又腦補,景父會不會也給他張支票威逼利誘他離開景旭陽……
“咳咳,”景父又乾咳了兩聲,像領導發言一樣開始訓話,“蘇時樂小同志,年輕有為……”
這是誇他嗎?
蘇時樂禮貌的頷首,還沒想好該怎麼禮貌而委婉的誇回去,洗耳恭聽。
“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蘇時樂萬萬沒想到,景父話鋒一轉,用廣播腔扔出一個問句,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緊張得出現了幻聽?
他不確認的提問,“什麼?”
景父也覺得太草率了,臉上實在擠不出笑容來,只能語氣努力放柔和,“景旭陽這小子,已經是如大齡未婚青年了,如果你也有同意的話,我們是否雙方父母可以見一面,把婚期定下來?”
蘇時樂徹底成了蚊香眼:景父這是變相催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