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動一下……」
「我可以動了嗎?」
「……可以。」
「那我真的動了……」
「快點……你不動我受不了。」
「那我動了,我真的動了……」
「知道了你快點!怎麼這麼磨蹭!還是不是男人!」
「靠,那你倒是別壓著我啊!你壓著我我動不了了,你這個女人……」
「誒——」兩個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疊著趴在門上的露枝和漢瑟兩人猝不及防的摔進房間內。
「你們兩個在給我表演?」路為珀問。
漢瑟被露枝差點把腰壓斷了,當場疼出聲:「路隊,我們……我們就是想看看你。」
路為珀乜著眼:「也不用一進門就給我行這麼大禮吧?」
露枝站起身整理整理儀容,裝作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的淡定:「嗨,為珀。」
「……」路為珀拿露枝沒有辦法,只能回頭暴打漢瑟:「看你就好好兒的看,我教過你偷偷摸摸躲在門外?兩個人聲音大的整層樓的人都能聽到,真當你們隊長耳朵是聾的?」
漢瑟說:「我和露枝以為你來醫院是發生了什麼……」
他話還沒說話,便注意到了病房的景象,屋內十分黑暗,和門外的光亮形成極大的反差。漢瑟一下住了嘴。
他和露枝一對視,知道了肯定不是路為珀自己出了事需要來醫院,否則病房不會是這樣的。
路為珀一臉看穿真相的玩味:「還要看我嗎?」
「路隊你來看犯人啊……不早說,我們還擔心你是……」
漢瑟伸長脖子,剛想越過路為珀看看是哪個犯人,就從男人身後的床上看見了宋蔭。
漢瑟驚訝出聲:「弟弟……」
宋蔭半靠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卻不算差,他憑著感覺朝漢瑟和露枝站著的地方露了個笑臉,打了個招呼。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路為珀俯身,低聲問宋蔭。
「……漢瑟,和露枝姐?」宋蔭不太確定的小聲回答。
「你想起來了?」
「下意識就覺得是他們兩個了……」
路為珀沉吟。
漢瑟看著面前的畫面感覺有些奇怪,他還沒想清楚就聽見路為珀的趕人聲音傳來:「好了,看完了吧。看完就趕緊給我各回各家。」
漢瑟急道:「不是,我們才剛來啊,這怎麼回事?弟弟怎麼在醫院?」
藉著門外照進來的一些光亮,一直站在後面的露枝注意到,宋蔭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是散著的。
路為珀站直身體,朝漢瑟隨意笑了一下:「這件事我也想問你呢。」
「什麼意思……」
漢瑟直覺路為珀那個笑容冷的滲人,他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整整兩天的時間,居然連一個人都找不到……還好意思來見我?漢瑟,是不是我平時對你們太仁慈了,真讓你們都把二艦當家了?任務完不成,現在還來問我人怎麼會在我這兒?你說為什麼,我坐在家裡,小蔭自己找回來的?」
漢瑟被路為珀劈頭蓋臉的一通話弄的一時語塞,只能低頭挨上司批。
露枝也有點鬱悶。
這事的確是他們理虧,二艦的精英連一個失憶的普通青年都找不到,說出去要被笑死。
現在不像古地球時代,找個人不花大把的物力財力都找不到。這是超信息時代,到處都是信息,一個人只要活著,就不可能消失的乾乾淨淨,更不可能在消失後,讓他們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路為珀因為這件事嘲諷他們,一點兒不冤枉。
男人繼續說:「以後我要是被敵人先抓了,我怎麼指望你們?你們直接給我安排後事吧,也不用想著費勁救我了,回頭還把自己也搭進去。」
路為珀的語氣並不重,甚至還是他平時說話調侃的那個語調。但是話裡的內容卻是十足的火/藥/味:「還愣著?還不回去訓練!」
「是!」
「是!」
兩個人行了個禮,整齊劃一的回道。
漢瑟擋在露枝前面,承受了隊長的絕大部分訓斥,心底一片羞赧。
出了病房,他仍然有些難以置信的攤手:「難道真是我記錯了?弟弟一直就在醫院,根本沒在路隊的臥室裡出現過?我那天好像是喝太多了,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直接睡在客廳的地毯上……差一步就能進臥室了。」
露枝無語:「不能喝就不要硬喝,我那天勸了你多少次,你自己不聽。」
「所以真是我記錯了?」
露枝點點頭:「你很可能是夢裡夢到了,誤以為是發生過的。」
漢瑟一臉懵逼:「我堂堂二艦的前鋒,連現實和夢境都分不清?」
露枝邊往前走,一邊懶散道:「也不一定。」
漢瑟聽見露枝這句話,又來了精神:「真的……」
他「嗎」字還沒說完,就聽見露枝道:「你只是因為酒量太差而已。」
漢瑟:……
金髮青年追上明麗高挑的女人:「不開玩笑,雖然剛剛被頭兒訓了,但是我怎麼感覺訓話的這廝,心情好像不錯……?」
露枝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漢瑟:「沒搞錯吧?我的瑟瑟,你的酒量是真的差,都過了一天了,酒還沒醒?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進禁閉訓練室冷靜一下。」
漢瑟被噎住,然後迅速的想要證明自己:「我說真的!雖然他剛剛和我們說話的時候比較嚴厲,但是我注意到,他和弟弟說話的時候,那個和風細雨的,恨不得聲音輕的像個羽毛。」
「還有呢?」
「還有?」總算找到了一點認同感,漢瑟立刻絞盡腦汁的想:「還有就是他最後那句話——『你們直接給我安排後事吧』。大小姐你感受一下,這話兒像是咱們頭兒會說的話嗎?他整天把自己當回事兒,會拿自己舉這種例子嗎?就算是在氣頭上,也不可能這樣。拿我舉例還差不多。」
露枝聽了扯扯嘴角,你倒是對自己的定位很準確。
不過她其實早就對漢瑟的話有所贊同,不是從路為珀的話裡,而是從對方的動作上。
路為珀在漢瑟低著頭挨訓的時候,分明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揚了好多次。
所以說,路為珀剛剛那些看似訓責的話只是在盡一個隊長的職責,給他們提個醒,不要因為自己暫時的身份太飄。
實際上,這人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心裡樂呵著呢。
這些露枝沒和漢瑟說,說了恐怕他心態要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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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
路為珀看著宋蔭在一旁昏昏欲睡,覺得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你記得漢瑟,為什麼都不記得我?」
宋蔭半睜開眼,看見了路為珀朦朦朧朧的半個輪廓。
「記不記得有什麼關係?我知道我可以相信你。他們我只是記得名字而已,但是你……」宋蔭停頓了一下:「我記得你整個人。」
路為珀一聽瞬間從陰轉晴:「真的?」
宋蔭說:「信不信隨你。反正我就說這麼一次,以後都不說了……我困了,我要睡覺。」
他說完,躺下背對著路為珀。
路為珀不讓他睡:「寶貝兒,再說最後一遍,我肯定相信。」
宋蔭:「不說,我要睡覺呢,你別打擾我。」
路為珀撓他癢:「不說不讓睡。」
「你!不讓我睡我就不說。」宋蔭屬於吃軟不吃硬,閉著眼睛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
「好吧好吧,不說就不說——」路為珀鬆開他一點。
宋蔭以為自己抗戰勝利了,嘴角還沒來得及上揚,就聽見路為珀意味深長的說:「那你別想睡了。」
這人怎麼這樣呢??
宋蔭轉過身衝著路為珀強調:「我是病人!」
路為珀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病人怎麼了,我也是病人。」
「什麼?」宋蔭瞬間緊張,都顧不上被佔便宜,「你怎麼了?」
「心痛,」路為珀說,「你摸摸,可能是心臟病。」
「……」
我摸你個頭。
宋蔭發現,自從早上那件事情過後,這人就開始完全放飛,幾乎是怎麼佔便宜怎麼來。
宋蔭不好意思回應,卻架不住對方完全沒臉沒皮。
路為珀察覺到宋蔭的態度,不滿道:「為什麼我連自己媳婦兒都不能想碰就碰,嗯?宋蔭同學,你給我說說到底為什麼?」
「你哪兒沒碰過?」
宋蔭話一說出口,就知道自己又被這個男人騙了。
果然,路為珀的聲音染上意味不明的調笑語氣:「……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