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天下第一
蕭函在街邊測字算命的第一天,過了三個時辰也無人問津。
這樣很正常, 蕭函雖然易了容, 但還不至於爲了方便生意特地易容成七老八十仙風道骨的形象, 何况在她的記憶中, 縹緲門的弟子一向是以氣質鶴立鶏群,以顔值服人。
當時縹緲門弟子行走江湖,誰見了不跪的。
蕭函一心想破碎虛空,但這些事也聽了不少。
可惜, 這個武俠世界沒有一個盛産逼格的縹緲門爲例, 平常人見了年紀輕輕的姑娘坐在街邊算命, 也不會覺得靠譜。
坐了三個時辰的蕭函也不急, 反倒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本江湖雜記。
而旁邊晚來却已經做了好幾回生意另一個算命先生,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對蕭函道,
「姑娘,回家去吧,現在人也不是多好騙的。」
9526:「……」
反應過來後, 才氣呼呼道, 「你騙子, 你全家都是騙子。」
蕭函沒生氣, 倒是被9526逗笑了。
而第一個生意居然也來了。蕭函放下手, 抬眸微笑著看向眼前只是爲了找個好位置看暗戀的郎君,臉頰微紅的姑娘。
算命先生本想看笑話,却沒想到自她一開口後, 談玄論理,信手拈來,連他聽的傻楞楞的,有客人來測字他都沒反應過來。
算命先生心裡一咯噔,這姑娘不會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吧,
第一個生意之後,蕭函就再沒缺過生意,因爲那姑娘直接把她一家子人都給帶過來了,之後她家人又是告訴了街坊領居。
若非蕭函自言卯時三刻過後,排隊找她的人能排到城外去。
第二天之後,幾乎全城都知道有個新來的蕭道士,
其實說神機妙算也談不上,因爲蕭函幷未透露什麽,但沒有一位客人不滿意的,隻緣蕭函一開口,便能令人信服,只要能多聽她說些話,就是尋常測個字,給家中孩子娶個名字也好啊。
來的客人中也不乏有些富貴大戶人家,不僅給的酬金多,而且有希望蕭道長去家中做客的,此界佛道雖不興盛,但有些人就是有那種能令人立即化身教衆,心悅誠服。
這種感染人心的能力只是尋常用一些,倒沒什麽,但過了反倒不及。
所以蕭函和9526認爲縹緲門是邪教也沒錯,不過去之前蕭函也只以爲騙騙愚民而已,去了之後才發現是個天大的攤子,縹緲門積蓄的財富,遍布天下的情報分舵,甚至世家高門。
蕭函雖沒有什麽權謀的概念,但也不會相信縹緲門只是個單純的門派。
也難怪後來皇家和葉家沒有任何動靜。
反正在她還是門主期間,所有勢力都被她鎮壓著不敢動彈,待她離開之後如何就不幹她的事了。
城裡算命的半仙不少,蕭函此舉無疑是搶了他們的飯碗,但好在蕭函有言在先,她只在此停留三日。
蕭函遲遲不去找蘇嫣然,江清竹,還有魔教教主易玄中的任何一個,9526都快成鹹魚了。
第三日,「蕭道長。」算命先生一見蕭函,立刻上來討好地幫忙支攤子,雖然這兩天被搶了不少生意,但在蕭道長旁邊,他也學到了不少東西,說來好笑,他這混江湖三教九流十多年的人,還不如一位年輕姑娘。
可還不知道蕭道長師出何門,算命先生心裡有些可惜。
魔教最近在抓一個在得罪了教主被教主下令扔進蛇窟後,還敢私逃的叛徒。
武功低微,人倒是有幾分心眼,特地混在人群中,一見不對溜得比誰都快,害的追踪的人屠了幾個村莊都沒抓到。
教主雖然最近一心在那位蘇姑娘身上,聽聞此事也只是隨口一句,「抓回來。」之後就再沒問起,但底下人不敢保證,當教主問起時知道沒抓到人,會不會把他們這些辦事不力的人也扔進蛇窟。
而且這的確是教主會做的事。
於是更是拼了命也要追到他們,也不管殃及什麽無辜的人,魔教辦事,誰敢管。
終於在一座城裡抓住了踪迹,馬蹄踩踏聲陣陣,無端令人恐懼,街邊的人紛紛避了開來。
「堂主,找到了。」
屬下有些猶豫畏懼,「不過,人死了。」
「什麽?」被稱爲堂主的男人一掌揮過去,雙眼暴怒,面容猙獰,但那屬下說的幷不是假話。
人是自己服毒死了,相比起回教裡受盡酷刑而死,他還是自我了結的好。
其他人只好割下了他的頭顱,帶回去請罪。
那位魔教教衆看到附近畏畏縮縮,躲在一邊不敢直視他們的百姓,皺了皺眉。說起來這裡已經屬正道庇護的地盤,按照前教主和正道的默契,他們不該在這裡如此大張旗鼓的殺人的。
於是向堂主問道,「這些人怎麽辦?」
堂主心中仍恐懼著教主的威勢,暴虐之氣無處可發,對手無寸鐵的平民,露出殘忍的笑意,「全殺了。」
那群正道人士也沒有證據了,也不敢對教主做什麽。
瞬時,幾聲男女老少的慘叫聲四起,而且不止看到他們處置叛徒的人,魔教的人四直接對全城的百姓大開殺戒。
「是、是魔教。」以魔教的臭名昭著,很快有人以他們身上的黑紅衣服認了出來。
「快跑啊。」算命先生提醒了蕭函一句後,一卷東西,撒腿就要跑,却正好撞見從巷子裡出來的黑衣紅袍的魔教教衆,獰笑著揮刀砍下。
蕭函一片飛葉,瞬間割斷了那教衆的手腕。
算命先生抱著家當,呆呆地看著一聲慘叫握著斷手哭爹喊娘的魔教中人。再緩緩回頭一看,那個他以爲天生吃神棍這碗飯的蕭道長,不知何時手裡出現了一柄黑玄鐵槍。
威風凜凜,槍尖所到之處,那些如狼似虎的魔教衆人俱喪。
簡直猶如真人下凡。
不過輕描淡寫,殺傷力却如橫掃千軍,眨眼間的功夫,魔教的人已死了大半。
發現這麽多教衆被殺,發號施令的堂主大怒,惡狠狠道,「誰敢同魔教作對?」
話音還未落,左胸處的鮮血迸涌而出,已被捅破了個窟窿。
蕭函卷了鋪桌子的藍布,拭去槍頭上的血迹,「觀你面相,殺人如麻,死在我槍下,也算你的福分。」
至於餘下的十幾個魔教之人,一見武功最高的黑炎堂主死在了她的槍下,立刻轉身就逃。
然而蕭函連槍都沒動,一招『金斷』,他們手上的兵器全部應聲折斷,幷插入教衆腹中。
遍地都是穿著黑紅衣服的魔教教衆,但也不乏幾個蕭函還來不及救下,被他們所殺的平民百姓。蕭函收回了視綫,走到那個驚魂未定的算命先生面前,取出一枚金錠放在地上。
語氣平靜認真道,「無辜遇害的,若是沒有家人,就請幫忙葬了吧。」
這個算命先生雖說油滑些,但心還是良善的。
「是,是,蕭真人。」算命先生連之前的『蕭道長』都不說了,直接稱呼『蕭真人』。
是真的高人啊,若是沒有她,他這條命就真要丟在這裡,「蕭真人的托付,老苟我一定會辦好的。」
真人人還這麽好,他最開始還以爲對方窮困,現在爲了無故之人入土爲安,拿出金錠來眼睛一眨不眨的,果然是得道真人,人家可能只是來此體驗紅塵的。
算命先生老苟心中又羞又愧。
不少城中的百姓也來拜謝,原來蕭道長是真的高人啊,也有些富戶贈與金銀珍寶道謝的,都被蕭函婉拒了。
事後有人說起,魔教心狠手辣絕不會放過此城的人,蕭函也道她還有要事,最多再停留一日。
城裡的百姓也不會强留蕭道長,能得遇她偶然落脚此地,救他們一命已是莫大的運氣了,不敢再奢求太多。其中也有聰明見識多的人,主張去離此只有十里的宋州,那裡有漠雲莊的分舵,漠雲莊是正道有名的勢力,名下刀客如雲,不像這裡多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魔道再囂張也不敢輕易過去。
蕭函沒有爲他們决定什麽,隻由他們安全離去,而她則留在算命攤上,那本她看了兩天的江湖雜記也染了血迹。
她沒說什麽,繼續翻開了頁。
日落之時,城中已經沒有人烟了。蕭函起身,對9526道:「我們走吧。」
***
蕭函坐在路邊的茶攤上,咬著饅頭,「魔教發我的通緝令了,畫的還挺像。」
可惜她又換了一張臉。
「喏,你看我不去找魔教教主,他自己也在找我。」
9526:「……」目前,宿主在易玄心中的仇恨值大概能和未來武林盟主江清竹齊平了。
原因很簡單,它家宿主削了三回魔教的人。
蕭函悠悠道,「大概是我和魔教有緣吧,不然怎麽老撞我手裡呢?」
「嗯,宿主說的對。」9526服從宿主的一切話,是易玄運氣不好,沒錯。
「在這裡,能等到蘇嫣然對吧。」蕭函又咬了一口饅頭,對9526道,這些天,她一直在打探蘇嫣然的踪迹,最後還是系統定位到了這附近。
這是必經之路,蕭函便早早地在茶攤等著了。
忽然從前路來了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車簾微掀起,一道如空谷幽蘭的女聲響起,
「這裡有個茶攤,我們先歇歇吧,吃點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