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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鈔機女友》第56章
第056章 跨年3胡就是了

  程白就沒指望過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

  她原本想回一句「你什麽時候賣唱回來了」, 但眼角餘光一轉,就瞥見了坐在方不讓斜後方那把椅子上的女孩兒,或者說女人, 妝化得十分精緻,穿一身白裙,清新得像是一朵帶露的百合。

  於是剛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她有點怕這姑娘誤會, 傷著旁人, 所以皮笑肉不笑地改口:「那就借您吉言,但願今天是相親去了吧。」

  費靖把位置給她讓開, 她坐下前問了一句:「真不打了?」

  費靖搖頭如搗蒜:「打不過, 真打不過!」

  程白就坐了下來。

  下家是方不讓, 上家便是那頭髮白了一半的男人, 看上去五十來歲了, 人長得精瘦, 但面相極好, 雙目矍鑠, 精神頭還很好。

  一副和和氣氣笑眯眯的樣子。

  但在這牌桌周圍的都知道他是明天誠真正的掌舵人,段濟明。

  對面那也上了年紀的女性鼻梁上則架著一副眼鏡, 有條細細的金鏈垂到耳後, 眉目間頗有幾分正氣,雖然笑著却給人一種挺嚴肅的感覺。唯獨桌旁擺著的一個有些老舊的保溫杯, 暴露了她老幹部的屬性。

  這一位也是誰都認得的。

  上海律協的副會長,周季芝。

  畢竟是兩大律所一起跨年,請點外面有頭臉的人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程白剛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其他幾個律所的大par, 律協幾位理事,當然還有法學界幾位名氣不小的教授。

  只不過他們都不打牌,在那頭喝茶聊天。

  程白跟律協是很熟的。

  周季芝一見了她就笑:「你可算是平平安安回了上海,還好沒出大事,要不老劉他們還要念叨呢。」

  律師協會和其他行業協會不一樣。

  其他行業協會一般是有點名氣了才能加入,但律師協會一向但凡是律師就必須强制加入,甚至有權吊銷律師的執照,在行業內的約束力要遠勝於其他行業。

  所以律協的種種名頭,含金量都不低。

  程白是早兩年一直在做法律援助,像她這樣名校畢業、能力又强的律師做法律援助,簡直是一般人不可想像的事情。

  有人不理解,但律協這種機構簡直愛她愛得不得了。

  就算她後來去了北京,也還有人記得。

  畢竟上海律協的會長就是全國律協的副會長,偶爾幫忙打點點什麽,或者開個什麽會,都要叫一叫程白。

  3•28殺鄰案那一樁,司法部和律協這邊都對她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調查,但她最後安然無恙。

  不少人都黑她是律協司法部親閨女。

  其實真不是沒道理。

  但圈裡能得到律協如此青眼的人向來都是少數,她能結下這份善緣,還多虧了旁人都看不起的那兩年法律援助的經歷。

  新的麻將牌推了上來。

  衆人開始拿牌。

  程白也拿了一摞,一面砌牌一面對周季芝道:「能安然無恙還都仰仗您幾位抬舉,不然怕真的要告別這行了。」

  周季芝嘆了口氣,道:「也真沒什麽抬舉不太抬舉的,司法部那邊也都知道你是什麽樣,不至於聽媒體瞎抹黑。那嫌疑人不過是個普通程序員,上班族,無權無勢更沒錢,哪兒值得你跟方讓費那麽大勁?更別說教唆他鑽什麽法律漏洞了。你安然無恙本來是遲早的事。唉,我們就是可惜,乘方這樣的好所,說沒就沒了……」

  「咳咳!」

  她話都還沒說完,一旁段濟明就咳嗽了起來。

  同時飛快地給周季芝打了個眼色。

  周季芝頓時意識到這話不該在這裡說,尤其是不該在有方不讓的場合說,所以打住了話頭,看了方不讓一眼,沒再繼續了。

  方不讓倒沒什麽反應。

  他唇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半點都沒消减,完全像是沒聽見「方讓」也沒聽見「乘方」,不慌不忙地砌著牌。

  氣氛其實有那麽一瞬間的尷尬。

  邊斜已經過了剛開始三觀碎裂的那陣衝擊,隨便往程白身後一站就開啓了觀戰模式。

  這一點尷尬自然被他敏銳地察覺到了。

  他的目光便從周季芝的身上移到了看似什麽情緒都沒表露的方不讓身上,才慢慢轉回了程白身上。

  倒是段濟明看見他,笑呵呵地問程白:「這位應該就是費靖那老傢伙先前說的那位作家吧?」

  程白回頭看了邊斜一眼,點了點頭。

  但同時有些詫异:「費主任都過去跟那邊的老師們聊天了,他們那邊應該有點素材。」

  這意思是,你可以過去一起聊聊,一起聽聽。

  沒想到邊斜看著她一笑,竟搖了搖頭。

  程白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

  讓這麽個大牌的助理站在自己後面,莫名其妙覺得渾身不得勁兒。

  不過都還沒等她想明白自己不得勁兒的原因在哪裡,段濟明已經充分發揮出明天誠挖人墻脚的優良品質,把鋤頭朝著邊斜身上揮了:「費靖說您是去他們天志取材,但我們明天誠也不差啊。邊先生哪天有空,在他們那邊找不到合適的素材了,來我們這裡,保准歡迎。像那邊那位,方大律,就是業內赫赫有名的,免費借給你!」

  方不讓把唇邊的烟拿了下來,不冷不熱地看了段濟明一眼。

  段濟明表情都沒變化。

  邊斜却是看了方不讓一眼,十分有禮貌地婉拒了:「謝您好意,不過我對男人沒什麽興趣。」

  「噗——」

  一旁同樣在觀戰的大par裡頓時有幾位噴了出來,再看邊斜時眼神都不一樣了。

  還別說,真他媽有膽。

  這話一出,不僅方不讓向他投去了目光,就連程白都忍不住轉過頭來,與他對視了足足三秒。

  段濟明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故意煽風點火:「哎喲,對男人沒興趣就是對女人有興趣嘍,那這是對我們程律有興趣了!」

  邊斜好像完全聽不懂他潜臺詞一樣,直言不諱:「那當然有。」

  段濟明頓時說不出話來。

  衆人一時都覺得有些迷茫,也不知這一位能被程白帶進來的大作家到底是真聽不懂,還是揣著明白當糊塗。

  邊斜站在這裡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旁人的衣服都很正式,唯獨他看上去特別日常,完全跟自己平時的穿著差不多,兩手插兜站在程白身後,看上去隨意極了,半點沒有圈外人初次進到這種場合的緊張。

  像方不讓這回帶來的那女孩兒,見了他們都差點犯結巴。

  到底是人跟人底氣不一樣吧。

  就像程白如今已經不需要衣服來向別人彰顯自己的地位一樣,邊斜也早過了人要衣裝的時候,待人接物的態度隨和而自然,反倒很難不讓人高看上一眼。

  他回答得這樣直白,完全沒在誰意料之中。

  程白頭皮忽然就麻了一下,真怕這一頓麻將搓出點別的東西來,也不希望話題老在自己的身上,就對邊斜道:「我想吃點水果。」

  邊斜頓時了然:「我去拿,想吃哪種?」

  程白一笑:「都拿點吧,隨便吃吃。」

  然後衆人就瞧見這一位高居作家富豪榜前列身價數億的大作家點了點頭,竟然真的一轉身向那頭擺著鮮切水果的餐桌走去!

  程白說隨便吃吃,他就隨便拿了點。

  每樣都在盤子裡放了三兩個,擱在程白手邊上。

  果然他回來的時候,桌上的話題已經自然地換開了。

  周季芝道:「聽說你最近攪和進一樁刑事案子裡面去了,今天中午還有人跟我說,你過陣子就要出庭作證?」

  程白幷不否認,道:「就有個人要拿刀捅我朋友,被我踹趴下了。檢察院那邊要提起公訴,讓我做個證罷了。這倒小事,不過周會長您該聽說過原因了,都是離婚糾紛給鬧得。」

  段濟明便嘆一聲:「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法院經常推進這一類的家事官司和解,原因就在於此。和解的結果一般雙方都認可,做到息訴的概率比較高。但如果法院判决,有可能上訴不說,還基本上徹底永久地成了仇。

  所以有利有弊,只能分開看。

  程白想起下午差點在警察局門口被人潑一身油漆的事兒,再想起那個離了婚就跟找不到生活意義了一般的女人,只覺可悲可憐又可恨,淡笑一聲道:「所以我從不接離婚官司。」

  掰扯起來沒個完。

  她這話一出,方不讓剛要拿出一張牌的手便頓了一下,才把牌扔出去:「六萬。」

  沒人要。

  他指間還夾著烟,想抬起來抽一口,但又看見程白,於是問了一句:「不介意吧?」

  程白看了他夾著的烟一眼,搖了搖頭。

  畢竟她自己以前也抽烟。

  但方不讓看了她一眼,想想還是將這根還沒抽完的烟壓在一旁的烟灰缸裡摁滅了。

  這回輪到程白摸牌。

  她手底下一沒留神多帶出來一張。

  段濟明便笑:「你這還一式兩份,想整個陰陽合同來是怎麽的?還要看我牌是不?」

  程白頓時不大好意思,連忙道:「對不住對不住,手抖了,我這算不可抗力。疑罪從無,疑罪從無!」

  打一圈麻將,落這幫律界大佬們嘴裡,不知道的還以爲在搞庭辯呢,難怪在外頭光聽著聲音要誤會。

  邊斜覺得這細節就很生動。

  但他更關注程白。

  拿來了許多水果,她也說隨便吃吃,可菠蘿、草莓、哈密瓜是最先吃完的,其次是香蕉、蘋果、西瓜、芒果,最後剩在盤子裡的就是火龍果、梨和楊桃,一片沒動。

  成天diss他不愛吃飯,自己這不也挺挑食的嗎?

  邊斜心裡頭暗笑。

  便把這盤子裡的都端了走,又撿了她吃得比較快的那幾樣堆盤裡給她放到手邊上。

  程白剛坐下來沒一會兒就已經胡了三把,手氣正旺,剛嘲笑完方不讓摸一張打一張怕是拿了一手爛牌,手往旁邊一伸,一下就看見了新換上來的果盤。

  全是她愛吃的水果。

  她頓時一怔,望向一旁抄著手看她打牌的邊斜。

  邊斜還以爲她想換換口味:「再給你換一盤?」

  程白眨了眨眼,也不知爲什麽就垂了眸光,心裡面不知什麽感覺,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用。」

  她簽了塊草莓出來吃。

  冷冰冰,酸甜甜。

  當下看了自己的牌一眼,又輪到她,摸了一張八萬起來,打出去一張九條。

  段濟明不要。

  周季芝不要。

  方不讓也隨意地把玩著一塊麻將牌,在手心裡搓,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牌道:「不要。」

  這一瞬間,坐在他斜後方那個年輕小姑娘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

  可立刻又意識到什麽,不敢說話。

  旁人看不見,可她是清清楚楚地看著方不讓的牌的!他手裡這一把擺明瞭就胡四九條,可剛才程白扔出來一張九條,他竟然不胡。

  往後打了有兩圈,周季芝扔出來一張六筒。

  程白把牌一推,笑出來:「巧了,正缺。」

  衆人一看,又給她胡了一把杠上花。

  段濟明頓時哀嘆今天可能沒看黃道吉日,多半不宜打牌,可也很納悶:「你們都是什麽牌啊,連程白都打不過!」

  他手快,把周季芝和方不讓的牌都給放倒了。

  周季芝的牌沒所謂。

  但他一看方不讓的牌就納了悶:「哎,你這不胡四九條嗎?剛程兒打九條你怎麽不胡?」

  周季芝嘆了口氣:「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他現在胡四九條剛才不一定胡四九條啊,牌都又摸了好幾圈了,胡九條肯定是後面摸上去的。」

  段濟明這才一拍腦門兒:「對哦。」

  方不讓於是隨意地笑笑,把牌推散了。

  後面連續打了十多把。

  就周季芝和方不讓運氣好胡了兩把,剩下的十來把全是程白贏了!

  那哪兒是打牌啊?

  她人往牌桌前面一坐,范兒正得不得了,氣勢從容不迫,談笑胸有成竹,比起在法庭上的時候都不遑多讓!

  段濟明輸得沒了脾氣。

  周季芝倒還心平氣和。

  方不讓就更看不出深淺了。

  只是坐在他斜後方的那姑娘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了。

  她其實是某個藝術院校剛畢業的學生,同學大都進了娛樂圈,或者才畢業就嫁入豪門。她去酒吧駐唱,偶然認識了方不讓,就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關係。爲了能讓方不讓帶自己出現在今天這場合,磨了他好多天,好不容易才能來的。

  這小半個月又是鍛煉又是護膚。

  不僅妝容上花了心思,就連這一身白的衣服都是花了大價錢找老裁縫定制的,爲的就是今天的驚艶亮相,給方不讓的朋友圈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也讓方不讓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結果好像完全跟她想的不一樣。

  下面那些人還好,上面這些人好像都對她不怎麽感冒,反倒是坐在方不讓下家的這位「程律」,一來就得到了所有人的關注,完全跟她不一樣。

  而且這還不止。

  方不讓把烟都掐了,誰的牌都胡,就不胡她打出來的。

  從來知道方不讓身邊女人流水似的換,但她竟從未聽說過誰有這麽特殊的待遇。

  大多都是好上一段時間,方不讓膩了就換……

  沒有一個能停留很久。

  可看著那頭與衆人談笑風生且氣場不俗的女人,她第一次對「方不讓沒有心」和「方不讓喜歡漂亮蠢貨」這種傳言産生了懷疑。

  段濟明已經開始抱怨起來。

  又開了新的一把。

  程白手裡牌還不錯,正準備血洗他們一把,沒想到後面好像新進來了人,緊接著就聽見人喊:「程兒,劉會長來了,快來聊幾句!」

  是費靖在那邊喊。

  程白剛撿上來一張牌,頓時回頭一看。

  還真是劉建新來了。

  這位就是上海律協的會長、全國律協的副會長了,爲她上回接那殺鄰案的官司真沒少幫忙。

  她都還沒開口說話,一旁段濟明已經迫不及待了:「你趕緊去趕緊去,換個人上來打就行。」

  簡直輸得他們要懷疑人生了。

  然後一瞅程白身邊那位大作家,想作家們一般都閉門寫作,邊斜跟他們打牌應該可以,就連忙道:「叫你助理來替你。」

  程白當然準備過去聊聊,已經起了身,但聽著段濟明這話,却是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回頭問邊斜:「麻將你會嗎?」

  都看了半天了,應該會一點吧?

  沒想到邊斜摸了摸鼻子,猶豫了一下:「大概會……吧?」

  這還能說「大概」的?

  她皺了眉想說點什麽。

  但段濟明已經直接把邊斜拉住了,跟程白擺手:「會就好嘛,再說不會我們也可以教。劉會長那邊你趕緊去,別讓人家等久了。至於你的助理就交給我們了!」

  程白聽著這話真不像是什麽「你的助理交給我們了」,反倒像是「你的助理就交給我們宰割了」。

  可那頭還真等著,她到底也沒反對。

  隻跟邊斜說了一句「不會就隨便打」,反正她也不是缺錢的主兒,而邊斜,估摸就是坐在這裡輸一晚上怕也不會皺皺眉頭。

  先才程白摸起來的那把牌還沒打完,邊斜被强拉著坐下之後好像是有點不自在。

  段濟明心道一聲程小魔終於走了,該是時候欺負欺負「新人」了。

  他笑得和善:「沒事,別緊張,隨便打。」

  邊斜目光往這桌上一掃,哪兒能看不出這裡就沒個善茬兒?

  他手指在一堆牌裡游移,似乎很是猶豫。

  最後拿了一張五萬出來,道:「那我就隨便打了?」

  五萬扔了出去。

  段濟明頓時大笑起來:「哎喲,我碰一個。」

  五萬拿了過去。

  邊斜看了一眼沒吱聲兒。

  牌桌邊上四個人又摸了兩圈牌,然後段濟明就打了一張:「七筒。」

  邊斜頓時抬了頭,一副不大確定的模樣,把牌推倒,問了一句:「我這是胡了吧?」

  一眼看去,清一色。

  段濟明頓時無言。

  邊斜穿著那一身寬鬆的烟灰色針織衫,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把牌推散了,平淡地笑起來:「都是程律先前摸的牌太好,我這等著胡牌就是了。下一把可要各位老師們手下留情了。」

  他這人吧,看上去特真誠。

  桌上誰也沒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

  段濟明心裡也想,是這個理兒,先才那一副牌都不是邊斜摸的,完全是程白給他打的基礎太好。程小魔一離桌,他運氣馬上就回來了,剛剛那把差點就胡了。

  翻盤有望!

  於是十分大度地道:「賭桌上總有輸贏,沒事兒沒事兒,一把而已,來來來,下一把下一把。」

  然後……

  段濟明扔了張五條。

  邊斜撿起來:「碰一個。」

  周季芝放了個二萬。

  邊斜又撿起來:「碰一個。」

  方不讓莫名覺得壓力有點大,甩了張九條。

  邊斜便咳嗽了一聲,看了他們三人一眼,慢慢把牌推下去了:「那個,好像又胡了……」

  段濟明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

  不信邪。

  繼續打。

  周圍觀戰的全都看蒙了。

  因爲邊斜上牌桌之後,戰况比程白在時慘烈了何止十倍!

  「麼鶏!」

  「胡了。」

  「八萬,我不信你胡八萬!」

  「這,謝謝段律了,我真胡八萬!」

  「七,不,三條吧。」

  「胡了。」

  ……

  胡了。

  胡了。

  不好意思又胡了。

  邊斜的聲音簡直成了魔咒,不斷在牌桌上響起!

  整個十多把打下來,衆人就見著他那推牌的動作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無比熟練,完全推出了先前程白連贏時候的那種氣勢!

  操了你大爺!

  這他媽哪裡是什麽不會打牌的新人啊?走了個程小魔,來了個邊老邪!

  偏偏這位殺了衆人個片甲不留的邊大作家,還一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贏了」的模樣,不大好意思地跟他們說:「哎,幾位老師這麽讓著我真的不好意思。我現在已經會一點了,你們正常打,正常打,不用照顧我的。」

  段濟明:……

  周季芝:……

  方不讓:……

  三人差點沒被他這一句話氣得心肌梗塞,幾乎是打落了牙混著血往肚裡吞,硬憋了一口氣繼續打。

  程白在那邊跟律協的會長劉建新聊了好一陣,一開始還能聽見牌桌那邊有說話叫陣的聲音。

  這會兒說完了話,再一聽,竟沒了動靜。

  抬頭一看那角落裡還在打,但不知道爲什麽,安靜得過分。

  正好時間也差不多了。

  下面宴會廳裡的人已經換了地方,開始表演點早準備好的簡單的跨年節目。

  這時候律所的高層都要一起下去。

  所以她跟劉會長這邊說了一聲,就走到邊斜這邊準備通知大家一起去。

  她走過來時,邊斜剛好胡完了第十五把。

  牌桌周圍沒人說話。

  程白還不知道他們的勝負,就站在邊斜後面問:「打得怎麽樣啊,沒被人欺負吧?」

  邊斜聽著心裡有點甜,把牌推了,回頭望著她,滿臉笑容良善得不行,謙遜地道:「哪兒能呢?幾位老師看我剛來,都挺客氣的。」

  客氣?

  程白可沒覺得牌桌上這三個人是什麽客氣的人啊。

  她狐疑地轉過了目光去。

  段濟明三人都震驚了:怎麽有睜眼說瞎話這麽賤的人?

  可仔細一想,人家這話是捧著自己啊。

  這一時真是臉色鐵青,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

  但在程白看過來時,依舊不得不强顔歡笑:媽的不就是在兩個人手底下連輸了不到三十把嗎!扶我們起來,我們還能再打!

  方不讓沒說話。

  段濟明還一副「我一點也不臉疼」的神情,附和道:「畢竟剛認識,是得客氣客氣的。」

  程白雖然覺得情况肯定有些詭异,但這時候也不是多問的時候,叫上衆人,又領了邊斜,便往樓下走。

  後頭那三位才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來。

  段濟明看著面前那一把打不出去的牌,心頭滴血,幽幽地道:「可還是好氣不過啊……」

  怎麽就能一把都沒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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