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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鈔機女友》第30章
第030章 喝上了

  還好沒人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到了天志, 成了程白的助理,不然不得被群嘲到死?

  這是瀏覽完相關熱搜後,邊斜心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但緊接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事情明顯不大對。

  微博爆搜什麽時候就這麽好上了?平時得要非常有流量的明星們爆個什麽分手出軌離婚之類的, 才能「爆」上一回。他這麽點小破事,挂個熱搜尾巴,他能理解, 但挂個「爆」字還登頂了, 就透出幾分離奇了。

  現在那幫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讀者們,已經在微博上熱火朝天地開起了盤, 賭這個叫「下雪打傘」的小號, 什麽時候會冒出來發第一條微博。

  這號的粉絲肉眼可見蹭蹭往上漲。

  邊斜看得一頭冷汗。

  他目光從屏幕上移開, 下意識向程白辦公室看了一眼, 隔著玻璃墻那一圈一米多高的磨砂, 隱約能看見她正站在落地窗前跟人打電話, 應該還不知道熱搜上的事情。所以他想了想, 捏著手機就溜出了律所, 在外頭打了個電話。

  「老秦我這熱搜誰買的?」

  「是不是高書朋?」

  「他還敢還手了!」

  「兩倍,馬上撤下來。什麽玩意兒都能上爆搜, 要臉不要?」

  打完了, 才沒事兒人似的溜了回來。

  邊斜原本很擔心程白知道這件事,畢竟這件事說到底都是因爲他不小心, 注册個小號也就罷了,還偏要叫什麽「下雪打傘」,結果被人扒了個底兒朝天, 又帶累了程白。

  但沒想到,程白根本沒看。

  她似乎真的不是典型的互聯網網民,或者說的確對微博毫無興趣。打完那個電話之後就在辦公室裡忙事,一會兒一個電話,一會兒一個電話,一直待到下午五點,才拎著包從裡面出來。

  邊斜一整個下午却是沒幹什麽正事兒,都拿去百度了。

  諸如——

  助理的日常工作都有什麽?

  助理行爲準則。

  助理要怎樣才能得到老闆的賞識?

  給女上司當助理是什麽體驗?

  ……

  前面的幾個問題還好,到問題裡包含了「女上司」「助理」兩個搜索關鍵詞的時候,搜索出來的頁面忽然就變得邪惡起來。

  第三條赫然是:

  情感天地,給女上司當秘書,我終於在酒後被潜規則了……

  還有這種好事?!

  邊斜懷疑這多半是個典型的騙點擊yy帖,但鬼使神差地,就想點進去看看寫得怎麽樣。

  對,只是好奇他們編故事的水平而已!

  可都還沒等他刷新出來,一抬頭,竟看見程白從辦公室裡出來了。

  我了個去!

  那一瞬間真是汗毛都倒竪起來!

  邊斜莫名心虛,「啪」一下就把手機屏幕向下蓋到了桌面上,條件反射一般就從自己座位上站起,問了一句:「程律就要下班回家了嗎?我開車送你吧。」

  程白楞了一下,脚步停住,轉頭看見他,反應了片刻,才忽然記起來——

  哦,她多了個助理來著。

  超大牌的那種。

  只不過……

  幽幽地注視了對方足足三秒鐘,她才道:「你開車,是想送我去火葬場嗎?」

  咻咻咻!

  膝蓋上插滿了箭!

  邊斜差點給她跪下了。這時候才想起自己駕照已經過期注銷的事情,百度上說什麽助理要主動,偶爾還要幫上司開車,但壓根兒不適用於他這種情况啊!

  坑爹!

  都怪剛才一念之差要點進去看什麽狗屁的潜規則帖子,讓他心裡一慌,說話都沒過腦子。

  邊斜尷尬不已,開口想爲自己解釋。

  但平時思維敏捷、下筆千言如有神助的他,這時候就跟短路卡殼了一般,絞盡腦汁楞是沒找出個合適的理由。

  總不能甩鍋給?

  程白看著他這模樣,却是一下笑起來,也沒爲難他,隻心思一轉,忽然就問了一句:「你會喝酒嗎?」

  邊斜楞了一下:「會啊。」

  程白點了點頭,又問:「酒量如何?」

  邊斜還沒反應過來,答道:「還不錯。」

  那應該够用了。

  畢竟詹培恒應該不大能喝。

  程白看著邊斜的目光忽然就溫和了一些,向他招了招手:「走吧,我的大牌助理,今晚帶你去應酬。」

  帶、帶他應酬?

  這是什麽發展?

  邊斜看著程白唇邊那抹笑,忽然覺得自己眼前這漂亮的女人像極了狼外婆,腦海裡同時冒出來的,却是之前搜索出來的那個帖子……

  直到再次上了程白的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腦子裡都還糊糊的。

  聽說律師圈裡風氣不怎麽樣。

  成名的律師,尤其是男性律師,跟娛樂圈的明星很像,工作壓力太大,又缺少發泄的途徑,所以私生活都比較混亂。

  他一度懷疑程白要帶自己去什麽奇怪的場合。

  但沒想到,車最終停在了一家飯店。

  訂的是個包間。

  他們由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領進去的時候,程白那位朋友已經到了有幾分鐘,聽見包間門開,看見人進來,就站了起來,笑著打了聲招呼:「程兒,好久沒見了!」

  聲音裡滿滿的斯文與溫和。

  是那種一聽就很真摯的,不過分熱切,也不顯得冷淡。

  完全像是認識了多年的好友。

  詹培恒今年有三十四歲,已然是個成熟的男人了。剛從荷蘭回來的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高領毛衣,厚實的羽絨外套放在旁邊的沙發上。

  偏瘦的身材,五官很端正。

  嘴唇不薄不厚,丹鳳眼濃長眉,架一副方形的無框眼睛,看人的目光像水,是那種讓人第一眼就會生出好感的人。

  只是比起往年,眉宇間少了幾分意氣風發,反倒透出幾分失意的憂悒,像是爲什麽事情困擾著,鎖了幾分愁慘。

  程白看見,就知道他近來該不算好。

  畢竟誰打到那樣的官司心裡能好受?

  「也好久沒見詹律了,難得大家都有空,竟能在上海聚首。」面上沒表露出分毫,她笑起來,打了個招呼,順便介紹了一下跟自己一道來的邊斜,「我的新助理。」

  詹培恒也沒介意,以爲她說的是助理律師,又知道她對自己手底下的小孩子一向很好,就沒多問,隻向邊斜笑著點了點頭致意。

  邊斜連忙喊了一聲「詹律好」。

  三個人這才坐下來點菜。

  不過菜是其次。

  到點酒的時候,程白就問詹培恒:「喝兩杯吧?」

  詹培恒變得沉默,抬眸看程白,便對上她那洞悉的目光,最終便苦笑了一下,嘆了一聲道:「喝兩杯也好。」

  說什麽接風洗塵,其實不過是找個聽得懂的人倒倒苦水罷了。

  有的事心裡憋久了,終究難受。

  詹培恒打文物返還十多年了,一年比一年難受,贏了還有個慰藉,輸了真是心灰意冷。

  這一次從荷蘭回來,更是帶著一樁打輸的官司。

  他原本是不喜歡向人傾訴的人。

  可程白跟他喝了三兩杯,他酒量又不大好,三兩杯下去,被程白問起,一個成熟的大男人,素來待人溫文有禮,克制忍耐,却差點說得紅了眼眶。

  這回是一個荷蘭的收藏者,收藏了一尊中國遺失的坐佛。詹培恒打的這個官司,就是在荷蘭的法院起訴該收藏者,要求返還文物。

  相關媒體都對結果非常看好。

  因爲早在2013年的時候,有過一個荷蘭政府歸還塞浦路斯失竊神像的先例,所有人都覺得這回能贏。

  「可這兩個官司哪裡一樣了?」

  「簡直驢唇不對馬嘴!」

  「塞浦路斯神像的案子,從2002年就開始打了。第一次判决下來,都沒要回去。2007年才根據1954年公約,批准了一個法案,禁止進口或交易任何來自衝突地區的文物,而且不設追溯期的限制。到2013年,這神像才物歸原主。」

  「我們的佛像什麽時候被盜的?」

  「和平時期啊。」

  「根本就不在這個法案規定的『戰時衝突』範疇內,適用不了。更別說我們跟荷蘭連文物返還的雙邊協定都沒有,哪裡能打得贏了?」

  輸,是意料之中的事。

  作爲中國的律師,在國際上打文物返還官司,十件有九件都是輸。

  贏了才是不正常!

  「程兒,你知道那佛像有多珍貴嗎?」

  詹培恒這一回是真的憋狠了,平日溫文的人,都沒忍住自嘲地笑了一聲。

  「洛陽出土,鍍一層金身……」

  程白知道他爲什麽會去打文物返還官司。

  雖然因爲國情,國內的律師普遍沒有什麽崇高的理想,但人多了,總是會有幾個例外。

  詹培恒就是這樣的例外。

  幾乎全世界的博物館裡都放著來自中國的藏品,164萬件,47個國家,無數的私人藏家、拍賣行。誰見了,能無動於衷?

  只是她對這方面實在沒什麽瞭解,說法條還能知道點,說文物本身就陌生得很了。

  所以她沒辦法接話。

  倒是旁邊安靜了大半天的邊斜,忽然插了進來:「詹律說的坐佛,是不是一座女佛?二十多年前洛陽一古墓裡被盜的,一夥兒盜墓賊挖了,當時拍了張照片,然後就走私出去了。我看過照片,那佛面是據說是按著武則天的容貌刻的,整體一米多高,手勢是拈花指——」

  「對,對對對!」

  詹培恒楞了一下,接著目光就亮了起來,頗爲驚喜地看向了邊斜。

  「就是那座!你竟然知道?」

  邊斜搖了搖頭,忙道:「也不知道多少,正好看過罷了。」

  程白聽見,也沒多想,只以爲他是真的「正好看過」。

  但接下來才發現,好像不是這麽簡單。

  簡直可以說是一發不可收拾……

  詹培恒打的這個領域實在是太冷門了,平時有什麽圈裡的沙龍他都是不去的,因爲跟別人聊不到一塊兒。

  但邊斜接了這話,就勾起了他的談興。

  又往下聊了幾句之後,簡直恨不能將他引爲自己的知音!

  說洛陽的坐佛,邊斜知道;

  說顧愷之的《女史箴圖》,邊斜知道;

  說解放前出土的藏龍杯,邊斜知道;

  說敦煌道士塔文書,邊斜還是知道!

  不僅是知道有這麽件事,連來龍去脉都很清楚,甚至還清楚盜掘古墓判多少年……

  前面還是邊斜幫詹培恒倒酒,到後面就成了詹培恒給邊斜倒酒。

  一杯接著一杯。

  程白雖然帶了邊斜來就是想找個能喝的陪詹培恒喝兩杯,但萬萬沒料到事情是這麽個發展,一時看著邊斜,有些怔忡。

  邊斜已經喝了不少,看上去正常無比,見回眸看她望著自己,只以爲她是疑惑自己爲什麽知道這麽多,便稍稍向她那邊傾身,解釋了一句:「以前寫書,略查過點資料。」

  壓低的嗓音,浸了酒,沉沉地,有點啞。

  一點酒氣暖熱,染在了她耳廓。

  程白頓時有點戰栗,想要退開。

  但邊斜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皺了眉,似乎疑惑她爲什麽要退,自己話還沒說完呢。

  這一時就靠她耳旁,飛快地說了一句:「詹律這麽著不行,你一會兒悄悄給他酒裡兌罐雪碧,我看他聊得高興還想喝會兒。」

  紅酒裡兌罐……

  雪碧?

  程白嘴角頓時微微地抽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臉上,像是在看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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