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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鈔機女友》第123章
第123章 病中有糖

  程白開車回去。

  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眼看著都要到那條栽滿梧桐的街口了, 才想起點什麽來,又調轉方嚮往回開。

  病中的人有什麽忌口她不是特別清楚,但清淡一點總歸沒錯。

  於是停在了那家相熟的粥鋪。

  她讓店家打包了兩份幹貝粥, 這才回去。

  傍晚時分下了小雨,空氣有些潮濕。

  漸次亮起的燈光如同鋪在畫紙上一樣暈開了,泛著點濛濛的霧意。

  程白提著那兩份粥到了邊斜家門口, 抬起手指時猶豫了一下, 才輸入了密碼,打開門走進去。

  樓下客廳燈亮著, 但沒人。

  她向著樓上喊了一聲:「醒著嗎?」

  樓上傳來一道病懨懨的、帶著鼻音的聲音:「臥室。」

  程白無言, 只好拎著那份粥上了樓。

  她進門時換了拖鞋, 上樓的聲音不大。

  但邊斜在屋裡能聽到, 目光轉過去, 看向了門口。

  很快程白就上來了。

  難得穿了一身粉白的帶領結的襯衫搭了一條深藍的筒裙, 外面披著件石蘭的長風衣, 衣兜裡還露出筆帽的一截來, 一看就知道應該是才從法院出來,連東西都沒來得及放下。

  手裡還拎著外賣。

  臥室門本就沒關。

  正中放了架大床, 在享受上從不虧待自己的大作家把它鋪得軟軟的, 此時深藍的床單上楞是壓了兩床被子。

  程白剛進來差點沒看見他人在哪裡。

  仔細一分辨才發現他窩在那被子裡面,蓋得嚴嚴實實, 幾乎就只留了半個腦袋擱在枕頭上,把眼睛和鼻子留在外面。

  這架勢一晚上過去能捂發芽。

  只有說話時,他才把嘴巴往外面挪挪:「回來啦。」

  「……」

  明明這是他自己家, 這句話說得却好像這是他們倆的家似的。

  程白一時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嗯」了一聲。

  邊斜又看她提的東西:「給我買的?」

  程白看笑了,把粥放在床頭:「晚飯沒吃的話,將就吃點。」

  邊斜不想動,巴巴問:「你吃了嗎?」

  程白斜他一眼:「沒吃。」

  邊斜於是高興地抱著被子坐了起來:「那正好,我倆一起吃。」

  程白解開了塑料袋,拆了一次性餐具,把兩份粥都端了出來。

  邊斜全程注視著她,唇邊藏笑。

  程白轉過頭來給他遞粥時就瞧見這笑容。該是真的病了,臉色看上去沒有往常好,人也不跟往常一樣活蹦亂跳,但這眼角眉梢的神情怎麽覺著比以前還要囂張得意呢?

  她道:「病了還這麽嘚瑟?」

  邊斜接過了粥,也不掩飾:「啊,給你發一堆消息沒見回,還以爲你要忙到很晚呢。」

  「……」

  工作時段不回私人消息很正常,更不用說當時是在調解室裡。程白靠坐在了飄窗邊上,有風從外面吹進來,拂過她臉頰,吹動她垂下的微卷的頭髮,眼神却落在他身上,凝著沒動。

  邊斜被她看得毛毛的,感覺到了奇怪:「怎麽這麽看我,又想到什麽了?」

  程白猶豫了一下才自嘲一笑:「想到謝黎了。」

  邊斜正拿了勺在粥裡攪和,聽見這名字,手上動作頓了一頓,才抬眸注視她,平靜道:「我跟他很不一樣是嗎?」

  「……」

  程白無法否認。

  遙想當初她跟謝黎,各自忙得脚不沾地,待在一起的時候都很難不去聊工作上的事情。都是有社會經歷的人了,有能力自己處理的事情都自己處理了,生個小病無需對人提起,需要進醫院又各自有自己的熟人能幫忙解决。

  像邊斜先前發的那些消息,在她和謝黎的聊天記錄裡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謝黎尤其不會。

  習慣了獨立和堅强,只要被這標簽貼上,好像就失去了表達的權力。但人又總是很難避免那些虛弱的、其實非常需要別人陪著的夜晚。

  邊斜抬手把粥放了回去,向她伸手:「你過來。」

  程白在原地沒動。

  邊斜幷沒有收回手,而是又叫了一聲:「程白。」

  程白終於還是走到了床邊。

  但還沒等她開口問他想要幹什麽,他便直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把她整個人拉得倒在床上,然後一翻身,直接把那厚厚的被子都蓋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裹起來,只露出個腦袋。

  邊斜却據此居高臨下地壓在了她的身上,俯視著她。

  程白被搞得有點暈:「你反了天了。」

  邊斜腿隔著被子壓著她的腿,兩手都放在她腦袋旁邊,將那柔軟的枕頭壓得陷下去。這樣的動作讓他身上的睡袍有些散開,露出脖頸、鎖骨和一小片前胸,大約是先前在被子裡捂久了,挂著薄汗。

  從下方視角看上去,有種曖昧的性感。

  他似笑非笑:「知不知道,談戀愛很忌諱提前任?」

  程白被裹得緊緊的,悶著熱。

  她想起身,但根本動不了。

  聽見邊斜這話就知道醋缸漫天飛了,嘴角頓時抽了抽:「你介意這個嗎?」

  邊斜唇角一勾,一雙藻褐的眼眸深邃而狡黠:「其實不介意。」

  程白:「……」

  自謙不是邊斜的習慣,他說得直白:「像他這麽幼稚還這麽作的,壓根兒算不上我對手,段位太低。」

  上回遇到謝黎,回來的路上,他和程白有聊過她和謝黎的一些事。

  程白怎麽想他不知道。

  可在他看來,是半點水平都沒有,就是個普通人。

  自己都住進醫院了也不跟女朋友提一句,平時如何相處可見一斑,脆弱的時候希望別人主動關心到自己,沒被關心到的時候就難以避免地失落。

  一次兩次,不說,憋在心裡。

  久而久之就生出怨懟。

  可程白真不是什麽無微不至的人啊。

  他挑眉,與程白對視:「是覺得很少有人主動跟你說自己生病了吧?」

  程白默認了。

  邊斜一聲輕嗤,有些得意:「所以我這樣懂得溝通的人才是最難得,你呀,要知道珍惜。」

  程白笑起來。

  邊斜就這麽看著她笑,嗓音因感冒有些低沉,略帶一點的鼻音又自然帶上一點悶悶的感覺,隻埋下頭砰了碰她額頭:「所以以後你要有什麽事,也都要跟我說。」

  也許是身上蓋著的被子是真的有點厚吧,程白覺得自己臉上泛了熱熱的潮氣,眼底也泛了熱熱的潮氣。

  這種自然的親昵讓她有一種陷入的感覺。

  往某個地方越墜越深。

  但她的理智却高高飄在上空。

  於是她眨了眨眼,凝視著他近在咫尺的雙眼,想起那一天晚上他的言語,心裡沉甸甸地壓著什麽,低低道:「其實,更愛人的人,也是渴望更多的被愛吧。」

  就像他主動告訴她自己病了。

  這話沒頭也沒尾。

  但邊斜清楚,它接的其實是那一天晚上他對程白說的那一句話:我是一個更愛你的人。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只笑起來,却眯縫著眼,像一頭老謀深算的狡猾狐狸:「我可沒有說過這種貪得無厭的話哦。」

  程白覺得自己是鑽進了套裡,又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便想掙扎著從被他壓得緊緊的被子裡出來:「讓開。」

  然而那被子紋絲不動。

  甚至壓得更緊了些。

  同時緊了的還有那壓在她上方的男人的呼吸。

  邊斜目光深暗,咬牙切齒地微笑警告:「流感會傳染,你再亂動試試。」

  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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