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06章

　　周處長這會兒還沒回來，周處長媳婦在樓道裡煮飯， 兩個孩子在做作業， 老太太則站在門口巴拉巴拉的說著閒話。

　　蘇瑜和李梅上門的時候， 周處長的媳婦也忍不住開始還嘴了，「別人那是靠自己努力學習的， 我教了這麼多年的書， 就沒見過不用心學習，光靠吃豬腦子就能學好的學生。」

　　「我們家濤濤也是努力學習的好孩子，就是差了豬腦子了。你可別是故意的。想讓我們家濤濤過不好。」

　　周處長媳婦氣的心肝疼。

　　正準備好好和婆婆評理， 就看著蘇瑜和李梅過來了。

　　她不認識蘇瑜，倒是認識李梅。見是自己丈夫手底下的同志， 也不好再吵架讓人看了笑話了。

　　李梅笑著道，「周阿姨， 還在家裡做飯呢。」

　　周老太嗯了一聲。

　　蘇瑜笑著道，「大娘， 我是來找你老人家求助的。我本來是來找梅姐學做鹹菜的，梅姐說她做的沒你做的好吃， 我就巴巴的上門來找您老了。您看能不能幫襯指點我幾句啊。」

　　周老太一聽蘇瑜這話，心裡就有些得意了。

　　看了看自己兒媳婦，她雖然是個吃白飯的， 但是她也是有本事的人。

　　她故意道， 「我做的鹹菜那是沒問題的。我告訴你啊……」

　　「大娘，我看你們家還有兩個學生呢，要不讓他們在家裡做作業， 咱去梅姐家裡坐坐。咱喝喝茶，慢慢說。」

　　周老太看了看自己大孫子，是不能吵著大孫子了。人家請她喝茶呢，這是有面子的事情。

　　她裝模作樣的和自己兒媳婦道，「別人上門請我喝茶，我就先去一趟了，你趕緊做飯，待會兒我兒子回來還要吃飯呢。」

　　周處長媳婦：「……」

　　蘇瑜笑著過來挽著老太太的手，「大娘，咱趕緊去吧。待會兒開水就涼了。」

　　老太太這才忙不迭的跟著走了。

　　看著自家婆婆走了，周處長媳婦鬆了口氣了。她這一天天的，都沒個清淨日子過的。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

　　再看看家裡寫作業的周濤濤。這繼子來城裡的時候已經記事了，加上他奶一直在邊上鬧騰，現在一直和她不親，平時也不喊她媽。她這是圖啥啊。

　　她覺得要是不會為了自己的閨女，這日子她真是不想過了。

　　李梅家裡，田圓圓正在已經進屋裡去寫作業了，蘇瑜則和李梅一起給老太太泡茶喝，李梅還拿出了蘇瑜帶來的地瓜幹，讓老太太邊吃邊喝，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周老太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又滿足又覺得辛酸，「不怕你們說的，我媳婦都沒有對我這麼好過。」

　　蘇瑜笑了笑，有些老人就是這樣，家裡媳婦伺候吃喝一輩子，也比不上外人一碗白開水的。

　　「大娘，你的委屈，我知道。」

　　周老太道，「你們年輕人知道啥啊？」

　　「咱都是女人，誰還不知道女人的苦呢。我弟弟就是我一手帶大的，那我是護著緊呢，他娶了媳婦，我還要擔心媳婦欺負他。自己帶大的娃自己疼。李梅姐不也是一樣嗎？」

　　李梅點點頭，「是啊，自家的娃自己疼。周阿姨，你心裡的苦我們是知道的。」

　　周老太頓時覺得辛酸，又覺得和這兩人親近了一份。都知道她的苦心啊。她紅著眼睛道，「要是我兒子也知道就好了。我是為了我們老周家啊。」

　　蘇瑜道，「大娘，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和你媳婦吵架，那也是沒用啊。你得替大孫子考慮點實際的。畢竟咱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管著孫子一輩子，是不是？」

　　聽到蘇瑜這話，周老太覺得挺有道理的。

　　蘇瑜又道，「比如說我，我這個當姐的就不能一直陪著我弟弟一輩子，我就替他想好了，幫著置辦了房子，以後他們日子過的好不好，總有一套房子住著，不擔心寄人籬下。」

　　聽到這話，周老太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了。

　　她走了之後，孫子可不就是寄人籬下嗎？

　　忘了來這裡的目的了，周老太抓著蘇瑜的手，「女同志……」

　　「叫我小蘇就成了，我是周處長的下屬呢。」

　　「小蘇啊，你有經驗，你幫我出個主意。這也算是幫你們周處長的忙了。」

　　蘇瑜為難的看了看李梅，意思是她也沒想到老太太竟然來這麼一手。

　　「梅姐，你有啥主意不？」

　　李梅尷尬的笑，秦主任都沒主意，她還能有啥主意啊？

　　蘇瑜一臉的為難，「那我說話要是不合適，大娘你可別生氣。梅姐也是的，這話不能隨便說。」

　　李梅趕緊道，「不說不說，」蘇瑜這也是為了她才攬事了，她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

　　周老太道，「你有啥話就說。我生氣啥啊。」

　　蘇瑜分析道，「別的不說，就說這房子的事情，大娘，你們家孫子我剛也看到了，有十多歲了吧。」

　　「十三了。」老太太驕傲道。

　　「是啊，過幾年都能結婚了，他結婚住哪裡啊？」

　　「……」周老太蒙了，完全沒考慮這問題啊。

　　蘇瑜道，「現在周處長這房子，說白了，那是單位分配住的。以後是不能夠當家傳的家產傳下去的。甭管男娃女娃，都繼承不了。」

　　周老太頓時如同醍醐灌頂一樣的，想通了最大的一個關節了。她大孫子將來豈不是一無所有了。

　　「那咋辦啊？」

　　「這個……要我建議，大娘你要張羅著給孩子買個房子了。」

　　「……」周老太一張老臉憋紅了。買房子這種事情，她壓根就沒敢想過。

　　從農村出來之後，她這思想觀念裡面，自己還是依靠兒子生活的農村老太太。不是正宗的城裡人。

　　李梅也是拉了拉蘇瑜，「蘇瑜，這主意不能隨便出啊。」

　　要是老太太回去鬧了，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以前是吵雞毛蒜皮的小事情了，這次直接為房子吵架，豈不是要掀翻屋頂了。蘇瑜到時候討不了好。

　　蘇瑜被她這一提醒，也是恍然大悟，一臉緊張擔心。「大娘，這……」

　　「這事兒我回去提提。」

　　周老太說著就要回家去找兒子鬧了。她覺得自己真是比不上人家城裡人聰明啊，這麼大的事情，竟然現在才想起來。

　　蘇瑜和李梅頓時著急了，拉著她。

　　蘇瑜道，「大娘，我還沒說完呢，你這回去鬧也沒用啊，到時候鬧的大家都笑話周處長，那我們就做錯事了。我有法子讓他們自動的給你大孫子買房子。」

　　「真的？」周老太看著她。

　　「真的真的。」蘇瑜一臉緊張道。然後給李梅打眼色。

　　李梅也拉著周老太，「是啊，蘇瑜很聰明的。有法子。周阿姨你別著急。」

　　周老太道，「有啥法子？」

　　「……」蘇瑜無語的看了看她，「要不你在這邊坐一會兒，我去你們家找周處長和你兒媳婦談談。你要是主動提了，那是你要東西。讓你兒子孝順你，給你東西，不更好聽？」

　　她邊說邊給李梅打眼色。李梅硬著頭皮，「大娘，這事兒你讓蘇瑜去說就成了。讓他們主動給你買。」

　　咋可能呢？

　　周老太一聽兩人這麼說，就道，「那行，讓小蘇先幫我去提一提，要是他們不答應，我就鬧。」

　　蘇瑜這才起身去了周處長家裡。

　　周處長正在家裡輔導兩個孩子寫作業。

　　兒子有些躲躲閃閃的，不樂意和他親近，他也只能耐著性子坐在邊上。好歹老娘不在家裡吵鬧，他覺得輕鬆多了。

　　蘇瑜也沒進屋，就在外面喊，「李老師。」

　　周處長媳婦聽到聲音了，走了出來，「你是和李梅一起過來的那個同志？」

　　「是啊，你叫我小蘇就成了。李老師，咱們能談談嗎？」

　　周處長媳婦看了看屋裡，擦著手就走了出來，兩人往院子裡走了幾步。

　　蘇瑜道，「李老師，我和梅姐一樣，都是周處長部門工作的。我叫蘇瑜。今天過來主要是幫著梅姐孩子補習的。說實在的，周處長最近心情不好，我們都看得出來。」

　　周處長媳婦頓時覺得臉上有些不好看。男人心情不好，都是因為家宅不寧。

　　蘇瑜歎氣道，「你別誤會，其實要換了是別人，我也許沒這麼熱心了，好歹周處長是我們領導，多多少少的，也比別人要親切幾分。剛剛大娘在那邊的時候，我們也勸了她，說實在的，大娘這性子很固執。所以我左思右想的，只有一個辦法能夠讓李老師以後過清淨日子了。」

　　周處長媳婦悶聲道，「小蘇，你有啥辦法？」

　　「讓大娘和她大孫子另外找個房子住著。」

　　「……這，這傳出去了不好聽啊。不行，這樣不行。」周處長媳婦連連搖頭。她倒是巴不得這麼做，可是老周不一定同意，到時候她這個當人媳婦的也要被人戳脊樑骨。「再說了，我婆婆那邊也不一定同意，她鬧起來，不好看。」

　　蘇瑜道，「李老師，大娘那邊咱們先不說。就說你這日子，三天兩頭的吵，啥時候是個頭呢？說說一句真心話，我來關心這事情，多少也是因為周處長那邊的關係，他是我領導，他心情不好，我們做下屬的日子多多少少的也有些影響。我是盼著大家都好。你要是同意，大娘那邊我去說。不過李老師，租房子肯定是不行的。這說出去確實不好聽，要我說，買房子是最合適的。」

　　周處長媳婦驚訝道，「那得不少錢吧。」

　　「買個單間就成啦。」

　　周處長媳婦還在猶豫。

　　「李老師，都是女人，這日子過的安安寧寧的，才舒服。我懂你的苦。以前我媽和我奶也是吵，受委屈的時候只能抹眼淚。後來搬出來了就好了。花個幾百塊錢，買個單間，以後自己下半輩子安安寧寧的過日子，多好啊。」

　　周處長媳婦道，「這一時半會的哪裡去買啊？」

　　蘇瑜道，「我來找你說這事兒，當然也是考慮好了的。不瞞您說，我給我小弟留了個單間，準備以後結婚之後，他分出來住的。你要是不嫌棄，就讓給你們家。」

　　周處長媳婦臉上頓時露出幾分防備。以為蘇瑜是想送東西。

　　蘇瑜笑著道，「我下個月就參加高考了，到時候我住校，我把我的房間讓我小弟住就成了。李老師要是擔心啥，到時候比市價高幾塊錢，我也不推辭。」

　　這話就透露了兩個信息，她要高考了，和嚴處長沒啥直接利益關係。多給錢，不存在讓人說閒話的意思。

　　周處長媳婦防備的心就放下了。說實話，她心動了。之前因為礙於面子以及老周和老太太這邊，她不敢提這種話。但是現在蘇瑜一分析，她心裡就蠢蠢欲動了。

　　天天吵架，天天鬧騰，下半輩子咋過呢？

　　「就是擔心老太太那邊不同意。」

　　「我去說。我那房子離著學校近，我就和大娘說為了孩子念書方便，她應該會同意的。我再好好說道。這事情早點解決最好。李老師也不用和周處長說啥，我剛沒進屋，也是故意避開他的。我都是要去高考的人了，不想讓人以為我做這些是為了圖什麼。你要說我圖啥，就當我是房子賣不出去，想找個買家吧。」

　　房子賣不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周處長媳婦知道行情。聽到蘇瑜這麼說，覺得她這人坦蕩，「小蘇，那這事兒就麻煩你了。要真能成。老周那邊我不打包票，我肯定是感謝你的。」

　　「感謝啥啊，就讓周處長心情好點兒，早點帶著我們部門紅紅火火的工作，我就高興了。那李老師，我先走啦。」

　　蘇瑜說完，就又去了李梅家裡。

　　看著蘇瑜走了，周處長媳婦的心也跟著提起來了。

　　她想了想，也進了屋裡去。

　　李梅家裡，周老太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李梅拉著，她都要回去找兒子媳婦說這事兒了。

　　看到蘇瑜回來了，她就迫不及待道，「咋樣，同意沒？」

　　「同意了，大娘，你兒媳婦還是很孝順的，我一說孩子讀書遠了，找個離學校近點的地方念書好，她就同意了。」

　　「真的？」

　　蘇瑜道，「是啊，大娘，你回去就提一嘴，說孩子念書不方便。到時候後面的事兒就讓你兒媳婦去說。她主動說了，以後也不能拿買房子的事情說事兒了。大娘，你可得聽我的，沉得住氣，千萬別吵，必須讓她主動孝敬你。」

　　「那我豈不是要搬出去住了？」周老太突然道。

　　「大娘，搬出去咋不好啊。住自己的房子，以後給大孫子留家產。而且以後你們兩住，想吃啥自己做，頓頓吃豬腦子都成。周處長那麼孝順你，還能不給生活費？到時候你自己還能攢私房錢，給你大孫子存錢呢。」

　　周老太一聽這些話，心裡又舒坦了。她也能給自己大孫子留家產了。以後她可不是吃白飯的老太太了，是有自己家產的人。也不用擔心孫子寄人籬下了。還能給大孫子攢錢花。真好。

　　「行，就這麼辦。小蘇啊，你這姑娘真是沒話說的，回頭有困難找我，我讓我兒子幫你。」

　　蘇瑜趕緊擺手，「不用不用，大娘，你要是真念著我的好，就幫襯一下梅姐，我是正好幫著她閨女補習，才碰上的。要不然我今天也幫不了大娘了。」

　　李梅在邊上聽到這話，心裡一陣熱乎。她可啥都沒幫上忙呢。

　　周老太道，「我都感謝。」然後準備走。

　　蘇瑜笑著道，「大娘，你還沒教我做鹹菜呢。」

　　周老太頓時樂了，「哎喲瞧我，正事給忘了。」

　　記下了周老太做鹹菜的法子，蘇瑜和李梅才送她出門。

　　等老太太走了，李梅才拉著蘇瑜道，「你咋和人家說的啊，真的能成嗎？」

　　蘇瑜苦著臉道，「梅姐，別說了，我本來就準備幫你哄哄老太太的，結果沒想到越鬧越大，我沒法子，就把我小弟的房子賣了。」

　　「……」李梅瞪大眼睛看著她。

　　蘇瑜道，「算了，也算幫上忙了，這事情你也別出去說了。這是你自己的人情，說出去就不值錢了。反正等我去念書了，你在部門好好幹，以後沒准我還要你的照顧呢。」

　　李梅拉著她的手道，「小蘇，要是真有這麼一天，我肯定念著你的好。」

　　辦妥了事情，蘇瑜就背著包走了。臨走的時候還囑咐李梅將田圓圓做的題帶辦公室去，明天她再幫著出幾個題。可把李梅感動得不得了。

　　蘇瑜剛走出大院的門口，宋秘書就推著車出來了。

　　「你咋出來了？」

　　「我看著你進的大院，一直在樓上看著呢。」宋秘書拍了拍自己車子，「這麼晚了，我送你，快上車吧。」

　　蘇瑜兩邊看了看，笑著坐在後座。

　　宋秘書笑著蹬了一下，開始騎車。

　　老宋家，宋母正在做飯，端著菜進了屋裡，發現兒子出門了，就問道，「老宋，兒子呢？」

　　「出門了。」宋爸趴著窗戶看。

　　宋母道，「出門幹啥啊？」

　　「說是有事兒呢，」宋爸住著拐杖走過來，「今天老周家沒吵架啊。剛還聽到一嗓子的，咋就沒信兒了？」

　　宋母不高興道，「瞧你這說的啥話，非得人家吵起來就高興？」

　　「那倒不是，就是覺得奇怪呢。」

　　「不吵最好，家和萬事興。」

　　此時老周家已經在吃飯了。

　　周老太邊吃，邊給自己孫子使勁兒的夾菜。旁邊周處長媳婦看的都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也不想再鬧騰了。

　　菜夾完了之後，周老太就一臉可憐的看著自己孫子，「我們家濤濤太辛苦了，每天走那麼遠上學，一點也不方便。家裡還這麼擠得慌。要是能在外面有個房子就好了。」

　　聽到這話，周處長就皺眉頭，「媽，家裡住的好好的……」

　　他媳婦趕緊拉著他，「老周，媽也沒說啥，你生啥氣呢。有話好好說。和老人家說話，要心平氣和。」

　　周處長：「……」

　　周處長媳婦又和周老太道，「媽，你剛說的事情，我覺得有些道理，吃完飯了，我就和老周說。我肯定是支持你的。好不好？」

　　周老太心裡覺得美滋滋的，「行，還是我兒媳婦孝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