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不知道怎麼回事,紀珠一走,樂家倩轉身也走了,她行向了北屋。
樂振天生怕得罪趙君平,一驚就要攔。
趙君平伸手拉住了他。
樂振天嚇了一跳,忙道:“趙爺一一”。趙君平低聲說道:“往後小心.像這樣的好運氣,對你也只好一次,下次再出錯,定罰不饒。”
樂振天一怔,他差點叫出聲來,忙喜道:“怎麼,趙爺也是……”
趙君平鬆開了拉住他的手,揚聲道:“把他的行李收拾收拾,派個人往福王府,迎著他給他送去。”
樂振天忙恭聲答應。
就在樂振天恭聲答應聲中,趙君平走了,樂振天驚喜激動,怔在那兒老半天,才突然轉身行向北屋。
北屋裡,樂家倩面無表情的呆坐著。
樂振天進門就是一聲冷笑:“美夢落空了吧?”
樂家倩木然道:“是我命苦,注定要多受折磨多受罪。”
樂振天道:“明白就好,這輩子你是注定跟定了我,永遠別想擺脫我。”
樂家倩霍地站了起來:“樂振天——”
樂振天一掌摑了過去,打得姑娘差點沒摔倒,她忙扶著椅者站住。
樂振天前指罵道:“賤丫頭,往昔給你臉你不要,從今後我就不再拿你當人。你敢再有二心的話,只要我在四阿哥門裡,我就有能耐毀了你,你最好自己打點著。”
霍地轉身行了出去。
樂家倩站著役動,嬌靨上五個指頭印紅腫起老高,她也沒抬手去摸,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也沒讓它流下來。
***
紀珠跟著齊祿到了福王府,老郡主在敞軒裡待客,齊祿帶著紀珠直進敞軒。
老郡主臉色沉重,正在來回走動,一見齊祿帶著紀珠進來,沒容行禮,劈頭就道:“孩子,你是怎麼回事兒,你不是個糊塗人,怎麼做出這種糊塗傻事?”
紀珠這才施了一禮:“老郡主,事紀珠已經做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有負您的厚望,紀珠深感不安。”
老郡主道:“沒什麼好說的?不行,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得說給我聽聽。”
紀珠不便違抗老郡主,遲疑了一下道:“您請坐。”
齊祿忙過去侍候,老郡主落了座,臉色也稍微好了些,道:“你也坐。”
紀珠沒多說,也沒猶豫就坐在了下首,坐定,他就從頭到尾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只沒提發現樂振天的事。
靜靜聽畢,老郡主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孩子,你跟你爹一樣,俠骨柔腸,劍膽琴心,也跟你爹一樣的重義,於私,這件事情你做得並沒有錯,可是,於公,你給東宮惹來了大麻煩。”
紀珠道:“紀珠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皇上,已經降旨命‘宗人府’查明回奏。”
“紀珠知道。”
“眾家阿哥你爭我奪,費盡了心力,為的又是什麼?要是二阿哥有什麼話,你可不能責怪他。”
“錯在紀珠,紀珠不會,也不敢。”
“不過,二阿哥並不是絲毫不能曲容的人,等會兒我就進宮去見二阿哥,替你跟他解釋一下吧!”
紀珠道:“謝謝您的好意,不用了,紀珠已經被東宮派的人趕出了門。”
老郡主一怔,急道:“怎麼說,你已經——會有這種事,怎麼事先沒知會我一聲。”
紀珠沒說話。
老郡主臉色一變:“那我更要進宮了,人是我推薦的,怎麼說也應該在事先知會我一聲,再說、這也不是什麼大錯,正值用人之際,他怎麼能——”
紀珠截口道:“您不要動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紀珠自知做錯了事,領這個罰,領得是毫無怨言——”
老郡主道:“你或許毫無怨言,可是東宮一念之差,可造成了莫大的損失。”
紀珠道:“您這話紀珠不敢苟同,二阿哥門裡能人甚多。”
“孩子!”老郡主道:“用人之際,有才能的人不怕多,東宮的實力如果真夠在眾家阿哥之中角逐,我也就不把你們遼東李家拖出來了——”
紀珠道:“或許您說的是實情,但是二阿哥人前不樹立威信,如果不對紀珠有所懲罰,將何以御眾?”
老郡主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非進宮見二阿哥去不行……”
紀珠道:“老郡主,您是好意,但是紀珠既已被趕出了門,絕不願因為您的說項再——”
老郡主目光一凝,道:“孩子,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壓根兒不願管這檔子事兒。”
紀珠道:“不,要是那樣,紀珠根本就不會跟大哥、二哥爭著來——”
老郡主道:“孩子,我要聽實話,對我,你也沒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紀珠遲疑了一下,道:“你既然這麼說,紀珠也只好這麼答,老人家所以答應,紀珠所以爭著來,是為還老郡主您當年那份情,紀珠已經來了,但是人家把紀珠趕出了門,紀珠就不必,也不願再強求了。”
老部主沉默了一下,然後才道:“孩子,我知道,李家人的心,我最清楚我不願勉強你,也不能勉強你,不過,孩子,二阿哥實在是個仁德的君主,在眾家阿哥之中,也只有他的仁德才配治理天下,如果這儲君之位,落在了別位阿哥手裡,那不是朝廷跟天下萬民之福。”
紀珠搖頭道:“您這種說法,紀珠不敢苟同,二阿哥仁德,是實情,但是他仁德得近乎優柔懦弱,未必能治國,治國也非朝廷百姓之相。”
老郡主一怔直了眼:“孩子,你真這麼想?”
紀珠道:“老郡主您未必不這麼想。”
老郡主定過神,微一唄道:“但是,孩子,論心術,再沒一個比二阿哥強的了。”
紀珠道:“治國固然要著心術,但是才能更為重要。”
“那麼。以你看,眾家阿哥之中,誰具治國才能?”
紀珠道:“說句不該說的話,那不是紀珠的事,紀珠也不便置啄。”
“孩子。”
“老都主原諒。”
老都主沉默了一下,道:“那麼,咱們不談題外話,關於剛才說的事無論如何——”
“老郡主,您忍心讓紀珠委屈?”
“孩子,我不能也不敢說為大清朝,為我,行麼?”
紀珠一聽這話為了難,李家所以派人來京,為的就是這位老郡主,紀珠這個李家人來了是不錯,但人實際上並沒有替老郡主做什麼。
紀珠正這兒為難,一陣春風,敞軒裡闖進了格格德謹。
紀珠對她沒好感,但是當著老郡主,他不能不起身招呼。
他這裡剛站起,還沒來得及招呼。
德謹格格已挑眉瞪自,望著他尖聲說了話:“你還來福王府做什麼,你還有臉來見我媽?你做的好事,真露臉,為個女人硬闖‘雍王府’,你是誰的人,憑什麼管人家的閒事,福王府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紀珠怔住了,一時沒說出話來。
老郡主驚怒暴喝道:“德謹——”
“媽,”德謹霍地轉臉:“媽,您不要攔我,李家跟您的當年,那只是李家跟您,畢竟咱們得為二阿哥、得為朝廷,他不是咱們愛新覺羅的人,論當年他們李家還叛逆,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
紀珠定過了神,忍下了猛往上衝的怒氣,一躬身道:“老郡主,紀珠告辭。”
轉身就走。
“紀珠,等等。”
老郡主站起就追。
德謹格格伸手就攔:“您別追他,脾氣還挺大的——”
老郡主揚手就摑了過去。
只聽‘叭’地一聲脆響,德謹格相結結實實挨了一個耳括子,打得德謹格格驚駭捂臉,大叫道:“媽——”
老郡主驚怒厲喝:“大膽的富生,給我跪下。”
在德謹格格的記憶裡老郡主從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在德謹格格的記憶裡,她這位母親也從沒有對她這樣聲色俱厲過,更沒有打過她。
是故,德謹格格驚怕是驚怕,但是委屈不服的成份,更大過驚怕,她沒有跪下,不但沒有如老郡主之言跪下,反而雙手捂臉,轉身跑了。
老郡主正在氣頭上,一見德謹格格居然敢不聽她的,不跪跑了,自是更氣,當即震聲喝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德謹格格充耳不聞,人也跑不見了。
老郡主突然怔住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紀珠可不知道福王府發生了這種前所未有,甚至想都想不到的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福王府’。
他是打算走了,打算馬上離京回遼東去,
剛拐過“福王府”前大街,忽聽一聲“李三少”。
紀珠只當是“福王府”追出了人,停步抬眼,旁邊走過來個人,紀珠馬上認出來了,不是‘福王府’的人是“京華鏢局”一名趟子手左手提著他的行李,右手提著他的劍。
紀珠愕然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