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
白衣年輕人道:“我姓白,白不凡。”
紀珠淡然一笑道:“數典忘祖,賣身投靠,名改了,姓還不敢改,以我看,你不叫什麼白不凡,應該叫白泰官。”
白衣年輕人臉色又一變:“如果你找自泰官,那你就認錯人了。”
紀用雙眉微揚,道:“我沒想到,江南俠者這麼怯懦,這麼小家子氣,連承認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白衣年輕人道:“我真叫白不凡,白泰官另有其人,他名列江南有數高人中,我不敢冒人之名,掠人之美。”
紀珠抬手一指,道:“容易,甘鳳池甘大俠來了,他該認得出你是誰。”
他指的是白衣一輕人背後,白衣年輕人一驚轉身,當他發現眼前空空,只有夜色時,情知上當,騰身拔起。
可是,他沒有紀珠快。
紀珠已快一步搞到他的頭頂,雙掌往下一按,硬把白衣年輕人按了下去,然後,他掠到白衣年輕人前方落了地,道:“現在,你是誰?”
白衣年輕人臉色已由蒼白轉為鐵青,兩眼放光,沉聲道;“你究竟是誰,來找白某人是為了什麼?”
紀珠道:“李紀珠,是為好友鐵霸王要債來了。”
白泰官神情震動,腳下往後退了一步:“李紀珠,你就是李紀珠,只是你說什麼鐵霸王、要債是什麼意思?”
紀珠冷冷道:“你又怯懦小家子氣了,既然承認是白泰官,你就更不該這麼怯懦,這麼小家子氣。”
白泰官道:“我是真不知道——”
紀珠道:“那麼我問你,你這有不太輕的內傷,是怎麼來的?”
“那是我的事,沒有必要非告訴你。”
紀珠臉色一沉:“剛才作在行功,要殺你輕而易舉,可是我不願乘人之危,一直到你行功完畢,才出聲招呼,你又怎麼好這樣對我。”
白泰宮臉色紅了紅,道:“你——”
“說吧,”紀珠道:“喪心病狂,賣身投靠,告密出首,帶領官家好手,襲擊鐵霸王重傷,有沒有你的份?”
白泰官道:“沒有——-”
紀珠兩眼寒芒暴閃,沉喝道:“白泰官——”
白泰宮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那麼你這身內傷哪兒來的?”
“我剛告訴過你,那是我的事。”
紀珠道:“我的朋友受了重傷,那就不是單純你的事了。”
白泰官冷然道:“你的朋友重傷,那還是你的事,你找傷他的人去,找不著我。”
紀珠雙眉陡揚:“白泰官,你讓人忍無可忍。”
單掌一遞,當胸就抓。
白泰官冷哼一聲,右掌劃半弧揮下,掌直如刀硬截紀珠腕脈。
兩個人用的都是迅捷靈巧的擒拿手。
高手過招,疾快如電,轉眼間已然對拆八招。
第九招上,白泰官突揚沉喝閃身撲進,雙掌一揮,滿天掌影罩住紀珠周身要害。
紀珠冰冷一笑,跨步直迎上去,兩條人影一合,只聽砰然連聲,隨即影定人現,紀珠臉色冷峻,卓立不動。
自泰官一連退了三步,哇地一口鮮血噴出,連晃了幾晃才站穩,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兩眼也黯淡無神。
紀珠冷冷一笑,道:“你要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麼一聽見甘風池他這三個字,就嚇成了那個樣。”
白泰官突然兩眼暴睜,眼中剎時滿了血絲,道:“李紀珠,那是我們弟兄之間的事,你少管,也不要自作聰明,別說只是甘風池他一個,就是周清他們都來,此時此地我姓白的也未必會怕。”
紀珠道:“只因為此時此地,你有愛新覺羅的帝都鐵騎在後撐腰做靠山。”
白泰官猛一怔,臉色倏變。
紀珠道:“這是不打自招,是不是?”
白泰宮厲聲叫道:“李紀珠——”
紀珠抖手揮出一掌。
雖然隔著將近一丈遠,白泰官卻似受直接重擊,渾然往後一翻,一個跟頭摔倒在地,但是,他馬上又支撐著站了起來,唇角邊掛著一絲血跡,惡狠狠的盯著紀珠道:“李紀珠,士可殺不可辱——”
紀珠鄙夷一笑,說道:“貪生怕死,敢做而不敢當,你不配稱‘士’,所以我要好好折磨你個夠。”
白泰官身軀劇顫,嘶聲大叫道:“往口,李紀珠,傷那個鐵霸王有我一份,你敢把我怎麼樣?你——”
紀珠揚了揚雙眉:“你終於承認了,衝著你這一句,我會讓你死得像個“士’一樣,不過你該知道那很勉強,因為你是個數典忘祖賣身投靠的敗類。”
白泰宮顫聲叫道:“李紀珠,你住口,你給我住口——”
紀珠道:“不要怕這個,不要表現得那麼激動,剛才我看穿了你,你根本不想死,而且簡直還怕死,要不然你早揚掌自碎天靈了,還會忍受這麼多?”
白泰官臉上很快的浮現一絲紅意道:“我——”
紀珠懶得聽他說下去,抬手一攔,道:“我明白,很可能,你是還存著一線希望,希望愛新覺羅的鷹犬能及時來救你,甚至希望我有所顧忌不敢下手,如果說我言中了,那麼,白泰官臨死之前,我讓你落個明白,我跟那個統率他們北京鷹犬的納蘭,已經說好了,只我不找他愛新覺羅氏朝廷的霉氣,不動他官家好手,我找你們這些賣身投靠、甘心做狗腿子的,他會不聞不問,當作不知道一樣。”
白泰官聽得臉色連變,叫道:“我不信。”
紀珠道:“你不信,我就證明給你喜,殺你就是緩好的證明,望你死後有知,能看得清清楚楚,看看你們的靠山.他們會不會伸手。”
白泰宮瞪大了失神的兩眼,驚聲道:“李紀珠,納蘭公子他——”
紀珠淡然一笑道:“我不說麼,望你死後有知,到那時,是真是假你自會明白。”
話落,他抬起了右掌。
白泰官身軀暴顫,連嘴唇都抖起來了,瞪圓了兩眼,滿臉驚恐神色,舉步維艱,踉蹌著往後退去。
紀珠道:“你儘管退,我絕不進逼,只要你能夠在我出掌發招之前,退得出我的掌力範圍以外。”
說話間,他一隻右掌已拍在腰際,手腕一揚,便要拍出。
白泰官砰然一聲,跌坐在地上,兩眼一閉,顫聲道:“李紀珠此時此地殺我,你算什麼英雄好漢,恨只恨我帶著這麼重的內傷,要不然——”
紀珠本來要揮掌拍出,聞言倏地沉腕停住,道:“白泰官,要不然怎麼樣?”
白泰宮猛睜大了兩眼,道:“要不然鹿死誰手,還很難說,你要知道,我此時受制於你,非戰之罪。”
紀珠雙眉一揚,收掌垂腕,道:“李紀珠寧願多費一些手腳,也不願落個乘人之危,勝之不武。”
白泰官一怔忙支撐著站起:“李紀珠,你——”
紀珠截口道:“說吧,等你傷勢痊癒功力恢復,需要多少時日?”
白泰官道:“你是個大行家,你看得出。”
紀珠道:“不要給我戴高帽子,對你沒有什麼幫助的,我給你三天三夜,而且從明天天亮算起。”
白泰官道:“三天三夜?”
“你既然知道我是個大行家,就該知道,我給你的只多不少。”
白泰官道:“好吧,就三天三夜,你盡可以放心,在這期間內,我寸步不離這座詞堂,三天三夜之後,我在這兒等你,而且絕對一個人。”
紀珠道:“我並不怕你跑,只我要找你,躲到哪兒去都沒用,只不過是苟延殘喘,多活些時日而已,其實,我倒希望你盡快離開這兒,因為你玷汙了正氣貫日月的文文山,而且,到那個時候,納蘭他們不會伸手,敗類已誅除盡淨,就是想找幫手,你也找不到了,臨走之前,我問你一句,還有誰,都在哪兒落腳?”
白泰官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除了我,就剩下一個魚殼了,他在東宮,你找他去吧。”
紀珠一笑道:“白泰官,在我面前別賣弄小聰明,你打錯了算盤。”
“你什麼意思?”
“問你,你不是想借刀殺人,永除你的禍患麼?當然,只我闖大內、進東宮,納蘭他們怎麼也不會再不伸手,不過你可以放心,我還沒把所謂的帝都鐵騎放在眼內,趕快療你的傷吧,否則魚殼之後就是你了。”
他長身而起,飛射不見。
白泰官像個地了氣的皮球,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紀珠剛出文祠,衣袂瓢風之聲至,丈餘外人影一閃,他一收掠勢,就要抬掌。
只聽夜色裡傳來急促話聲:“三少,是我。”
紀珠一聽就聽出是誰來了,他這裡沉腕收掌,那裡一條人影已落在眼前,可不正是給他帶路上“聚英客錢”鐵霸王手下弟兄裡的那個小夥子。
紀珠道:“你怎麼上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