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1.槍彈聲，電流聲，灼燒聲，爆炸聲。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獨屬於戰場的殘酷聲音。

　　“曇華，你那裏怎麼樣？”

　　“還頂的住。你呢？”

　　“OK，待會老地方集合！”

　　“嗯。”

　　淩天樅順手一道雷劈翻了身後的追兵，借著夜色的掩護從三樓直接躍下，很快就消失在錯綜複雜的街巷裏。

　　在他撤離後數秒，有煙火在夜色中轟的一下炸開，老舊的破敗大樓徹底化作歷史的塵埃，明天電視上應該就會播出‘預計拆遷的樓房因管理不當，引起天然氣管道爆炸，幸運的是並沒造成人員傷亡’一類的新聞吧。

　　淩天樅一路小跑，借著城市裏的各種掩護躲過爆炸的氣浪，無傷抵達了和搭檔約好的‘老地方’。

　　說得這麼神秘，其實也就是個普通的小餐館而已。只是兩個人都覺得這麼說比較帥，特別有特工的感覺，習慣了之後也就一直這麼叫著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手頭的最後一個任務，而且明天獎金就能發下來了，兩人專心看著手裏的功能表，打算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大份魚香肉絲蓋飯，少放辣，再來杯奶茶。”

　　“大碗牛肉麵，加個蛋，別放香菜，要瓶冰紅茶。”

　　“好的，請稍等。”

　　真是既奢侈又挑剔，簡直就是豪門般的生活！

　　兩個人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美滋滋的在心裏互相譴責著對方，只剩塑膠花做的脆弱友誼還在頑強的佇立著。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太虛偽了！

　　2.魔物特殊事件處理中心，簡稱魔物辦。

　　如同字面意思，只要是跟‘魔物’相關的事件，小到感情糾紛，大到種族存亡，全都可以交給這個特殊機構來處理。作為隱藏於表層社會內部的世界性組織，在每個國家都至少有一個分部，然而其總部究竟位於何處至今仍沒有定論，甚至有小道消息說是建立在月球。

　　而此刻在小餐館裏吃著便宜晚餐的這兩個青年，正是隸屬於這個神秘組織的特殊執法者——退魔師。

　　雖然聽上去十分高大上，不過——

　　“那個，天樅，為什麼單獨把牛肉撿出來了啊？”

　　“嗯？啊，只是口味有些不合而已，天笇喜歡大口吃肉的感覺，我則更中意牛肉麵的味道。可一碗面裏的牛肉就麼點，也只能委屈一下他，全都撿出來待會一口吃下去意思意思了。”

　　“……”

　　淩天樅，A+級退魔師，身高一米八六，是名白發黑眸的英俊青年。

　　除了偶爾會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哪都很完美。

　　“親愛的，這個味道怎麼樣？”

　　“好吃？那就好。”

　　“沒事，都給你留著呢。”

　　葉曇華：……

　　我應該在館外，不應該在館裏。

　　儘管對方長得好看聲音磁性，語氣非常溫柔，而且眼神甜的快要滴出糖水了，能把人心給撩化，但葉曇華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這些都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一體雙魂’——神秘學裏的專用術語，表現形式類似於心理學上的‘雙重人格’，但實際存在很大的差別。

　　作為這種稀有特性的典型案例，淩天樅正沉迷於跟‘自己’談戀愛，懶得搭理他可憐巴巴的老搭檔。

　　自下界以來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沒想到這兩個人即使在一具身體裏感情還能這麼好。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葉曇華非常喜歡這句話，畢竟作為真神仙的他也很羡慕這種毫無雜質的純粹戀情。

　　沒錯，其實淩天樅和葉曇華都不是人，而是天庭派到凡間打工的神仙。

　　這年頭的人們都信仰科學，壓根沒幾個真心實意燒香拜佛的。沒有香火，哪怕是尊貴的玉皇大帝，也只能委屈巴巴的天天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神仙是不能隨便下凡的，這是天道制定的法則，而且越是強大的存在就越要遵循這條規定。

　　但玉帝過慣了富貴日子，實在受不了這窮酸的生活，就稍稍修改了下天條，讓一些比較普通且不會讓天道盯上的小仙偷偷下界，好時不時的給他們這些老牌大神送上供奉。

　　都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這話在天庭也同樣適用。淩天樅和淩天笇是共同司掌天地氣運的福神與禍神，作為‘運勢’的概念被賦予了神格，一同在天地間誕生，是極為罕見的雙生神。因為這個出身，兩人的頂頭上司天官在登記時不小心把他們的名字給寫一塊了，使得好端端的一對神仙眷侶只能共用一具身體下界，都不能做他們最愛做的事。

　　由於得罪了禍神，作為大齡網癮青年的天官至今都沒抽到一個SSR，慘的非常真實，令人動容。

　　所以，非洲同胞們最好也仔細回想一下自己是不是無意中得罪過什麼人，說不定其中就有個是禍神轉世呢？

　　不同于數量稀少的雙生福禍神，葉曇華是個專門給人牽線的小月老，屬於量產型的流水線神仙，法力不高，在魔物辦的戰力評級是C，不少會法術的人類同行都能輕鬆吊打他。不過也正因為葉曇華實力低微，才能用自己不老不死的神仙真身下凡來執行任務，而不像天界扛把子的淩天樅和淩天笇，是上頭臨時捏出來的肉身，雖不老但會死，萬一不小心嗝屁了還要死回天庭加班。

　　雖然他們倆可能非常願意回去，但越曇華卻完全不想。

　　凡間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來了之後誰還稀罕回那個只有山林野景的破天庭啊。連昔日受人敬仰的老牌神仙們都要掛個VPN才能在上面打遊戲，而他們這些無名小神卻能在滾滾紅塵裏撒了歡隨便玩，這種好事擱八百年前又有誰能想到呢？只能說風水輪流轉，他們過的這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嘛！

　　小小打了個飽嗝，葉曇華滿足的想到。

　　3.一個身體裏住了兩個靈魂是件非常不可思議而且令人困擾的事情。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在你進食、上學、工作、方便，甚至做夢和看本子的時候都有另一個人在旁邊盯著，這種毫無隱私可言的混亂生活是不是會讓你倍感煎熬？

　　淩天笇確實很難受，卻不是因為這些。和自己最愛的半身共用一具身體有什麼難以接受的呢？他們從出生開始就被綁定在一起，密不可分，形影不離，就算沒有這個意外也親密的像一個人似的。倒不如說多虧了這次的事，淩天笇才能更為直觀的感受到淩天樅的情緒，用另一個視角分析以前二人相處時被他忽略掉的小細節，變得更加瞭解愛人，浪漫的小手段耍起來也是愈發得心應手，常撩的‘自己’臉紅心跳，看起來非常像個變態。

　　“唔，做不了啊……”

　　淩天笇躺在雙人大床上，抱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等身抱枕來回翻滾，時不時還要給它個麼麼噠。

　　等滾夠了，他就趴在抱枕身上，保持著老漢推車的奇妙姿勢從床頭摸出個小本本，在上面狠狠劃下一筆。仔細一看，這條橫線和之前的筆劃恰好連成了個‘正’字，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整個本子，正好能對應上他們下凡的時間。

　　“嘿嘿，等回去就一次性補完~”

　　‘你是不是有些過於禽獸了，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個性冷淡嗎……’

　　“這不一樣啊，以前咱們都有實體的時候想什麼時候來一發都行，就算頻率不高但好歹也有個週期啊。等現在真的親密到融為一體了，精神上固然得到了滿足，可身體卻積累了相當程度的不滿，都快憋成變態了！我真的好想抱抱你，親親你，啪啪你啊QAQ。”

　　‘其實我也挺想的，我都快忘了和你接吻的感覺了……話說，你還記得我們以前誰在上面嗎？’

　　“當然是——等等，咦，我怎麼忘了？”

　　‘果然啊……我和你現在是共用感官的狀態，回憶也會在不經意間相互混淆。最重要的是咱倆不僅相貌體型身高還有聲音驚人的一致，甚至連啪啪啪時的樣子都差不多，能到現在才忘已經很不容易了。’

　　“哇！！！黑心企業毀我性福！！！萬一我以前是攻回去後變受了怎麼辦QAQ！！！”

　　‘這種事沒什麼關係的吧，你喜歡的話讓你一直在上面也行。’

　　“不，你喜歡的話當然要你在上面啦，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噗嗤，回去的時候還不一定是什麼猴年馬月呢，現在就糾結體位問題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說的也對唉，垃圾天庭，吃棗藥丸。”

　　淩天笇正在這悲憤的吐著槽，突然就有一道巨大的閃電當空劈下，點燃了樓下廣場上的一棵被砍得像塊木樁的柳樹。

　　‘……’

　　“……”

　　‘以後還是少說兩句吧。’

　　“嗯_(:з」∠)_。”

　　4.“天樅！快來幫我！”

　　今天是周日，更是小月老和福禍神這對真•神仙組合難得的假期。葉曇華一大早就跑來淩天樅家，臭不要臉的各種撒嬌賣萌，就為了求他幫自己抽卡。

　　身為神仙，總是有那麼一兩個特殊本領的。淩天樅是福神，可以賜下福運，且自帶超級歐皇體質，當初天庭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把他派下來的，就指望他偶爾買兩張彩票後能記得把獎金燒回去給他們當零花錢用。而與他對應的禍神——淩天笇則有著降下厄運的能力，自己也是個純血統非酋，出門閒逛有高達百分之九十八的幾率會遭遇各種突發事件。自從知道了這一點後，他就自暴自棄的將外出活動全都交給淩天樅代勞了。

　　總之，這麼好的一個人形bug擺在這裏，哪有不用的道理？

　　“SSR五個，SR兩個，歐證的無星，剩下的兩個三星也是活動限定……呀！天樅我愛你！！！”

　　小月老當場激動到變形，恨不得直接抱住淩天樅的大腿哭著以身相許，但想到這具身體裏還有個愛吃醋的禍神在，為了自己後半輩子也能順利偷渡到歐洲，乾脆俐落的放棄了這個想法。

　　為了報答福神大人賜下的幸運buff，想要獻殷勤的小月老決定給他做一頓飯。

　　別看葉曇華臉嫩，像個高中生，其實年齡已經大到連自己都記不清了。淩天樅和淩天笇誕生於唐朝的開元盛世，也就一千三百來歲，在神仙中還很年輕。但葉曇華最早下凡執行任務的時候大秦還沒亡，再算上他在天上待的時間，實際年齡還要在這個基礎上翻個倍，算是資歷很老的神仙了，淩天樅剛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活了這麼久，葉曇華的戰鬥力雖然沒怎麼長，但各種生活技能可都點滿了，因緣巧合之下還拜了彭祖為師，廚藝相當了得。

　　作為相當受歡迎的姻緣司的工作人員，而且活得久人脈廣，葉曇華這次下凡還特地帶了些天庭特產，煮飯用的是瑤池水，米是從神農田現摘的，肉的原料是天上不知名的神鳥靈獸。好的食材配上精湛的廚藝，做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會不好吃？淩天樅的味蕾已經被這美味徹底征服了，只知道一個勁的往嘴裏扒飯，吃完了還不忘矜持對葉曇華說句：“再來一碗！”

　　當然，這一碗並不是留給他自己吃的。雖然淩天笇和淩天笇因為使用著同一具身體，彼此間的感官會相互共用，但實際體驗起來的話，也會因為習慣和喜好的不同而出現一定程度的偏差。淩天樅說完就直接把淩天笇換了出來，想讓他也親自嘗嘗這錯過了就會後悔一輩子的絕世美味的滋味。

　　真的是非常寵了。

　　平時都是和小福神打交道，葉曇華其實沒怎麼跟這位禍神大人說過話。他戰戰兢兢的小聲問著：“好吃嗎？”，那副膽戰心驚的怯弱姿態，不知怎的讓淩天笇想到了成天在廣寒宮上蹦躂的玉兔。

　　兇狠的一口咬碎麻辣兔頭的腦殼，淩天笇惡狠狠的瞪視對方，想著：哼，就算廚藝再好你也不可能得到我老婆的心，因為他從身到心都是屬於我的！明白嗎？我噠(/≧▽≦)/~！！！

　　‘是是，知道了，都是你的。’

　　雖然有些無奈，但這確實是無可爭議的事實。淩天樅在心裏寵溺一笑，愉悅的心情也傳達給了淩天笇。

　　‘嗷嗷嗷，老婆你承認了！！！\（≧ε≦）/啾！！！’

　　‘當然啊，又沒什麼好反駁的。而且——你也是屬於我的，不是嗎？’

　　‘！！！’

　　心裏激動的淩天笇頓時雙眼放光，‘嘎嘣嘎嘣’的嚼碎了兔頭剩下的骨頭，一口氣咽了下去，目光死死鎖定住葉曇華的腦袋（發呆），害得他感覺自己快要被嚇尿了！

　　這個神怎麼肥四，是不是兔頭不夠吃還想啃我的腦袋？！天樅救命啊QAQ！！！

　　#我們至今都不知道這頓麻辣兔頭到底是不是真的用玉兔做的#

　　5.休假結束，又要幹活了。

　　早上掙扎著爬起來的小月老看起來很喪，哈欠連天的，一看就是晚上又熬夜打遊戲了。

　　“沒事吧？今天工作量不是很大，我一個人就能完成，你要不要回去睡一覺？”

　　“不用不用，這怎麼好意思呢！”

　　說完，葉曇華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看上去真的很沒說服力。

　　想著反正還有自己這個福神罩著，閉眼都能躺贏，淩天樅也就由著他去了。

　　最近有一個不知是狼人還是狼妖的魔物在街上鬧事，被部分人類目擊到了，造成了一定範圍的恐慌。雖然相關人士都被精神系魔法使清除過記憶，但為了徹底掐滅這起惡性事件的源頭，上頭發佈了這個危險度評定為C級的任務，因為沒人願意接，就自動分配到手頭裏正好沒活的兩神的頭上了。

　　……但這叫他們怎麼找啊？狼人在白天和人類根本沒有任何區別，狼妖就更不用說了，這任務的實際難度感覺也沒比大海撈針輕鬆到哪里去啊？

　　‘嘛，這種小事就交給我吧~’

　　‘沒問題嗎？’

　　‘嘿嘿，放心，很輕鬆的！’

　　‘那好吧，小心別受傷哦。’

　　‘嗯o(*≧▽≦)ツ！’

　　“……天樅？”

　　看到搭檔突然停了下來，葉曇華有些疑惑的叫住了他。不過在對方轉身的那一刻，看著那張陰鬱冷漠的面癱臉，他就知道自己叫錯人了。

　　“啊，是淩先生啊。”

　　“嗯。”

　　“……”

　　葉曇華還想繼續說點什麼，但看對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到嘴的話直接就被嚇回肚子裏了。

　　其中一方想的是：嚶，好可怕QAQ！天樅你是怎麼做到和這麼可怕的人交往的！

　　另一方想的則是：老婆，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啊！！！你平時都跟這傢伙聊的什麼啊( ;°Д°)！！！

　　兩人的面上功夫做得很足，再加上性格使然，看起來都十分沉穩，但其實心裏慌的跟狗似的。

　　兩個原本配合默契的搭檔現在卻一路無話，氣氛異常尷尬。

　　淩天樅看不下去了，想換自己上場，而就在這個時候——

　　“嘭——”

　　“？？？”

　　“唔……”

　　伴隨著一聲滑稽的聲響，淩天笇腳邊的下水道突然爆炸，掀起的井蓋直直砸向他，又被禍神大人一拳打飛，沿原路豎著嵌回了井蓋口。

　　“……”

　　——好，好可怕QAQ！！！

　　“今天運氣不錯啊，如果是高空墜物的話還比較難辦，但這種程度的話完全沒關係。嗯，沒問題。”

　　——這個人到底都經歷了些什麼啊？？？

　　雖然起初還有些驚訝，但在連續經歷了刹車失靈、花盆墜落、外賣脫手、樹木倒塌等一系列突發事故後，葉曇華已經能面不改色的去安慰那些受到驚嚇的路人們了。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這個氣息——”

　　“怎麼了，是哪里的煤氣罐要爆炸了嗎？”

　　“……”

　　淩天笇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了眼葉曇華，以棒讀的語氣說完了剛才被他打斷的話：“這附近應該有狼人。”

　　“……是，是嗎。”

　　真是賊特麼尷尬！

　　葉曇華恨不得直接鑽進下水道裏冷靜一下。

　　然後——

　　他就真的被一道黑影給拖進下水道了。

　　6.葉曇華此時的內心是非常崩潰的。

　　他本能的施展了個攻擊性法術，但是實力太過垃圾，再加上對方皮糙肉厚，硬扛了一通無腦輸出後愣是啥事沒有，照樣像扛凍豬肉似的扛著葉曇華在錯綜複雜的下水管道裏亂竄。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他住的是國內一線城市，下水道採用了和國外差不多的綜合管廊的結構，不算太髒，但仍有一股難以忽視的惡臭，熏得他眼冒金星，恍惚間覺得天上的同行們在向自己招手。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在心裏最後吐了個槽，葉曇華就極為乾脆的暈了過去。

　　另一邊，淩天笇正站在下水道口犯難。

　　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沖進去營救自己的搭檔才對，但是鑽下水道什麼的，實在太考驗一個人的心理素質了。

　　‘真的要下去嗎，說不定還有別的路呢……’

　　‘你不想的話就交給我吧，耽誤的越久，曇華就越危險。’

　　‘算了，那還是我來吧，你記得把感官共用給遮罩掉。’

　　說完，他就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躍進了下水道。

　　葉曇華在被綁走的那一刻就本能的撒下了紅線。作為月老專屬的促成姻緣的道具，只有同樣身負神力之人才能看到它，而且還沒有品質，可以在空間中無限的延展出去。

　　而且，這紅線不僅能促成姻緣，還是件挺厲害的仙家法寶，自帶無法被破壞的強力buff。可惜的是葉曇華實在是太菜了，操控紅線的技藝雖然十分純熟，在大月老的成百上千個弟子裏也屬於個中翹楚，卻無法將這能力靈活地運用到實戰當中去。和淩天樅搭檔的時候，葉曇華也只需要在他幹掉敵人後對其進行束縛，或者在戰鬥中封住對方的行動，放在遊戲裏的話絕對是個輔助，無法對他的戰力抱有任何期待。

　　淩天笇就像古希臘傳說中勇闖米諾陶洛斯迷宮的勇者忒修斯一樣，借著這不斷散發出柔和微光的紅線，在錯綜複雜的地下管道裏七彎八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葉曇華。

　　看見扛著他的黑影後，淩天笇直接凝聚神力變出一把掃帚，下了狠勁地往敵人頭上捅。

　　……雖然聽上去很不酷炫甚至還有點low，但好歹也是神的一擊，黑影連叫都叫不出來就被這一悶棍放倒了。

　　‘——噗。’

　　‘你笑了吧？你剛才絕對笑了吧？！嗚哇你居然笑話我QAQ！！！’

　　‘沒有，你聽錯了。’

　　‘騙人，你的情緒可不是這麼說的！’

　　‘真沒有，只是我突然想起來昨晚出貨了，太開心了而已。’

　　‘……’

　　為了維護自己男朋友的尊嚴，某福神已經連智商都不要了，真是段感人肺腑的愛情啊。

　　7.睜開眼，是不認識但又有些熟悉的天花板。

　　房間的佈局是以白色為主的淺色系格調，隱約還能聞到一股消毒水的氣味——很明顯，這裏是醫院。

　　淩天樅想起來了。昨天是天笇控制身體和曇華去執行任務，結果對方被人給拐跑了，等好不容易找到他並帶著犯人一起回魔物辦的時候，又因為禍神的不幸Debuff，三個人都被一頭從路過的運豬車上掉下來的大胖豬給砸暈了。

　　“……”

　　‘對，對不起，出來後我就應該立刻把身體還給你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沒事啦，安心點，乖，麼麼噠~’

　　‘ヽ(≧3≦)ツ麼麼噠！！！’

　　很顯然，這種情況並不是第一次發生，淩天樅已經積累了相當豐富的哄男朋友的經驗，隨便兩句話就讓他重新打起了精神。

　　這間醫院應該不是普通的醫院，而是魔物辦附屬的私人醫院，平時接待的都是些受傷的退魔師和被打的半死不活的犯事魔物。雖然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但淩天樅基本沒受過傷，還是第一次來這裏。

　　魔物辦的退魔師在執行任務時都會被特殊儀器監測腦波，好確保他們處於行動不能的狀態時不會被送進普通醫院造成群眾的恐慌。當然，就算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魔物辦還有大批能消除記憶的後勤人員，怎麼都不會讓魔法生物的存在被公之於眾的。

　　感覺有些新奇，淩天樅隨便在醫院裏轉了兩圈，結果就被一堆端著果籃和人民幣的人含淚相送，裏面甚至還有幾個想以身相許的。顏值高的小鮮肉也就算了，但四十多歲的大叔用著少女的動作和表情真的很辣眼睛，你們不要過來啊！！！

　　而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淩天樅路過ICU的時候，安慰了一個哭的眼睛通紅的男人，結果那個人沒扛過雷劫的小兒子奇跡般的被成功率低於百分之三的咒術給救活了。

　　之後他去辦理出院手續，順便想問問葉曇華在哪間病房的時候，他身後需要轉病房的某魂魄離體成了植物人的重要領導突然恢復了意識，連醫療人員都忍不住大呼這是魔法與醫學史上的雙重奇跡！

　　已經感到有些許不妙，想要偷偷回房的時候，某個路過的關係還不錯的同事突然哭著求他去救人。等確定患者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後，能力慘遭暴露的淩天樅徹底成了醫院的紅人，被拉到各個病房轉了好幾圈，而且還有臭不要臉的家屬跟在他身後抽卡！

　　聽說這些人回去後跟別人曬卡，結果因緣巧合之下被打進了這間醫院。

　　因為這件事，以後兩人出門的時候淩天笇偶爾也會被放出來了。淩天樅沒收這些家屬的錢，就拿了點水果，讓小月老做了頓美味的水果料理大餐，完美撫平了他內心的疲憊。

　　順便，那個同樣被豬砸進醫院的黑影君就是之前引起了不小騷動的狼人。發狂的原因是辣椒吃多了導致最重要的鼻子失靈了（淩天樅聽的時候一臉懵逼），性情大變之後想要報復社會，結果慘被掃帚和豬教做（狼）人。

　　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8.今天有個久違的大任務，需要所有符合條件的退魔師一起出動。

　　他們這些退魔師平時都像傭兵或殺手一樣，要麼三兩個人成立一個組合，要麼實力足夠強自己單幹，定期完成系統發佈的或自己主動接取的任務。如果以上兩種都不符合的話，就會被分配在特殊執法小隊裏，聽從上頭的安排，不像組合或個人一樣享有任務接取的自主權，但沒啥大事的時候空閒時間會比較多，三者各有各的好處。

　　不過今天的任務有些特殊，不管是什麼類型的退魔師，只要實力評定在D級以上就都要過去。淩天樅和葉曇華都符合這個條件，稀裏糊塗的就被人領進車裏了。

　　問了問同車的人，據說是從魔界來了個不得了的大人物，需要實力過得去的退魔師一起去撐場面，類似於閱兵一樣。

　　雖然有些在意魔界的人為啥要來華國，但這個問題估計連高層也不知道吧。這次任務的危險度應該不高，搞不好回去還會發獎金。

　　二位大仙的錢大部分都上交給天庭了，雖然淩天樅的小金庫裏還有不少存款，但天笇時不時的就會碰到各種倒楣事兒，最慘的一次是不小心碰了下人家的賓利，結果車就炸了，需要用錢的地方不少，平日裏是能省就省。至於葉曇華，他還真並不窮，但重度網癮少年需要氪金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好好一月老天天整的跟窮神下凡似的，在日常生活中多花一塊錢都不捨得，看起來寒酸的很。

　　綜上所述，這對神仙組合其實都挺財迷的。

　　但是，又有誰不愛人民幣呢？

　　因為禁止上網，兩神只能在在車子角落裏無聊的用紅線玩翻花繩，沒想到才玩了幾把，就已經到地方了。

　　“別西蔔（Beelzebub）大人，恭迎您的大駕光臨，我們特地為您準備了Balabala……”

　　遠遠就能看見一個滿臉狗腿的人在巴結著身邊長著翅膀的紅發男人，而同樣看見了這一幕的黑髮少女——記得好像是叫穆蘭來著，是這支隊伍臨時的隊長——連忙催促他們站好隊，瘦弱的小身板看起來居然還挺可靠的。淩天樅在這期間也用餘光注視著那邊的動靜，發現紅發男人明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身後的膜翅無聲扇動，幾乎瞬間就飛越了兩三公里的距離來到了這個禮堂。

　　這個禮堂是扭曲了空間臨時製作出的，按理說沒人帶領根本進不來，外界也觀測不到這裏，所以周圍的退魔師們雖然還沒排好隊，但看起來也並不怎麼慌張。結果對方不按常理的突然闖了進來，這下該怎麼辦？

　　底下的人已經忍不住想要竊竊私語了，但男人的氣場實在太強，硬是讓原本還有些喧鬧的會場變得鴉雀無聲，氣氛堪比班主任突然查班，一些膽子比較小的非人類退魔師都被嚇的開始現原形了。

　　葉曇華悄悄施了個障眼法把右手邊的兔妖的耳朵變沒，再把左邊犬妖的尾巴硬生生按了回去。作為親眼見過炎帝黃帝甚至是玉帝的神仙，這種場面已經算是司空見慣了，雖然離得近了肯定還是會害怕，但這種安全距離暫時還能hold住，對他來說甚至還沒淩天笇來的可怕。而且，他總覺得那個男人長得怪眼熟的，讓他產生了些許微妙的懷念。

　　穆蘭小姐看了別西蔔幾眼——不知是不是錯覺，耳朵好像也動了兩下——向他鞠了一躬後說道：“巴力西蔔（Baal-zebul）大人，請原諒您之前的接待員的無禮。為了表示我方的歉意，您在華國範圍內的一切費用都由我們承擔，稍後也會向您送上口碑頗豐的餐館的名冊，預祝您華國之旅愉快。”

　　“呵，女人，你在讀我的心？”

　　“非常抱歉侵犯了您的隱私，還望您開恩，責罰我一人便是。”

　　“不用，你們華國的女人不都是這樣嗎，天天妄想隨便犯點錯再裝副高潔的樣子就能引起上司的注意，然後到處勾引人家，仗著被偏愛一個勁地作妖，整的跟自己多與眾不同似的，其實都是群無能的廢物。哼，不要妄想我能愛上你，也不先看看自己的斤兩。”

　　“……”

　　‘這位外國朋友來之前是不是看了什麼腦殘的國產偶像劇或者瑪麗蘇小說啊？’

　　‘早就說那些沙雕玩意該被禁了，看看，給外邦友人造成了多大的誤會！’

　　‘指不定人家來之前還幻想過一段美好的異國戀，結果就因為某部奇葩作品而對所有的華國女性都產生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呢。’

　　‘哎，太慘了！’

　　淩天樅和淩天笇兩個人格在腦內來回吐槽刷屏，惹得會讀心的穆蘭小姐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雙眼含淚的小小點了下頭。

　　說的可太對了！

　　9.最後巴力西蔔自己就走了，他們這些特地集結在此的退魔師還真的就當了會背景板，啥也沒幹就自動解散了。該說不愧是華國嗎，面子工程做得也太足了。

　　而且，獎金也沒發。

　　快窮瘋了的福神決定今天再去買張彩票。雖然他一直在盡力避免靠這種作弊的方式賺錢，但正所謂生活所迫，摳門魔物辦的那點死工資根本就不夠他過活，更何況天上還有一群更摳門的神仙在那嗷嗷待哺呢！

　　淩天樅今天心情有點鬱悶，拉著葉曇華決定久違的去遊戲中心爽一把。

　　作為多年老搭檔，兩人吊到飛起，相繼破了靠默契的雙人射擊遊戲、拼手速的音樂遊戲、看準頭的投籃遊戲、憑蠻力的拳擊遊戲的記錄，又靠著淩天樅的歐皇體質在夾娃娃機裏大抓特抓，基本上是葉曇華喜歡哪個就能抓到哪個，隔壁的小情侶都看呆了！

　　“啊~舒爽！”

　　“哈哈，雖然老闆肯定很想打死我們就是了……”

　　看著滿臉不情願的工作人員慢吞吞的把獎品一個個拿出來，葉曇華心裏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面上——笑得更燦爛了！

　　沒辦法，這感覺實在是太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工作人員：好氣哦，但還是要保持禮貌的微笑:)

　　等玩夠了回去的時候，葉曇華看見那對小情侶還在跟抓娃娃機奮戰，仔細觀察了會，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小心心，用看不見的紅線牽連了他們無名指的兩端，還打了個心形的繩結。

　　都說緣分天註定，這話是真也是假。凡是有緣人，都有可能被月下老人賜下一條紅線，至於能不能抓住這個機遇，就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月老只是媒神，而不是愛神，這紅線也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如果實在不合適便會自動脫落，並不能真的代表什麼。這世上的人口那麼多，多得是沒被月老牽在一起卻仍走到了最後的有情人。

　　“哎喲，偷偷撮合人家呢？”

　　“咳，只是順手而已。”

　　“沒事，我懂的我懂的，就算本職工作被別的神給代班了，還是會忍不住偷偷給凡人降下祝福的嘛~唉，成天被壓榨，工作好像都已經成為一種本能了呢。”

　　說著，淩天樅用右手食指在空中劃了幾下，就有一隻紫色的小蝙蝠從他指尖飛出，撞進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的身體裏。

　　“好了，蝠（福）到了。”

　　兩個神明相互對視一眼，露出了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10.夜風清涼，月色飄渺。

　　葉曇華坐在月老像前，虔誠的給自己的師傅獻上了今日份的貢品，然後就駕著雲朵在月老廟裏亂飄，四處尋找網好的地方。

　　淩天樅和淩天笇靠彩票買了棟自己的房子，但越曇華沒錢，也不好總借住在朋友家，就棲居在臨近山頭的月老廟裏。

　　日常保潔什麼的倒不用擔心，葉曇華除了戰鬥基本什麼都會，而且用神力打掃衛生也十分的方便。唯一不好的就是網比較卡，需要飛去城市裏蹭網，但是白天的話就算隱蔽了身形也有可能被八字輕的人看見，所以只能晚上偷偷摸摸的去。

　　為了防止迷路，葉曇華在月老廟的柱子上綁了一根紅線，他飛到哪里，這紅線就延伸到哪里，而且會自動穿透沿途障礙物，非常方便。

　　今天沒什麼抽卡的活動，不需要去淩天樅家蹭福運。小月老將長髮披散開，穿著身白底紅紋的新唐裝，懶洋洋的趴在雲朵上玩手機。這裏是某棟公司的屋頂，是他非常滿意的一個據點，網特別好。昨晚經過這裏的時候公司的老闆好像被自己的助理表白了，因為蒙受了他們（的網）的恩澤，葉曇華順手就用紅線將他們牽連在了一起。雖然同性之間的感情理應交給兔兒神來管理，但對方是只有一位的珍貴神明，工作量非常大，作為他的好朋友，葉曇華也會時不時的撮合一些同性情侶，好減輕他的負擔。

　　“嗯？”

　　長時間盯著手機對視力不好，作為一個注重健康管理的神明，葉曇華玩累了就會做做眼保健操放鬆下眼睛，活的比絕大數現代人都科學。

　　在眺望遠處綠色的時候，葉曇華看見公園長椅上躺著一個抱著酒瓶的男人，應該是喝醉了。沒怎麼多想，他就駕著雲往那個方向飛去，想要做個好事。

　　結果——

　　“巴力西蔔？”

　　為什麼白天剛見過的魔王大人會出現在這裏啊？！！

　　別西蔔（Beelzebub），舊名巴力西蔔（Baal-zebul），和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中排名第一的魔神巴爾(Baal)略有些重名，且和他同為閃米特人所崇拜的神明。‘Baal’在閃米特語中意為‘所有者’，而作為原本的腓尼基人所信仰的高位神，‘Baal-zebul’這個名字的含義要更加高大上，意為‘天上的主人’。由於名字和地域都差不多，兩者經常會被混淆為同一存在。

　　人們的印象對神明的影響非常大，到了現在，就連巴力西蔔自己也記不清他和巴爾究竟是什麼關係了。

　　而後因為一神教對異教的打壓，巴力西蔔漸漸有了‘蒼蠅王’這個蔑稱，從高貴的天神降格成了惡魔，連希臘都為了貶低他而為神王宙斯添加了‘驅蠅者’的稱號，足見其不受人歡迎的程度之深。

　　簡直就是所有神裏最慘的一位。

　　‘……好久不見了呢。’

　　也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他。

　　葉曇華俯身揉了揉巴力西蔔的一頭紅毛，想起了那段曾一度被自己淡忘掉的往事。

　　11. 天界並不是完全封閉的，各個神話體系中的神明偶爾也會有些來往。比如當年就有只朱雀當了交換生去西方學習，換回了兩隻獨角獸（在山海經裏被稱為‘疏’），並在世界各地都留下了浴火神鳥的傳說。像這樣的例子在天庭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

　　“喂喂，你聽說了嗎？西邊有個天神墮落成魔了！”

　　“當然啊，這麼大的事誰不知道啊，聽說還是個太陽神呢。據說長得也挺帥的，為什麼會墮落啊？”

　　“……小聲點跟你說哦，其實是在跟別的神競爭的時候輸掉了，然後——”

　　“咳，不好意思，請不要在姻緣司談論這種話題。”

　　“哎呀，是曇華大人！今天也是這麼帥氣呢~”

　　“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目送著兩位仙女離開，葉曇華搖了搖頭，繼續整理著手頭的鴛鴦譜。這種書形的法器相當於生死簿的翻版，只不過一個記載著死期，一個記錄著姻緣，月老們需要嚴格按照這本書的要求來給人間情侶牽線。不過近距離接觸的話月老自己就能明白誰和誰是真正的有緣人，這本書主要還是方便了月老們在天上進行遠端和高空的雙重作業，像玩套繩一樣將異地情侶們圈起來綁好，是類似於搜索引擎一樣的東西。

　　最近人間正迎來了一代盛世，繁華的絲綢之路連通了大唐與羅馬，跨越人種的姻緣也因此遍佈的更加廣泛，大月老便讓葉曇華整理完鴛鴦譜後抽空下凡考察一下，好給其他的月老提供個參考。

　　姻緣司的總部是一棵系滿了紅線的常年開花的桃樹，被最初的月下老人施加了仙法，內部別有一番洞天。

　　從這棵樹裏面鑽了出來，葉曇華急衝衝的就往天門關的方向趕去。自從王母娘娘禁止神仙與凡人私通後，這下凡的手續就越來越難辦了，葉曇華如今已經記不清上一次下界執行任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現在好不容易得到個可以正大光明的下去玩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才是！

　　“喲，曇華，這麼急著是要去哪呢？”

　　“啊，天樅！”

　　正和葉曇華打招呼的是他的友人淩天樅，負責掌管人間氣數的福神。他身著一身華貴的玄色鶴氅，如初雪般純白的發絲用冠帽整齊的束好，黑玉般的瞳眸裏透出一股溫和的笑意。他的衣飾上本應繡有仙鶴的地方被織上了一群蝙蝠，看上去似乎多了幾分福氣，遠遠望去就是一位氣質溫潤的神仙公子，一舉一動都透露出不凡與清雅。

　　至於他旁邊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男人則是淩天樅的雙生道侶淩天笇，同樣掌管著人間氣數的禍神。他的穿著和天樅大致相同，但衣角處繡著的卻是墜落的星辰，再加上本人略顯陰鬱的面癱臉，明明有著和淩天樅相同的溫潤面孔，卻硬是散發出一股冷漠孤傲的黑社會氣息，感覺很不好招惹。

　　“嘿嘿，我師傅派我下凡去執行任務~要給你們捎什麼禮物嗎？”

　　“行啊小子，看來你師傅對你很不錯嘛，不像我們那個工作狂司長，成天就知道壓榨我們。嗯……你回來的時候隨便給我帶兩塊人間的糕點就好，這仙界甘旨雖然滋味鮮美，但吃了這麼久也難免有些膩味了。天笇，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你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有你在，我並沒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

　　“挺會說話的嘛~好了，曇華，我們也該走了。別忘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記得晚點回來，玩得開心點哦。”

　　“嗯，謝謝！”

　　告別了友人，他這次是真的要下凡了。

　　12. 作為被賦予了‘長治久安’之意的大唐國都，長安城佈局工整，像是個專門用尺子丈量後雕琢出的精美棋盤，就如同白居易在詩中所描繪的“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般，完美的毫無瑕疵。唐朝採用裏坊制度，整個城市沿著六條主幹道劃分出了一百餘個坊，每一個坊四周都會被高牆圍起來，就好比現代的社區，且每個區域的坊內所賣的貨品都不盡相同，各具特色。

　　這個時候的街道也不像後世的電視劇裏拍的那樣總是充斥著叫賣聲和吆喝聲，畢竟修得筆直的主幹道上只允許車輛行駛，而不讓商家擺攤。沿途還能看見成排的槐樹和榆樹，不過葉曇華走了許久也只能看見這兩個品種，而沒有他最為鍾愛的桃樹。

　　難得下凡的小月老興奮的東逛西逛，在西市的餐館裏美美的飽餐了一頓，買了些沒吃過的外國瓜果，然後就直奔號稱納有“四方珍奇”的東市。可惜的是，因為他身上帶著的都是些早就不流通的秦半兩，好不容易換到了開元通寶後，吃著吃著也就花沒了，現在只好四處看一看，至少也能飽個眼福。

　　當然，因為東市本就是奢侈品的聚集地，賣的東西高端大氣上檔次，來這裏的大多數人也都只能在那酸溜溜的Window shopping，羡慕的看著有錢人在那買買買，葉曇華這副窮酸的模樣倒也不顯得有多突兀。

　　……

　　“你看，這個人穿的這麼少，真是不知廉恥！”

　　“他身後這個是翅膀嗎……跟蟲子一樣，好噁心啊！”

　　“你們都不怕的嗎？他要是會用妖法怎麼辦，還是請道長過來吧……”

　　“有啥好怕的，你看他這半死不活的樣，真會的話早就用了。難得碰見這麼個稀罕物，仔細看看長得也不錯，賣了的話能賺不少錢呢！”

　　“這麼說也是……”

　　原本還在給男人說話的書生猶豫了一下，閉上嘴看向一邊，似乎這樣做就能消去心裏的負罪感。

　　“嗯？”

　　不小心迷路進一個巷子，葉曇華看見有幾個渾身散發著鄙陋之氣的男人在對一個倚靠著牆壁坐下的青年上下其手，似乎欲對其行什麼不軌之事。

　　幾乎沒怎麼思考，身體就本能的做出了反應。凡人看不見的紅線纏住了這些熊青年的腳，將他們倒懸於空中，這狹小的空間沒一會就響起了淒厲的求饒聲。

　　難以忍受這此起彼伏的殺豬般的尖叫，葉曇華直接施了靜音咒讓他們閉嘴，低頭檢查起青年的傷勢。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倒楣的傢伙身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幾乎可以直接看見骨頭；衣服殘破不堪，身上根本沒剩多少布料，已經凝固了的暗色血液染紅了他大半個精壯的身軀，襯的他本就張楊的紅發紅眸更顯妖異，交織出一種充滿淩虐感的血腥美麗；最令人詫異的是從他裸.露的背後生出的一對雙翼——並不是天使般的羽翼或惡魔般的骨翼，而是字面意義上薄如蟬翼的一對膜翅，由於放大了太多倍導致難以分辨其究竟屬於哪一種昆蟲，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人類能自然發育出來的正常器官。

　　原諒我們的小月老見識淺薄，成天就知道宅在姻緣司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西方的小仙子（Fairy）都不知道，此時看著這個男人思考半天，腦子裏也只能蹦出‘蟲子精’這三個字。

　　對方智力水準似乎不高，亦或是現在正處於一種意識不清醒的狀態，只是傻乎乎的盯著葉曇華手裏的紅線，還伸出手來想要摸一摸。隱約聽見遠處有人在喊‘少爺’‘公子’，怕再待下去會引起騷動，葉曇華隨手抹去了這幾人關於自己和蟲子精（暫命名）的記憶，帶著他隱了身後就直接駕雲上天去了。

　　中間過程略過不提，總之當巴力西蔔的神志終於清明起來的時候，他已經被葉曇華像關愛傻子一樣的照顧三四天了。

　　“……”

　　記憶裏那個成天就知道傻樂呵的自己實在是讓他不忍直視，於是機智的魔王大人就決定裝失憶好把這碼事給蒙混過去。

　　再寫下去就要變長篇了，這段回憶殺只要知道三個重點就行：第一，巴力西卜對葉曇華隱瞞了自己的真名，只告訴他自己叫‘巴爾(Baal) ’；第二，他倆在一起總共住了不到一個月，然後葉曇華還要去絲路考察，巴力西蔔則下定決心去了魔界發展，兩人分道揚鑣後就再沒聯繫過了；第三，巴力西蔔這時候剛被別的神算計，失去神位之後也只能灰溜溜地拖著重傷的身體下界，一路向東誤打誤撞的來了大唐。因為人間數量眾多的錯誤信仰，使得他的身體發生了異變，長出了對兒原本沒有的蒼蠅翅膀，且瀕臨崩潰的神格又在體內來回折騰，導致他之前被不良青年欺負的時候虛弱的站都站不穩，甚至還無法進行複雜的思考，是真的毫無還手之力。

　　至此，回憶結束。

　　歎了口氣，秉持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優良原則，葉曇華也只能把醉酒的巴力西蔔給帶回去，盡職盡責的又照顧了他一晚上。

　　13.巴力西蔔是被一陣飯菜的香氣喚醒的。

　　起身環顧四周，巴力西蔔發現自己穿著身他完全沒有印象的紅色唐裝，周圍的陳設乃至建築本身也都透著股中式古韻，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沒有來過這裏。

　　順著那縷誘人的煙火氣尋過去，巴力西蔔看見有個高高瘦瘦的青年正站在他不認識的古怪炊具前燒火做飯。

　　本文此前曾不止一次的提到過，目前出場的兩個神仙其實都挺窮的。雖然住進了這個月老廟，但越曇華也沒錢買新傢俱，只能用仙法將這裏的東西都恢復到它們最開始被製造出來時的巔峰狀態，做飯用的是那種只在農村見得到的大鐵鍋爐灶，但比起電飯煲之類的現代方便家電，這些葉曇華早已用慣了的舊時炊具反而更能體現出他廚藝的精湛。

　　‘……真香啊。’

　　巴力西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口鍋——旁邊的竹筒。

　　因為葉曇華平時懶得給自己做飯，怕吃不完浪費，乾脆捨棄了傳統的烹飪方法直接將神農米裝進紫竹裏，並加了適量的瑤池水用三昧真火蒸煮，應該是剛好夠兩個人吃一頓的量。

　　等竹筒飯蒸好了，鍋裏的東西也差不多熟了。

　　尚鳥（cháng）付鳥（fū）是《山海經》裏記載的一種長得像雞而且還有三頭六眼六爪和三隻翅膀的怪鳥，聽起來非常像從肯X基裏逃出來的變異雞，但作用比較牛逼，吃了就可以不打瞌睡。可比起這個，葉曇華更喜歡它能被同時做成好幾道菜肴這點，殺一隻，可以省下多少只雞啊！想想就巨划算。

　　今日的主菜就是用幾隻尚鳥付鳥為原料做的三杯雞、手撕雞、香辣雞爪、黃燜雞翅和醬雞頭，簡直就是一桌全雞宴。考慮到營養搭配要均衡，葉曇華還額外準備了幾道家常素菜，不過經過他手烹飪之後，要比飯店裏做的還要好吃得多。

　　自從墮天成魔，獲得了‘別西蔔’這個異名和‘鬼王’‘蒼蠅王’之類的稱號後，巴力西蔔還莫名其妙的成了暴食（gula）之罪的象徵，被人為添加了吃貨的屬性，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演變成了他真正的本能。

　　短短不到三分鐘的時間，整桌的菜就被他以風捲殘雲之勢迅速吞吃入腹，巴力西蔔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後才猛然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吃相一點都不儒雅，不好意思的沖葉曇華笑了笑。而我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小月老則全程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他，怕他不夠吃，變魔術似的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個還熱乎的竹筒，問：“還要嗎？”

　　巴力西蔔靠這熟悉的神力（又或者是飯菜味道）認出了葉曇華就是自己以前的救命恩人，本來還想表現的矜持一些，結果身體違背自己的意願擅自接過了那個竹筒，羞得他英挺的俊臉平白沾染了幾分薄紅，左瞅瞅右瞅瞅，就是不敢去直視葉曇華的眼睛。

　　——當真是，秀色可餐。

　　母胎solo了幾千年的媒神頓時就覺得自己脫單的機會來了。

　　14.“請問該怎麼追人呢？”

　　“——啥？”

　　聽到葉曇華在電話裏一本正經的向自己提出的這個問題，淩天樅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其實對方說的是‘插人’吧？

　　……雖然好像也沒多大差別_(:з」∠)_。

　　無視掉在識海裏說著‘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汙了’的淩天笇，他拿電話的手微微顫抖，本能的吐槽一句：“你好像是月老吧。”

　　這個世界太瘋狂，媒神找福神當紅娘。

　　“這個，給別人牽線自己也不一定就是戀愛大師啊……就像喜歡看愛情小說、電視劇、動漫的人那麼多，可結果他們自己不還是單身狗嘛！理論知識和實際經驗是不一樣的，所以我想向早一千年前就脫單了的你諮詢一下，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追到喜歡的人呢？”

　　“投其所好……吧？我和天笇應該算是日久生情，你若想主動追求別人的話我們的戀愛經驗其實並沒多大參考價值。要不要上網發個帖子問問？這種戀愛諮詢的方式好像還蠻常見的說。”

　　“——好主意，我這就去試試。別忘了給我上歐皇buff，事成之後給你做一桌滿漢全席！”

　　“成交~”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祝福也確實是送了。

　　但兩人交往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簡直跟鬧著玩似的，遠遠超出了淩天樅的預想。按理說，就算綁了紅線也不該這麼快的啊。

　　當葉曇華來他們家蹭歐氣時喜滋滋的告訴淩天樅他們真在一起了的時候，福神大人甚至是震驚的，不明白這個單身了好幾千年的月老怎麼突然就開竅了，如此輕易的就能把人給拿下。

　　難道網路的力量真的有這麼大嗎？

　　因為先入為主的關係，淩天樅其實想岔了。他光知道葉曇華沒有戀愛經驗，追起人來容易出錯，卻沒瞭解過他物件的屬性，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兩個人到底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世上難道還有比一個廚師征服一個吃貨更簡單的事嗎？沒有，不存在的。

　　葉曇華甚至連從網上精心學來的小心機和小手段都沒來得及施展，巴力西蔔就開始主動向他表白了。畢竟葉曇華本就對他有恩，他這次也是在魔界站穩了根基後，為了報恩而特地造訪華國的，對葉曇華的初始好感度非常高。再加上小月老的性格與長相也相當不錯，很對他的胃口，而且精於廚藝也是個巨大的加分項，為了學習華文而看的參考書上還寫著‘救命之恩應當以身相許’……種種堪稱談戀愛必備要素的奇妙設定堆疊起來，讓對感情十分懵懂的魔王大人瞬間墜入愛河，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

　　至於葉曇華為什麼也喜歡巴力西蔔，解釋起來就更簡單了。

　　因為——

　　對方有錢，有身材，還長得好看啊。

　　難道神仙就不能拜金，不能當顏狗，不能一見鍾情了嗎？

　　他就是這麼膚淺還真是抱歉了呢：）

　　15.葉曇華今天又雙叒叕沉船了。

　　這破抽卡遊戲死坑，十連一次需要180塊錢，為了這次活動限定的英雄，葉曇華把這個月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工資全砸進去了，可依舊啥都沒抽出來，非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據說）有天運加持的仙人。

　　“……”

　　葉曇華狠狠的摔下手機。

　　葉曇華趴倒在床暴風哭泣。

　　由於某位歐皇友人暫時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實力不濟只能留守在家的葉曇華終於暴露了他偷渡者的身份，被壕無人性的遊戲運營商一腳踹回了非洲大本營。

　　真的是太殘忍了！

　　原本坐在陽臺的椅子上看書的巴力西蔔感受到從身後的床上傳來的動靜，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便起身走到他新鮮出爐的小愛人身邊，霸氣的掏出一張卡，說：“別客氣，隨便用！”

　　葉曇華感動的看著自家男友，想想兩人交往後自己就跟著他住進了豪華的歐式別墅，每天都過著紙醉金迷的豪奢生活，恍惚間居然產生了自己正在被對方包養的錯覺。

　　俗話說‘玄不改非，氪不改命’，但葉曇華居然還真靠砸錢的方式抽到了他想要的那個限定英雄，激動的當場跳起來給了巴力西蔔一個麼麼噠，兩人都覺得自己飄飄欲仙，仿若置身于天堂。

　　——雖然他們倆一個是在天庭就職的真神仙，一個是跟天界對立的前神仙，但那份難以用言語準確表達出來的喜悅之情總歸還是有幾分共通之處的。

　　尊貴的鬼王大人現在是被哄高興了，可沒過幾天就開始後悔了。

　　就像大多數女生煩惱過的那個問題一樣，他總覺得男朋友比起自己更在乎遊戲，成天就知道擺弄那個破手機，都不會主動找他說話了。

　　“華華。”

　　“嗯，怎麼了？”

　　“你最近都不怎麼理我……”

　　話說到一半，反倒是巴力西卜先覺得不好意思了，精靈般細長的耳朵從尖端開始逐漸沾染上緋色，藏在他本就鮮紅如火的一頭紅發裏，乍一看居然分不出二者的區別。

　　其實兩人剛開始談戀愛的時候，葉曇華是有點怕自己的男朋友的。

　　畢竟對方不僅是威震魔界的鬼王，還曾是至高無上的天神，雖然兩者差的有點大，但不管是哪一重身份，都不是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戰五渣小神仙所能高攀得起的。

　　和巴力西蔔在一起的時候，葉曇華總會感到有些自卑，他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很奇怪，先喜歡上對方的是他，先感到不安的還是他，看起來非常的矛盾。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不合邏輯，愛情才會被稱為‘愛情’吧。

　　但他很快就看開了。

　　因為對方看起來……怎麼形容呢，該說是接地氣呢，還是傻乎乎的呢？

　　反正葉曇華是沒見過這種一吃飯就兩眼發光、時不時就會抱著戀人撒嬌、看起來軟萌沒脾氣感覺很好欺負，戰鬥起來挺特別酷炫帥氣的魔王。

　　他本以為自己拿的是《墮天神明：高館之王的甜寵嬌妻》一類的劇本，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可能是《暴食鬼王：廚師先生請別太粗暴》的男主角。

　　然後他就飄了。

　　再然後，因為男朋友實在太可愛了，他忍不住又落了下來。

　　——比起月老，感覺更像是熱氣球成的精。

　　連葉曇華自己都覺得他實在太渣了，有了新老公（遊戲裏的）就把巴力西蔔這個正牌男友扔一邊不管了。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他忍痛退出了遊戲（還在肝活動啊40格體力就這麼沒了QAQ），把男朋友推倒在床從他的額頭一路親到胸口，最後還來了個十分鐘的法式熱吻——因為不是人類，這麼點時間並不會讓他們缺氧。

　　因為在家裏，葉曇華只穿了件短袖和內褲，因為剛才的活動，衣服直接翻卷到了鎖骨的位置，漂亮結實的腹肌和胸肌全露了出來，看上去比不穿還要性感。

　　巴力西蔔被壓在葉曇華身下，喉結一動，咽下了嘴裏分泌過剩的唾液。他能感到男朋友綁成一束的馬尾順著肩膀一側垂落下來，像毛筆尖一樣撓搔著自己的鎖骨，混雜著溫熱的鼻息，帶來了些許癢意。對方的手像是有魔力，遊走在他身上四處點了火，酥酥麻麻的感覺並不讓他討厭，反而讓他有些意亂情迷，兩手在本能的操控下順利的向著股間探去。

　　……好熱。

　　“你想在上面還是下面？”

　　“哎？”

　　聽到這個問題，巴力西蔔的身體頓時變得有些僵直，兩嘴一開一合，沉默著不知該怎麼回答。雖然按理說自己應該是攻，但他現在被撩的有點腿軟。攻會被小受親到腿軟嗎？他不知道，感覺有些羞恥，乾脆避開了這個話題。

　　看身下的人全身都變的和他頭髮一個色，葉曇華莫名感到有些愉悅，想看看他被撩的狠了會有什麼反應。他身上的衣服其實都是用紅線編織而成的，在戰鬥中可以起到防護的作用，卻沒想到還能在這種地方派上用場。

　　壞心眼的月老解除了編織的仙法，身著的衣服全都變成了一根根紅色的絲線纏繞在他身上，組成了類似於龜甲的形狀，只有關鍵部位得到了遮擋，是可以刊載進教科書（？）的標準捆綁play。

　　“哎呀，線怎麼不聽使喚了呢~”

　　“你，你、你、你，你——”

　　巴力西卜連說了n個你，滿面羞紅卻又目不轉睛的盯著葉曇華，沒過一會就頂不住了，噴著鼻血直接暈了過去。

　　“……？？？”

　　葉曇華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展開，一臉懵逼的穿好衣服，保持著跪趴在他身上的姿勢，笑成了個神經病。

　　“……真是不經撩啊，不過——”

　　等笑夠了，他就順勢躺倒在巴力西蔔身邊，欣賞著男朋友過於俊美的容顏，一直看到睡意來襲，才摟住他美滋滋的做了個夢。

　　“還挺可愛的嘛，撿到寶了~”

　　16.魔界聊天群。

　　別西蔔：問你們個事兒，第一次啪啪啪有什麼注意事項嗎？

　　路西菲爾：吃驚，我親愛的宰相大人居然開竅了？這個你應該問@阿斯蒙蒂斯才對。

　　利維坦：我好嫉妒啊，居然連你都脫單了……

　　阿斯蒙蒂斯：這你可就問對人了~我強烈推薦莉莉絲家的魔藥，會讓人在保有意識的前提下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對那啥的承受能力也會變強，保證連那個加百列用了都會變成任人刀俎的魚肉，上起來特別有征服感！倍爽！！！

　　別西蔔：……這不是強X嗎，我是在認真談戀愛，因為沒有經驗不想傷到他才問的，希望你能給我個靠譜的回答。微笑.jpg

　　瑪門：那個老色鬼怎麼可能正經啊，你還不如給我點小費，我把魔界近幾千年關於這方面的參考資料整理成冊郵給你，保質保量哦親！

　　別西蔔：……五百萬夠嗎。

　　瑪門：成交，合作愉快！

　　薩麥爾：哇，瑪門這個奸商。話說你找了個啥啊，男的女的，什麼種族？

　　別西蔔：東方的一個小神，又可愛又帥氣性格體貼還有一手好廚藝。我跟你們說他真的超好的，簡直世界第一棒還是我救命恩人，氣質兼顧了性感與純真、知性與懵懂、誘惑與無邪，還有balabala……

　　（用戶‘別西蔔’因發言超出字數而被禁言一小時）

　　薩麥爾：你說了啥啊？咋還被禁言了？

　　貝利爾：？

　　這個破系統！

　　巴力西蔔鬱悶的把手機隨手甩了出去，又在它撞到牆之前將其收回了自己的空間。

　　今天是他和葉曇華的第一次約會，聽別人說約會到最後是要去開房的。他本想攢點經驗，至少也別像上次一樣丟人，結果這些魔沒一個靠譜的，尤其是阿斯蒙蒂斯，給他出了個什麼餿主意啊！

　　魔界的快遞很快，給足了錢之後瑪門的工作效率也很快。巴力西蔔興奮的搓了搓手，拿起那本據說濃縮了魔界近千年知識精華的小黃書，不好意思的用一隻手捂住眼睛，從指縫裏偷瞄了兩眼。

　　然後他看到了目錄。

　　第一章：什麼是戀愛？

　　第二章：心動和性動的區別。

　　第三章：何謂‘青春期躁動’？

　　第四章：小寶寶是怎麼誕生的？

　　第五章：婚後生活要和諧。

　　第六章：該如何產後護理？

　　……

　　“瑪門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

　　另一邊，淩天樅家。

　　“是明天去約會對吧？到時候記得穿身好看的衣服……你現在這身就不行，待會我領你再去買一套。路線制定好了嗎？你瞭解你物件的興趣嗎？……OK，那就沒問題。啊，還有……”

　　葉曇華稍微有些汗顏。

　　他本來只是隨口問了句‘約會該準備些什麼呢’，結果天樅就像個操心的老媽子一樣拉著他絮叨了半天，說的他都要自閉了。葉曇華簡直驚呆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淩天樅！

　　“想什麼呢，傻孩子。”

　　“哥你別這樣，看著怪嚇人的。”

　　光是看著淩天樅慈祥的眼神，葉曇華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加上這句話，他差一點就要被嚇到打嗝了！

　　快嗦，你系不系喝了什麼假奶！

　　“哎，這不是看你這顆四千歲的老白菜終於有豬願意拱了，我心裏頭高興嘛。”

　　淩天樅笑了笑，從床下翻了本書出來，封皮上畫著兩個光著身子打架的男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講什麼的。

　　兩個滑稽臉的神仙相視一笑，不動聲色的對了個暗號。這可是淩天樅好不容易淘到的光影成書，雖然看上去只是本書，但其實是仙界的播放器，裏面存放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小視頻，連大神看了都把持不住。

　　比什麼魔界的啟蒙教育書靠譜多了！

　　能將這麼貴重的資源隨便借出去，可見淩天樅和葉曇華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葉曇華將此寶小心翼翼的收好，向天樅道了謝後就飛回他的月老廟細心鑽研去了。

　　自覺做了件好事，淩天樅滿足的躺回床上睡了過去。

　　“……我的寶貝呢？”

　　至於淩天笇醒來後，驚恐的發現那本書不見了，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後話了。

　　17.巴比倫的空中花園（hanging gardens of Babylon），又稱懸苑，是古代世界的七大奇跡之一。雖然在傳說中是由古巴比倫國王尼布甲尼撒二世（Nebuchadnezzar）為取悅其王后（米底的公主米蒂斯）而建造的，但現在主流的觀點認為其實際上位於巴比倫以北300英里之外的尼尼微，由亞述王西拿基立（Sennacherib)所建。

　　可事實到底如何，當今世界又有誰真的知道呢？

　　——不，還真有一個。

　　“所以，空中花園到底是誰建造的啊？”

　　“尼布甲尼撒（二世），一個為了取悅自己的王妃不惜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糟老頭，我記得你們華國也有個和這性質差不多的故事吧，叫什麼‘烽火戲諸侯’來著。不僅是空中花園，那完蛋貨還擄獲了大量猶太人來給他修築巴別塔和馬爾杜克神廟，也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巴比倫之囚（Babylonian Captivity）’。呵，反正兩邊都不是什麼好鳥，最噁心的是那混賬玩意還趁著我不在下令攻打腓尼基重要的海港和商業中心推羅，死老頭還挺囂張的啊……”

　　葉曇華算是發現了，自家男朋友其實脾氣挺火爆的，對自己以外的人基本張嘴就是嘲諷，難怪人緣那麼差。

　　不過也正因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葉曇華心裏現在甜滋滋的，連巴力西蔔生氣的側顏都覺得好看的不行，幸福的恨不得抱著他啃兩口。

　　他也確實這麼幹了。

　　“唔……你，你怎麼這麼不矜持啊…嗯，等下、啊……”

　　……

　　因為兩人正在以色列的巴哈伊階梯花園裏約會，聯想到了那座舉世聞名的庭院，身邊還恰巧有知情人，葉曇華就自然而然的問出了上面那個問題。區區跨國航行，而且還都在亞洲，對巴力西卜來說根本不是事兒，從空中直線穿越過去，來回一趟也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

　　當他們落地的時候，巴力西蔔面上看起來不怎麼在意，兩隻漂亮的紅色眸子裏卻承載了滿滿的期待。葉曇華想了想，從飛行速度、服務態度一直誇到巴力西卜的顏值與身材，中間還夾雜著一小段真情流露的表白。說到最後兩人都不好意思了，就交換了個甜蜜的熱吻，末了還牽著手這邊看看花，那邊看看草，就是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仿佛兩個還在上高中的純情學生。

　　然而實際年齡嗎……咳，還是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好了。

　　巴哈伊花園面向波光粼粼的地中海，背靠群嶺逶迤的卡梅爾山，整體洋溢著濃郁的波斯風情，但也融合了多種別國的園林風格。葉曇華甚至還在陵寢花園裏看見了兩尊上書“大清乾隆年造”的銅鼎，感覺非常奇妙，沒想到他們國家的文化居然能傳播到這麼遠的地方。

　　“……沒想到以色列居然還在啊。”

　　巴力西蔔輕聲感歎了一句。他說這句話時所用的音量極小，仿佛會就此消散在風裏，估計也沒指望能有人聽見。

　　但葉曇華聽到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昔日的腓尼基（迦南）地區何其繁榮，甚至一度被譽為是“流著奶和蜜的樂土”。而如今，連強盛的巴比倫王國也湮滅在歷史的長河裏，那些曾被閃米特人所尊敬推崇的古老神明，這世上還有幾個人能記得他們的名字？

　　巴力西蔔又會怎麼想呢？

　　總歸會覺得有些落寞吧。

　　葉曇華有些擔心男朋友的精神狀態，還沒想好該怎麼安慰他，就聽見巴力西蔔在那充滿怨念的嘀咕：“嘖，怎麼還沒亡國啊……”。

　　“……”

　　葉曇華想起來了。

　　傳說中，摩西受上帝的啟示，領導希伯來民族從埃及遷徙到迦南，行使開海的神跡順利擺脫了法老的追兵。他們驅逐了迦南的原住民，繁衍了數代之後在這片土地上順利定居，建立起自己的國家，並為其取名為‘以色列’。

　　後來為了抬以色列國王所羅門(Solomon)的地位，巴力西蔔開始備受宗教迫害——先是和他系出同源的巴爾莫名其妙的成了被魔法之王使役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然後是‘Baal－Zebul’的名字被篡改成了‘Beel－Zebub’，也就是希伯來語中的“蒼蠅王”的意思。

　　打個比方的話，就好像有一對雙胞胎同桌小樅和小笇，本來兩人過的好好的，結果有天突然來了個富二代強硬的拆散了兄弟倆，把小樅當僕人使喚，給小笇起了‘蒼蠅’的外號，還讓全班一起叫他‘蒼蠅’，想要孤立小笇。

　　——這關係能好就怪了啊！！！

　　想明白之後，葉曇華也不敢讓巴力西蔔在這久待。萬一對方突然觸景生情，把某某著名景點給炸了，那葉曇華估計也只有死回天庭一條路可走了。不對，他還是不死身，連這條後路都被無情截斷了，根本就是無路可退啊！

　　——不知第幾次感受到天庭對他的惡意，葉曇華居然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習慣了。

　　這真是太可怕了好嘛_(:з」∠)_……

　　18.這是葉曇華和巴力西蔔千年前剛相遇時的故事。

　　雖然在心裏對那個救了自己的人充滿感激，但這個時候的巴力西蔔還沒徹底拋下他作為天神的驕傲，有時候會顯得口是心非一些——也就是說，還是個傲嬌boy。

　　“巴爾，今天想吃什麼呢？”

　　“哼，隨便。”

　　“哦，那就隨便煮碗餛飩，再加個櫻桃畢羅當飯後甜點好了。飲品的話酸梅湯怎麼樣？在這炎炎夏日裏喝杯冰的，感覺應該會很舒爽。”

　　“……”

　　巴力西蔔沒有說話，但喉結卻不爭氣地滾動了兩下。

　　他去外面逛了逛，順便用獵到的動物換了些錢給葉曇華買了點小禮物，假裝不經意的路過兩人居所的後廚，往裏面看了看。

　　小半個時辰後，葉曇華還沒出來，他繞路去廚房倒了杯水，眼巴巴地望著鍋臺。

　　“還沒好啊？”

　　葉曇華抬手捂住嘴，遮住了唇角不經意間顯露出的笑意。

　　“早就好了，稍微涼涼而已。來，趁著溫度正好，快吃吧。”

　　“哦。”

　　還沒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套路了，未來的暴食魔王一臉冷漠的吃了口餛飩，表情不變，卻用驚人的速度接連吃下第二個、第三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幹掉了整碗餛飩，連湯底都沒放過。

　　“哼，味道馬馬虎虎吧。”

　　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你能喜歡真是太好了。”

　　“誰，誰喜歡啊，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而到了現在——

　　“今天可是難得的自信之作哦——三不粘，也就是不粘盤子、不粘筷子、不粘牙齒，快來試試是不是這樣。”

　　“不錯，色澤金黃，蛋嫩沙甜、軟香油潤、濃甜不膩，實屬上品。”

　　“哇，厲害，你什麼時候中文變得這麼好了？”

　　“因為是你的母語啊，想著和你說同樣語言的話我們是不能變得更親密一點，這也是我學習漢語的最大動力。”

　　“……那我是不是也該抽空學一下迦南語、希伯來語和巴比倫語啊，你們那時候都用的楔形文字吧，感覺挺難學的。”

　　“沒必要，現在都成死語了，沒人用的話就算學了也沒啥意思，還不如多抽幾次卡呢。”

　　“咳，我最近在戒遊戲，你不要老是誘惑我。”

　　“——我能問一下原因嗎，你不是最喜歡打遊戲了嗎？錢不夠的話可以找我要，不用勉強自己的。”

　　“不是啦，我就是想省下時間來陪陪你啊。有打遊戲的功夫的話，我們可以早起去看日出、晚上飛躍雲層去數星星、去逛你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店、或者偶爾出去旅個遊也行。等到這些事都做膩了，也還剩下好多好多其他的事情可以一起去做。我們的壽命很長，不能陪對方一起變老，但可以共同消遣這無聊的時光，不也挺好的嗎？”

　　“……嗯，只是你說錯了一點。”

　　“哎，哪里？”

　　巴力西蔔一把抱住葉曇華，在愛人耳邊說出了他的回答：“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每分每秒都是有意義的，一點都不無聊。”

　　回望從前，觀望現在，所謂的時光，總是在我們不知情的時候悄悄改變著什麼。

　　將一個渾身帶刺的紅毛小子，變成一個聽話體貼的完美戀人，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可能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這個時節的桃花開得正旺，有幾片嫩粉色的花瓣不小心被春風吹落，停在鴛鴦譜的一角，遮住了被紅線纏在一起的兩個人的名字。

　　就像是詩句裏所描繪的那般——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19. 魔界聊天群。

　　薩麥爾：所以有人知道別西卜戀人的身份了嗎？再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就要氣到爆炸了。

　　路西菲爾：一般來說不是鬱悶死了嗎，你這氣到爆炸是個什麼操作，你是氣球嗎？

　　利維坦：聽說是東方司掌姻緣的媒神，不知道和愛神有什麼區別，反正我現在是不嫉妒了……

　　薩麥爾：你怎麼知道的，沒開玩笑吧？那可是愛神啊，愛神！想想美索不達米亞那個成天就知道燒殺搶掠的伊南娜（Inanna），還有迦南那個野蠻兇殘的兄控女戰神阿娜特（Anat），希臘的阿芙洛狄忒（Aphrodite）和北歐的芙蕾雅（Freya）太蕩了我都懶得說她們，埃及的哈托爾（Hathor）好像也有點黑歷史，印度的伽摩（Kama）都被燒成灰了也是慘，凱爾特的安格斯（Aengus）和斯拉夫、美洲那一片的太透明了沒啥印象，華國我還沒去過不是很清楚……就這個可怕的大背景下，別西蔔居然還敢找一個愛神回家？？？

　　利維坦：上次瑪門不是給別西蔔郵了一箱子假書嗎，結果回頭就被他按在地上一頓摩擦，打鬥的時候還不小心透露了一點消息，應該是真的。

　　瑪門：……不是說好保密的嗎。微笑.jpg

　　別西蔔：你們別亂說，華華超好的，跟別的愛神一點都不一樣！

　　薩麥爾：你別帶著濾鏡看人啊，你清醒一點！

　　（用戶‘別西蔔’因發言過激而被禁言一小時）

　　薩麥爾：咋又被禁言了啊？

　　貝利爾：mdzz

　　巴力西卜簡直要氣死了！薩麥爾怎麼可以這麼說他男朋友！葉曇華這麼帥，這麼體貼，這麼萌萌噠，跟那些兇殘的愛神能一樣嗎？再說了，人家也不是愛神而是媒神，即使因為名氣大的關係時常會遭到人們的誤解，但事實就是事實，容不得他人的質疑。

　　雖然，雖然伊南娜（伊什塔爾）確實是個被父神安努嬌慣到無法無天的瘋婆子，巴爾的妹妹阿娜特也的確是個會把二哥剁碎了喂鳥的野蠻兄控，光是想想就讓巴力西蔔渾身止不住的顫慄……但是，只要看看身旁一邊嚼著薯片一邊悠閒地喝著可樂看電影的小月老，他的心情頓時就平靜了下來。

　　“華華，在看什麼呢？”

　　“《歐布奧特曼：原生之初》，這裏面有你出場哦。”

　　“是嗎？”

　　巴力西蔔有些好奇，看了眼螢幕，此時畫面上正好出現了一隻長得特別醜的黑色怪獸。他皺了皺眉，結果葉曇華指著它就說：“看，它也叫‘巴力西蔔（Bezelb）’哦。”

　　“？？？”

　　他在人類心目中已經是這樣的形象了嗎？

　　葉曇華偷瞄了眼他由青變紫再變黑的宛如調色盤般精彩的臉色，沒忍住笑出了聲。

　　好了，現在他臉上只剩下紅色了。

　　……

　　另一邊，淩天樅正一手拿著菜譜，一手握著湯勺，小心翼翼的攪拌著鍋裏的不明液體。

　　畢竟他的某位月老友人正沉迷戀愛不可自拔，最近還戒起了遊戲不需要來蹭歐氣。沒了廚子，淩天樅也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從零開始學習做飯。他考察了一番，覺得湯做起來應該比較簡單，乾脆買了食材和參考書回來打算現學現做。

　　‘親愛的，你確定待會真的要喝這仿佛是中世紀的魔女調配出的魔藥一樣的東西嗎……’

　　‘雖然顏色詭異了點，但味道應該還行吧……你看。’

　　淩天樅在鍋底瞎扒拉兩下，盛出了一個魚頭。那魚頭的兩顆眼珠本來還炯炯有神，似乎飽含著無聲的控訴，卻在天樅盛出來的那一刻咕咚咕咚相繼滾進了鍋底，視覺效果特別滲人。

　　‘你真的要喝嗎？！！！’

　　‘……’

　　雖然對方沒說話，但淩天笇明顯能感受到淩天樅現在驚恐的情緒。他沉默了會，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顫抖著說：“待會還是我來喝吧。”

　　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真愛了！

　　淩天樅猶豫了下，自己拿起湯勺喝了一口。

　　“！！！！！”

　　“！！！！！”

　　居然，居然——是正常食物的味道！！！

　　歐皇光環牛逼！！！

　　20.“喂，這個組合是不是太可怕了！”

　　“怎麼了？”

　　秋日的午後，陽光透過天窗照進魔物辦的檔案室，給所有的一切都渲染上一層明亮的金黃。兩個用電腦整理任務報告的小職員偷偷的摸著魚，開始了今天的閒聊。

　　“你看，這個叫‘雙喜臨門’的組合，以前基本只接B級和C級的任務對吧，連A級的任務都很少做。可最近，他們居然連S級的任務都完成了好幾個，雖然都是些多團體合作的任務，但這實力增長的速度未免也太驚人了點吧。”

　　“你不知道嗎？他們組合最近加了個新成員，好像是從魔界來的大人物，聽說還是‘SSS’級呢，咱們這種小人物根本連他的名字都查不到！”

　　“真的假的，那這組合該牛逼大發了吧……不過這個淩天樅的能力是操控概率，之前還在醫院陰差陽錯的救了領導，他們能走到這一步好像也在情理之中啊。”

　　“反正跟咱們沒啥關係啦~還不如想想晚上吃什麼呢。”

　　“對哦，你覺得雞排怎麼樣……”

　　……

　　中秋佳節，團圓之夜。

　　淩天樅（淩天笇）、葉曇華和巴力西蔔坐在月老廟上吃著月餅，沐浴著太陰星的皎潔清輝，過得好不愜意。

　　雖然巴力西蔔的別墅也不錯，但越曇華的月老廟建在山裏，視野非常好，伴著四下響起的微弱蟲鳴，恍惚間，連月亮都似乎平白大了幾分。

　　美好的宛如夢回古時。

　　“月亮真圓啊。”

　　‘星星也很多~’

　　“蟲子好煩人……”

　　“月餅真好吃！”

　　——可惜這四個人根本就不適合這麼文藝浪漫的氣氛。

　　“華華，你看！”

　　巴力西蔔一口咽下嘴裏的冰皮月餅，攬過葉曇華的肩膀，用手指向遠處的一片花田。

　　順著他指尖的方向望去，那裏有夜曇花在無聲的綻放。

　　這種和葉曇華同名的大輪之花憑藉其絕色的容顏與淒美的傳說，深深打動了多愁善感的人們，而被冠上了各種綺麗的名號，像是瓊花、月下美人、曇華……而現在，親眼看著她瑩白的花瓣在月色下悄然伸展開，鼻翼翕動間似乎還能嗅聞到那股清麗淡雅的素香，這場感官盛宴所帶來的極致體驗瞬間驚豔了她僅有的四個觀眾，博得了她應有的讚美與驚歎。

　　“太美了，不愧是被譽為‘月下美人’的絕色之花。”

　　‘嗯，這縹緲素雅的氣質正與她的名號相配。’

　　“不是，你（們）這麼有文化的嗎，我現在只想得出一句‘臥槽’……”

　　“沒事，你詞窮的樣子也很好看。”

　　“……我就當這是誇獎吧。”

　　葉曇華長至肩頭的黑色發絲在夜空中來回飄蕩，白底漢服上織就的紅色祥雲顯得有幾分喜慶，襯著他墨玉瞳眸裏潔淨明亮的笑意，脫去了平日裏不正經的俗世模樣，難得展露出一身仙人的清貴之氣。

　　巴力西蔔看著在夜光下更顯迷人的小月老，根本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巴力西蔔本來也想好好打扮一番的，但他並不喜歡自己在地獄做宰相時所穿的華服，還是神明時的衣著又太過暴露，選來選去也只是換了身平時不常穿的以紅白二色為主的精緻晚禮服，和葉曇華一個色調。純情的魔王大人偶爾用余光掃過二人的衣服，都會在心底偷偷樂上半天。

　　這份過於簡單而又毫不掩飾的純粹愛慕，就像學生時代用兩張桌角拼接起來的青澀初戀般恬靜美好。

　　亦或者，是兩個裝嫩老頭那段不為人知的青春的樣子吧。

　　一旁明明年齡最小，但戀愛時間最長的淩天樅滿含欣慰的注視著他們，像個家裏孩子終於長大了的老人家一樣優雅的飲了口茶，整個畫面都充滿了槽點。

　　“嘭——”

　　被夜色浸染的黑暗天空之上，綻放了僅能盛開一瞬的五彩絢爛之花。

　　“哇，有煙火呢。”

　　‘嗯，真好看。’

　　‘天笇，其實我有句話一直都很想對你說。’

　　‘什麼？’

　　‘有你在，真好。接下來的日子也請你繼續陪在我身邊吧。’

　　‘好啊，就是不能啪啪啪有點難受，到底啥時候才能回去啊……’

　　‘這誰知道呢，用你的話來說大概就是——’

　　“垃圾天庭，吃棗藥丸。”

　　話音剛落，就有一道粗壯的閃電當空劈下，點爆了遠處堆疊在一起的大量煙花，劈裏啪啦升起的彩色火光完全遮蔽了天空，為它刷上了一層絢爛繽紛的夢幻色澤。既然是天庭的神雷，那應該不會造成人員傷亡吧……

　　以防萬一，待會去看看好了。

　　不過現在——

　　淩天樅只是和淩天笇一起，在這靜謐的鄉野裏旁若無人的放聲大笑著。

　　還記得他早上隨手翻開的書裏寫著這麼兩句話：“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這大概，就是老夫老夫的感覺吧。

　　Fin

　插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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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起名一如既往的隨便啊。

在希臘神話中，有個叫納西賽斯的人特別自戀，愛上了水中自己的倒影，死後變成了一株水仙花。

而水仙花別名是天蔥（天樅）、天蒜（天笇）和‘淩’波仙子。

月老的話，一開始想直接起個‘yue lao’諧音的名字的，但重名的太多了。我寫文之前都會先百度一下筆下角色的名字，是不是很神經病啊23333

而曇花素來有‘月下美人’的優美別稱，關於她（文裏曇花的人稱也都是‘她’，我故意用的擬人，沒打錯）和韋陀的愛情故事也挺感人的，所以小月老的名字最後就決定是‘葉曇華（夜曇花）’了。

巴力西蔔......他本來就叫巴力西蔔啊。關於他和巴爾——原是迦南神話中的暴風雨、雷電、太陽與農耕之神，後被改為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中位列第一的雷之魔神——到底是不是一個神，我查的資料裏沒細說，我就他們二次創作成‘系出同源但並不一樣的兩個人’了。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選自《國風•鄭風•女曰雞鳴》，“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選自《詩經•周南•桃夭》。

稍微科普了下巴力西蔔，內容多來自百度百科，是我查資料查了兩天的親兒子。月老和福禍神的設定則是我瞎編的，原本福神、月老和掃把星應該都只有一位，硬是被我整成流水線神仙了23333。

而且查資料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唐朝主幹道不讓擺攤，電視劇誤導人啊。

魔界聊天群裏薩麥爾關於愛神的吐槽就是我想說的吐槽，各個神話體系裏的愛神是真的很嚇人，太可怕了。

本來想寫篇短點的偽自攻自受文的，但寫到一半突然來了個月老和鬼王的腦洞，乾脆就把它們二合一了。

這樣一來，主受、主攻、互攻、（一具身體裏）自攻自受和攻受不明我就都寫過了，我要好好誇誇自己！哇！！！

PS：在被鎖的邊緣瘋狂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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