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習
裴鈺從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同沈儀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而絲毫不顯尷尬。
不僅沒有掐架,而且過程十分愉快,或者說,是他單方面崇拜的絮叨。
而沈儀對自己竟然也不似之前冷漠的感覺,倒像是親切和藹的兄長一般。
甚至聊得酣暢,最後裴鈺都叫了兩壺小酒助興。
雖然裴鈺酒量不行,但是架不住他開心嘛,更何況他有武力值爆表大舅子保駕護航,他放一百個心啊!
可以說,能同裴鈺喝酒的人,都是他十分信賴的人。
他相信沈儀不會乘人之危,更何況自己是他的妹婿,他怎能搶自己妹子的夫婿!
於是,沈儀眼見著前一秒還激動的聊著某個話題的裴鈺,在同他碰杯飲下一杯酒後,便人事不知的倒在了桌上。
他見裴鈺紅撲撲的臉,沉靜美好全然信賴的樣子。心中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感到莫名的愧疚和心虛。
沈儀從一側拿出裴鈺交給自己的信,終是忍不住嗅了嗅,信上的餘溫已不再,只剩下一縷微弱的冷香纏繞,他從封口處小心的撕開,取出信,展平。
那一紙飄逸流暢的行書讓他為之一驚,不僅結構嚴謹,而且運筆流暢,下筆有力,比起之前初學者一樣的水平可謂是天上地下。
他忍不住看向伏在桌上的裴鈺,卻看到右手纖長**的無名指的指節上腫起了高高的紅包,仔細看來,他的手腕竟也是腫的,難怪短短的時日內竟有如此大的進益,怕是下了極大的功夫……
信中一字一句滿溢著裴鈺對沈姑娘的慚愧懺悔之情,並闡述了他近期的上進,還有對沈姑娘的思念之情,末尾似乎還有點求表揚的意思。
讀完後,沈儀珍重的將信疊起,收入懷中,他看著對面的裴鈺,抬手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心中卻有些悵然。
過了一會,他叫來小二結了賬,然後將裴鈺扶起,托到背上,穩穩的往樓下走去。
恍若置身夢境,裴鈺覺得自己在一方很溫暖寬闊的背上,那人十分珍重小心的托著自己,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腦海中莫名的浮現出了裴老爺子的樣子,在自己小時候,他也是不顧形象的背著自己到處玩耍,從小到大,老爺子都十分寵他……
似乎聽到裴鈺的夢囈,沈儀側頭去看他。
裴鈺醉酒後,並不同他見過的其他人那樣撒酒瘋或是絮絮叨叨,而是陷入很安靜香甜的沉醉,不像他往日有些輕浮的,而是模樣十分乖巧。他唇角微微翹起,面上露出愉悅的神情,看樣子似乎做了一個美夢。
看著他的睡顏,沈儀只覺的心中一片寧靜,他甚至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讓他多看他一會,讓這種寧靜滿足的感覺多停留一會。
*
裴鈺醒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了,他召人洗漱整理完畢,便去了裴老爺子哪請安。
臨近月底,裴老爺子端坐於案前,翻看下面送上來的賬本,厚厚的一摞賬本約有半人高,聽到裴鈺的請安,他揉了揉眉心,然後沖裴鈺招手道:「好好好,你也來核對下這賬目。」
裴鈺不明所以的過去,接過了裴老爺子遞來的賬本,尋了另一張桌案,然後開始翻看核對。
總歸是經過了一個月的歷練,還有裴府上賬房先生的辛苦栽培,裴鈺看起賬本來也是毫不吃力,毫不吃力的看下來,還指出了幾處疏漏,給裴老子看。
半人高的賬本很快查閱完畢,裴老爺子一臉欣慰。
「不錯不錯,比起以前來進步了不少。」裴老爺子笑道。
聽到裴老爺子的誇獎,裴鈺得意的嘴角都翹了起來,卻又故作淡定:「哪裡哪裡,兒子比起爹來,還差的遠呢!」
裴老爺子聞言大笑不止,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問:「昨晚可是沈家的那位公子送你回來的?」
裴鈺便將昨晚的事情給裴老爺複述了一遍,末了還在裴老爺子跟前狠誇了沈大公子一通:「爹,你是沒看見他抬腳將那趙長瑞一腳踹出幾米的遠的霸氣,那力道,那氣勢,兒子要是能有他一半的能耐就好了!」說到一半,他頓了頓,「不過,大舅子已經答應尋個空檔教習我武術了。」
以前也不是沒給自家兒子請過武師,最後都不了了之,瞧如今這激動的模樣……還沒成親呢,就一口一個大舅子的。
罷了,他肯學就行。
裴老爺子一臉無奈,同裴鈺道:「習武是好事,關鍵時刻有點自保能力,我也不用那麼掛心,不過這件事要先放放,有件事情想讓你去做。」
「什麼事?」裴鈺問。
「過幾天,商隊要向西北大營運輸一批軍糧,畢竟我們裴家便是靠著這個發家的,爹希望你能跟著去歷練一下。」
裴鈺自出生以來,便是裴家寶貝疙瘩一般的存在,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平時想做什麼都絕不會逆著他的意,不想學什麼也絕不會強迫,從小到大,更是沒出過遠門,前些年打仗,世道亂,裴老爺子更是勒令他不准出京城一步,正是前一年,沈將軍打了一個漂亮的勝仗,班師回朝,這才漸漸太平起來。
原本裴老爺子還擔心自己做的決定是否太過倉促,裴鈺萬一不接受,畢竟外出條件不比府中,中途難免奔波勞苦,若是腳程趕不上,沒等到客棧便天黑了,還要露宿荒野……
哪知道,裴鈺正愁沒能做出點讓沈姑娘刮目相看的大事來,聽了裴老爺子的話,頓時眼前一亮,一口應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準備開啟新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