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主角們離場,並不影響其他人的社交。
希爾達端起酒杯走向落單的伊頓。
不等她靠近,伊頓避她如蛇蠍,頭也不回地離去。
希爾達碰壁,特地挑選伊頓同別人交談時過去,結果類似,帝國的陛下在伊頓眼前又成了透明人。
幾番嘗試,希爾達處處碰壁,高傲的伊頓議長自始至終沒有應他一個字。
科夫代爾看在眼中,眉頭輕佻,來到伊頓面前。
科夫代爾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問:「聊聊嗎?」
伊頓冷漠道:「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他端起高腳杯喝酒,視線轉動,不經意地間落在一處後,嘴唇貼著酒杯一動不動。
科夫代爾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希爾達陛下正在同一位女士說笑,陛下不知道說了什麼,那位女士被她逗得咯咯笑個不停。
忽然,希爾達湊到她耳邊說了句話,那名女士抬起拳頭虛虛地捶了一下陛下的胸口,女士臉色泛紅,看嘴型應該是說:「討厭啦。」
希爾達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獻上一吻。
賞心悅目的畫面。
伊頓的臉頓時烏雲遍佈,高腳杯裡的酒被他一飲而盡。
科夫代爾嘖嘖道:「陛下真是多情之人啊。」
伊頓憤恨道:「濫情還差不多。」
科夫代爾哀嘆道:「真替你不值,喜歡這樣的人。」
「喜歡?呵,議長大人老糊塗了。」
「不喜歡你氣什麼?」
「我氣什麼你會不知道?」
「被這種人標記過的確令人惱火。」科夫代爾搖著頭,用只有兩人的聲音說,「哎,這種人竟然是帝國的陛下,真替帝國感到悲哀。」
伊頓蹙眉:「你想說什麼?」
科夫代爾微微一笑:「不想說什麼,想約你明天吃個便飯,聊聊天。」
「……」長久的沉默之後,伊頓在身後希爾達的笑聲中說,「時間,地點。」
伊頓喜不喜歡希爾達,對科夫代爾來說並不重要。
人是受利益驅使的動物,他只要確信伊頓是否真的願意同他站在統一戰線就好。
如果伊頓不喜歡希爾達,希爾達的所作所為令他惱怒,仇恨可以成為他的突破點,把伊頓拉到自己這邊。
如果伊頓喜歡希爾達,可陛下的心誰也拴不住,為愛生恨的故事老套歸老套,但千百年來從未停止過。
所以,科夫代爾並不在乎這一點。
伊頓如約而至,科夫代爾不再繞彎子:「希爾達不適合做帝國的陛下。」
伊頓哼道:「大逆不道的話科夫代爾議長說得真順嘴。」
「實話實說罷了。」伊頓既然來了,就知道自己為何而來,科夫代爾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希爾達年輕,腦子裡不管事,都是下半身在做主,這些年要不是你我操心,帝國早就被聯邦摧毀了吧。」
伊頓瞥向他:「你想幹大逆不道的事?」
「什麼叫大逆不道的事?我們是為了帝國的未來。」
「你是你,我是我。」伊頓撇清關係。
科夫代爾笑了笑:「兩院鬥了這麼些年,你我都不是真正的贏家。我們累死累活做了這麼多事,卻只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對嗎?」
伊頓陷入沉思。
科夫代爾繼續說:「陛下對你好,也是抱有其他目的,如果她得逞了,還會縱容你嗎?」
伊頓猛地抬起頭來:「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科夫代爾擦去衣角上沾染的灰塵,「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鷸蚌合作,漁翁還能得利嗎?」
「你想要架空漁翁?」
科夫代爾緩慢地點了點頭:「陛下未成年時,朝政由兩院把持,如果陛下生病了呢?」
伊頓冷笑道:「議長忘了維托親王了嗎?」
「他?一個廢物罷了。」
「你確定?」伊頓好心提醒他,「親王的另一半是沃爾頓將軍,他在軍部的地位你能撼動?」
這麼些年,科夫代爾安插在軍部的人基本上都被安寧摘除出去,剩下的幾個小蝦米也弄不出什麼風浪來,要不然他也不會去找老沃爾頓公爵,想要通過控制安寧來得到軍部權利。
不過,話又說回來。
科夫代爾笑起來:「既然不能成敵人,那就成為朋友。」
伊頓一怔:「你想讓維托親王上位?」
「是啊,別忘了,先帝在世期間,維托親王才是唯一的繼承人,希爾達出於嫉妒暗殺自己的親弟弟,兄弟鬩牆不無可能啊。」
「維托會答應嗎?」
「謀事在人。」
「即便他答應了,你又能控制得住他?」
科夫代爾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又差點被自己的親姐姐害死,我們幫他奪回一切,他會拒絕?」
伊頓恍然大悟:「一開始你就沒想架空希爾達,你想架空的其實是維托!」
科夫代爾默認道:「怎麼樣,願意一起幹嗎?」
他一人的勢力不足以做這一些,必須要得到多方勢力的支持,他原想從軍部下手的,奈何實在得不到,只能從下議院下手。
伊頓沒有直接回答他:「我要想想。」
「我給你時間。」
「不。」伊頓很快拒絕他,在科夫代爾費解的注視下陰測測地笑起來,「你說服維托親王,我就願意。」
科夫代爾的唇角露出幾分笑意:「沒問題。」
日上三竿,托馬斯和安寧賴在床上不想起。
婚假期間,不用上班,實在太幸福了。
昨天晚上托馬斯在安寧體內成結,他摸了摸安寧的肚子問:「這次會有小寶寶嗎?」
安寧睜開眼睛:「不知道。」
永久標記那次,托馬斯以為安寧會懷孕,沒想到在高達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下,安寧竟然都沒有受孕。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現在情況特殊,沒懷孕也算是件好事。
平日裡的性事兩人十分注意,昨晚開心喝了不少酒,新婚夜一展雄風的代價就是把這檔子事拋之腦後了。
是否懷孕最快也要十天才能查出來。
托馬斯又驚又喜,挨過十多天,陪安寧去醫院檢查,報告結果依舊,安寧沒有懷孕。
托馬斯想著可能是自己不夠努力,等希爾達陛下的事情結束,他一定要好好努力,爭取讓安寧早日懷孕。
然而,托馬斯萬萬沒想過,隔天安寧拿著一張體檢報告遞給他。
托馬斯把體檢報告放在一邊,緊張地抱住安寧,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他神色擔憂地問:「哪裡不舒服嗎?」
安寧搖頭說:「沒有。」視線落在體檢報告上。
托馬斯偏過頭,拿起報告翻看著,所有指標一切正常。
虛驚一場,托馬斯鬆了口氣:「下次不許這麼嚇我了,人嚇人嚇死人!」
安寧說:「我沒懷孕,你不納悶嗎?」
托馬斯納悶道:「納悶什麼?」
「會不會是之前我吃的藥劑太多太雜導致的?」安寧直視著托馬斯的雙眼,「我咨詢了醫生,體檢數據正常,但不是不存在這種可能性。托馬斯,我可能,沒辦法,受孕。」
他艱難地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
生孩子的這件事安寧從沒有在乎過,和托馬斯在一起很久很久之後才冒出過一點想法。
他對孩子的喜愛程度很淺,根本沒法和托馬斯相提並論。沒有孩子他也無所謂,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醫生回答他可能有關係之後,一想到不能給托馬斯生下一個孩子,他心裡就難受得要死。
在他心裡Omega不是生育的工具,為什麼知道自己可能無法受孕之後,他會如此難受?
難受到跟托馬斯坦白時,聲音都略帶哽咽了。
托馬斯連忙抱住他,寬厚大掌溫柔地撫摸著安寧的後背:「可能又不是絕對啊。」
他一開口,幾滴晶瑩剔透帶著體溫液體滴在他手背上。
托馬斯:!!!
安寧哭了?
無所不能的沃爾頓將軍在他面前哭了?
托馬斯經過很多種哭法,從沒見過安寧這種的,他和一般人不同,跟他的性子極像,沒有太大的聲音,沒太多表情,就是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安靜又悲傷。
托馬斯的心一下被揪了起來,他慌亂無章,一會兒輕撫安寧的後背,一會兒給他擦眼淚,一會兒又想抱抱他。
托馬斯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恨不得自己再多長出幾條胳膊來,一起把這些都做了。
「你別哭啊,醫生不是說可能嗎?他也不知道,說不定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托馬斯稀里糊塗說了一堆。
安寧眼睛通紅,嗓音沙啞地問:「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信息素有問題啊,肯定是我的毛病。」托馬斯哄他,信誓旦旦道,「馬上我就去醫院體檢給你看。」
他心想,沒問題也要醫生說他有問題!決不能讓他的安寧自責傷心。
安寧抓住他的衣擺:「別去了,我知道你在哄我。」
「我沒有。」
安寧盯著他,深沉的目光一瞬不瞬。
沃爾頓將軍拷問本領通天,托馬斯在他的凝視下敗下陣來:「好吧,我是在哄你。可你沒必要為這這種事哭,孩子再重要,能有你重要?」
床頭櫃上擺放著育兒手冊,托馬斯每晚睡前都會看,上面被他標注了各種各樣的註釋,他對孩子的期待安寧怎麼會看不出來。
托馬斯注意到安寧的視線,趕緊把書拿起來,他打開抽屜本想將書藏起來,想了下,又將抽屜關上,把書丟進垃圾桶表決心。
「沒有孩子就沒有,你也是我的寶寶。」
「……」
一不小心說了句土味情話,托馬斯羞窘地笑了笑,擁抱住安寧,溫柔地在他耳邊說:「一直以來,你才是最重要的,我都做好一輩子不能永久標記你的準備了,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我已經很滿足了。安寧,別難受,可能是老天爺覺得我現在不足以做一個好爸爸,他在考驗我呢,跟你沒關係。」
安寧沒再說話,他抬起手,圈住托馬斯的腰。
甜甜的草莓味在鼻端縈繞,安寧很快安定下來。
育兒書終究沒有丟掉,安寧親自把它們撿起來,重新放回托馬斯的床頭櫃上。
托馬斯問:「撿它們幹什麼呀!」
安寧用他的話堵他:「考驗結束就能用了。」
哪有什麼考驗,托馬斯訕訕地想,通訊器忽然響起來,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通訊請求。
通訊響了很久,不像是推銷人員的,托馬斯迷茫地點同意。
科夫代爾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親王大人,鄙人能否有幸請您吃頓便飯?」
托馬斯呆呆地點點頭。
結束通話後,安寧說:「考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