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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什麽都有》第108章
第一百零七章-

  「我的阿十。」

  陳嘯之說。

  沈晝葉聽到的時候都呆住了。

  陳嘯之依靠在她肩上,眼底泛著血絲, 懷著七分酸楚和三分絕望。沈晝葉楞楞地問:「……我、我是阿十?」

  陳嘯之大概是無力解釋, 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不再說話。

  沈晝葉覺得應該等他醒來後好好問問, 但是當務之急是別淋雨——她拖著陳嘯之回了奶奶家, 雨聲貫穿天地,間或夾雜著沉悶雷聲。

  沈奶奶全程熟睡, 房門關著, 屋檐下中彌漫著清冽水汽。餐桌繪著細柳燕雙飛的瓷瓶裡插著數日前從別處折來的荼蘼, 葉脉上閃著金黃的光。

  沈晝葉:「……」

  沈家小獨苗兒用盡最後一點兒力氣, 終於將陳嘯之扛進了自己睡的厢房裡, 擰亮了老檯燈,然後打了水來給他洗。

  花棱窗外大雨滂沱, 寫廢的詩稿被雨淋穿, 窗內一盞如星點的燈火。

  「你不該喝這麽多。」房間的小主人哭笑不得地拿著沾了熱水的毛巾道:「太不像話了。」

  陳嘯之坐在她小時候睡的床上搖了搖頭,模糊地道:「……阿十。」

  沈家孫女順從地回答他:「好好好,阿十。」

  然後小主人將陳嘯之稍微拉起來了些, 給他處理傷口。

  沈晝葉其實手有點兒笨, 笨拙地拿著熱毛巾擦拭陳嘯之額角破的地方,那傷口猙獰地袒露著血肉,她看得又心疼又難過,動作極其輕柔, 甚至都不敢給他擦。

  她擦了陳嘯之的額角,又去擦拭他的指節——於是看見他指節上磨出的老繭, 乾涸的血迹,粘在他的襯衫袖子上,濕漉漉的。

  沈晝葉心疼到無法言語,眼泪又要掉出來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尖兒,讓自己別哭,可是却不得不看著老檯燈鎢絲燈泡,在床上團著的毛巾被,還有昏昏沉沉地靠在其中的人。

  ……前男友。

  沈晝葉眼泪終於又一次滾了出來。

  面前這個男人令沈晝葉感到前所未有的複雜與酸楚。過去的她曾與面前的人毫無保留、肆意張揚地談起理想和未來,曾與他談起自己最澎湃的野心,告訴她孤身一人進入宇宙的夢。

  像是纏進她人生血肉的藤蔓本身。

  和他分手了,光是分手這件事就令她相當疼痛,沈晝葉哭著用棉簽蘸著碘伏給他擦著他的傷口,陳嘯之疲憊得閉著眼睛,沈晝葉將自己的枕頭拽過來,給他枕著。

  「……阿十。」

  他不甚清明地喚道。

  沈晝葉哽咽著,安慰他一般,應了一聲。

  陳嘯之沉默了許久,閉著眼冒出一句:「……說了……真的是你。」

  沈晝葉撑在他身上,一邊哭一邊檢查他頭皮裡有沒有破皮的地方,魏萊送給她的那條裙子髒得看不出本色,沈晝葉却仍穿著,女孩一頭蓬亂的頭髮披在腦後——令她整個人看上去淩亂又明亮,猶如稚嫩星辰。

  「……小美國人。」

  陳嘯之開口,沈晝葉一待,熱毛巾按在他的眉角,不再移動。

  陳嘯之將胳膊搭在自己眼上,在溫暖的光中,聲音近乎痛楚地道:「……討厭鬼,文盲,小卷毛鶏,白痴,阿屎……」

  「阿十。」躺在床上的陳嘯之醉得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地道:「……每個都是你。」

  「……」

  「每一個,都是你。」

  「……是我欺負過你,」陳嘯之聲音破碎:「是我和你拽著頭髮打架,是我後來讓你抱著哭,你跟我說你在北京想家,想爸爸媽媽,又說自己想出遠門,你半夜敲我門我就讓你進來……」

  沈晝葉那一瞬間,腦子裡嗡的一聲。

  「……我帶你坐三個小時公交,冒險似的出遠門,」醉酒的陳嘯之痛楚地道:「去天文臺,因爲你想摸摸天文望遠鏡,你說你還沒摸過。」

  沈晝葉無意識地按住了心口。

  「回來被揍了一頓。」陳嘯之嗓音帶著絲嘶啞的自嘲。

  天文館冰凉的地板。目鏡後絢爛奪目的宇宙。值班研究生收音機裡的鄧麗君。孩子們握在一起的、因糖汁而發粘的小手。

  「……是我,有十塊錢就給你喂十塊錢的東西,」

  醉了酒的陳教授前所未有的健談,在沉悶的雷聲中道:「是我在你走的那天哭著在後頭追出租車……」

  ……

  ——沈晝葉終於想起,那個在出租車後,哭著跑著,想追上來的小男孩。

  小晝葉在車裡嗚嗚哭,泪水一顆顆被抹到曬黑的小手上,她哭著探出頭去看自己的好朋友,看見他在地上摔了一跤。

  ……

  「是我躺在屋頂說……」醉酒男人的聲音帶上哽咽的意味:「……要和你做一輩子朋友。」

  ——深夜,瓦片間隙鮮嫩的草枝,上世紀末漫天溫柔絢爛的星雲……回憶深處,柔軟草葉再次拂過沈晝葉的面頰,像是從落灰的記憶裡掙脫出的鳳尾蝶。

  一切都從額葉深處復蘇,鮮活起來。

  沈晝葉泪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的眼眶紅得可怕,心底却酸軟,像是能够滲出她心頭的血。

  陳嘯之發著抖,眼眶亦是血紅,抬頭望向頭頂老舊的天花板。

  「……沈晝葉,」

  那醉酒的故人早已成年,下巴上刺出少許胡茬,面容俊朗。他仰躺在床上,模糊地動了下唇角,道:

  「我……沒有哪怕一分一秒,忘過你。」

  ……

  金黃的光。全英文的百科全書。

  房間的小主人坐在小凳子上對旁邊的小男孩講故事,講Infinity與Time,講萬物起源,講Theory of Everything,接著講故事的小晝葉一把拉起小嘯之朝外跑。兩個孩子跑出了房子,外面星空燦爛,孩子們衝上老公交車站來的第一輛公交車,驚奇地撫摸他們人生所見到的、頭一架大型天文望遠鏡。

  收音機裡的鄧麗君。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小晝葉笑著對小嘯之說我們要做永遠的好朋友,於是他們嬌小玲瓏的指頭柔柔勾了起來。小晝葉說她要得諾布爾獎,笑眯眯地用卷毛蹭小嘯之的手心,說我以後會成爲一個占星者——Stargazer。

  小嘯之目光落在這房間的小主人身上,心裡有什麽在發芽成長,猶如看到了太陽。

  於是一切發生,如此自然。

  他記滿了稚嫩筆記的英文百科全書。百科全書後的『我希望阿十回來』。根植在心頭的喜愛與執念。堅定不移的脚步。

  我要出國,他對那些人說,我要去見更多的東西。

  最終他能與沈晝葉匹敵的,壓倒般恐怖的成績與履歷。

  ……

  長夜落雨不休,天際滾過一道亘古的悶雷。

  溫暖的檯燈下,沈晝葉一手拼命地擦著眼泪,鼻尖哭得通紅,抖著手給那個喝醉了打架鬥毆的混蛋貼創可貼,邊貼邊道:

  「……你、你騙人,你怎麽會是他?」

  陳嘯之長籲一口氣,面頰仍泛著紅,醉眼朦朧地看著她:

  「可我就是。」

  沈晝葉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你才不是呢,你不配,他、他比你對我好多了,他說他要和我做一輩子好朋友……」

  陳嘯之閉上眼,疲憊地糾正:「——不是說,是承諾。」

  沈晝葉泪眼婆娑,抽抽噎噎:「你、你家住我家斜對門?」

  陳嘯之:「……以前住過。」

  「你……」沈晝葉又氣又難過,「你爲什麽從來不和我說?」

  陳嘯之模糊道:「這重要嗎?」

  「你又認不出我,誰會主動說這個啊……」

  陳嘯之別開眼自嘲:「你估計還會覺得我變態呢,我自己一想,都覺得自己噁心。」

  沈晝葉一聽,眼前當即一黑:「嗚……」

  「才不會,」沈晝葉哭得喘不過氣:「我不會啊。」

  陳嘯之:「……」

  他絕望地嘆了口氣,不去談那過去的歲月。

  盛滿熱水的塑料盆壓上夏凉被,悶雷滾過天穹。姑娘跪坐在小床上,發著抖又較真道:「你怎麽會是他呢,你從……你脾氣這麽壞,從我進課題組以、以來……就一直凶我,一點也不像……」

  沈晝葉擦著眼泪,酸軟地道:「……你一、一點也不像他。」

  「還有,他還比你黑多了。」

  陳嘯之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眼睛紅且濕潤地看向沈晝葉:「——你聽聽,你說的這叫什麽理由?」

  沈晝葉一邊兒哭一邊兒嘴硬:「可是難道不是嗎?」

  她說著,以濕潤毛巾擦拭陳嘯之破了皮的唇角,他唇角青黑,皮膚裂開,新冒出的胡茬扎著沈晝葉的皮膚。

  那成年男人眼裡泛著血絲,啞著嗓子道:「……年紀小,愛玩,曬黑的。」

  沈晝葉眼泪滾出來,哽咽著說:

  「你、你既然什麽都記得,把……把我看得這麽重要……」

  沈晝葉說到一半時眼眶裡蘊滿雨天一樣的眼泪,語氣酸軟到無法呼吸的程度,停頓了下,看向陳嘯之,似乎是在等他說『不是』,說『你太高估自己了』。

  而陳嘯之酸楚地望向她,却從始至終沒有反駁。

  沈晝葉痛哭著問:「……那你爲什麽,現在對我這麽壞呢?」

  「我因爲你哭過很多次,」沈晝葉哭到渾身發抖,跪坐在陳嘯之面前:「真的很多次……你怎麽能對我那麽壞,又將我拽得那麽緊呢?」

  陳嘯之與她對視,燈火朦朧,雨聲滂沱。

  「你如果沒有那樣提溜我,」沈晝葉哭著道:「我也許還不會對你産生這麽大的誤會。你對我好一點,我就總想著我們以前的時候,那樣的話你做什麽都是好的……都是好的。」

  「你爲什麽,」女孩子幾乎要將自己的心都哭出來,問面前的青年:「會將我拽得那麽緊呢?直……直接將我放開,在一邊看著,旁觀我或來追我,而不是以一個導師的身份讓我對你産生距離感……這樣不好麽?」

  陳嘯之:「……」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檯燈都啪地跳了一下,沈晝葉滿臉濕漉漉的泪水,她狼狽地用手背去擦。

  「……因爲我承諾過。」

  陳嘯之嗓音粗糲。

  沈晝葉哭出了聲音,破碎著,像是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陳嘯之說話時眼眸發抖,慟楚地看進沈晝葉的眉眼,道:

  「……因爲我小時候就承諾過。」

  沈晝葉露出雙哭得像桃兒的眼睛。

  「我承諾過,」陳嘯之聲音也發起了抖:「我要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

  「而朋友,」

  「朋友是要……」他聲音難過又崩潰,幾乎說不下去,這世上哪有這樣狼狽的男人?陳嘯之想,可是口唇却不受他的限制。

  「……是要想著對方好的。」他說。

  「你知道朋友是什麽嗎?」陳嘯之問。

  那姑娘坐在她兒時的床角,哭得稀裡嘩啦,抽噎著搖了搖頭。

  陳嘯之靜默了許久。

  沈晝葉聽見窗外雨水落進水塘之聲,聽見萬物復蘇,聽見悶雷跨越世界。

  然後,她聽見陳嘯之說:

  「……朋友,就是在你最低落的時候,所有人都拋弃你的時候……」

  「還死死抓住你,相信你可以的人。」-

  沈晝葉聽見萬物蓬發的春天,聽見枝頭的花苞綻放。

  陳嘯之破了皮的手握住她的手掌。兩個人的手已經不復兒時的嬌小玲瓏,陳嘯之的手明顯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女孩子的手掌則出落得柔軟而白晰,猶如沉浸湖中的雪白楊花。

  ……二十年。

  小竹馬脫下滿是血點兒的襯衫,露出修長悍然的一身肌肉,光下映出胸口小腹四道泛白的刀疤。

  沈晝葉心疼得大哭,幾乎是個肝腸寸斷的模樣。

  「別哭了,」長大成人的小竹馬將哭成小襪子的青梅纖細的手指纏在自己的指間,對她說:「……別哭了,你再哭我都受不了了。」

  沈晝葉:「嗚、嗚嗚……」

  陳嘯之將額頭在沈晝葉的手心依戀地蹭了蹭,又睜開眼看著她,道:「困了,睡覺吧。」

  他身上仍有很淡的酒味兒。

  沈晝葉只覺得人生的春天再次到來,那一切——一切,一切。

  她想起許久前,她在從舊金山回加州的路上,那公交車上的吉卜賽人。

  「他們都不曾離你遠去。」那阿姨溫柔地說。

  ……不曾離我而去。

  長夜盡頭,落雨不休。

  溫暖的室內,沈晝葉蜷縮進陳嘯之懷中,將眼泪全部蹭在他脖頸處。陳嘯之身上仍都是酒味兒,有點嗆人,呼吸平穩,像是已經昏睡了過去,胳膊却牢牢地環著沈晝葉。這一切都讓人懷疑他剛剛是不是仍醉著酒——應該醉著吧,沈晝葉無意識地想,否則他怎麽會說這麽多心裡話呢?

  可是——可是,沈晝葉眼泪止不住地向外滾。

  ……從始至終。

  沈晝葉疲憊地躺在他懷裡。

  她真的累垮了,因此沒換衣服,天空藍色裙子濕漉漉地貼在她的身上,心裡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柔軟與妥帖-

  ……

  沈晝葉模模糊糊,因爲睡姿原因,睡得幷不好。

  那是一張單人床,她爸小時候睡的那種,床又硬又小,陳嘯之一米八八的個子——他自己都伸展不開,沈晝葉被他抱在懷裡,感覺特別憋屈,好幾次都被悶得差點兒醒了過來。

  「……遠……」沈晝葉嫌弃地說:「遠點兒……」

  然後半夢半醒的沈晝葉一巴掌按在陳嘯之頭上,十分暴力地將他推開了。

  陳嘯之:「……」

  清晨雨停,外面喜鵲啁啾鳴叫。

  被按住頭推開的陳嘯之惱了,憑藉體重優勢,十分悍然地將沈晝葉朝內側一頂,自己一個人占了單人床的三分之二——沈晝葉被他擠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艱難地抬起小腿,試圖喘個氣兒。

  陳嘯之脾氣更加惡劣,直接給她按了回去。

  沈晝葉伸胳膊胳膊被按,想伸腿腿被壓制,陳嘯之將她摁得死死的,完全是個惡霸。

  「……嗚……」

  沈晝葉反抗不能,難過地抽抽。

  陳嘯之終於安靜了。

  沈晝葉朦朦朧朧地看到清晨天空放晴,金黃的陽光透過棱窗灑進來,喜鵲在枝頭跳來跳去。她困得要命,眼睛睜不開,却也睡不好,哪怕是陳嘯之抱著她都不行——姿勢太難受了,無論怎樣都留著點耳朵。

  沈晝葉很努力地伸胳膊,想抱住陳嘯之,然而下一秒陳嘯之將她胳膊一抓,摁回原處。

  仿佛她是個亂動的小學鶏。

  「嗚。」

  半夢半醒的沈晝葉動彈不得,在睡夢中感到一絲絕望。

  過了不知多久,被牢牢禁錮的沈晝葉感到抱著她的人抬起胳膊揉眼睛,大約是醒了——緊接著,下一秒這個懷抱猛然一僵。

  陳嘯之:「……」

  沈晝葉模糊地感覺陳嘯之應該是在看自己——他難以置信地抽了口氣,伸手在沈晝葉臉上捏了捏。

  「……」

  捏我幹嘛鴨,沈晝葉感到委屈,不讓我動還要捏我,我是沙包嗎?陳嘯之你今天死了……

  陳教授停頓三秒,沈晝葉模糊地看到他難以置信地揉著蓬亂的頭髮,晨光熹微,他看上去像遭了鬼。

  你死了,沈晝葉半夢半醒地看看他,等我起來我就詛咒你,陳嘯之你今日必摔跤……

  然後他立刻將沈晝葉抱回了懷裡,妥妥帖帖地裝作無事發生,伸手在沈晝葉頭上安撫地揉了揉。

  「睡吧,」陳嘯之抱著她,一邊摸她小後腦勺,一邊威脅她:「快睡。」

  沈晝葉:「……」

  沈晝葉一邊想著陳嘯之你今日必死,一邊又被揉後腦勺兒揉得很舒服,光綫在眼前暈開,陳嘯之的懷抱溫暖又堅實。

  陳嘯之低聲道:「……快睡。」

  然後他迷戀地用額頭與沈晝葉磨蹭,將被子拉高了些,柔軟的夏凉被摩挲著女孩子的肌理,窗外傳來喜鵲嘰嘰喳喳的鳴叫。

  沈晝葉神志逐漸飄遠,她聽見外間傳來收音機聲,沈奶奶起床做飯,收音機哧哧啦啦地播著三俠五義評書。

  這個狗人的懷抱過於舒服,簡直像是猫薄荷,沈晝葉舒服地喟嘆了一聲,像隻被摸順了毛的猫,接著陳嘯之將被子拉緊,將她牢牢地擁在胸口,姑娘家被他穩穩當當地安置在小小的空間裡。

  「…………」

  窗外鳥鳴蟲啼,花葉映於墻上。

  沈晝葉幾乎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陳嘯之身上極淡的汗味縈繞在她的鼻尖兒,有種難言的性感情色的意味。

  「好乖。」陳嘯之赤著上身,背朝小門面朝她,嗓音沙啞地蹭著她的額頭:「……抱個。」

  ……

  「葉葉……」

  奶奶飄渺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都八點半了你怎麽還在睡,」厢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你懶死算……」

  會客廳裡飯菜的香氣涌入。

  沈奶奶看著床鋪:「……」-

  沈奶奶定了定神,終於瞅見自家小獨苗苗白晰水嫩的小手指尖尖,從被子縫裡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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