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陸昀在家休沐, 被陸老夫人叫過去。陸老夫人這次派來的姆媽態度强硬, 陸三郎沒尋出推脫的藉口,再想著臉上的印子差不多看不出了, 這才答應去了。到老夫人的院中,女眷們的請早安剛過,廊頭的鳥籠中鳥鳴嘰嘰喳喳。院中風清日朗, 梧桐葉搖。有侍女看到他過來, 遠遠的便打開了簾子。
院中廊下的侍女們紅著面打量陸三郎,郎君袍袖飛揚,如霧托鶴, 他一貫的錦衣玉冠, 纖塵不染。她們看得心跳加速, 想著這樣的郎君想要納妾, 那得是女子多大的福氣……是女郎占了三郎的便宜, 哪裡是三郎占女子的便宜。也難怪表小姐不樂意與女分享呢。
窗口樹影,婦人的面容從陸昀眼前晃過。
陸昀低頭進屋, 越來越近, 便能聽到他夫人那熟悉的哭哭啼啼聲音:「祖母,嗚嗚嗚, 你看,這是當日陳雪送他的帕子, 他一直貼身收著, 可見珍視。嚶, 我幷非反對夫君納妾, 只是我們這樣的家,怎能讓一個琴女進門呢?且那琴女還是北國人啊。夫君豈不是要把我們往死裡逼?」
陸昀額心跳了一下,意識到了問題。
他過屏風,進到了內室,見幾個嫂子嬸子圍著老夫人,老夫人座下,羅令妤捂著臉頰哭,幷拿著一張帕子四處讓人觀賞。女眷們都看到了那張帕子,再配著羅令妤不斷的、詳細的解釋,女眷們唉聲嘆氣,同情地勸著羅令妤不要難過,大家會爲她做主。
陸昀:「……」
他看到妻子那風流的哭倒在祖母膝前的身段就覺不妙,定睛看去時,女郎捂著半張臉頰,回頭望他一眼。滿目泪意,滴答濕潤。羅令妤看到他,眼中泪更多,啜泣一聲,哽咽得說不出話。
於是她又嗚嗚嗚趴在老夫人膝上哭去了。
陸老夫人看到陸昀,震怒:「混帳東西!你看你將你嬌滴滴的媳婦欺負成什麽樣了?那個陳雪是有多好看,我看她比不上令妤的一根手指頭!你家裡放著這麽漂亮的媳婦你不在乎,跑去外面偷吃。陸家是這麽教你的麽?你對得起我和你祖父,對得起你早逝的父母麽?還不給我跪下!」
陸昀挑下眉,不動聲色。
羅令妤被他微妙地瞥一眼,她一顫,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祖母,他瞪我……」
陸昀:「……」
陸夫人都看不過去了:「三郎,你當日要娶令妤時是怎麽保證的?這才幾個月,你就這樣欺負她?」
陸老夫人:「跪下!」
羅令妤四處讓人看陳雪那方帕子,她有意將事情鬧大,但她心裡其實又沒底,怕陸昀當場發作,不給她面子。然而他憑什麽發作?之前要不是他非要在車中胡來,要不是他强迫她,她也不至於差點被人撞破。陸昀欠了她,理應償還。心中這般建設,羅令妤不敢回頭看陸昀。過一會兒,聽到身後動靜,她悄悄從帕子下伸出一雙水盈盈的秋水目,看到陸昀撩袍,跪了下去。
陸昀臉色冷白,眸子夜黑,他再瞥了她一眼。
羅令妤連忙移開目光,捂著心口,心終於放下了——她雪臣哥哥這反應,雖然臉色不好看,可到底是願意陪著她唱戲了。
陳雪的一張帕子傳遍了屋中的女眷手中,最後回到了陸老夫人那裡。陸老夫人低頭看孫子認錯態度還算良好,便苦口婆心地勸;「三郎,你當真與那陳雪不清不楚?」
羅令妤泪眼婆娑地望去。
陸昀看她。
陸老夫人:「說話啊!你總瞪你媳婦做什麽?三郎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嚇唬令妤。要不是陳雪的仕女圖出來,我們還被你瞞著。她一個琴女,怎麽可能入仕女圖?是不是你爲她作畫,爲她揚名?你指望什麽,你和那陳雪,到底怎麽回事?其中是有誤會吧?」
陸老夫人心懷期盼——她是不信陸昀會與一個琴女厮混一處的。陸昀這樣出色,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女人們不是排著隊搶他麽?他何以對一個出身差成那樣的女人動心?在陳雪琴女出身的背景下,羅令妤的出身被對比得已經高得不得了。
陸老夫人再不嫌弃孫媳婦出身低了。
在這種情况下,陳雪與陸三郎相似的面容,都不那樣重要了。
陸昀被質問許久,沉吟一下,他慢悠悠的:「沒有誤會。我和陳雪娘子……深感有緣。見到她,總覺得她本該待我身邊,常日相伴。若非羅令妤阻攔,陳雪現在就應該住在我的院子裡,和我吟詩作對、賞月觀花。」
羅令妤:「……」
她一邊裝可憐哭,一邊爲陸昀的厚臉皮深爲嘆服——深感有緣?常日相伴?
陸昀和陳雪?
陸昀這麽一說,陸老夫人更怒了:「混帳!」
陸昀微微笑了一下,目中生厭:「羅令妤,你在祖母面前告狀?不怕我休了你?」
羅令妤一怔,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陸夫人都不悅了:「三郎,怎能這樣和令妤說話?」
陸昀不以爲然:「祖母,男兒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我昔日娶羅令妤,也沒想到她這麽善妒。動不動與我吵,與我鬧。母老虎一隻……要早知如此,我才不會娶她。還是陳雪好哇,人漂亮,知情識趣,懂規矩,還與我志趣相投……」
陸老夫人氣不過,抓起案上的燭臺就要去扔陸昀。火花和燈油飛出,羅令妤一驚:「祖母!」
羅令妤本是做戲,哪裡肯看到陸昀真的被打、被燙傷。燭臺砸下去,她一下子跳起飛撲向陸昀。羅令妤的動作本來就慢騰騰,哪裡有燭臺快。陸昀頭一偏,躲過了燭臺,又被他撲過來的媳婦撞了滿懷。
燈燭砸到了地上,火舌卷上了帷帳,熊熊向上。周圍女眷們原本氣定神閒地觀看,此時一下子亂了起來:「來人,快來人!」
而羅令妤跪在地上,正慌張地摸陸昀的臉和手,四處亂摸:「你沒燙到吧?陸昀,你哪裡有受傷麽……」
陸昀原本冰霜覆底的眸子一頓,看她這樣關心他,忘了做戲就撲來抱他,他頗爲受用,目中冰霜解凍,眼底星光流動,微微露出笑。周圍亂哄哄,人急著問老夫人,匆匆撲火。趁人不注意,陸昀低頭,在羅令妤唇上啄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壞丫頭,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羅令妤眼中泪還挂著,唇上一凉。他身上的香氣拂來,唇擦過她的唇、臉,溫溫凉凉。數日未曾同房,她不覺意志薄弱,被撩得心旌搖曳。再加上周圍這麽多人,羅令妤緊張之下,臉刷地通紅。
火只燒到帷帳一點,陸老夫人本就是有些做樣子。火很快撲滅,衆人落座,皆冷靜下來,有些疲憊。讓人遺憾的,是陳雪那方手帕,被老夫人趁機燒了。羅令妤目中一閃,心中明白陸老夫人明面上向著她,心底深處其實還是向著陸昀。她哼了一聲,心中甚妒陸昀受人寵愛,瞪了陸昀一眼。
陸老夫人勸解他二人:「三郎,什麽陳雪,你就不要想了。我不信你媳婦會比一個琴女差。你和令妤兩人定有什麽誤會。我們家可不興那一套。我還記得你寫信時如何與我說你喜歡令妤……」
陸昀:「咳、咳咳!」
陸老夫人被他咳得一楞。
羅令妤突然抬目:「什麽?他寫信說過如何喜歡我?祖母,信還在麽?我要看看。」
陸老夫人看他們兩人,陸昀不停咳嗽暗示不斷,羅令妤楚楚動人眨眼期盼,老夫人一時間被他們兩人的態度弄糊塗,覺得不像是吵架。然而也說不出所以然。陸老夫人尋思了一下,便讓侍女去取信件。
衆女眷也生興趣,坐過去,一同圍觀陸昀曾經寫過的信——
「祖母,我原本不想娶妻。若不是她,也不會有旁人。」
「千里情愁萬里意,誰不爲相思。」
「我只想娶她。」
「請祖母成全。」
羅令妤坐在陸老夫人旁邊,一封封看信。她目中泪意漸漸消無,她捂著臉頰忍不住偷笑,同時一眼一眼地看那還跪在地上的陸三郎。那一目又一目的撩撥與勾搭之意,落在陸昀身上。陸昀眉峰揚起,面上儘量冷淡,心中却滾燙,恨不得將她抱過來壓在身下——
竟當衆這樣勾他。
陸老夫人:「你看,你們也曾這樣好過呢。那個陳雪,哪裡比得上你們?三郎,日後你再不要提讓陳雪進門之意,令妤,你也原諒三郎吧。你們兩個啊,趕緊給我生個曾孫女才要緊。」
羅令妤敏銳地聽出來,老夫人的期盼是「曾孫女」,不是「曾孫」。長輩這麽目的性强的期盼,讓她一下子也壓力巨大,想到了陸家那個陽盛陰衰的魔咒,至此不破。
羅令妤忐忑時,再聽陸老夫人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三郎,不能欺負你媳婦。婚後前三年,你都不能再提納妾之事。」
陸昀作出不情不願狀,爲難的:「……是。」
陸昀和羅令妤彼此做戲,悶悶不樂,被陸老夫人一手一邊地拉住手。再經以陸夫人爲首的其他女眷的勸說,兩人被迫地手牽住手,不太甘心地走了。走前,陸昀臉色淡淡,羅令妤撅著嘴,唇撅得可以挂玉壺了。
小夫妻出了門,侍女出去一會兒,回來說三郎和三少夫人沒再吵,真的回去了。
陸老夫人這才嘆:「……這兩個冤家啊,整日給我鬧!沒有一日讓我放心。」
陸夫人笑:「這才是歡喜冤家啊。」
其他女眷紛紛勸:「老夫人放心,他們倆啊,分不了的。我看兩個孩子就是喜歡鬧彆扭,感情還是很好的。」
……
離開老夫人院子,一路回「清院」,爲讓人放心,陸昀和羅令妤一徑手牽著手。到後來,已牽出了一手汗。
到花林中,離「清院」沒兩步了,陸昀停下,鬆開妻子的手,嫌惡地看眼手上的汗。他下巴微揚,向羅令妤伸手:「帕子。」
羅令妤:「……你嫌弃我手上的汗,還管我要帕子擦手?你真是混蛋啊陸雪臣!」
但話是這麽說,她的含情妙目勾勾搭搭地剜夫君一眼,還是向陸三郎懷裡扔去了一方乾淨的帕子。陸昀低著頭擦手,羅令妤轉身就要走,袖子却被人一拽。她根本控不住,人就向後跌,被陸昀抱到懷裡。他向前走,她有些僵硬地後退。最後女郎靠在花樹上,仰頭假作鎮定地看他俯下身來望她。
羅令妤嗔他:「你抓痛我手了!」
陸昀似笑,手掐住她的臉捏了捏。他許久不捏她的臉,羅令妤都快忘了他這個壞習慣。現下他一捏,她叫一聲,眼中泪花閃爍,敢怒不敢言地瞪他。陸昀桃花眼垂下,溫聲:「又跟我來這套。我沒說過我不吃你這套麽?」
陸昀掐著她的臉,嘆道:「在祖母那裡鬧什麽呢?」
羅令妤:「沒鬧什麽啊……就是幫你解釋陳雪的存在啊……啊痛痛痛,你不要掐我了。我臉都要被你掐胖了……嗚嗚嗚,我說實話,我就是爲你解釋陳雪嘛。我對你多好……」
陸昀嘶一下,想她還真是嘴硬。他挑眉,不聽她亂說了。郎君伸手勾住她的後頸,在她美目瞪大時,他俯身來親她。那樣纏綿悱惻、溫情款款,還曖.昧自生、情生色動。他將羅令妤抵在樹上這樣親,頭頂的花葉簌簌瑟瑟地搖落。女郎被親得脊骨發軟,又喘不上氣。
她臉越來越紅,一開始堅决地抵抗他的糖衣炮彈,後來爲美色所迷,不禁伸出手,抱住他脖頸。她也仰高了脖子,與他胸貼胸,身子磨蹭,整個人軟於他懷中。她又向下跌坐,他隨著她一起跪下。
二人親吻纏綿,面紅睫顫,摟抱著對方,皆是動情不已。
而在這深情十分,陸昀的唇移開了羅令妤的唇,他含住她的耳珠吸吮。羅令妤在他懷裡發抖,極爲難過地嚶嚀一聲,發出猫一樣似哭的喘聲。她手緊勾著他的後頸,識到情味後,他再來撩撥她,她淪陷得比以前更快些。
然羅令妤心神搖晃時,聽陸昀冷不丁的:「除了解釋陳雪,你沒別的目的了?」
羅令妤:「……」
一下子回神。
一下子意識到他在勾引她,還在……羅令妤生惱:「你又用這種手段!每次想要我順從你,你就這樣!」
陸昀:「那怎麽辦?我對待敵人嘛,要麽殺了,要麽刑罰伺候。只是妤兒妹妹花一樣漂亮嬌嫩的,我怎麽捨得用其他手段欺負妹妹呢?親你你還不高興,嗯?」
羅令妤在他肩上一捶。
陸昀低眼望她,似笑而非:「那還親麽?」
羅令妤嗔:「……親。」
她甜甜蜜蜜地送出吻,換他輕笑。之前因爲車中情.事吵了一頓打了一頓,但其實都不太生氣。這算是兩人之間程度最輕、還透著情趣的那般吵鬧了。一有臺階,兩人都迫不及待地衝下臺階,衝入對方懷中。
羅令妤被陸昀又勾了幾次,才解釋:「除了解釋陳雪,自然是如你所猜,還想用陳雪之事,達到讓你不納妾的目的啊。祖母最後不是許下承諾,說你我婚後三年內,你都不許納妾麽?她自然也不會自打臉,催你納妾了。起碼三年內,我都不用操心這件事了。」
羅令妤喜滋滋,幷洋洋得意:「這樣想來,陳雪姐姐真是好用啊。可惜,我好久沒見過她了。」
她暗示地望陸昀。
陸昀笑了一聲:「那你做好準備,你永遠不可能再見她了。」
羅令妤:「哼!」
氣鼓鼓地打他胸一下,姿態滿滿,態度敷衍。
陸昀仍不放過之前的話題:「我不能讓你放心麽?你倒真是滿心危機,你我成親不過兩月,你已經想到我納妾之事了。」
羅令妤乾笑:「……我只是未雨綢繆啊。」
她看陸昀臉色冷淡,再聽他語氣清冷,知道他確實在不高興。羅令妤眼珠一轉,嬌滴滴地埋入他懷中,抱著他頸撒嬌:「人家不是不信你啦。就是作爲三少夫人,我不要拿這種煩心事讓哥哥操心嘛。明明是後院中事,我可以消除隱患,給哥哥解决麻煩,哥哥怎麽不誇我,反而怪我多事?」
陸昀瞥她:」那我該謝謝你,鬧得我們家的人都知道我背著你偷腥,被一個陳雪狐狸精勾得八魂丟了七魄?」
羅令妤訕訕的:「……怎麽能這樣說呢。事情不鬧大,陳雪之事不好解釋。既已鬧大,就要發揮作用嘛。」
陸昀低笑:「妹妹與我鬧了幾日彆扭,分房了幾日,還又打了我一耳光……我之前說什麽來著,不許在人前打我,不給我面子,你又忘了?」
羅令妤狡辯:「那是在車中,才不是在人前。我一直給你面子呢,雪臣哥哥。」
陸昀「哦」一聲:「所以到處造謠我品行不端,見色忘義?就這樣給我面子?」
羅令妤:「……」
她梗著脖子,惱羞成怒:「你真是沒情趣。好吧好吧,如果不是你扒我衣服,我會打你麽?我說『不要不要』,你就知道說『沒事』。一會兒『我就摸摸』,一會兒『只在外頭轉轉』,哼,騙鬼呢!最後還不是壓著我發瘋?我越不肯,你越興奮,非要逼著我跟你那樣。我腰痛死了,你急色至此,我打錯你了麽?」
陸昀含笑:「竟是怪我不知情趣?妹妹也真是貴人多忘事。我輕的時候你說我就知道磨你、故意撩你却沒行動,我重的時候你又怪我發瘋、不體諒你。這不輕不重的,標準到底是什麽,妹妹給定一下?」
羅令妤被說得以手背捂嘴笑:「……」
她挺著腰據理力爭,却還是不如他臉皮厚。段數輸他一截,陸昀面不改色,羅令妤被說得滿麵粉紅,目光躲閃。然後她回神——「討厭!我爲什麽要跟你討論這個?」
她不要再和陸昀鬧了,起身欲走,却再次被陸昀扯下,拽入她懷裡。他跪在草地上,把掙扎的女郎抱在懷裡,低頭親吮她的手指。她在他懷裡嗚嗚咽咽,很快眼眸濕潤,態度軟化。陸昀在她耳邊輕吐幾個字:「這就走了?造謠哥哥的人品,不需要償還麽?」
羅令妤:「你待如何?」
陸昀:「我能如何?」他上下打量她,又捏她的肉,捏得她一陣發笑,而他一本正經,滿目失望地笑:「嚶嚶這一身嬌皮嫩肉,勉强入哥哥的眼。我看嚶嚶也沒有別的東西,只好委屈一點,讓嚶嚶肉償吧。」
羅令妤被他逗得又氣又笑:「你委屈?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鬧騰一番,到底是情火燒得旺了。等不及,因羅令妤始終不肯在野外來,陸昀只好心浮氣躁地抱著她,急匆匆回了「清院」。關上門,一下午的時候,兩位主人都沒有出房門。
侍女們略懂。
……
搜過陳家院子後,流民能查到的都查了一遍,建業中無過所的人四處躲藏,不穩定因素蠢蠢欲動。埋伏於南國國都的北國細作們,不得不與南國的趙王殿下劉槐聯繫。劉槐原本只想要幾個郡,北國現在却開出了更好的條件——
助殿下登基如何?
劉槐疑心北國人能怎麽助自己,他們就給了要求:「想請南國皇帝去我北國做客,如何?」
「公子,機會稍縱即逝,莫要錯過這樣好機會。建業現在被陳王和陸家把守,大家都被逼得走投無路……不拼一把,公子打算輸給那位陳王麽?他手段强,背後又有陸家。單打獨鬥,心存幻想,公子可勝不過啊。」
趙王顫聲:「若是失敗了……」
北國細作笑:「又不是讓公子動手,公子只是幫我們引開建業的軍隊而已。即使敗了,也不連累公子。」
「公子放心,建業中戰,我們有安排。皇帝陛下,我們也有人護送。公子只要給建業騰開地就好。」
趙王心中遲疑,然到底被野心驅使,答應了下來。
……
差不多時間,邊關之地,劉慕終於收到了陸二郎陸顯答應給他求來的回都聖旨——
朝廷許了一月時間,許衡陽王回建業,觀禮陸二郎的婚事。
收到聖旨,劉慕猛站起來,肩膀因激動而戰栗:陸顯竟真的做到了!自己可以回建業了!
……
宜城之中,名士周潭於家中托妻子收拾行裝。一代名士立在大廳壁畫前撫須,沉思著去建業之事。陳王邀請他與寒門代表入駐建業,正式破開士族權貴的鼎盛。陳王誠意滿滿,與周潭通信已整整兩年。雙方不斷合作,對彼此瞭解加深,到這一次,陳王再詳細地訴說自己的政治抱負後,周潭一口答應下來。
周潭默想著:增加寒門入上流的機會,插手政務,自己此行是否正確?
「父親,」身後,女聲清婉如歌,推門而入,「我熟悉建業情况。那裡士族盤根交錯,我不放心父親,我也與你一道去建業。」
周潭回身,見美麗的女兒含笑立在屋門前。
周揚靈一身女兒裝,白褥粉裙,梳淩虛髻,眉目無雙。她如仙娥般,清靈病弱,又暗藏山川神秀之美。這樣鐘靈毓秀的美人,蹙眉時更若西子一般,世間難求。
這才是周揚靈的本來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