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生産
三皇子抬起眼, 盯著蕭珩, 那目光仿佛要把蕭珩看穿。
「你怎麽會把她納爲妾室?」三皇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我爲什麽不能。」蕭珩眉眼冷得猶如冰封, 不過說出的話却是輕淡得很,仿佛這是一件多麽理所當然的是。
三皇子定定地望著蕭珩,咬牙,深吸口氣,突然道:「阿珩,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
這一聲說出的時候,恰好讓匆忙趕過來的老夫人聽到, 頓時震得這老人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處花圃凉亭距離老夫人的正屋很近,是以早有機靈的下人一看這情况不對,就趕緊過去回禀了老夫人。
老人家聽得這話,那真是驚得路都不會走了。
「阿洛, 這, 這什麽意思, 我聽錯了吧?」
阿洛是大夫人的閨名。
大夫人也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看看三皇子那架勢,再看蕭珩護在顧穗兒面前那比冰還冷的神情, 不信也信了。
「或許這其中有什麽誤會吧。」大夫人只能這麽安慰老夫人。
而就在這兩個婦人言語間,蕭珩冷冷地瞥了三皇子一眼, 他用看瘋子一樣的神情看了眼三皇子,之後牽著顧穗兒的手, 就要護著她離開。
三皇子却一步攔住他們:「不能走, 阿珩, 你好歹把事情弄清楚,她肚子裡的孩子,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這句話更是驚倒了一群人。
顧穗兒是蕭珩的妾室,那肚子裡的孩子當然是蕭珩的,而三皇子竟然在這裡說,要弄清楚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所有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顧穗兒也是傻眼了。
她的兩脚發軟,腦子裡懵懵的,她不明白這位三皇子到底怎麽回事,爲什麽要這麽糟蹋自己的名聲。
她氣得兩手都在顫抖,薄薄的唇兒更是哆嗦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如今聽得三皇子這麽說,她終於受不住了,哆嗦著道:「你,你,你怎麽能這麽敗壞我名聲,我根本不認識你的,你爲什麽這麽說?」
三皇子原本兩眼都已經發紅了,如今聽得顧穗兒這麽說,一時咬牙,恨道:「你怎能不認識我,難道在那徐州脚下的徐家客棧,你沒有見過我不成,你,你——你那晚明明和我……」
他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她怎麽會成爲蕭珩的妾室。
顧穗兒聽得這話,簡直是氣得臉都泛白了。
這是當著所有人的面,這是當著蕭珩,當著老夫人,當著睿定侯府一大家子啊!
她只是一個妾,這人怎麽竟然這麽敗壞自己的名聲?
氣憤又委屈,她求助地望向蕭珩:「沒有,我和他沒有任何干係,我……我只是在客棧裡見過他,但是就看過一眼!我從來沒有,沒有和他有過什麽不乾淨,他在污蔑我的清白!」
她不懂,這個三皇子怎麽可以這麽壞,竟然扯著她,紅口白牙的就那麽編瞎話。
蕭珩扶住她的後腰,淡聲道:「不必理會他,他是個笨蛋,還瘋了。」
說著間,用自己堅實的胳膊護住她,就要領著她往回走。
「我不是笨蛋,我也沒瘋,我很清醒,蕭珩你忘記了,就是那一晚,我和你說過的,後來我還找過她,你知道我一直在找她,你竟然把她納在你房裡當妾?」
三皇子紅著眼睛瞪著蕭珩。
蕭珩把顧穗兒交給安嬤嬤扶著,然後回過身來,對著正在說話的三皇子,抬手就是一拳。
劈臉鑿在鼻子上,三皇子猝不及防間,被打了個正著,頓時臉上開花,鼻血外涌。
一拳落定後,蕭珩挑眉,冷冷地望著眼前的三皇子:「這是我的女人,她肚子裡是我的孩子,少給我胡說八道,敗壞我女人的名聲。」
三皇子和蕭珩從小就認識的,一起做過詩也一起學過武,兩個人切磋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上來直接被蕭珩打得這麽狠,還是第一次。
他咬著牙,沉默地摸了摸自己帶著滿是腥味鼻子上的濕潤,低頭間,他看到的是鮮紅的血液,沾滿了手指。
他眯起眸子。
可以說,剛才是他衝動了。
他只是太過震驚,爲什麽那個怎麽也尋不見的徐山脚下客棧裡的姑娘,竟然成爲了蕭珩房中的妾。
他甚至還想起當初蕭珩是特意帶著這個妾室去了桂園,光明正大昭告天下。
滿燕京城都知道蕭珩得了一個妾,且是十分寵愛的妾,連他自己都曾眼巴巴地追過去,好一番打趣蕭珩。
誰曾想,蕭珩的妾就是他想找的那位姑娘!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竟然故意把她納入你的房裡?」
然而當他說出這話後,蕭珩却是直接又來了一拳。
「你有病。」
伴隨著蕭珩拳頭的,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冷森森的這三個字。
「蕭珩,你太過分了!」
三皇子此時氣怒交加,握拳也衝著蕭珩過來。
這兩男子就這麽你來一往,拳脚相加,打了起來。
旁邊的大少爺開始都沒反應過來,他不明白怎麽妾和肚子裡的孩子還能爭起來,這不應該是明擺的事嗎?
等他想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麽的時候,這兩個人已經打起來了。
他還能怎麽樣,只能趕緊上前勸架。
旁邊的老夫人大夫人也是懵了,懵過之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老夫人。
「造孽啊,這是在發什麽瘋,去把他們兩個人拉開!你們,你們快去!」
侯府裡的僕人還有三皇子的侍衛,都一起衝過來,然而那兩個男人打得實在是太激烈,以至於拳來脚去間,侍衛們也都被放倒了,現場亂作一團。
而顧穗兒站在那裡,懵懵的傻傻的,她不明白這是怎麽了,爲什麽突然冒出來一個男人就說和自己有關係,他怎麽會認爲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自己只見過他一次啊……
那一夜,分明是蕭珩,不會有別人的。
月光那麽好,她清楚地記得自己上方那男子的眉眼。
女人怎麽會忘記一個要了自己男子的模樣!
這三皇子怎麽可以當著這麽多人隨便污蔑她的清白。
一個婦人沒了清白,別說是這侯門深宅,就是尋常鄉下百姓家中,也難以立足了。
名聲清白有多重要,風言風語有多可怕,沒有人比顧穗兒更知道。
她是險些被清白兩個字給活生生逼上思路的。
她茫茫然地看著蕭珩和那陌生男子,他們兩個在打架……
天旋地轉,她不知道爲什麽會遇到這些……
而就在這時,下腹那裡傳入一陣驟然的劇痛,痛得她根本站不穩脚跟。
「小夫人,小夫人你怎麽了?!」
「不好了,小夫人要生了!」
安嬤嬤和丫鬟們這麽一喊,老夫人那邊也發現了,顧穗兒裙子都已經濕了,地上也濕噠噠的,這是流血了要生了。
這時候兩位少奶奶幷蕭槿都趕過來了,大傢伙叫大夫叫大夫,勸架的勸架,好生忙亂。
顧穗兒就是在這一片喧鬧中,身子一倒,人就失去了意識。
蕭珩平時是冷清的性子,此時却是臉色陰沉,簡直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色。
他和三皇子拳來脚往之間,尋了個對方破綻,飛起一脚把三皇子踢飛了。
「蕭之珒,你給我滾!」
低吼完這句後,他抱起恰好就要倒地的顧穗兒,飛奔向聽竹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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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什麽時候,生孩子對於女人來說總是一道鬼門關。
更何况顧穗兒的肚子比起尋常肚子尤其地大,顧穗兒的身段比起尋常婦人又尤其地纖細。
一直到了第二日晌午十分,她還沒有生出來。
蕭珩面無表情地站在院落裡,臉色冰冷得仿佛窗欞上的寒霜,薄薄的唇抿得仿佛出竅的劍。
屋子裡偶爾間出來虛弱的哼哼聲,仿佛想痛呼却沒有力氣一般,斷斷續續的。
每當一聲這低哼,他的眉頭鎖得便緊幾分。
而就在他的身旁,是當朝三皇子蕭之珒。
三皇子鼻子上是血,衣襟上也是半幹的血迹,頭髮也有些散亂。
他現在的樣子狼狽至極,不過他自己好像全然不在意一樣。
他緊皺著眉頭,聽著裡面女人的叫聲。
老夫人正在旁邊的房中休息,就在婦人生産那種斷斷續續的痛苦低哼聲中,她疲憊地嘆了口氣。
「那邊怎麽樣了?」
旁邊的丫鬟如意恭敬地回說:「穩婆估摸著也快了。」
老夫人聽了,沒言語,閉著眼睛在那裡假寐。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外面那倆呢?」
丫鬟如意素來是機敏的,一聽這個就知道老夫人那是在問三皇子和三公子。
這兩個人說來也是好笑,竟然都眼巴巴地守在産房外,誰也不肯離開,甚至連口水都不喝,更不要說吃飯。
他們都打心眼裡認爲顧穗兒肚子裡的孩子是他們的。
丫鬟如意緊緊地抿著唇,克制住自己打心眼裡泛起來的好笑,恭敬而小心地說:「三皇子和三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都在産房外候著。」
老夫人嘆息:「這是作孽啊!這到底怎麽回事,穗兒肚子裡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問他們兩個,都不說,這可如何是好!他們兩個人年紀差不多,感情一向好,都是打小一起讀書學武的,如今別因爲這事兒鬧得生分了……」
恰好這時候大夫人進來了,聽到這個,先讓如意退下了,之後才道:「母親,無論這個孩子是三皇子的還是阿珩的,都……都是一樣的,如今鬧出這茬來,好歹盼著穗兒能平安生出來,可別出什麽意外,要不然我們也擔當不起。」
老夫人聽了,覺得荒謬又無奈:「是,也都一樣,是誰的,都不能出什麽茬子!」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道:「不過總得鬧明白,也不能這麽含糊著啊!」
大夫人却是道:「母親,依我看,阿珩素來是個心細的,又不愛女色,他說穗兒那孩子是他的,那就自然是他的。况且穗兒進了侯府這幾個月,我冷眼旁觀,阿珩對她可是上心得很。至於三皇子那邊,他自己素來在外面有些不乾不淨的,誰知道又是惹了哪家女子,這種事,他自己都未必記得清。」
老夫人其實自己也想過這事兒好多遍:「你說的有道理,阿珩是我們一手養大的,我自然是信阿珩,他不是那糊塗人。只是三皇子那邊,竟然鬧成這般,傳出去還不是個笑話,總得讓皇上過來,處置下這件事。」
大夫人:「母親說的是,皇上那邊已經知道了,想必馬上就要宣旨請三皇子進宮。至於咱們這邊,左右是府裡的那些人,嚴加管教,下個禁口令,事情不會傳出去的。」
老夫人見大夫人處置有度,也就鬆了口氣:「這件事交給你吧,丫鬟侍衛的,誰走漏了半句風聲都不行,萬一哪個胡言亂語,想辦法處置了,總不能留下什麽痕迹。」
大夫人點頭:「母親放心,這個我等自然處置妥當,這件事不但關係到我們睿定侯府的名聲,還關係到三皇子的名聲,更關係到皇家的名聲,絕對不會出任何差池的,我們府裡的都是守規矩的,也知道這件事的輕重。」
這一點大夫人倒是不擔心,這些年她治家有方,底下人是萬萬不敢出去亂嚼舌根子的。
老夫人:「嗯,那就好,千萬不能傳出去,不然這事兒就鬧大了。你先出去,去看看穗兒那孩子,這到底生了麽。」
而就在這兩個婦人說話間,却聽得旁邊那産房裡傳來了報喜之聲。
「恭喜三爺,恭喜老祖宗大夫人,小夫人生了,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