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七
梁和堂道:“他們要的就是這個了。”
這就是已經承認了。
梁倩道:“您真是……”
梁和堂道:“丫頭,這會兒還問什麼?”
真是,這會兒還問什麼?”
“您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
“這又有什麼好說的,我本來打算把它帶進棺材,讓你一輩子認為你姓梁叫倩的,奈何天不從人願……”
梁倩凝目望紅綾包放在桌上,打開,裡頭是摺疊整齊的一件黑衣,一付面具。梁和堂肅穆道:“真說起來,這不是‘鐵血會’的東西,我也不是‘鐵血會’的人。”
梁倩道:“怎麼說,您……”
梁和堂道:“那時候還在先朝,韃虜入侵,我們十幾個志同道合朋友聯手抗敵,專殺韃虜,號稱‘鐵血十三友’……”
梁倩道:“‘鐵血十三友’?”
“是‘鐵血會’的前身。”梁’和堂道:“這衣裳、面具,就是‘鐵血十三友’所特有,也是‘鐵血十三友’的標記。”
他打開了衣裳,郭解臉色一變,神情震動。
衣裳是絲織的,扣子也相當講究,竟是金絲編的,扣子跟扣絆都是,都閃閃發亮。
只是,領口一個扣絆沒有了,只剩下一邊那顆扣子。
郭解道:“扣絆少了一個。”
梁和堂道:“掉了,不知道掉那兒去了。”
郭解道:“他們要的就是這個?”
“是的!”梁和堂道。
郭解道:“當年‘鐵血十三友’每人一套?”
“是的!”
“這一套是東家的?”
“是的!”
“如今他們要要回去?”
“應該是!”梁和堂又把黑衣疊好、包好,道:“勞郭鏢頭大駕,跑一趟吧:”
他雙手遞出。
郭解接了過去,道:“東家不要客氣,我應該的。”話鋒微頓,他轉望諸總鏢頭:“總鏢頭還要去麼?”
諸總鏢頭道:“我去看看!”
郭解轉望梁和堂:“東家,我們去了。”
梁和堂道:“有勞兩位了。”
郭解沒再說什麼,跟諸總鏢頭轉身往外行去。
出了堂屋,在院子裡又碰見陳、楚兩位副總鏢頭,諸總鏢頭把事情跟他倆說了,然後又告訴他倆,在他跟郭解沒回到鏢局之前,仍不能放鬆戒備,在陳、楚兩位副總鏢頭答應聲中,兩人這才又往前走。
經前院,到大門,大門已經緊緊關閉了,門裡有兩名鏢師帶著原站門的四名趟子手守著,諸總鏢頭命開了門,跟郭解行了出去。
一出大門就看見了,黑衣小鬍子背著手就站在大門外,只他一個人,沒見其他的人,他一見諸總鏢頭跟郭解出來,立即抱起雙拳:“郭鏢頭!”
原先他眼裡只有諸總鏢頭,沒有郭解,如今他眼裡只有郭解,而沒有諸總鏢頭。
郭解跟諸總鏢頭走到近前,郭解道:“你也是‘鐵血十三友’中人?”
黑衣小鬍子道:“梁和堂承認他是唐人青了?”
郭解道:“不錯!”
黑衣小鬍子道:“我不是‘鐵血十三友’中人,算起來我是個後生晚輩。”
郭解道:“這麼說,你是奉命行事?”
黑衣小鬍子道:“不錯!”
郭解打開了紅綾包:“你要的東西可是這個?”
黑衣小鬍子看了一眼,點頭:“正是!”
“沒錯麼?”郭解道。
“我見過別的。”黑衣小鬍子道:“錯不了。”
“那就好,你可以拿去了。”
郭解掩上紅綾包,雙手遞出。
黑衣小鬍子神情肅穆,雙手接過,道:“多謝郭鏢頭,有緣再謀後會。”
他轉身要走。
郭解道:“請留一步!”
黑衣小鬍子回過身:“郭鏢頭還有什麼指教?”
“不敢!”郭解道:“剛聽你說,你是奉命行事“不錯!”黑衣小鬍子點頭。
“恕我失禮,我不能不問一句,你說其他的事就此算了,可算數?”
黑衣小鬍子道:“原來郭鏢頭是問這個,請放心,這件事我還做得了主。”
郭解道:“那就好,請!”
“黑衣小鬍子一聲“告辭”,又仰頭發出一聲短嘯,然後轉身行去。
望著黑衣小鬍子消失在夜色中,郭解道:“其他的人也都撤了。”
諸總鏢頭瞿然道:“郭鏢頭果然好修為!”
顯然,他沒能聽見什麼。
郭解道:“總鏢頭誇獎!”
諸總鏢頭道:“多虧了郭鏢頭,不然今夜血風腥雨,鏢局逃不過這一劫。”
郭解道:“總鏢頭,不過是趕巧了。”
諸總鏢頭道:“郭鏢頭客氣,東家跟我們這些人,心裡有數。”
郭解還待再說,諸總鏢頭道:“咱們進去吧!”
兩個人轉身行向大門。
進了鏢局,一名鏢師飛步來報:“總鏢頭,他們撤了。”
諸總鏢頭道:“告訴各處的弟兄們,該回家的回家,該歇息的也歇息了。”
那名鏢師領命而去。
諸總鏢頭跟郭解又去了後院,見著了陳、楚兩位副總鏢頭,也是同樣的吩咐,陳、楚兩人走了,諸總鏢頭跟郭解上了堂屋。
梁和堂跟梁倩父女還在堂屋,梁和堂站了起來:“郭鏢頭,交給他們了?”
郭解道:“是的!”
梁和堂道:“偏勞了!”
“東家不要客氣,我應該的。”
郭解又將情形告訴了梁和堂。
聽畢,梁和堂道:“多虧了郭鏢頭了!”
梁倩望郭解,目光有點異樣,令人難以意會。
郭解道:“東家好說!”
諸總鏢頭道:“還真是多虧了郭鏢頭了,不然鏢局的損失在所難免。”
梁和堂道:“我一定會好好謝謝郭鏢頭。”
郭解道:“東家這麼說,我就不敢當了,維護鏢局,是我份內事,何況我只是趕巧了。”
梁和堂道:“郭鏢頭也不要這麼說了,究竟怎麼樣,我心裡有數。”
還真讓諸總鏢頭說著了。
郭解還待再說。
梁和堂忽一搖頭:“慚愧,這是我個人的事,我自己不敢去面對,卻讓諸位……”
諸總鏢頭道:“東家也別這麼說,我不說了麼,養兵千日,用於一時,誰叫我們是京華鏢局的人。”
梁和堂道:“不管怎麼說,我謝謝大家了。只是,這麼一來,大家都知道了,叫我往後拿什麼臉面對大家。”
諸總鏢頭道:“東家也別這麼說,相信東家一定有東家的不得已。”
梁和堂臉上閃過一絲抽搐,點頭道:“我的確不得已。不過我是逃離‘鐵血十三友’,並不是叛離‘鐵血十三友’,因為這麼多年來,我始終沒有沾官,我兩邊都不沾。”
原來如此!這是實情。
諸總鏢頭道:“這是鏢局上下都知道的,所以東家沒有什麼不好面對大家的。”
梁和堂道:“謝謝總鏢頭,只是我總覺得……唉!如今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不說了,總鏢頭快請回,郭鏢頭也請歇息去吧!”
他並沒有說當初他有什麼不得已。
他既然不說了,諸總鏢頭跟郭解也沒再說什麼,兩個人雙雙告退走了。
到了前院,諸總鏢頭準備回家,郭解也回了西院。
屋裡燈亮著,周展跟秦明在屋裡等他。
一進屋,秦明就問:“完事了?”
郭解道:“完事了。”
周展道:“聽說是‘鐵血會’的?”
郭解道:“沒錯!”
“他們怎麼會找上咱們?”秦明問。
郭解說了。
聽畢,周展道:“原來咱們東家是‘鐵血十三友’的。”
秦明道:“真行,這麼多年了,咱們居然沒瞧出他是個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