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三
盧剛一怔:“你怎麼說?”
中年黑衣漢子道:“嫂子死了!”
盧剛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了中年漢子,老眼圓睜:“你是說,你嫂子死了?”
中年黑衣漢子點了點頭。
盧剛道:“怎麼會,怎麼會……?”
中年黑衣漢子道:“嫂子上了吊。”
“上吊?”盧剛道。
“是的!”中年黑衣漢子道。
盧剛道:“這麼說,找到她的時候……”
中年黑衣漢子道:“她吊在一棵樹上,已經……已經沒氣了。”
盧剛道:“在什麼地方找到她的?”
中年黑衣漢子道:“就在離那片高粱地不遠的樹林裡頭找到的。”
盧剛臉色發白,鬚髮皆動,好好的,她怎麼會上吊?好好的,她怎麼會上吊……
中年黑衣漢子沒說話,顯然,他也不知道。
盧剛身軀突然一晃,郭解眼明手快,連忙扶住:“老人家,請節哀!”
只聽盧剛道:“她,她人呢?”
中年黑衣漢子道:“現在分舵,等候老爺子趕去。”
盧剛轉望郭解:“郭爺……”
郭解道:“老人家請快去吧!”
盧剛舉起顫抖的手一抱拳:“再謀後會了。”
中年黑衣漢子扶著他,匆匆走了。很明顯的,盧剛步履不穩。
難怪,這麼大年紀了,還遭喪女之痛,白髮人送黑髮人,有幾個人受得了?郭解一直望著盧剛由中年黑衣漢子扶著,走得不見了,才轉身往回走,心裡也沉甸甸的。
他也不明白,中年女子好好的為什麼會上吊自絕。
一個人到了自絕的地步,那一定是遭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打擊,萬分的不得已,極大的痛苦。
那是什麼?
郭解不知道。
誰會知道?郭解懷著一顆沉重的心情,回了西院自己的屋,周展跟秦明又在屋裡等著呢!一見郭解進來,秦明劈頭就問:“怎麼樣?東家是不是要好好謝你?”
郭解道:“東家的好意。”
他只好這麼說。
周展道:“東家也是該好好謝謝你。”
郭解道:“周大哥,鏢局上下都沒閒著。”
周展道:“可是‘鐵血會’沖的是你一個人。以我看,不只東家該好好謝謝你,連鏢局上下都該謝你。”
郭解道:“周大哥……”
“兄弟!”周展道:“‘鐵血會’豈是好惹的?想想看,一旦真幹起來,得傷多少人,流多少血?”
秦明道:“還是真的,鏢局上下有多少拖家帶眷的?萬一死亡一兩個,那可不是一個人的事。”
的確,那些家,家裡的老小慘了。
郭解沒說話;秦明道:“東家怎麼謝你了?”
郭解遲疑了一下:“東家捧出了一包銀子。”
“多少?”秦明道。
“不知道。”郭解道。
秦明道:“不知道?”
郭解道:“我沒要。”
“你沒要?”秦明道:“你怎麼不要?”
郭解道:“秦大哥,我能要麼?”
周展道:“那是不能,要是要了這個,兄弟成什麼了?”
秦明點了頭:“倒也是!”
周展道:“兄弟做得對,這才是英雄豪傑。”
郭解道:“我當不起什麼英雄豪傑,其實我也不過是趕巧了,救過他們‘鐵血會’一個人。”
周展道:“‘鐵血會’倒是恩怨分明。”
秦明道:“只這麼?”
郭解道:“秦大哥是說……?”
秦明道:“我是說東家沒拿什麼別的謝你?”
郭解道:“沒有,這就很夠了。”
他沒提梁和堂和梁倩的事。
他是對的,不能提,又沒答應,得為人家父女面子著想,尤其是梁倩的面子,這也是厚道。
郭解他似乎也沒心情多說什麼,因為不知道郭解出去會盧剛的事,所以周展跟秦明也沒多問,又坐了一會兒,兩個人走了。
周展、秦明一走,郭解沉重的心情,臉上不再掩飾了。
雖然不是他什麼人,但跟中年女人總算有過數面之緣,儘管見面的時候,做對的次數居多,但不能算是真做對,反之倒勉強算得上是朋友。
朋友死了,又是上吊自絕,心情沉重,那是難免,是人之常情。
他一個人靜靜在想,他就是想不出,中年女子為什麼會上吊自絕?要是有死意,為什麼不在監牢裡自絕,那才有理由自絕。
為什麼選在他救了她之後?可見,這死意是在他救了她以後才萌生的。
他救了她以後,她怎麼會萌生死意?有什麼事讓她萌生死意?給了她刺激、打擊、痛苦?想到這兒,郭解的心情為之一陣猛跳!難道是因為他拒絕了她獻身報恩?是麼?如果不是,那又是為什麼?除非還有別的理由,否則那只有這一個理由了。
如果是這個理由,難道他拒絕她獻身報恩,錯了麼?郭解他就這麼一個人靜靜在想……。
這是一座不知名的山,山不高,也不大,但它翠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