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虐心大戲
裴亦覺得,比起來腹黑狡詐的皇帝,還有心狠手辣的裴亦、蠢成二哈的許望北,還是小不點楚門庭更可愛。
他索性就待在湖心閣,寸步不離地守著兩個小傢伙。得了殷瑜的默許,湖心閣已經成了兩個小傢伙的住處,還有兩個年邁的嬤嬤每日過來送飯,做些灑掃的粗活。
楚門庭特別聰明,短短幾日,已經學完好幾本兵書了,問的問題也越來越難。有些問題,裴質哪怕只是當個傳話筒也說不清楚,鬧了好幾次笑話。
但他堅信自己不比別人笨,楚門庭廢寢忘食地學,他比楚門庭學的還努力,好在薛墨香是個能耐人,有時候見他聽不懂,還會化繁為簡,演示給他看。
這幾日,楚門庭學到了不少,裴質也學到了很多。
他在這邊用心苦讀,殷瑜又受不了了。因為裴質下令不許殷瑜來湖心閣,殷瑜就拿了魚竿,在魚竿這頭綁上剛剛烤好的雞鴨,在窗戶前面飄啊飄。
起初,裴質是極有骨氣的。面對送上門的美食,只是冷冷看著,絕不動手。後來嬤嬤送來的飯只剩下青菜豆腐了,再看這些烤鴨烤雞,就沒辦法保持冷靜了。
殷瑜還特別捨得下本錢,讓人在湖心島對面擺上架子烤魚烤鴨烤全羊,用扇子把香味全扇到這邊來。
而且在魚竿上掛的烤肉,只要涼了,沒有香味了,立馬扔掉,再換上剛烤好的香噴噴的肉。
殷瑜這麼一折騰,別說本就愛吃肉的裴質忍不住了,兩個平時特別懂事的小傢伙也放下書,忍不住吵著要吃。
「對岸那是一隻大灰狼,咱們吃了他的肉,他就會把咱們也吃掉!」裴質做了血盆大口的鬼臉,試圖嚇唬住兩個孩子。
但兩個小不點朝窗戶外一看,本來板著臉的殷瑜立馬一歪頭,斂了周身的氣勢,努力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可是我瞧著他……」宏竹困惑道,「像是個好人。」
裴質咬咬牙,探頭出去:「陛下,你別妄想了,咱倆沒有可能了。我裴質,絕對不是那種靠隻雞啊鴨啊的就能收買的主兒!」
殷瑜「嘖」了一聲,順著裴質的話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會為烤鴨折腰,但是朕這次來不是為了逼你如何。你看,這隻烤羊腿外面的那層光澤,嘶——看著就想流口水。再聞聞那香味,嘖嘖,若是能咬上那麼一口,只要一口,死都無憾了。」
閣裡一大二小用力嚥口水。
「朕真的不逼你做什麼,只要你坐到窗戶前,讓朕看看你,這隻羊腿就屬於你了。」
裴質猶豫,聽起來好像很合算。他看看兩個流口水的小傢伙,拿定主意,爬上了窗戶。
「看吧看吧。」裴質屈辱喊。
殷瑜真的從頭到腳認認真真把他看了個遍,那眼神越認真,裴質越覺得屈辱,為了一隻羊腿,就這樣被人看,好像顯得很廉價。
他起碼值一隻烤全羊!
殷瑜將烤羊腿給他,他立馬拿給兩個小不點。孩子們也乖,誰也不吃,都等著他咬第一口。
本來打著跟孩子們分著吃的裴質,見狀,反倒捨不得跟他們搶吃的了,又屈辱地看向殷瑜。
這傢伙似乎算好了,又掛了只烤鴨過來。「裴質,只要你再往前伸個頭,讓朕看的更清楚些,這烤鴨就是你的。」
反正已經被看光了,還怕啥?裴質扒著窗沿,努力往外伸頭,他正要槓殷瑜兩句,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上面勾住了他的後領。
他被迫離開窗台,身體被吊起,隨後又有幾根繩索從下往上圈過他的身體,將他牢牢綁住。
他這才發現,有條繩索從湖心閣的屋頂,通到了對岸。
裴質:「……」又玩這招?這次是想畫豬鼻子,還是豬耳朵?
殷瑜丟了手裡的魚竿,接過侍衛給他的桿子,慢慢收繩,裴質便整個人被吊起來,尖叫著從湖心閣越過湖水,吊到了對岸,殷瑜的跟前。
當著眾人的面,殷瑜毫不掩飾,狠狠親了口裴質。
「幾天都不出來看朕,不想嗎?」殷瑜刻意壓低聲音,便帶上了濃濃的鼻音,戀人間咬耳朵的鼻音,聽上去格外讓人心軟。
但是裴質絲毫沒有心軟,他腳還沒有落地,就已經伸長手,從架子上搶了個烤魚,埋頭苦啃。反正殷瑜在,哪怕繩子不穩,殷瑜也不會讓他摔到地上。
「你個折騰人的小精怪。」殷瑜拿帕子給他擦嘴,裴質下意識就去瞄這是否又是那紅梅帕子。還好,這次殷瑜沒犯病。
裴質吃飽了,這才懶洋洋開口:「不及你能折騰?能控制頭髮這種事,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不但不害怕,還能立刻不動聲色地操縱頭發來折騰他。
如此城府深沉……簡直令他驕傲!
裴質心想,幸虧殷瑜只是個皇帝,若給殷瑜個系統,殷瑜就能上天了!
「害怕什麼?」殷瑜不屑道,「朕枕邊睡著個精怪,朕都不怕,區區頭髮,朕還能怕它?」
「放我下來。」裴質伸出大油手去拽殷瑜手裡的線。
殷瑜側身躲開,反問他,「方纔聽見你在教楚門庭讀兵書?」
「對,我可不比薛墨香差!」驕傲挺胸!
殷瑜嗤笑:「朕突然想到一題,來考考你,若禁軍守四門,北門東門重兵把守,索名守東門,楚門庭守北門。如王勢力分三撥,攻東西南三門,你該如何?」
這可把裴質問住了。他這幾日讀兵書,也不過是楚門庭自己想到了問題,他這個傳話筒也跟著問題去學習罷了,並沒有自己的思考在裡面。
因此殷瑜一問,他下意識就去搜有沒有類似的例子,沒有,那就不會。
裴質艱難答道:「從北門分出兵力,支援其他三門,把索名撤了,不能讓他守門。」
殷瑜淡淡一笑:「那萬一如王使詐,攻三門為假,其實集中兵力等著攻北門呢。北門可是離朕最近的宮門。」
「……那、唔,我再想想。」
「好,你回去考考楚門庭該怎麼做。」殷瑜又親了他一口,放線送他回去。
回到房間,裴質把難題拋給宏竹,兩人給出了好幾種方法,可隨即自己就能找出其中的破綻來。
只要弄不清楚敵方的對策,無論他們怎麼做,都不可能完美到沒有破綻。
裴質進去薛墨香的夢境,趕巧了,這次薛墨香正好在做夢。夢裡這廝領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正在趕路。
兩個小娃娃粉雕玉琢,十分可愛。裴質走過去想要逗一逗,忽然夢境一變,兩個小娃娃被人殺死,薛墨香跪在地上痛哭,喊著什麼「對不住堂兄」的話。
他不忍薛墨香繼續傷心,強行把夢境換了。停了一會,等薛墨香忘了上一個夢境,他這才拿問題討教。
薛墨香思考了很久,久到裴質都懷疑其本事了,他才慢吞吞開口:「事關陛下安危,只這一點,此戰就比所有的仗都難打。」
「那該如何?」
薛墨香說了個法子,是比他與宏竹想的高明,但也不是毫無破綻。裴質苦思冥想,到底得不出最好的法子。
「這麼看,你應該是與陛下十分親近的人,所以才會想到無數種可能傷害到陛下的事。其實,勝敗乃兵家常事,戰神也沒辦法給出萬無一失的策略來。你放平心態去看,我們想出來的法子已經很好了。」
這一點裴質承認。戰場上瞬息萬變,確實沒有萬全之策。可讓他放平心態,他做不到。
哪怕知道這只是殷瑜隨意出的一道題罷了,如王在皇城根本不可能找出比禁軍還多的兵力。
但只要故事裡有殷瑜,哪怕只是個名字,他還是會擔心。
薛墨香道:「我雖不知你是何人,但想來你也是個高人,不知能否看在這幾日相交的份上,幫我一個忙?」
「請講。」
「我有個遠房堂兄,因得罪薛太妃,全家貶入奴籍。我苦尋不得,前幾日方知我堂兄已鬱鬱而終,只可憐他兩個孩子,為奴十載,不知所蹤。高人若有辦法,幫我尋一尋他們。」
裴質想著砸顆雷應該能找到,便讓薛墨香將名字寫下來。
「實在汗顏,我們薛家子嗣單薄,孩子未過十二歲,不可賜大名,因此兩個孩子,我只知道小名。一個叫蘭哥兒,一個芸娘。」
裴質眉頭一跳:「叫什麼,叫芸娘?」
「是,老二是個姑娘,叫芸娘。」
裴質依稀記得,芸娘在他宮裡做粗活,他也見過,耳朵下有個指甲蓋大小的胎記,便問薛墨香兩個孩子有沒有什麼胎記或者信物?
「他們出事時,大的已經七歲了,應該還記事,小的左耳下面有一個米粒大小的胎記,胎記會隨人長,這會應該很明顯了。」
果然是薛美人他們兄妹。
裴質忽然有一種強烈的被安排的感覺。殷瑜後宮幾人,他如今遇到正主,或與其相關人、事的,便有皇后、德妃、楚昭儀、薛美人、越才人。
只差個盧選侍,就集齊了。
裴質從薛墨香的夢境出來,找了個安靜的地兒,把系統叫出來質問:「你們這系統世界不對勁!」
「怎、怎麼不對勁?」
裴質冷靜分析:「不是說讓我來拯救陛下的不開心,那麼殷瑜所在的世界應該與我沒關係,我只是盡自己所能,圍著殷瑜打轉。但現在看來,這世界倒像是圍著我轉一般。所有與殷瑜有關的人,竟然都與我有關。」
系統沉默了會,才說:「說實話,我只是個二級系統,很多高級指令,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收到的任務,就是讓你來提高陛下的快樂值。有沒有可能,是你後續一直在時間線中穿越,自己給自己攬了許多事情,讓這些人這些事都與你有關係了。」
裴質擰眉:「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都是我自己主動攬過來的?」
「就比如越才人,若不是你去尋他,逼他做事,皇帝又怎麼會發現他,提拔他?」
有道理,裴質嘆氣:「看起來,倒像是我穿來穿去,給陛下構建了一個世界似的。」
「辛苦我了,走,去吃殷瑜的御膳房!」裴質把疑惑拋到腦後,用雷隱身,跑去御膳房偷吃。
只要是為殷瑜好,他自己做多少事情都可以,不必在乎。
從御膳房拿了些點心,他跑去找殷瑜。越竟說陛下擺瓊林宴去了,他又樂顛顛地去御花園找,完全忘了幾個時辰前還賭氣不見面的事。
到了瓊林宴,他正好趕上探花簪花歸來。他見那探花模樣普通,竟也生出了讓裴亦當探花的念頭。
再看裴亦,這廝雖然被打的鼻青臉腫,可也因禍得福保住了狀元之位。
他都用了一顆地雷護著了,這廝還是挨了打,也許命中注定這廝就該是狀元。
裴質懶得理會裴亦,坐到殷瑜的桌子上,正要掏出塊點心戲弄殷瑜一番,不料這傢伙卻搶先開口。
「小精怪,怎麼不在湖心閣藏著了?」
裴質大驚,這廝能瞧見他?伸手在殷瑜眼前晃了晃,這廝都不帶眨眼的。
明明看不見他,怎麼知道他來了?
「不用瞎想,朕聞到一股御膳房裡特有的混雜味兒,就知道是你來了。」
裴質也不說話,咬住他耳朵,上下牙使勁一磨。殷瑜猝不及防,痛呼一聲。
正在給殷瑜獻花的探花,嚇得跪伏於地:「臣該死,臣是不是傷到了陛下?」
「朕被蚊子咬了,與你無關,退下吧。」
探花膽戰心驚地回了座位,抬頭看主座,驚訝地發現,陛下面部扭曲,一會嘴歪一歪,一會鼻孔大一大,一會耳朵還呼扇呼扇的,竟像是發病了一般。
不只探花這般想,眾人都擔憂地望著陛下。
在他們的注視下,殷瑜面部抽搐,卻仍能瞧出一份從容不迫的氣勢來。他沉默著,慢慢脫了龍袍,還將手放在了中衣繫帶上。
「你敢?」裴質終於開口。
殷瑜笑笑:「你再拉朕的臉,朕就脫光了給他們看。」
「你不怕丟人?」
「沒事,大不了把在場的人都殺乾淨,就不怕丟臉了。」殷瑜嘴角上揚,語帶威脅,「只不過,他們就都是因你而死了。」
裴質一直對這裡動不動就要殺人感到害怕,他雖然不認為殷瑜會隨意殺人,但也知道若這些人看了殷瑜的身體,下場肯定不會太好。
他還能怎麼辦,只能勉為其難收了手,擠進殷瑜懷裡睡覺。
嘆氣,永遠都鬥不過這傢伙。
那探花過了會,又堅持不懈地捧著花過來,雙手將花奉上:「陛下,這是臣特別為您摘的花,這花高貴聖潔,比起其他亂七八糟的花,更適合您戴。」
殷瑜還未開口,底下梁王笑道:「陛下,這朵白牡丹確實漂亮,現在不在牡丹花期,白探花為找這朵花,下了不少功夫吧?聽說白探花的嫡親妹妹也叫白牡丹,是皇城出了名的才女。」
裴質一聽不幹了,這廝難道是想把妹妹介紹給殷瑜?也是,殷瑜已經到了該娶妻的年紀,後宮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不知多少人盯著呢?
「陛下,說起聖潔,蓮花當屬第一。不許接他的花,我去給你摘!」
殷瑜剛要反對,就看見桌上的茶盞跌落,應該是被裴質起身時給帶倒了。
湖水深深,他擔心裴質辦事沒個輕重,再出什麼事。
正想著,忽然聽見裴質一聲慘叫,他立馬扭頭看向湖面,只見湖面被什麼砸出了一圈圈漣漪,而旁邊,還停著一隻無人小船。
他顧不得多想,迅速跑過去,一頭扎進水裡,游到漣漪中心,屏住呼吸,扎進水裡一頓搜尋。
湖底只有一隻大鵝在瘋狂掙扎,這隻鵝似乎受傷了,一直掙扎著想要透出水面,但越撲騰越往下掉。
殷瑜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看見鵝會淹死。這麼蠢的鵝,像極了他們家的小精怪。
他趕緊抱住大鵝,游回岸邊。
裴亦他們也都緊張地湊過來,看見陛下在試圖喚醒一隻快淹死的鵝,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自處。
「陛下,臣來救它。」探花積極表現。
殷瑜趕緊把大鵝遞給探花,後者掰開鵝嘴就要親,嚇得殷瑜又抱回來。
「陛下,這得渡氣。」
「朕自己來。」殷瑜按著探花說的,掰開鵝嘴,深吸一口氣,親了過去。
被一隻從天而降的大鵝砸進水裡的裴質,掙扎著游到岸邊,剛露出頭,就看見殷瑜正憂心地抱著一隻鴨子狠親。
他嚇得手一鬆,又跌回水裡。吃了兩口湖水,吐出一條小魚,裴質又掙扎著露出了腦袋。
「系統,我要亡了,上次他認錯豬,雖然沒發脾氣,但也當著我的面,吃了好幾日的全豬宴。這次還跟一隻鵝親嘴了,我的個天啊,他那脆弱的小心肝,會不會又留下陰影?」
000語氣帶著濃濃的安撫意味:「沒事,他要是以後不親你,你就砸顆雷,逼他親你。」
裴質冷冷道:「謝謝,我怕他吐我嘴裡。」
他想了想,眼看著殷瑜第二十幾次親上鵝嘴,他痛下決心:「把我變成那隻鵝,謝謝。」
「手榴彈一枚。」
「成交。」
「已開啟特權。」
裴質只覺得視線瞬間變低,所有人都變得十分高大。雖然看上去世界都變得危險了,但是為了殷瑜的心理健康,他忍了!
他歡快地撲騰著翅膀奔著殷瑜跑過去,眼看著離殷瑜還有幾寸距離時,他猛然停住。
臥槽,為什麼殷瑜還在親鵝?
「000滾出來受死,不是說把我變成被親的那隻鵝嗎?」
他現在算什麼,插足別人愛情的小三鵝?
殷瑜發現親錯了他的同類,會不會陰影更大?
系統哀嚎:「我的指令絕對正確,但不知道為啥,就出錯了,肯定是因為後遺症!」
裴質眼看著殷瑜又要親,急了,伸嘴去啄殷瑜,被後者冷酷無情的捏著脖子甩進了湖裡。
「嘎——」裴質在半空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