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A大仍是兩年前的樣子,一點也沒變。
如今是初夏,校園裡草木郁蔥,教學樓和宿舍樓下的梔子花爭相盛開。
馥郁的香氣瀰漫在校園裡,隨處可見抱著書本、背著書包的學子,充滿青春朝氣。
四年前,他和陸睢也是其中一個。
其實以宋修閱當時的成績,本來不可能考上A大。
但宋家為了能讓他進國內最強的金融管理專業學習,在A大設立了一個全額獎學金,他才得以降分進去。
身為宋家的繼承人,不允許玩物喪志,只能接受宋家給他安排的路,不管他願不願意。
直到後來,宋陸兩家抱錯孩子的真相被查清,終於再沒有誰能限制他的人生。
宋修閱成功考入伯克利音樂學院,並選擇在大三那年出國。
而A大這邊為他保留了學籍,畢竟宋家出了那麼大一筆錢,只要宋修閱通過答辯,他就可以畢業。
學校給宋修閱安排的導師是金融系裡面一個比較有聲望的教授。
雖然兩年沒回來,但他還是熟門熟路找到了教授所在的辦公室。
在外面敲了兩下門,宋修閱聽到裡面喊「請進」,便推門進去。
這間辦公室是教授的專屬辦公室,寬敞明亮,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辦公。
此時會客沙發上還坐著另外一人,和教授似乎相談甚歡。
宋修閱進門略略掃了一眼那人,心裡「嘖」了一下,沒想到對方他竟然認識。
那人年輕俊朗,穿著一件深棕色休閒西服,領口處打著領結,氣質瀟灑。
看見宋修閱的同時眼中微閃過錯愕,不過很快消失不見,轉過臉繼續和教授談笑風生。
「這位同學找我有事嗎?」教授示意男人稍等,含笑問宋修閱。
「林教授您好,我是宋修閱,我來找您是想請教一下有關於我畢業論文的問題。」
宋修閱介紹自己,說完不忘有禮貌地朝林教授鞠了個躬。
「原來是你啊。」林教授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記性,居然把這事給忘了!」
「您事情多,偶爾忘了一兩件不重要的事也很正常。」男人嘴角翹著,瞟了一眼宋修閱。
宋修閱從男人的眼神中讀出了挑釁,也沖他揚起眉毛勾了下唇角。
找導師還能遇上情敵,這世界真是小。
林教授笑呵呵擺手:「欸,方淮你說笑了,在我這裡,學生的事永遠是最重要的。」
宋修閱微笑:「林教授,如果你現在忙的話,那我下午再來找您吧?」
「沒事沒事,你就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和你學長再說兩句話就完了。」
林教授是個守信的人,約好了時間不會輕易改變。
「行,但我就怕我站在這兒,方淮學長和您不能暢所欲言。」
宋修閱半真半假開玩笑,林教授聽得愣了一下。
「怎麼你們兩個認識啊?」
「當然認識,宋家的少爺,」方淮慢悠悠朝宋修閱轉過去,「當年在學校也是個風雲人物,誰人不識?」
「哈哈,你還說別人?我記得,你上學的時候不是和那個陸睢並稱咱們系裡的『雙傑』?出的風頭也不少!」
林教授指著方淮笑罵。
「老師,這都過去的事了,您現在提起來不是讓學生害臊嘛?年少輕狂、年少輕狂!」
方淮笑著搖頭,可當林教授提起他和陸睢的時候,還是露出一絲得色。
林教授當然是在不知道宋修閱和陸睢的關係的情況下提起的,可方淮是知曉的。
故意沒說,無非就是想讓宋修閱難堪。
方淮比陸睢高一屆,上學的時候就暗戀陸睢,就算後來陸睢和宋修閱結婚了,他也沒少冒出來挑事。
他一直無法理解處處優秀的陸睢為什麼會喜歡宋修閱這樣的學渣,一個靠家裡有錢買進A大的草包豪門少爺,除了一張臉沒有一點能配得上陸睢。
直到後來陸睢進了航遠,一路高昇,方淮認定陸睢和宋修閱在一起只是想拿他當個跳板。
再然後宋修閱出國,陸睢身邊一直沒有別人,方淮對陸睢的那點心思也從沒打消過,經常靠著公司間的業務關係接近陸睢。
可惜陸睢眼裡只有工作,對於方淮明裡暗裡的示愛視若無睹。
方淮沒想到兩年沒有人影的宋修閱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而他對宋修閱的厭惡只差溢於言表。
對方的態度擺在那裡,宋修閱當然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只是他想看看方淮還能作什麼妖。
「老師知道你和陸睢都發展得很好,這不馬上就是本校一百五十年校慶了,學校想邀請幾個事業有成的校友回校講座,和後輩說說你們成功的心得。怎麼樣,有興趣嗎?」
林教授扶著眼鏡問方淮。
「母校能給我這個機會是看得起我,能為學弟學妹們當個引路人也是我的榮幸,當然願意!」
方淮謙遜低頭,算是應承下這事。
林教授滿意地點頭,「這樣那就太好了,我還怕你們平時工作繁忙抽不開身呢。」
「記得老師給我們上的第一堂課,您就說過,做人不能忘本。是母校培養了我,讓我有了今天,能為母校做點事,義不容辭。」
方淮說起場面話一套一套,可每一句話都說在了林教授的心裡,直把老教授說的心花怒放,根本忘了辦公室裡還站著另外一個人。
宋修閱也不出聲,靜靜站在一旁看馬屁精方淮表演。
「對了老師,陸睢這些年在航遠集團也做的不錯,比我可厲害太多了,校方就沒考慮過邀請他嗎?」方淮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裝作隨口一提。
林教授點頭:「你和我們想到一塊去了,的確是有這個打算,過兩天周校長會親自跟他電話聯繫。」
「是嘛?」方淮撫摸了下袖扣,「我和陸睢平時見面次數也不少,倒是可以幫忙轉達一下學校的意思,母校邀請,想必他是不會拒絕的。」
見面次數不少,宋修閱無聲冷笑,這是明擺著說給他聽的。
林教授拍手稱好:「行啊!那就請你和陸睢說一下,如果他願意,校方再發邀請函和行程安排給他。對了,除了回校開講座,學校還想邀請你們參加校慶當天的活動,你們有時間嗎?」
「抱歉,教授,我能插一句話嗎?」宋修閱舉手示意,「恐怕陸睢不能參加校慶當天的活動了。」
林教授詫異看他,不理解地問:「為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修閱笑了一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校慶當天也是畢業典禮吧?」
林教授點頭:「是啊,可那又怎麼樣?」
宋修閱看著方淮一點點僵硬下來的表情,加深笑容:「因為,陸睢他,要參加我的畢業典禮,所以不能參加校慶活動。」
老教授眉頭皺起,大腦因為宋修閱的語出驚人有些沒轉過彎來。
方淮恢復了淡定,重新換上笑臉,「老師,您難道還不知道嗎?這位宋同學可是航遠的太子爺,陸睢是替宋家工作,也許由這位開口跟陸睢說更方便。」
宋陸兩家的事被宋老爺子壓下不許外洩,所以在外人眼裡,宋修閱還是宋家繼承人。
陸睢和宋修閱結婚後,幫忙管理航遠是自然而然的事。
「啊?這樣嗎?」林教授只知道系裡面分了個學生給他帶,卻沒瞭解過學生身份,所以聽上去很意外。
方淮起身,微微彎腰,「老師,咱們聊得也差不多了,您接下來還有事情,我就不多打擾了,先告辭。」
林教授也站起來和他握手,拍了拍方淮的肩膀:「好,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方淮目不斜視繞過宋修閱身旁往外走,誰知宋修閱忽然向後退了兩步搶先幫他開門。
「方學長慢走啊。」宋修閱打開門送人出去,還揮了兩下手。
方淮大步出了門,忽然又覺不甘心,轉過身壓低聲音對宋修閱說了句:「你如果有自知之明就不該回來。」
宋修閱不怒反笑:「學長有空管別人,不如還是先愛惜一下自己的胳膊,脫臼的滋味不好受吧?」
方淮臉色一寒,忿忿掉頭離開。
宋修閱兩年沒接觸過原來的專業知識,所以林教授說的一些話有些晦澀難懂。
好在他學過兩年有些基礎,林教授也很有耐心,兩人花了一下午終於確定了宋修閱的畢業論文的課題。
和林教授聊完,又被曾經的同學拉出去聚餐,說是為他回國接風。
宋修閱在A大上學的時候人緣很好,來了不少同學,一群即將畢業的學生一直喝到了晚上十點多才散。
宋修閱被鬧著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不錯,喝完只是臉紅髮熱,腦子卻是清醒的。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已經快晚上11點。
他這麼晚沒回去,陸睢都沒打電話來問,想必人還在公司加班。
宋修閱靠著門支撐住自己搖晃不穩的身體。
輸入密碼解鎖,推門進去,漆黑一片,公寓的自動感應照明系統居然沒有啟動。
他沒多想,解鎖手機屏幕,藉著微弱的光亮摸黑在玄關處換鞋子。
忽然感覺背後有個人不聲不響地靠了過來,趁宋修閱彎腰的時候居然抱住了他的腰!
開什麼玩笑,有人非法闖入?!
宋修閱腦中警鈴大振,腦子一熱,反手抓過對方企圖控制他的手。
一個乾脆利落的轉身壓制,一手扼制住對方的手腕,一手攫住對方的肩膀,只要他稍稍一用力,這條胳膊就廢了!
呵,小爺可是跆拳道黑帶!
宋修閱手下正想用力,對方的一聲過於熟悉的悶哼讓他不由自主鬆開了手。
「陸睢?!你回家了為什麼不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