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番外二
平安夜,紐約暴雪。
所有從紐約起飛的航班都停滯在機場,無數旅客等候在候機大廳中,望著窗外茫茫夜色中,被狂風吹起的鵝毛般的雪花,祈禱上帝保佑這場風暴能夠盡快平息,讓飛機能夠盡快起飛,載著他們去和親人、愛人團聚。
而此時幾百多公里外的波士頓,並沒有受到紐約暴風雪的影響,雖然夜空中也在飄著雪花,卻是這個熱鬧祥和平安夜的裝飾物。
已經是下午六點鐘,商店都早早關了門,今天是一個和親人團聚的日子,家中的壁爐裡已經燃起了溫暖的爐火,烤箱裡的火雞已經出爐,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還有掛滿了禮物的聖誕樹……路上的行人每個人臉上都行色匆匆,都想再快一點踏進家門。
這時候能找到一個開門營業的麵包房相當不容易,宋修閱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並且趕在店員閉店之前買了一紙袋的酥皮小麵包和最後一塊奶酪蛋糕,作為今天的晚餐。
這個時候本該是宋修閱放寒假的時候,但是因為臨近畢業,導師給他安排的課題研究任務比較重,所以留了下來,而且美國大學的寒假短,只有三個多星期,做完課題也沒剩多少時間,他便沒打算回國過陽曆新年。
抱著裝著麵包的紙袋從麵包店出來,宋修閱邊走邊摘掉手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再次撥打陸睢的電話。
幾個小時之前宋修閱就知道了紐約暴雪的消息,而陸睢乘坐的從上海飛紐約的航班也不知道有沒有落地,這段時間打他的手機一直顯示關機。
陸睢是飛過來陪他過聖誕的,可天有不測風雲,卻被暴風雪堵在了半道,現在人還失聯了,宋修閱心裡有些焦急。
他剛剛從學校出來,家裡也沒做飯,匆匆忙忙出來只來得及買點麵包當今天的平安夜大餐。
電話果然還是沒打通,宋修閱把手機揣回兜里,苦著臉從紙袋裡拿出一個麵包咬了一口,思考如果陸睢被困在了紐約機場,他是不是最好開車過去找他?
也不知道高速公路有沒有因為大雪被封。
正當他在思索對策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宋修閱忙三下五除二把小麵包塞進嘴裡,然後掏出電話接聽:「歪?你下灰機了嘛?你那裡四不四在下暴雪,灰機不能起灰了?」
「你嘴裡是塞了一團什麼東西?」陸睢在電話裡聽得發笑,「也不怕噎著?」
宋修閱快速地把嘴裡的麵包嚼碎嚥下,拍了拍胸口才順過氣,小聲埋怨道:「還不是因為一直打不通你電話,我著急嘛!我看到紐約暴雪的新聞了,飛機很可能今晚都不能起飛,你得在機場呆一夜了。」
「是啊,紐約的確在下暴雪。」陸睢的聲音聽上去毫不在意,反而問宋修閱,「你現在人在哪兒呢?」
「我在街上呢,買點吃的。」宋修閱滿心期待陸睢過來陪他過聖誕節,現在人來不了了,心情很是低落。
美國的冬天很冷,大街上行人已經不多了,他們都低著頭悶頭趕路,因為有個溫馨的家在等著他們,宋修閱攏了攏圍巾,往家裡走,或許只有他一個人是沒有人等的。
「買什麼吃的了?今天過節,可別告訴我你又只吃麵包。」陸睢非常了解他,幾乎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宋修閱買了些什麼。
宋修閱經過一戶人家的院子,聽到房子里傳來了歡聲笑語,飄在空中的雪花好像大了點,落在他臉上涼涼的,宋修閱對著手機嘆了口氣說:「反正你過不來,就算我買了大餐你也吃不到,你管我吃什麼呢。」
「誰說我吃不到?」陸睢在電話那頭低低笑了聲,「小傻子,走路低著頭不看前面,撞了人怎麼辦?抬頭。」
「誒?你說什麼?」宋修閱聽到電話裡指示愣愣抬起頭,看到前面回家的那條路上兩邊都已經亮起了路燈,而道路的不遠處,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
宋修閱既驚又喜,下意識就拔腿朝人站著的地方飛奔過去,耳邊放著的電話也沒掛,先在電話裡質問給他驚喜的人:「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紐約嗎?飛機不是不能起飛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陸睢就像是從黑夜中突然出現的英俊騎士,穿著黑色的長款厚風衣,圍著駝色的圍巾,長身玉立在雪夜中,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鏡片上還來不及融化,鏡片後的雙眸看著朝他跑過來的青年,徜徉著一片溫柔眷眷之色。
「當你非常想見到一個人的時候,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擁抱奇蹟吧?」陸睢對著電話微笑著說完,然後掛斷了電話,長臂舒展,穩穩接住了撲向他胸膛的「開心鬼」。
宋修閱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狠狠熊抱了一會兒陸睢,然後才分開,總算想起來懷裡還抱著一袋麵包,也不知道有沒有因為剛剛劇烈的動作而壓扁。
「你是怎麼過來的?坐火車還是汽車?」雖然陸睢出現在這裡讓他十分開心,但宋修閱也不會傻到相信陸睢說的「奇蹟」,紐約下這麼大的暴風雪,公路和鐵路都應該結了冰,是禁止通行的才對。
陸睢含笑掐了掐青年被冷風吹得紅通通的臉,深邃的眼睛看著他一眨不眨,像是要把分別這兩個月沒見到人的落差都補回來,說:「我在上海得知紐約12小時內將會有暴風雪,臨時改了航班,中轉站不在紐約,避開了被困在紐約的命運,所以才能出現在這裡陪你過平安夜。」
宋修閱壓抑著心裡的喜悅,臉上卻故作不滿,嘟囔道:「那你怎麼也不先和我說一下,我還在這裡一直為你擔心呢!」
「提前說了,還有什麼驚喜? 」陸睢拉過身後的行李箱,一手攬過他的肩膀,兩人並肩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宋修閱依偎在他臂彎裡,感受著男人身上傳過來的體溫,剛剛那點失落早就煙消雲散了,他的手伸到陸睢腰後面也把人抱緊,釋放出自己的熱情,「你來了真好!」
宋修閱再次回到美國唸書時,陸睢在他學校附近購置了一處房產,每隔一個月會過來相聚幾天,但這次因為臨近年底,公司的事情比較多,陸睢在國內抽不出時間,所以兩人已經差不多有兩個多月沒有見面。
打開院子的柵欄門,小洋房裡燈光都沒打開,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和旁邊屋外裝飾著彩燈,屋內亮著溫馨燈光的鄰居家迥然不同。
可以想像,如果陸睢不過來,宋修閱一個人孤零零地過完這個聖誕節該是多麼可憐。
「等等。」
宋修閱脫掉手套在羽絨服的大口袋裡掏鑰匙,插到門鎖上打開大門正要進屋被陸睢喊住。
「怎麼啦?」宋修閱不解地看向他。
陸睢的行李箱上放著一個白色塑料袋,他沒指望宋修閱這個懶蟲會做晚餐,所以過來的路上去了趟超市,採購了一些食物。
陸睢從塑料袋裡拿出一個編制成圓圈形狀的植物,頂端還繫著一個鈴鐺,是槲寄生。
他踮起腳,把槲寄生掛到了門框上,然後問宋修閱:「宋先生,我現在想吻你,可以嗎?」
就算兩人甚麼沒羞沒躁的事情都做過了,可面對這樣一雙深情凝望他的眼睛時,宋修閱還是會感到臉頰上像是燒起了兩團旺盛的火,而他心裡的火遠比臉頰上燃得更熾烈,只要站在這個男人身旁,心臟跳動就從來沒有放慢過速度。
「你都把槲寄生掛上了,我還能拒絕嗎?」宋修閱矜持地抿了下嘴角,然後閉上了眼睛,把臉伸過去等著吻落下來。
陸睢沒讓他等太久,略顯冰涼的嘴唇貼上來,很快溫度就上升了起來,兩人在家門口的路燈下忘情地親吻起來,唇舌急切地交纏在一起,像是在傾訴這兩個多月以來分別的思念。
外面還下著雪花,溫度隨著夜色漸深而接近零下,除了在風聲中聽到口腔中攪動的水聲,耳邊還能依稀聽到隔壁鄰居家外國小孩歡樂地唱著「jingle bells,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但是誰在乎?這一刻,他們只想站在槲寄生下親吻,以這樣的方式來慶祝屬於他們的平安夜。
「我買了火雞。」陸睢分開嘴唇,親了親宋修閱的鼻尖,眼鏡的鏡片上因為剛剛的吻滿是霧氣,宋修閱看不清陸睢的眼神,以為他是餓了,連忙打開了門,解釋說,「那趕緊進去吃晚飯吧?我其實剛剛從學校出來,只來得及買麵包,你要不要先吃點麵包墊墊肚子?」
陸睢拎著東西進去關上門,把行李連帶宋修閱懷裡裝著麵包的紙袋往門後隨意一扔,然後出其不意地微微蹲下身子抱住宋修閱的大腿,把人扛在肩膀上熟門熟路地往臥室方向走。
「在吃晚飯之前,我比較想先吃你。」